任正非用人之道感想:一个字的故事 高铭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19:57:35

一个字的故事

一九七一年,刚满十八周岁,进校任教一年多的的我被委派担任初中一年级二班(简称中一二)的班主任,兼任该班语文课教师。

说来惭愧,我名义上是初中毕业,充其量前后不过三个月的学历。我是一九六六年秋被保送进入临潼县徐杨中学,上了个把月的课就停课闹革命,大串联,两派争斗。好不容易成立了校革委会,以为就此安宁,谁知道六九年元月即匆匆宣布我们全体毕业。奇的是当年秋天又再次征召入学,说给我们这一级补课。原来初中还可以读两次。这次入学上了两个多月课,因中苏边境局势紧张,整天在学校挖地道,练拼刺刀,遂又于当年年底二次毕业。这就是我的全部学历。本来应该是别人给我讲授的课文,现在由我给别人讲授,在重文凭,重资历的今人看来不可想象,一定大呼“误人子弟”!当年自己年轻气盛,颇有点如陕西人所说“精沟子撵狼,胆大不知耻”的精神,校长敢用,咱就敢接,所幸那段经历在学生和同事间均评价甚高,没有贻笑大方。这是闲言,少叙。

那个时期的语文书说起来只有薄薄一本,却是极为伤神,难教。课文选取飘忽不定,任意性很强,年年变化,而且根本没有参考书,也不知道编者采自何处。这册语文课本里的课文,我现在能记起的有鲁迅的诗《自嘲》,有白居易的《卖炭翁》。第一课是《韶山行》,印象很深,备课下了功夫:自己列生字词,分段,总结段落大意,主题思想等。要解释的生词有“瞻仰”,“孕育”,这都不在话下。因为初接班,除了上课,还要管学生,忙碌异常,提前第二课匆匆翻了一下,是首陕北的信天游,当时并没在意。

该上新课了,晚上才细细的阅读此课文,里面有一句是“山丹丹开花满坬坬红”,其中这个“坬”字,我也不认识。感觉很简单,似曾相识。翻新华字典查下看看,谁知这么简单的汉字,里面竟未收录。这才惊出一身冷汗,当年并没有更多的参考资料或查阅途径。

初一有三个班,还有一位资深老教师代语文课。他倒是科班出身,资历老爷有些孤傲,也许他对我担任初中语文教学就有看法,也许等着看我的破绽,总之,他从不在业务方面和我讨论商量。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求教。可火已经烧到眉毛,我只好登门求教。

谁知道他也在作难,急得抓耳挠腮。“查不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字。”同病相怜。第二天一早就要上这课了,没办法,两个人商量:都说认字认半边么,土字旁加个“瓜”字,我们姑且统一读“gua(瓜)”吧,只能先糊弄过去再说了。

课虽然这样上了,心里毕竟不实在,于是遇见教中学语文的就打听。结果都一样,大家都不认识,没人知道它是个什么字。

就在那年,基辛格访问了中国,中美关系开始解冻。此前中学外语以学俄语为主,鉴于国际形势的变化,开始向学英语转移。可是学校的外语教师都是教俄语的,临潼县先声夺人,当即决定开办英语教师培训班,我又被调离语文教学岗位,成为第一期学员。

临潼县那期培训班每个公社都选派了一至二名在职教师学习。一日,偶谈起初一语文课之事。同学之中竟然也有与我一样来培训前原代语文课者,不消说他也有一样的烦恼。他所下功夫更甚于我,从村中的一位老学究家里淘出一部古字典,得以查阅。当时我们孤陋寡闻,都以为那字典即是康熙字典了。他说那字典上没注音,只说是乌佳切,不懂是怎么回事。天啊!早年我读过《镜花缘》,里面说到过反切的,没想到会用在这里。凭我对反切的半瓶子认识,我以为乌佳切应该读“洼wa”。我以为其意同“洼”。看来读“gua瓜”是错了。借了个回家的机会,我专门回校给同学们做了更正。

几十年过去了,坬读wa我也深信不疑。后来就用上了电脑,后来我就学习电脑打字。我一直用拼音输入,好几次想试试打这个“坬”字,输入w—a,总不能成功。当年在新华字典无法查出,我以为输入法也无此字。一日闲来无事,偶用搜狗输入gua,竟发现“坬”字赫然在列!立即搜索,竟然发现在线新华字典也有了!好家伙!多年不见,您老先生又改读“gua瓜”了?在网上可以见到《康熙字典》真面目了,谁知一查,标注是读gua(瓜)。土堆之意。想那山丹丹当然是开在土堆之上,不会开在山洼,这好理解。没想到的是它又读gua了,当年的纠正是白纠正了?

再翻看,原来“坬”是普通的陕北方言,并不孤僻,只在圈内流传而已。还有,百度搜索里,列了gua和wa两个读音,这么说读wa也没错。我不知道真正的陕北人是怎么说这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