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pected return计算:人生必读之一百——《大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0 13:59:52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看了美国电影《大地》(The Earth)。当时我还弄不明白怎么会从美国电影里看到这么多的中国人,而且还是讲中国农村的事,居然拍的栩栩如生。今天我就准备在咱们这个《人生必读》的最后一篇,讲讲这部小说的来龙去脉。

 
赛珍珠(1892年——1973年),美国女作家,本名珀尔·西登斯特里克·布克。赛珍珠是她模仿清末名妓“赛金花”为自己起的中文名字。
1892年6月26日,赛珍珠出生于美国弗吉尼亚州。她是基督教长老会一位传教士的女儿。她的人生头17年是在中国江苏的镇江度过的,自幼跟随中国老师读中国经书。1914年,她从女子学院毕业又回到了中国。她在中国的大学里教过书,经历了以后30年里演变为中国社会之特点的动乱。1915年,她同农学家和传教士——约翰·洛克·布克结婚。20世纪20年代,她在一家英文报纸上首次发表作品。1925年第二次返回美国后,她创作并出版了《大地》。这本书获得了1931年的美国普利策奖。1935年,她与约翰·布克离婚并又同她的作品出版人——约翰·戴公司的经理理查·J.沃尔什结婚。

1935年,赛珍珠摘取了霍艾尔斯奖章。1938年,她赢得了诺贝尔奖。除了获取诺贝尔奖这个原因,她也以作品众多以及服务于多种国际友好、儿童及弱智者福利的组织而闻名。她的作品包括传记、小说、自传、翻译、散文以及儿童读物。她组建了这样一些组织:东西方协会、“欢迎回家”(收容在海外的美国军人与亚洲妇女所生的弃儿的机构)、珀尔·赛登斯特里克·布克基金会。她抚养了10个孩子,其中9个是收养的。赛珍珠一生中得到了 300多次慈善奖和13种荣誉学位。
1973年3月6日,赛珍珠去世。

赛珍珠的文学历程:
赛珍珠的文学创作明显地分为不同的阶段。诺贝尔奖给了她荣耀,但同时也说她是一位几乎只以中国为写作题材的作家。在后来的文学事业中,赛珍珠曾试图摆脱这种写作的狭隘性。她的第一部小说《东风和西风》(1930年)实际上包括两个有相互关系的短篇小说,这部作品为她的初期写作奠定了基础。从1930年到她1938年获诺贝尔奖,这期间的小说和传记与中国的传统有关,有些则与西方思想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有关。三部曲—— 《大地》(1931年)、《儿子们》(1932年)、《分家》(1935年)——以一卷本《大地上的房子》(1935年)出版,该书唤起人们注意普遍的人类境况、自然的循环过程以及人类的兴衰。《母亲》(1934年)介绍了一位不畏艰辛劳苦、勇于求成的妇女原型。似乎是为了强调东西方联合的可能性,赛珍珠也以同样的口气发表了一些散文作品。她给她的母亲和父亲写了传记《放逐》(1936年)和《奋斗的天使:灵魂画像》(1936年)。在两种重要的文化都起重要作用的生活中度日是有困难的,这两本书对此分别作了同样的评价。

上面提到的那些书为赛珍珠赢得了声誉。独特而略带异国情调的人物无疑地使得作品广受读者欢迎,这种特点也同样使作品本身具有力量。这些书——无论是小说还是传记,都忠于她所信奉的小说概念。它们包含了她认为堪称无比重要的一个民族、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的活动范围和历史。这些书不含有作者的参与意识,而只让事实说话。
赛珍珠1934年永远地离开了中国,回归美国标志着她开始努力扩大写作范围。她没有抛弃远东地区,然而除了这个题材以外,她不但以东西方世界的结合为题、而且也严格地以美国为题材进行著述。大多数作品受人欢迎,取得了成功,但是这些作品与她获得诺贝尔奖前不一样,未能受到评论家们的注意,甚至连温和批评性的支持都没有。
在《一颗骄傲的心》(1938年)和《诸神:美国传奇》(1940年)中,她倾诉并反省了有关自己、家庭的许多问题以及成名的种种酸楚。为了弥补写作题材上的缺陷,并防止读者以名取文,赛珍珠用约翰·赛奇斯的笔名写了五部以美国为题材的小说。上述作品着重描写了一些她自认为是标准的美国人的形象,但她塑造的人物没有能给她早期著作的普遍性主题增添光彩。或许是这些人物不同于她在有关中国的作品中所描写的人物,美国读者太熟悉他们了。随后,她得意地将这一尝试公之于众,并宣称达到这样的目的:证明来自生活中的故事才会受到描写对象们的欢迎。在写这些书时,她试图像她的有关中国的作品那样来反映自己的生活经历,但她强迫自己尽力按西方人的传统习惯来写西方的故事,因此就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不能像早期那样娓娓道来,故事变为情节,而情节正是其书畅销的另外一种原因。

