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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无权者握有的致命暗器

(2011-04-04 07:02:00) 转载▼ 

谣言,无权者握有的致命暗器

http://new.21ccom.net/articles/lsjd/lsjj/article_2011040232805.html作者:綦彦臣

  前言:鬼话终究是人话


  国家将亡或将出现重大变故,总是鬼话迭出。这几乎成了亡国的一个必要条件。压抑的社会没有正常表达的途径,借助鬼怪说话便成了一种政治抗争与破坏的技巧。鬼话有时也是人话,那就是一经传出就遍地流行的谶谣。


  再强大的镇制力量要想消灭鬼话几乎总是徒劳无益!秦朝强大无比,把天下的兵器都敛在一起,熔化后铸成金人铜像;法律也严苛无比,一帮戍卒如果不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就要统统被斩首。但是,一句鬼话就给这个强大帝国下了病危通知,接下来便是死亡。


  一、野狐叫声里的虚弱帝国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秋七月,朝廷命令九百名贫苦百姓在大泽乡(今安徽宿县集结),去帝国东北部地区渔阳(今北京密云)边境卫戍。阳城(今河南登封)人陈胜、阳夏(今河南太康)人吴广在被征发的人当中,两人素怀雄心,不愿生活在残暴的奴役之下。这次远戍渔阳,两个被选为屯长,负责集结与途中事务处理。正值秋天,是多雨的季节。也是暴秦该亡,大雨冲毁了道路,也改变了戍卒们的命运。两人私下一核计:“造反吧!这么大的雨,道路冲毁了,按期不达就被处斩;造反大不了也是个死,一样的死为什么不干大事呢?”


  陈胜对吴广说:咱们就借扶苏与项燕的名义吧。


  扶苏与项燕早已作鬼了。一个是秦始皇的大儿子,因不满始皇暴政,遭贬黜,领兵在外;始皇一死,胡亥矫诏逼他自杀了。项燕是楚国名将,特别爱护士卒,深得人心。


  陈胜因有政治雄心,比平常百姓关心时政,他知道扶苏自杀、项燕已死,而平常百姓却不知道扶苏自杀的事情,也更不关心项燕是死了还是在楚被秦灭后逃亡了。


  第一步,让鬼说话:用扶苏的正统性来打击胡亥继位的非法性,用项燕仁爱的资源来动员底层。两个本不相干的死人,被两位素怀雄心的底层人士给盗版了。


  第二步,要把鬼话做得有声有色。


  给二人算卦的人知道他们的打算,也顺情说好话:“你们的事能成,但该问问鬼才好。”其实,这是一个暗示。陈吴二人便喜不自胜地问起鬼来。问鬼之后,付诸实践:用朱砂在布帛上写上“陈胜王”三个字,并把它塞进别人捕的鱼的肚子中。买鱼吃的人见到了布帛,大为奇怪。吴广趁夜色到树林里的小庙中点上鬼火,学着狐狸的叫声,间或喊一声“大楚兴,陈胜王”。屯集在一起戍卒惊恐不已,加上日间从鱼腹中得到的有字帛书,便产生了群体效应,大家纷纷议论。


  吴广故意用刺激性语言挑衅押送他们的军官,说:“不行,跑了算啦!”岂知军官也心里有火,押送人员误了期也要受处分。借着酒劲,他用竹板子打吴广,吴广平时里特别爱护照顾大伙儿,大伙对军官的行为看不惯了。军官一看阵势不对,要拔剑,吴广上去抢过剑来,把军官杀了。陈胜也在同一时机杀了另一名军官。


  鬼话转变成了现实的动员令,陈胜对大伙儿说:“现在是按期到不了啦,误期了,死路一条。就算到了不杀咱,戍卒的日子也不好过,十个有六七个要死。反了吧!闹它个大名鼎鼎!!王侯将相不是天生的,我们拼死一决,也会成为王侯将相的!!”


  大家一致同意:造反。


  天下人受压抑已久,有陈吴这么一带头儿,野心家们遍地野草般地出现了。这场造反结束了残暴且强大的秦朝的国运,让一个乡间无赖踏进了长安、坐上了皇帝宝座。巨大的反差给历史留下了深刻的刺激:一个无赖尚能借机成为皇帝,那手握重兵或财产丰厚的人看准时机不也一样吗?


