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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时代和人心(创作心语)

王妹英

《 人民日报 》( 2011年12月05日   20 版)

  文学是对人生的探知和解疑,同时也是一种交流和对话,是和他人、和社会、和世界、和大自然的交流与对话。

  不写无关痛痒的文字和毒害人心的文字,是我作为写作者的义务和本分,有感而发,不谄媚、不取巧,使自己的文字尽我所能地打动和宽慰每一个读到这文字的人,这一点,我力求做到。

  我每一天都有这样的想法,我想写出我看到的不好的、错的东西,并尽我所能提出希望怎样改进和摒弃,同时我更想写出我看到的好的、对的、美的、善的、正义的和公正的东西,让它们发挥出本身无限积极的意义——鼓舞和照亮时代和人心!

  我们有至少千千万万条理由必须扬善弃恶,这也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更需要击鼓一呼的最终根由。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尽可能地自省,是为了保有社会群体对善意和淳朴的追随和坚守,而不是为了给以后可能要失掉的时代道德、行为准则寻找推卸责任的借口。必须看到,失德、背信的时代的过错,并非仅仅是时代本身的错误,而更多的根由,是生活中每一个人的逃避、放纵和不坚守才犯下的过错,正因为我们曾经轻视逃避责任的危害,夸大时代和他人对我们自身坏的影响力,才会随时随地都向逃避和退让屈服,浑然不觉地陷于人性的泥沼。时刻保持对与错最初、也是最后的分界线,才能避免继续向下滑行。

  这不仅是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道德痛处,更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道德痛处。

  时至今日,我也并不认为我完成了生活对我的教育,从来没有,不论生活给予我什么,我都不曾抱怨,只有感恩。一贯认真、恳切的生活之心,形成了我心中最初的道德意识和对世界、对他人的认知以及关切之情,我相信也会在我的写作中发挥作用。

  20岁时写作中篇小说《小土屋》的时候,我只用了短短的三天时间,每一天都会写出一万多字,几乎是一气呵成。那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曾洒下我多少滚烫的热泪啊,那时除了我的一颗热爱人世的柔肠寸断的心以外,除了六七岁失去父母和11岁失去奶奶,早早失学,和同样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却大胆无畏地走着自己认为是正直、光明的道路以外,我再别无所有。

  我凭借这些作品获得政府专项拨款资金,得以去西北大学中文系求学。当时西北大学中文系教授张孝评先生偶然读到我的这部中篇,和我谈我的《小土屋》,我记得他当时热切地问我:“你看过《百年孤独》这部小说吗?”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看过《百年孤独》,一个刚刚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小孩子,要到哪里去看那样伟大的一部作品去呢?那时我体弱瘦小,正处十冬腊月,天气寒冷,内心倍感孤独,我既不知道我未来的道路在哪里,也不知道我要走向何方,只对着家徒四壁的小土屋发呆。我隐约看见就要掉进人生冰窖里的自己,无力挣扎,眼看自己掉进黑暗。可是幼小的我,对人世却偏有固执、热诚的依恋和难舍,我仍然和以往一样做出我的决定,就算那人生的味道再苦,我也想要千千万万次地品尝。在父母留给我的温暖的小土屋里,暖和着我的那颗仍然没有冻僵的心,使我不拘怎样熬过严冬,都仍想再等待来年的料峭春寒。对于一个不再盼望生活给予什么甜头的人,所能感到的对人生的全部激情和向往,我都不想抛弃。我的命运总是一面重重地打击我,一面又从不肯夺走我那颗热爱生活的温柔、甘美的心。我就依靠着透进我孤独内心里的这一丝微光,只想用自己热诚的文字,寻找一个不知名的朋友诉说,使我能有勇气凿透命运的围墙,看到外头世界的一丝光。我相信,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仍然保持了我那时内心的甘美和淳朴、自由和独立。

  不久前,我来到陕西十强古州彬县,感受那里如火如荼的新农村建设。我在那里度过的数月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一段时光。我看到:家家都有整洁、漂亮的新屋,家家都有田舍风情的晚餐和午餐,每一个休闲文化广场上都有小孩子愉快、热闹的游戏,一片片欢乐、俊美的新农村就藏在淡蓝色的天空下面,惬意、宁静、轻快,以及随意漫步在每一条干净整洁的小街上的醉人的快意。生活教会我,一个作家必须得回到写作现场,必须和老百姓站在一起。尤其是当我看到,大多数时候,弱者仍是强者的牺牲品的时候,真诚的道德仍然随意受到折辱的时候,某些潜规则仍在恶意破坏、蚕食一切正常的社会公共秩序的时候,随处可见的平常陋习仍是那么刺眼的时候,一个作家必须发出真诚的声音。如果我的作品间或能有益于他人和社会,那将是我获得的最高荣誉。

  这一切,并非结论,只是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