使用假名字,在出版问题上常因商业性的解释而被笼罩上阴影,这一点对赛珍珠来说也很重要。赛珍珠一直明白她的名望的商业力量。原本只作为家史的母亲的传记后来出版了,部分原因是为了支持她丈夫的公司。传统观念认为,真正的文学作品应当是被高明的评论家所承认并推荐给读者的,而赛珍珠则认为,只要大众喜爱,作品就具有价值,她的文学生涯为这种矛盾冲突所困扰。赛珍珠使用假名,是想兼顾两个方面,但实际上是顾了后者,失了前者。
当更多地致力于慈善事业时,她似乎是从自己的经历和报刊新闻这两个方面获取写作的故事情节。赛珍珠以美国军人与亚洲妇女所生的弃儿以及曼哈顿工程(制造第一颗原子弹)为题材,写了一些小说。她也写了很多涉及世界种种问题的其他体裁的文章。
赛珍珠的作品即使适合大众的口味,它们与20世纪中期的文学成就也不能相提并论。与这种意见相关的评论,把赛珍珠获奖后的反映生活的作品当成了一种典型。她的声望、她的始终如一的乐观主义态度以及作品中并未出现的自己的影子,所有这些与当代重要小说相比都显得很不相称。她也可能属于过去时代那种极端写实的作家,一个落伍的作家。
赛珍珠在自己的文学研究中明确陈述的论点——作家是小说描写对象的仆人——不能作为现代箴言被人接受。这种论点被解释为作品缺乏艺术性,情节粗制滥造,有损于作家名声。当她自己在努力解决这一问题时,两种意见的冲突从来未能减弱她的这种愿望:去做一个作家应该做的事,去做那些自己承认是被逼出来的事:写作。赛珍珠获得诺贝尔奖以后的作品,其主要失败之处或许证明了她的这一观点:西方的小说家能够从东方的小说中学到一些东西。

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瑞典学院常务秘书佩尔·哈尔斯特龙:
赛珍珠有一次告诉人们,她是如何感到负有向西方阐述中国的特性和现状的使命的。她从事这项工作,根本不是作为一项文学专项研究,对她来说,这是自然而然的。
“是人民始终给了我最大的愉快和兴趣,”她说,“当我生活在中国人民当中的时候,是中国人民给了我最大的愉快和兴趣。当人们问我他们是何种人的时候,我回答不出。他们不是这或者那,他们仅仅是人民。我无法给他们下定义,正如我无法给我自己的亲戚朋友下定义一样。我与他们如此接近,曾与他们如此亲密地一起生活过,无法给他们下定义。”
她与中国人民一起饱经沧桑,经历了好年景和饥馑的年景,经历了血腥混乱的革命以及狂热且不切实际的改革。与她所交往的既有知识阶层,又有处在原始状态的农民,在见到她之前,他们几乎没有见过西方人。她经常处在致命的危险中,她是异国人,可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一个异国人。总的看来,她的见解保持着其深刻而温暖的人性。她完全客观地把生命注入于她的知识,并且给了我们这部使她举世闻名的农民史诗——《大地》(1931)。