  此后,大帝国的英雄们无一不在算计这样一个时机。东汉的刘秀,一个口头宣称只想做皇室高级侍卫官的没落贵族,也成了皇帝,而在他之前赤眉的英雄们哪个不想一试身手呢?唐帝国的开国者李渊父子手握重兵,当然比刘秀来得方便;北宋开国者赵氏也易如反掌地利用了兵权夺位;大明开国皇帝起初的地位比陈吴二人还要低,不过一个要饭的穷和尚而已。


  陈吴二人的鬼话打破了一个天命的神话,从此以后,中国人从本质再也不相信什么“天授”了。比方说,五代的野心家们从来就不讲什么天命,只讲究实力,于是,丛林规则起作用的一场场政治资源争夺战,几乎每个重要环节上都一样。


  从陈胜吴广之后,“让鬼说话”也成了野心家们的共同知识模式,不过是鬼话的表现方式愈加精巧而已。


  二、王莽是如何“被跳神儿”的?


  王莽篡汉以后,失去了当初的无形资产,再加上执政过于理想化,屡出重大战略失误。民间不满情绪在酝酿。元凤二年(公元15年),也就是王莽称帝的第九个年头,民间突然传说:“黄龙被摔死了!”


  莫名其妙。黄龙指什么?谁又看见了?据说,这个谣传是针对王莽的,因为王莽自称黄帝之后。等赤眉之乱起后,“鬼话”变得明晰了。地皇三年(公元22年)夏四月,王莽派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讨伐樊崇,十万精兵所过之处非抢既夺,政府军成了人民最痛恨的对象。那一年,关东地区(非今天的东北三省,而指陕西以东地区)由于上年发生了大饥荒,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百姓明唱到:“宁逢赤眉,不逢太师,太师尚可,更始杀我。”。


  从黄龙摔死到这个歌谣盛传,经过七年的发酵过程。民间在制造“鬼话”的同时,也乐意传播奇异事件,这成了对执政集团表示不满的一个手段。


  王莽试图以代汉救时弊,无奈流弊源长,已经积重难返了。早在孝成帝时就发过类似黄龙摔死的谣言,建始三年(公元前30年)秋,长安下了四十天大雨,京师在老百姓都谣传发大水。在奔逃中自相践踏,年老体弱的人呼天喊地,长安城中一片混乱。大将军王凤决定:让太后和皇上及后宫的人们上船以避水,百姓上城墙。左将军王商感到事情不对头,对皇上说:“自古以来,最暴虐的无道的王朝也没被大水淹过城郭,今天怎么会出现大水一下子就来的事情呢?一定是有人在造谣。百姓要全登上城墙,会更加惊惧。”于是,成帝亲自下命令停止百姓登城。


  王商尽管虑事周全,他的话中也表露了自己的判断:我们的王朝虽然不算最残暴,但也不算好啦!在这种不算好的状况下,大帝国慢悠悠地运转了十八年,怕灾变的心理不仅在百姓心理发酵,在皇帝心理也不断发酵。这种神经过敏的重要促成因素来源于意识形态的教育,自董仲舒的“天人感应”理论写入意识形态文本后,天变就成了一种政治警告信号。


  这一切的疲惫与反复给另一位野心家创造了上升的条件,王莽登台了。但很快,这个野心家不得不面对自己政策的后果,他大力推行谶纬之学,结果一首有史以来最长的谶谣针对它而来。卜者王况与另一位谋复汉室的名叫李焉的人制了一本谶书。书中说:“文帝发忿,居地下趣军。北靠匈奴,南告越人。江中刘信,执敌拔怨,复续先古,四年当发军。江湖有盗,自称樊王,姓为刘氏,万人成行,不受赦令,欲动秦洛阳。十一年当相攻,太白扬光,岁入东井,其号当行。”


