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有一天我们都会死

江南可采莲 发表在 荷韵轻香|散文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forum-5-1.html 分享到新浪微博QQ空间人人网腾讯微博


　　
　　

　　

　　好一阵子没有联系的朋友，在网上碰见了，便发了个笑脸过去。然而，这个笑脸过去，我却再也笑不起来了。因为我看到他的QQ签名显示着这么一句话：11月29日凌晨三点五十分，母亲带着微笑去了天国。

　　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慑了，打了个寒颤，然后才反应过来，在心里反复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我又定睛看了看，确认是准确无误的事实后，眼泪就无声地留下来了。
　　那次我去看朋友，知道他老母亲的身体，还特意带了些水果和一大束粉红的康乃馨，就像去看望一个关系亲密的老人。那时候他的老母亲都还好好的，虽然病了好些时日，但还能走动，能吃饭，还喝了一碗不小的香芋汤。事到如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次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心里说着要再去看一次她老人家。然而……

　　这种情形是多么的相似，外婆去世的时候也是。前一次看外婆回来的时候我还说什么时候要再去看她的。然后在一个特别寒冷的冬日早上，我还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母亲就打电话给我告诉外婆的死讯。我在心里懊悔愧疚一千遍，我发誓如果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在下课之后就要奔去外婆家……
　　外婆是死于非命的。我是第一个赶到的孙辈。那时母亲已经哭得将近不省人事。一种巨大的悲痛袭击者我的胸腔，让我无法呼吸，然而我没有在家人亲戚面前哭，跑到外婆家的后山上，我再也忍不住一个人嚎啕大哭起来，悲痛欲绝！我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如此放声地大哭过……
　　外婆在去世之前已经遭受病痛的折磨好些年。意识也不是很清醒。记得最后一次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是老把我的名字念错，还问我：“你是谁？是不是敏敏（我姐）？”每次我都告诉她，我是苗苗。当时我还在想：她下次又会把我叫错，下次我还是要告诉她我是苗苗的。

　　可是，竟然没有了下次！

　　人生是多么无常，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我也是在听到父亲的一句不经意的感叹之后开始察觉到这一点的。
　　父亲说：“人活在这世上多么……你看外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我说。语气轻微地连我都不太听不真切。
　　然而我是知道他的意思的。

　　好像也是那时开始，我才慢慢察觉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身边的人也在慢慢老去，我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有一天，他们也总会离我而去。我的父亲，母亲，阿姨，舅舅，叔叔……我的老朋友……那些我现在或昨天还在一起聊天的人。
　　每次想到这些，都是泪水涟涟，好像他们真的离我而去了一样。


　　马小玲的签名改成了“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原来这是她最钟爱的钟汉良的一首歌。她自称“良民（钟汉良的粉丝）”，连嘴里都时不时念着“有一天我们都会老。”
　　“有一天我们都会死。”我说。
　　“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是事实。”
　　然后她和仇大皓就看着我，不说话了。
　　是的，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像外婆那样，像朋友的老母亲一样，像《世上最美的离别》中的那个女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也许会早早辞别这人世。在中学的时候就有的怪念头。那时自己只是个孤单无助的孩子。
　　而今呢？我虽然年龄更大了，心智也更成熟了。但心里的那个脆弱无助的孩子还是时现时隐，总会在某个凄美的黄昏或无人的静夜跑出来，将自己再次赶到孤独伤感、凄清迷茫的森林中。然后心里贮存了好久的勇气和信念开始决堤，悲伤蔓延……


　　我记得上个礼拜我看了个电影，《世界上最美的离别》。一个俗的不能再俗气的电影名。然而我却哭成了个泪人。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一个患了癌症的苦命的女人：婆婆老年痴呆，每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唯一的娘家人弟弟吸毒赌博，把家里输得精光，女儿爱上有妇之夫，儿子高中毕业不想上父母安排的医大偏要学艺术，丈夫是位刚下岗的医生……
　　这个女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在癌症的晚期还在跟这些纠缠，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她善良，坚忍，勤劳、质朴，节俭、爱美，乐观，爱婆婆，爱丈夫，爱子女，爱弟弟弟媳，即便在死亡降临的前夕，即便在家人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还是默默地忍受着痛苦，乐观地生活着。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却要遭受这样的命运，这样好的女人为什么要死得这样早？!

　　死亡的阴影也同样压在我的心头。
　　我知道自己也有一天会死，也许，会比那个女人更早。是40岁，还是50岁，还是60岁，或是更晚，还是更早？
　　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想着自己一天也要离开这人世，便越发哭得伤心了。想着自己会在哪个时候哪个地方死去，如一朵花般陨落飘散，彼时又会有谁在身边。会不会有苍茫的白雪覆盖，会不会有爱我的人在旁边拥着我……

　　多么美好的年华，多么短暂的岁月，多么漫长的光阴！
　　这些，都将会离我们而去。悲伤，或者快乐，痛苦，或者幸福……

　　我不要老去，不要你们老去。
　　我不要死去，也不要你们死去！
　　我们都好好活着，好好去爱。
　　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