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cat使用教程:人鉴第三篇第六章 3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7:41:53
人鉴第三篇第六章

第六章  人生态度

第一节  人生方针

正象人生的目标决定于人生的目的一样,而人生的态度决定于人生的方针。

在解决了确立人生目的、选择人生的大目标,参悟了人生境界,明白了人生价值,弄清了人生的处境状况之后,接着,我们的脚便迈入了“为人之道”的第六道命题的区域:决定人生的方针。前数者是回答“干什么”的问题,后者则进一步回答“怎么干”的问题。

不管自身情愿还是不情愿,一个人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面对这个作为自己生存与活动空间的客观世界,能采取的基本方针只有二种:有为和无为。

第二节  有为——积极的人生方针

有为即有所作为,这种方针的指导思想,就是“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总不能象禽兽那样为活着而活着。”人既然是为了某种利益而活着,为了实现这个大目标,他就得做事,否则,就无法“自然地”生活或生存下去。他,或者是被动地从事某种维持生活的重复性的社会生产和劳动,为“稻粱谋”;或者是能动地从事某种创造性的劳动;或者在生产过程中,社会组织中从事某种管理性工作等等。但无论其从事哪一项活动,作为生产、劳动、管理活动的主体一方的人,都是有为的。因此,有为,这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方针。持这种方针的人,都能认认真真地、勤勤恳恳地、踏踏实实地做人处世。在阶级对立的社会里,即使有少数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统治者,他们的“剥削”生涯也是一种“为”,更不用说他们为了巩固和扩大这种剥削而殚情竭力所采取的各种手段和措施了。

中国文化传统的宗主——儒家学派是典型的有为派。它的创始人孔丘,提出了实行“仁政”的政治理想,把“恭”、“宽”、“信”、“敏”、“惠”做为仁者的道德标准,主张“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为政以德”,“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从而实现一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级有序和“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和谐稳定的封建王国式的人间乐土。为了推行这个十分理想化的政治构想,他“栖栖一代中”在做了七年大小不等的官儿之后,又以十四年时间,周游了七个国家,都没有得到任用。后来,转而从事教育工作,办了学校,编书立说,直至生命结束于七十三岁时。他对自己的政治主张执意果行,从不悔改。他曾坦率地自己承认“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译文意为:是卖呀,是卖呀,我等的就是买的国君呀!)很明显,他是一位十足的“有为派。”

佛教也应该算是一个“有为派”。人们通常有一种误解,因为佛经中有“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说,就认为佛教是“无为派”。其实“色空论”只是佛教的本原论,而不是它的态度论。虽然佛陀释迦牟尼及其弟子信徒们认为一切事物并无实体,宇宙万物也是空的,一切存在都如泡如影,如梦如幻,“一切皆空”,“四大(指地、水、火、风这四种构成一切物质的元素)皆空”,“五蕴(即概括人的身心即物质与精神的色、受、想、行、识五种感受与思维能力)皆空”,“诸行无常”(系指宇宙间的一切现象均没有经常性的存在)、“诸法无我”(系指世界上一切存在都没有独立的不变的实体或主宰者,人的存在自然也是如此)等等,但奇怪的是其人生处世态度却还是积极,至少是有其积极的一面。“佛心者,大慈悲是”,他要“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不仅要求自己必须做到“慈悲为本”,还要进一步教化世人,普渡众生。他们的宏愿是“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他们既以真行律已,又以真经度人,这还不是千真万确的“有为派”吗?

伊斯兰教也是一个“有为派”。过去,除伊斯兰教信徒穆斯林外,人们对于此教知之甚少,并且有不少以讹传讹之处。近年来,由于党的宗教政策和穆斯林的大力宣传,才更正了不少人们错误的认识。客观地说,伊斯兰教是一个很有作为、很有影响力的宗教,这从二点可以得到证明:

一是伊斯兰教原创始人穆罕默德的奋斗史。自公元610年,他40岁时在希拉山洞里发生机转起,“为圣”23年间,他“一手持经,一手持剑”,在麦加和麦地那二地,历经迫害、迁徙,通过传播教义和团结教徒,建立了宗教制度和国家政权,直至在阿拉伯半岛取得全面胜利。“经”与“剑”正是穆罕默德平生“有为”的象征。

二是伊斯兰教的经书《古兰经》的经文条目。比如,它规定教徒们必须做到“五信”,即“信真主、信末日、信天神、信天经、信先知。”信徒们还必须修炼“五功”,即“讽诵天经”、“谨守拜功”、“斋戒”、“完纳天课”、“朝觐天房。”经文还告诫信徒“你们

当崇拜真主,不要以任何物配他,当孝敬父母,当优待亲戚,当怜惜孤儿,当救济贫民,当亲爱近邻、远邻和伴侣,当款待宾客,当宽待奴仆。”等等,这些情意盈然,理智深远的教导与言行,当然是出于有“有为”的人们和教派的。