  李焉的属吏在抄写过程感到事情重大,向王莽举报,王莽急忙下令逮捕李焉。办案的官吏们甚觉奇怪,私下传看谶书,谶书的主要内容也经这次逮捕更加迅速地传播开来。随后,王莽的卫将军王涉又经手下高级谋士造出一套新的鬼话:“星孛扫宫室,刘氏当复兴。”王涉以此鼓动国师公刘歆夺权,不幸事泄,二人被杀。


  “刘氏当兴”的理念是当时百姓与相当一部分权贵的共同心理,于是,“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以及“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的谶谣有了流行的基础。


  三、从张角到董卓的路径


  随着历史的推进,鬼话的操作变得越来越简单,几乎用不着陈胜吴广那么麻烦了,又是往鱼肚子放帛书,又是找人算卦,又是点鬼火、学狐叫。东汉末年的黄巾军干脆就一暗一明的一则谣和一句口号就是了。先散播不怕死的精神,称为:“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随后,在起事时高叫:“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鬼话最初是公开斗争的利器,陈胜吴广虽然在暗中操作,但最后的受益者还是自己,只半句“陈胜王”就足够了。至于“刘秀发兵捕不道”的后半句,更象广告:“看了吗?日后的天子是我刘秀。”


  张角的口号更明晰:“我来带领你们砸烂一个旧世界,就这么简单!”


  鬼话应时而变,由公开宣示变成了猝然而发的暗器。暗器不知发自何人,而打击的目标却异常地明确。


  这种暗器成了无权者的权力。东汉桓灵统治的四十年,中国政治陷入了文人宦官外戚三角缠斗的怪圈。灵帝起初还有复振政治的打算,但终因国家积弊过深且自己治术低下,而没能达到所愿,反而更深地被卷入了文人集团与宦官集团的冲突中去。其实,早有人看透了他的命运,拒绝与他合作。延熹二年(公元59年),也是桓帝当政的第十三个年头,外戚集团的首领梁冀被处死,百姓吹呼一个清平的政治局面将会出现。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除掉外戚强势集团后,宦官集团成为新的主流,一日有五名宦官被封为列侯。尚书令陈蕃也在体制内大造声势,为桓帝征召五位隐士。礼节之隆重,让旁观者眼热:称之为驷马安车的交通工具,是由四匹马牵引的,车轮子用蒲草裹起来,免于颠簸;礼物则是三黑二红的织帛,称为“玄纁”。但是,徐稚五位隐士没有一个人接受。


  这对体制内开明派陈蕃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桓帝更是一个打击。随后,在宦官集团的操纵下,桓帝把打击矛头指向了知识分子们。


  灵帝的政治作为实在比桓帝更坏,除了延续了桓帝后期对知识分子的打击外,就是出卖官爵,以数钱为乐。最后,发展到连三公的位置也得花钱买了。此时,宦官与文人的斗争已经白热化;外戚领袖窦武与文人联手,欲除掉宦官,没想到宦官集团先发制人,一举消灭了两大集团。


  窦氏外戚集团灭亡后,何氏外戚集团再起。何进为求政治缓和,团结体制内的力量去对付黄巾军。但这触怒了宦官集团,一场血腥的斗争再起。这次血腥争斗,不会重复昨日的三角关系,强大的军方力量介入了。因为此时文人集团已经无力参与高层政治了,何进引入军方也势在必然。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灵帝统治的最后一年,董卓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奔进首都洛阳。董卓进京时是秋七月,灵帝死于夏四月。少帝刘辩刚刚继位三个月,实际上国家是以何进为最高领导人的。


  外戚集团与军方实行了一场残酷无情的逮捕与屠杀,同时也让董卓变成了最高权力的实际掌控者。


  这场政治悲剧的首席策划师是大名鼎鼎的袁绍。


  袁绍劝何进一举消灭宦官集团,何进请示妹妹何太后,没得应允。于是袁绍再建议何进征召四方猛将进京,给何太后施加压力。应召而来的董卓显得很正义,他上书说道:“宦官张让等人窃取恩信,扰乱天下。止沸扬汤不如釜底抽薪,捅破毒疮总比五脏六腑受损要好。现我正挥师进军,以期扫除奸恶之人。”何太后见到董卓书信,大惊失色,不得不罢免了宦官们的职务。何进并不罢休,要求妹妹下令将宦官全部诛杀,事不机密,张让探知消息,先暗杀了何进。袁绍怒不可遏,命令捕杀宦官,无论长幼,见一个杀一个,拿下两千多颗人头。董卓也在混乱中赶到,将逃离皇宫的公卿与宗室人员接回皇宫。接下来,就是两个军事强人的冲突了。