她用一个男人作她作品中的主人公,他的生活方式与他的先人在数不清的世纪里所过的生活并无二致,而且他有着同样素朴的灵魂。他的美德来自一个唯一的根源;与土地的密切关系,正是上地生产出庄稼来回报人的劳动。
将王龙创造出来的材料,与田野里的黄褐色泥土一般无二,他带着一种虔诚的喜悦把他的一点一滴的精力都给予了这黄褐色泥土。他和大地属于同一个起源,随着死亡的来临二者将合二为一,那时他将会得到安宁。他的工作也是一项完成了的责任,因而他的良心得以安宁。既然欺骗在他的追求中毫无用处,所以他是个诚实的人。这是他的道德观念的实质,而且他的宗教观念也是同样为数甚少,在祖先崇拜中就几乎可以领悟到他的宗教观念的全部。
他知道人的一生只是从黑暗到黑暗间的一丝闪光,从他身后的那个黑暗延伸着祖先的那个父子相传的链条,而且如果他不想丧失能在一个未知的臆测区域继续生存的微小希望的话,那个链条就不能由于他而折断,因为那样就会断绝一个家族的香火,所以每一个男人都不可掉以轻心。
因而故事就以王龙的婚姻以及他的人丁兴旺之梦开始。至于他的妻子阿兰,他没有梦见她,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而这并没什么不当和不合适。她是邻村一个大户人家的仆人,又因为据说难看,所以很便宜就能买到,又由于这个原因,这个大户人家的儿子们或许并没有纠缠她,新郎对这一点是看得很重的。

由于他的妻子表现出是一个优秀的帮手,而且孩子们很快就出世了,所以他们一起的生活很美满。凡是对她提出的要求,她都予以满足,而她自己则一点要求也没有。在她沉默的眼睛后面隐藏着一个沉默的灵魂。她是完全顺从的,但又聪明,行动敏捷;她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妻子,这沉默寡言来自一种严厉教育下获得的人生观。
成功伴随着他俩。他们能够省下一点钱作他用。王龙的巨大渴望,首先是做一名父亲,其次就是得到更多的土地来耕种,现在这第二个渴望可能不知不觉地显现丁出来。他能够买更多的土地,一切都预示着幸福和兴旺。
然后命运之手的打击降临了,旱灾突袭了这个地区,沃土变成了飞旋弥漫的黄尘。他们卖了地就能避免饿死,但这样做就等于把通往未来的门栓住锁上。他们俩谁也不希望这样做,所以他们与不断增大的乞讨大军一起,动身去一个南方城市,以富人餐桌上的残羹剩饭为生。
阿兰在她的少年时期曾经参加过一次这样的乞讨旅行,那次旅行的结局就是,为了救她的双亲和她的兄弟们,她被卖掉了。

由于她的经历,他们得以使自己适应了新的生活。王龙像头役畜一样辛苦劳作,而其他人则用学得的乞讨技术去乞讨。秋天和冬天过去了。随着春天的到来,他们要回到自己的土地并进行耕种的渴望已无法忍受,但是他们却没有回家的旅费。
然而命运再一次进行了干预——那命运在中国就像旱灾,瘟疫和洪水一样自然。在那个伟大的国家里,战争总是在某个地方出现,而且战争的方式也像空气的力量一样不可思议。战争在城市蔓延,使法律和秩序变为混乱。穷人抢劫富人的家。
王龙侧身于暴民之中,但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动机,因为他的农民的灵魂厌恶暴力行为,但是由于偶然的机遇,有一小把金币几乎是给硬塞进他的手中。现在他能回家了,可以在他的被雨水浸透了的土壤上进行春耕。而且不仅如此,他还能够再买地,他富有而且快乐。
由于阿兰劫夺的财物,他更富有了,虽然从根本上讲还是并不幸福。在阿兰做仆人的日子里,她就对邸宅里的秘密隐藏处略知一二,这也就使她发现了一点儿宝石。她拿走这些宝石是毫无预谋的,几乎就如同喜鹊把闪闪发光的东西偷走一样,而且她也同样本能地把它们藏起来。当她的丈夫在她的怀里发现这些宝石时,他的一切都改变了。他买了一个又一个农场。他成为该地区的头面人物,不再是农民而是个老爷,而且他的性格也变了。那种纯朴以及与土地的和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遗弃的一种诅咒,这诅咒来得虽然缓慢但却毫不含糊。
王龙过着老爷的悠闲生活,可心中再也没有真正的安宁了。他娶了一个小妾,阿兰被打入冷宫,在精疲力竭之后死去了。