马克思主义是当今世界最伟大,影响力最大的“有为”派。以它的创始人卡尔·马克思的名字作为自己学说名称的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观点和学说的体系”,“这些观点总起来就构成现代唯物主义和现代科学社会主义——世界各文明国家工人运动的理论与纲领。”正象《共产宣言》中所阐述的那样:“共产党人向全世界公开说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图”是“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段夺取政权”,“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这些语言是如此地清晰、准确而且热情澎湃,甚至使我们都无法用另一种说法来概述、转述它们,只能逐字逐句地摘引,以免失去它们原有的光彩和担心改变它们原先的意义。但有一点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却是异常深刻的,那就是这一无产阶级争取解放和进行革命斗争的理论是完全“有为”的学说,而决非“象牙塔”里的仅供人们空谈玄议的“经院哲学。”

够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把列举这一方式再继续延长下去,这样开列的名单将是冗长而累赘的。比如中国的《管子》、《墨子》、《荀子》、《韩非子》、《孙子》《吴子》……,又比如外国的凯撒、罗伯斯庇尔、拿破仑、彼得大帝、华盛顿、明治天皇……等等。因为仅通过上述的例子,我们也足以能找到一个共同的规律的认识:

凡一切积极地认识、主张、参与、实行社会和自然变革的思想家、宗教家、学问家、科学家、文艺家、军事家、政治家、革命家、社会活动家同广大的普通劳动者,他们都是有为派大阵营里的成员;

有为派通常是代表社会中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和进步趋势的力量,从而形成了历史发展的主流,只有极少数“逆潮流而动”者不在此列,如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等,但最后的结局是他们想“为”的并没有为“成”,而只是造成了一场大灾难,倒是正义的人们所“为”的反法西斯斗争取得了成功。

第三节  无为——消极的人生方针

无为的涵义是不做或不愿意做任何一项与群体、国家与人类发展大局相关联的事业,对人生采取一种漫不经心的、幻想的、逃避的、混世的、敷衍的、悲观的态度,这是一种消极的人生方针。

无为思想的创导者是我国春秋时期的老子李耳(又名李耼)。他在所著的《道德经》中说:“圣人处无为之事,行无言之教”,“为无为,则无不治矣”,“夫唯不争,故无尤”,“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讲了一大篇“无为”的道理和好处,并且颇有精辟的见解、深湛的智慧和强大的说服力,所以才有后人信他。如果他仅只是胡说八道一通,还能垂传三千年,成为一个地道的有中国特色的纯国粹的教宗吗?

3        将老子“无为”学说进一步发挥与误导是庄周。他用一则寓言告诫人们:“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是的,如果一个人什么事情都不做,什么要求都泯灭,谁还会记挂他、防范他,把他看做对手呢!与世无争,没有敌人的人,岂不是最安全、最自在的人吗?他不但是有思想,还进一步主张:“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唉呀呀,这还了得,把天下一切文明成果都砸烂了,老百姓才真正得太平、安宁。这样一来,倒真成了“无为无不为”,竞劝起人们倒退到原始甚至禽兽状态中去。文章虽写得好,可谓之“掷地有声”,但人们会相信这些吗?所以庄周就成不了道教的二教主,坐不上第二把交椅。太上老君的印只能在四百多年后捧在张道陵的手里,但看他济世救民、驱魔灭邪的所作所为,那已经不是“无为”之士而是“有为”之人了。

4        在中国历史的脉络中,继承和发杨老子“无为”思想的,倒是一些士大夫阶层中的人物,他们或目惊心于乱世,或明哲保身于朝野,或隐名埋姓于山林,或佯狂假癫于都市。他们藏起内心的悲痛,做出一副浩然甚至反常的神态,不求仕进作为,只逐醇洒暇趣,这就是所谓的“高人”、“雅士”、“隐者”、“逸民。”他们中名望较高的有伯夷、叔齐、柳下惠、接舆、长沮、桀溺、荷蓧丈人(后三者都不是真实姓名而是指代名)、黄石公、徐稚、严子陵、陶渊明、“竹林七贤”、“竹溪六逸”、柳永、徐文长、“唐祝文周”等,这一股涓涓细流,在儒家正中的大河床边,始终不断,可见“无为”思想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何等坚韧,其如此长久的存在,就证明了它存在的必要性与合理性。失去了必要性与合理性和事物,是不可能持久地占据历史的空间的。