  董卓的第一手就是更换皇帝,董卓说:“天下之君,应该选贤,每每想到昏庸的灵帝,就让人咬牙。陈留王刘协看起来不错,大家议一下,看能否胜过刘辩呢?”


  袁绍反对:“少帝虽然年幼,但没有恶行。你废嫡立庶,恐怕天下人要有意见!”


  “什么?你再说一遍!”董卓大怒,按住剑柄训斥袁绍:“你小子胆敢反对,天下的事不取决于我又取决于谁?”袁绍年轻气盛,一怒之下奔出殿堂,策马奔往冀州。董卓没空儿搭理袁绍,逼着何太后下诏废少帝、立献帝,而后又悄悄毒死了何太后。


  历时四十余年的三边斗争以军方的介入而终结,董卓成了政治巨无霸。


  董卓以军事实力支撑起的强权达到了中国历史至他那时的一个巅峰,在他之前没有一个军事人物能做得到。你袁绍不是跑了吗,跑了我也给你封官,给你封官就证明我掌握着核心权力。在袁绍逃掉之后的第三个月,董给了袁一个渤海郡太守的官衔。他也给曹操重新任命,任命曹为骁骑校尉。但是,精明的曹操预测到董卓必败的下场,不但不接受任命,反而走小路逃回家乡,准备招募军队,图谋天下。


  面对进入洛阳后,不到半年就兴起的反董军事联盟,董卓并不放在心上,但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他打西迁都城到长安。伍琼、周毖二人极力劝阻,结果是掉了脑袋。在周伍二人之前劝董卓的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已经被免职,一听说伍周被杀,黄杨二人赶紧给董卓叩头,赔礼道歉。


  在董卓还没来得及品味自己胜利的果实时,千万只“暗器”就向他射来。洛阳街头巷尾流传着一首董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千里草”为“董”字;“十日卜”为“卓”字;“何青青”则指草茂盛的样子,形容董卓兴起的暴烈之状;“不得生”则指董卓兴得快亡得快。此中别有意味的是,“千里草”该作成“草千里”,即字由上往下拆说,制谣者故以把草放在底下,映射董卓以下欺上。


  果不其然,董卓从中平六年秋天进京到初平三年夏天被杀,把持朝政还不到三年。若是他仍在河东郡驻军,不卷入进城的政变,肯定不会三年而亡。


  结语:不曾解开的历史难题


  制此谣言者或许是被董卓残杀的何进的族人,诅咒他早日灭亡;或许是被他羞辱的袁氏,向天下散布董氏必亡的预言;或许是被董卓压制于朝廷的文人,发泄内心的不满。但无论是哪一方,都对希望董卓尽快灭亡。同样,整个社会底层也是这种心理在支撑着对未来星星点点的希望。


  人们,哪怕是最无权的阶层,也可以从几十年的政治变乱中总结出道理。这些道理就是打造暗器的基本材料,它经过高手加工以后,便有了无比的杀伤力。董卓可以暗地里处死何太后,但却没办法暗暗杀掉谣言的制造者;他也可以追补袁绍的官位,以弥补自己原来的过错,但他却永远无法向哪一个人施恩,要求取消童谣;他可以一怒之下杀了向他谏言的伍琼、周毖,但却无法一怒之下杀掉向他施放言论暗器的人。


  几乎每一个欣赏这首童谣的人都成了他的敌人,但却无从知道面前的哪一个人欣赏这首童谣。他知道明着的敌人在何处,但却永远无从找到暗处的敌人,哪怕他屠戮了整个洛阳城。


  在一定意义上讲,无权者的这种暗器对有权者可能是一种提醒。只要是从中明了民意,及时更张,也许能得到的结果会好一些,可惜,历史上这样的掌权者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