儿子们都不是具有吸引力的人物。大儿子沉溺于放纵的空虚生活中,二儿子被对金钱的贪婪所吞掉了,当了一名商人和放高利贷者。小儿子搜括本已不幸的国家,当了一名“军阀”。在他们四周,中央帝国在动荡的新生中被扯得粉碎,这新生在我们的时代是如此的令人痛苦。
然而,这个三部曲并没有把我们带到太远的地方,它在第三代和大地的某种言归于好之中结束了。王龙的一个孙子在西方受了教育,他返回家园,用所学得的知识改善农民们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
而家庭的其他成员则在新与旧之间的那种冲突中像浮萍一样生活着,赛珍珠在其他的作品中描写了那种冲突——大多是以悲剧的笔调描写的。
在这部小说的许多问题当中,最严重最悲惨的就是中国妇女的地位的问题。从一开始,作者的悲怆之情就是在这一点上最强烈地显现了出来,而且在这部史诗作品的静谧当中读者不时地感受到这种悲怆之情。作品开头有一个情节,它最为生动地表达出了自远古以来中国妇女所具有的价值。这价值得到了强调,给人以深刻印象,而且带有一种此书自然罕见的幽默笔触。在一个幸福的时刻,王龙怀抱着穿着新衣服的头生子,眼前一片光明的未来,禁不住要大吹大擂一番,但又突然惊恐万状,抑制住自己。这是因为,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几乎是向隐形的精灵们挑了战,并把他们的邪恶的目光引向了自身。他试图避开这个威胁,于是把孩子藏在怀里,大声说道:“真倒霉,生了个闺女,谁也不想要,而且还长了一脸麻子!让她死了算了!”阿兰也加入了这场喜剧,表示赞同——也许连想也没有想。

实际上精灵们并没有必要把目光浪费在一个女孩身上,总之,她的命运是足够艰辛的。正是赛珍珠笔下的女性形象给人们带来了最强烈的印象。这其中就有阿兰,她沉默寡言,这愈加显得份量重。对她的整个生涯的刻画也同样着墨不多,但又同样深刻有力。
一个迥然不同的人物见于《母亲》(1934年)这部小说的主人公。书中没有提到她有别的名字,好像要表明她的整个命运就用“母亲”这个词表达出来了。然而她却是一个生动的、个性化丁的人物,是一个勇敢,精力充沛、强有力的形象,也许比阿兰更具现代性,而且没有她的奴隶气质。丈夫不久就弃家而去,但她为了孩子而把家维系了起来。整个故事以忧伤作结,但却不是失败告终。这位母亲是不能被压倒的,甚至当她的小儿子由于当了革命党人被斩首时她也没有垮下去,她不得不找一个生人的坟墓去哭泣,因为她儿子没有坟墓。就在这时她的孙子出生了,她又有人去付出爱并为之作出牺牲。
这位母亲是赛珍珠笔下的中国女性人物中的最为完美的人物,这部书也是她的最佳作品之一。但就性格刻画和小说布局来说,写得最好的却是两部描写她的父母的传记——《流亡》(1936年)和《战斗的天使》(1936年)。它们应该称为十足的经典作品,它们将成为传世之作,因为它们充满了生命力。从这个方面来说,人物刻画所仰赖的模特儿也就意义重大。