5        无为派看来似乎并非唯独中国才有,近代的西方也有类似的学说。比如虚无主义、颓废主义,乃至美国的嬉皮士,都是持否定传统、否定秩序(当然是资本主义秩序)、否定理性态度的,他们虽不等同于中国的老庄哲学,但有共通之处,也许以后有人会用专文去比较研究它,这里,我们无法深入地展开讨论这个专题。据说当代美国,有一个什么氏族或群体,就拒绝过现代文明生活,不用电灯电话,不住高楼大厦,不饮可口可乐,不看电视电影,只吃天然食物,只饮用自然水,住简陋的竹木房舍,穿棉麻布衣,追求一种“太古之民”的生活方式。他们根本不知道老子的学说,可是他们却实践老子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封闭状态。可见,“无为”作为一种观念,并不象铲形门齿一样,靠遗传因子仅在地球的东方出现的。不,它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一种思潮,每每伴随着社会的前进而出现。它,或并生于,或次生于,或共生于“有为”观念发展的各个时代。它既是后者的冤家,又是他的手足;既是他的仇敌,又是他的朋友;既是他的反对者,又是他的支助者;有时,二者简直就是孪生兄弟、双胞胎。如我国的西汉初叶,统治者如吕雉、刘恒、刘啟都是主张“清静无为”和“儒表道里”的。政治从那时起,就演起双簧和“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来了。

第四节  人生态度决定于人生方针

1        人生的大方针决定了人们的人生态度,换句话,逆转过来说,就是人生态度决定于人们的人生方针。方针好比航向,态度就是水手们的使出的劲头。船长决定了方针,下命令开始航行,水手们才好使劲,卖力地划桨或开动机器。船长如果下命令停止航行,水手们就得停机或收浆,抛锚,休息。人们活下来,过一辈子,如果想干事,就有干事的态度,如果什么事也不想干,也有相应的不干事的态度。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活法,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人的做法,但任何人的活法、做法都取决于他头脑中的那个想法:怎么活?

2        关于人生态度问题,古今中外,各家各派,有见解的思想家、理论家、哲学家都说了许多举不胜举、数不胜数的正确话、错误话,以及对错参半、对中有错、错中有对、又对又错的话。但千头万绪。归结起来,无非是两大阵营:

一个是主张“入世”的阵营。

一个是主张“出世”的阵营。

一般地说,“有为派”主张“入世”,他不“入世”,怎么“有为”,“为”是在人世间“为”,“为”人世间之事,离开了人世间,“为”便失去了凭籍,失去了空间,失去了载体,就象鱼失去了水,树木失去了土壤,还“为”个什么,还能“为”个什么呢?所以“有为”派自然而然地会投身于社会,进入世间,寻求机会,大展宏图,去实现他的人生目的。

又一般地说,“无为派”主张“出世”。“无为”,决不是不吃饭,不睡觉,那样的话,不出五天,保准世上就一个“无为”派也存在不了,跟侏罗纪的恐龙一样绝迹了,哪还有什么“派”、“阵营” 一溜儿人呢?原来“无为”的意思仅是指不对社会、人世间有所作为,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不鹜功名,不求官职,不想发财,不作建树,只作一个耕樵渔读的普通人,靠自己四体勤劳,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和家人。所以,我们必须首先为“无为派”正正名才是。“无为派”持“出世”态度,也有多种情况:一种是隐居深山,脱离红尘,一个人甘愿与禽兽为伴,这是超级的“出世”,最典型的“出世”;另一种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人还在红尘之中,心却在九霄之外,如和尚、道士,一般都属于这种半出世状态,因为他要靠施主的捐助,布施“香火钱”、“灯油钱”,还有“塑像装金”、“修庙建观”,也离不开善士信徒们掏腰包,故这种“出世”实质上是吃“出世”饭,但就不求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这一点来说,他们还是跳出了这个大是非坑的,因此,他们也还算得个“出世派”;第三种则更为滑稽可笑,明明有些人,尤其是一些知识分子即文人,在做官,在经商,在建功立业,在著书立说,整个身子都泡在现世的波浪里,或因一时不适意,或因遇到小挫折,或简直是因为闲得无聊、闷得发慌,或因为看见历史、眼前发生的一些事件而心惊肉跳,而仰长脖子,一头载在释、道经典哲学中去,自称是什么“居士”“山人”之类,装出个“出世派”的架势来,实则,他的身子还端端正正地坐在衙门或翰林院的官椅上哩。“小隐隐陵藪,大隐隐朝市”(王康琚:《反招隐诗》)完全搞颠倒了,隐在陵藪山林草莽中的才是真正的“大隐”,而隐在“朝市”朝庭周围的人才是真正的“小隐”,即“不隐之隐”。