对于当代小说所提供的芸芸众生,人们难得怀有巨大的感激之情,而且人们情愿把他们忘却。那些人物不具有极其丰富的品质,而且作家也竭尽全力贬抑他们,作家往往进行不懈的分析,所产生的贬抑效:果自可想见。
然而,在这儿人们却看到两个完美无瑕的人物,他们过着无私而又积极入世的生活,既不耽于空想又不游移不定。这两个人物迥然不同,他们又被共同投掷进在一个艰辛而又奇怪的世界之中的一场共同的斗争之中,这个事实往往导致巨大的悲剧——但却并非失败;他们直到最后一刻都是昂首站立的。在这两个故事中都有一种英雄主义的精神。
母亲凯丽天赋极高,勇敢而又有一副热心肠,天性诚恳,在种种总是紧张的力量当中达到了和谐。在悲哀与危险当中,她受到了最大程度的考验。由于生活条件的严酷,她失去了许多孩子,而且在那骚乱的日子里,她也数次受到可怕的死亡的威胁。让她去目击在她周围的永无止境的灾难,也几乎是同样困难的。她竭尽所能去减缓这灾难,她所做的绝非无足轻重,但是什么力量也不足以胜任这样一项任务。
甚至在内心深处她也经历了一场艰苦而又不懈的斗争。就她的职业和天性而言,她所需要的不仅是坚定的信念。她献身于上帝,但这对她说并不够,她也必须感到那种牺牲已经被接受了。仅管她乞求着祈祷着,希望看到牺牲已被接受的迹象,但这迹象却从未出现。她不得不继续不懈地寻找上帝,试图不靠神的帮助而信善,以此得到满足。

然而,她却保持了精神的健康,保持了她对生活的热爱,虽说生活向她展示了大量可怕的东西,她也保持了对世界向她呈现出的美的鉴赏;她甚至保留了她的幸福和幽默。她就好像从生活的深处喷涌而出的一股清泉。
女儿以罕见而又活泼的明白晓畅讲述着她的故事。就事件的进程而言,这部传记写得精确,但是在各种情节的叙述和对人物的内心生活的描述中,富有创造性的想像发挥了自身的作用。毫无虚假之处,因为这种想象是出自直觉的,是真实的。
语言生动活泼,如行云流水,写得清晰,弥漫着一种温柔而又温情的幽默。然而故事也有——处瑕疵,女儿对母亲的热爱使得她不可能公正地对待她的父亲。在他的家庭生活中,他的局限性是明显的,那是些严酷的而且有时又是痛苦的局限。作为一名传教士和基督的士兵,他是无可挑剔的,在许多方面来说甚至是一个伟大的人物,但是他本应该独自一人生活,摆脱开他几乎没有时间注意的家庭责任,无论如何,与他的投入全副身心的职业来说,这些责任是无足轻重的。这样一来,他就对他的妻子没有什么帮助,在她的传记中他也就不能得到充分的理解。

然而,这一点在另外一部书里得到了完成。那本书的题目就是他的生活和存在的关键: 《战斗的天使》。安德鲁并不拥有他妻子的那种丰富而又综合的天性。他是狭隘的,但又是深刻的,并且像闪光的剑那样明亮。他将每一个念头都献于他的目标,那就是为异教徒打开通向拯救的道路。与此相比,一切皆无足轻重。凯丽祈祷却又未获得的,也就是与上帝的密切关系,他却完全拥有了,他对圣经的信念怀有坚定的见解,无可动摇。带着这种信念,他就像一位征服者一样行走着,在这个广袤的异教国家里走得比谁都远,他历经千辛万苦又对这千辛万苦视而不见,并且以同样的方式遭遇着威胁与危险。对这些贫困、盲目而又奇怪的黄种人,他怀有温柔和爱。在这些黄种人当中,他的严厉的天性鲜花盛开。当他赢得他们的灵魂,使他们作出信仰的宣告的时候,他毫不怀疑这宣告的真实性,他以一个孩子式的天真,认为这宣告是真实的而把它接受下来。通向上帝的大门以前对他们始终是关闭着的,现在向他们敞开了,至于如何衡量他们,判断他们,现在则完全是明察秋毫的上帝的事。他们已经获得了被拯救的可能性,对安德鲁来说,刻不容缓的就是把这个可能性给予在那个广袤的国家里他所能遇见的每一个人,在那儿每个小时都有数千人在死亡。他的热情在燃烧,他的工作就其广度和深度而言,具有某种天才的成分.
他不遗余力地投身于这项永无止境的行动,为此耗尽了心血,而他允许自己所享用的休息,就是在热情的主祷文里神秘地沉溺于上帝之中。他的一生尽管不断遭受狂风恶浪的打击,却是一团直冲九霄的烈火,是不能用寻常的概念来予以评价的。女儿在刻画他时毫不掩饰他那张不讨人喜的脸,但在他的高尚的整体面前却始终保持着毫无杂念的崇敬。对这两副刻画得完美无瑕的人物肖像,人们怀着深深的谢意——他们个性迥异,但都同样罕见。

瑞典学院把本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赛珍珠,感到是与阿尔弗雷德·诺贝尔有关未来的梦想的目的相吻合的,因为她的值得注意的作品为通向人类同情和对人类理想进行研究铺平了道路,那种人类同情穿越了广阔分隔的种族边界,那种研究又是人物刻画的一种伟大而又充满生机的艺术。
华尔士太太,我尝试着简要概述您的工作,不过在这儿又确实并非必需,因为听众们对您的非凡的作品已是了如指掌。
虽说如此,但我希望我能就这些作品的趋向谈出些看法,这趋向就是把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世界朝在我们西方领域之内的更深的人的洞察力和同情打开——这是一个壮丽而又困难的任务,如您所做的那样,要完成这个任务,需要你的所有理想主义和伟大的心。
请容我请你从国王陛下的手中接受由瑞典学院所颁发的诺贝尔文学奖奖金。
赛珍珠在受奖时演说(1938年)她说:
要让我表达出我对给予我的评价和奖金的感激之情,那是不可能的。就我本人而言,我确信我接受了远远超过我在作品中所能给予的东西,我只能希望,我还要写的许多书将在某种程度上比我今天晚上所能做出的感谢更有分量。而且确实,我只能够以我认为这个礼物的初衷的精神来接受——也就是说,与其说这是个为过去的成就所颁的奖,毋宁说是为未来所颁的奖。我认为,不管我未来写什么,当我记起今天这个日子的时候,我都会永远获得收益和力量。
我也为我的祖国——美利坚合众国而受奖。我们是一个仍然年轻的民族,我们知道我们尚未达到我们最充分的力量。这个奖给了一个美国人,也就不仅使一个人获得了力量,而是使整个美国作家群体获得了力量,他们因这种慷慨的褒奖而受到鼓励,精神振奋,而且我还想说,这个奖给了一个妇女,这在我们国家是非问小可的。你们已经褒奖了你们自己的塞尔玛,拉格洛夫,并且长期以来褒奖了在其他领域的妇女,因而也许不能完全理解,此刻站在这儿的是一位妇女这在许多国家是意味着什么。但我不仅仅是为作家和妇女说话,而是为所有的美国人说话,因为这个奖赏是我们所有的人所分享的。
如果我也不以我本人的完全非官方的方式谈到中国的人民,我就不是真正的我自己,因为多年以来他们的生活也是我的生活,确实,他们的生活一定永远是我的生活的一部分。我的祖国的精神以及我的抚育之国——中国的精神,在许多方面是相似的,但尤其在我们对自由的共同热爱叫,相类似,而且今天尤其如此,这一点毫无疑问,因为现在中国的整个存在正进行着一切斗争中最为伟大的斗争,亦即力争取自由的斗争。我现在对中国的敬仰胜似以往任何时候,因为我看见她空前团结,与威胁着她的自由的敌人进行着斗争。由于有着这种为自由而奋斗的决心,而这在一种极其深刻的意义上又是她的天性中的根本性质,因而我知道她是不可征服的。自由——今天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是最为宝贵的财产。我们——瑞典和美国——仍然拥有着自由。我的祖国是年轻的——但它却以一种奇特的友情向你致意,你的大地是古老而又自由的。