理论地说,“入世”阵营与“出世”阵营里的人,因主张不同,态度不同而泾渭分明,界线应该是划分得十分清楚的。要不,老子为什么要提出“绝圣弃智”“绝仁弃义”,庄子为什么要提出“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等进攻性言论来,而孔子又为什么为自己辩解说:“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子路为什么又说:“不仕无义”,“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洁其身而乱大伦?”孟子则骂得更厉害,他说:“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墨子属“入世派”,他主张“兼爱”、“非攻”,与孟子本是一个阵营的,彼此都攻击得这以尖刻,那对不属于同一阵营的“出世派”,其敌视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但天下事难就难在不能用一根米尺来划断,总是要出现犬牙交错,难解难分的情况。比如,“出世派”的味道浓得不能再浓的佛教,不仅向往西方的极乐世界,重视善修来生,寻求肉体解脱,仰慕“虚无寂灭”的“涅磐”境界;但同时却又提倡“无缘大慈,同体大悲”。《金刚经》上讲“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又讲“若有人能受持、读诵、广为人说,如来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称,无有边,不可思议功德。”这实证了“自未得度先度他”,“先度众人,然后作佛”是有所本的,这本就是佛家最精妙的宝典《金刚经》。佛法尚“空”,以“灭度”(指灭苦,灭烦恼,灭生死因果,得大解脱)“圆寂”为最安乐、理想的境界。誓愿“灭度众生”的人,能不“入世”么?

又比如连姓名都深藏秘隐的圮下老人黄石公,该是正宗的隐士“出世派”吧!可是他却将《太公兵法》授予张良,期望也指导着张良用智谋辅助刘邦,完成了一统帝业。他真的“出世”了吗?同样“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的诸葛亮,原先本打算“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是个地道的“出世派”,可是刘备三顾茅庐一请他,也就出山了,从此为汉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入世派”了。

4      怎样看待这种“入世·出世”“出世·入世”现象呢?事物有此一结果,必然有那一原因的。果乃因之果,因乃果之因。所以,我们如果根究一下历史上一些人“出世”“入世”反反复复的原因,就清楚地看到,这是他们所处的境况、境遇造成的。人处于顺境中,志满意得,心想事成,功名轻取,利禄垂得,情绪高昂,春风满面。人也变得聪明、漂亮起来,在这种状态下,享荣华、受富贵、拥美女、抚子孙尚嫌不足,能有“出世”之念吗?相反,一个人的处境,如果事事拂愿,诸路不通,固守贫寒,情绪低落,尽惹人看不起,“家徒四壁”“形影相吊”,他自身活得都很艰难很累,甚至生命都很难维持下去,人也变得丑陋、笨拙、糊涂起来,满脑子的失落、破灭、空虚观念,还谈什么“救世济困”“忧国忧民”,他不“出世”能怎么的?而人生之途又很不短,总有几十年,这长途跋涉之中,人们的处境总是间或地或不断地出现顺境与逆境的交替,即所谓“人有悲欢离合”,事有成败得失,身有寿夭荣辱,志有潜显伸屈,家有和争爱憎,朝有党同伐异。因此人生就不会是完全美满,永远幸福,一成不变的,因而人的思想态度也就常常会出现矛盾百出、前后不符、昨是今非、心口难一的情形。比如连被人们尊作“至圣先师”的历史完人孔子,不是有时也消极到说出丧气的话来:“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和“道不行,乘槎浮于海”吗?这俨然是老子的口气了!可见“出世”与“入世”,“有为”与“无为”,它们是互相渗透、互相补充、互相佐用的。所以近代中国文化名人林语堂先生才说出这么幽默而中肯的一句话:“我们大家都是天生一半道家主义者和一半儒家主义者”,是的,中国人妙就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儒”则执而板,太“道”则放而顽,故须执则放之,放则执之,板则顽之,顽则板之,以一种“妙在儒道之间”的态度生活,以一种思想“杂交优势”生存。不认识这一点,就等于完全不了解人的复杂性、多面性、卓越性,尤其是我们中国人的卓越性了。

5      然而,什么话也不能都说得太绝太死。我们说“出世”与“入世”,“有为”与“无为”二者之间,既有区分,又有联系;既没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但也没有不可分割的边界线;一般地说,顺境使人入世有为;逆境使人出世无为。这些话是对的,但也不是绝对正确、无瑕可击的。比如:

人处逆境,因为有心理准备,有锻炼而养成的素质,也可以临危不惧,不屈不挠,奋发有为,入世拼搏,转而取胜成功的;

身处顺境的,也可能因为位高禄厚,无所事事,闲得无聊,乐极生悲,转而变得消沉起来,产生出世之念的。

但即使如此,规律性地说来,人们还是欢迎、争取顺境,乐于入世有为的,逆境还是人们希望能避免和摆脱的,出世、无为总是出于无奈和被迫的。既然有了生命,就必须生活,并且尽量生活得好一些。况且,在根本的程度上,人又是社会性的动物,完全的出世,是不可能会有的,出世,只是态度与想法,而不可能成为现实的和实践的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