在赛珍珠致讲演之前,位于萨尔茨乔巴顿的斯德哥尔摩天文台台长伯蒂尔·林德布拉德讲了下述话:“赛珍珠太太,你在你的具有最高艺术性的文学作品中,提高了西方世界对人类的一个伟大而又重要的部分的理解和了解,也就是对中国人民的理解和了解。你通过你的作品告诉我们,如何去看待在那个人民的巨大群体中的个人,你让我们看到了种种家庭的兴衰,看到了作为家庭基础的大地。这样,你也就告诉我们,如何看待把在这个地球上的我们所有的人作为人类而联系在一起的思想和感情的那些性质,而且你在某种程度上把中国的灵魂给了我们西方人。由于技术发明的发展,地球上各国人民被吸引得互相更为接近,地球的表面收缩了,从而使得东方和西方不再为几乎不可逾越的距离空间所分离,而另一方面,在—定程度上下述又是这个现象所自然带来的后果,亦即民族性格和民族野心的不同又发生冲突,从而形成危险的中止,有鉴于地,地球上的各国人民越过距离和边界的藩篱,作为个人来互相理解,也就最为重要。如果文学作品在这个方面获得成功的话,那么也就顺理成章地、非常直接地在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对理想一词的理解上成为理想之作。”
评论界对赛珍珠获诺贝尔奖的反应:
评论家们对瑞典文学院选中赛珍珠并不是全都满意,但赛珍珠的书广受欢迎,内容靠近读者,作品表现了主题所固有的理想主义,特别是有些作品的题材与中国有关,这些授奖理由大部分人是看清楚了。大多数评论家并没有过分地批评赛珍珠的作品,一般只是客气地指出其不足,不过也曾提到这样的意见:如果瑞典文学院执意要选择一位美国人或者一位美国女性得奖,那么更合适的人选还是有的。
《大地》(1931年)特别被举证为是这样的一种作品:赫赫声望同人性的令人宽慰的吸引力相结合,它即使不是伟大的艺术,也是一种在两种文化间建立联系的重要尝试。《星期六评论》指出,诺贝尔奖委员会授奖给赛珍珠并不是表彰她一生的成就;而是对“一本书的褒奖,一件完全应该获得崇高荣誉的杰作——《大地》”。这本畅销书被译成了多种文字,而且拍成了电影。

赛珍珠自己评论说,诺贝尔文学奖本应授给小说家西奥多·德莱塞。而后,诸多评论家也认为赛珍珠并不是主要的获奖人选。《时代》周刊、《新闻周刊》、《泰晤士报文学副刊》周刊以及《纽约时报》都登了赛珍珠的评论,而《星期六评论》没有像上述报刊那样重复赛珍珠对德莱塞的评价,而是糟糕地称赛珍珠为较次的作家,同薇拉·凯瑟和埃伦·安德森·格拉斯相比,“有时是明显地逊色”。《时代》周刊认为卡尔·桑德堡和凡·威克·布鲁克斯是美国更为可取的竞争者,该刊指出,赛珍珠比威廉·巴特勒·叶芝、乔治·萧伯纳、托马斯·曼要低一个档次。赛珍珠获取诺贝尔奖使得美国的报刊舆论得意地标榜那些比赛珍珠更为合格的作家。但诺贝尔遗嘱中提到过的理想主义是赛珍珠作品的重要特色之一。舆论界认为对赛珍珠如有失礼,也就是对这一问题的忽视。
实用性,而不是艺术性,被用作评奖的尺度,这是1938年的政治形势所造成的一个因素。这一年,中国境内战争突发,作为一个中年人,赛珍珠意识到了这一点。世界注意到中国在进行一场革命,而不是一种演变。欧洲的情形也同样困苦:纳粹德国突然发动了一场世界性的战争。评论家们显然对这些因素给赛珍珠带来的个人痛苦极为敏感。据推测,诺贝尔奖委员会对时局造成的困苦也同样敏感。《时代》周刊认为“从政治角度看欧洲”和赛珍珠“对独裁者的猛烈抨击”是这次评奖动机的明显表露,而作品的艺术性被忽略了。
赛珍珠实际上知道她作为一个作家的处境以及大多数评论家对她所持的态度。她承认,“作品多了,易遭非难”。“老天爷作证,文坛上的当权派没有原谅我的手勤笔快以及作品的广受欢迎。”她没有得到宽恕,然而为了对赛珍珠表示公平,考虑到她的深深爱心和善意,评论家们没有忘记这样的事实:虽然她进不了伟大作家的行列,但她对多灾多难的世界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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