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a5恶灵骑士图片:《荒野的呼唤》 杰克·伦敦4_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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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的呼唤》 杰克·伦敦

第四章 新领队
  第一节 新官上任
  第二天早晨,法兰夏和巴罗特发现史皮兹失踪了,焦急地到处寻找,但就是没有它的影子。
  后来,法兰夏看到布克浑身都是伤,他心里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把布克叫到火堆旁,凭着火光仔细查看那些伤口,然后对巴罗特说: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布克是两个魔鬼!
  史皮兹打起来可直凶!真狠呀!
  巴罗特一面查看布克身上那些血块和深深的裂缝,一面说。
  可是布克打起架来,比史皮兹还凶狠好几倍呢!法兰夏回答。过一会儿,又接着说:这样也好,我们会跑得更快了。没有史皮兹,以后我们可以省下不少麻烦。
  巴罗特把宿营装备收拾妥当,堆放在雪橇上,为橇狗一一套上缰具,准备出发。
  就在赶狗人准备给狗群套上挽具的时候,布克突然跑到史皮兹原来站的位置上去,主动取代史皮兹成为狗队里的领袖。
  可法兰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而且也完全不了解布克的心情。他觉得既然史皮兹已经死了,索洛克司就是最好的领队狗了,于是把索洛克司带到史皮兹曾经的位置上去。
  布克对于法兰夏的安排非常不满意,它愤愤不平地跳到索洛克司身上,把索洛克司赶走。
  嗨!法兰夏忍不住叫了起来,并乐得直拍着自己的大腿说:巴罗特!你瞧!它杀掉史皮兹,原来是为了这个位置呢!
  走开!说完,法兰夏就动起手来赶布克。
  但是,布克定在那儿纹丝不动。
  法兰夏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抓住布克的脖子把它拖到一边去,换上了索洛克司。倒是索洛克司不敢过去,它害怕布克的报复,它宁可让给布克。
  不过,法兰夏也是个固执的人,他不让布克当领队狗。然而,狡猾的布克一看到法兰夏转身去忙别的事,立即又换了上去。
  看到布克如此不听从安排,法兰夏拿起一根棒子走过来,生气地喊:来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到法兰夏手中的棒子,布克马上想起了那个穿红色衬衫的男人,于是极其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索洛克司再度被换上来的时候,它不再阻止了。但是,它跑到棒子打不到的地方转来转去,愤愤不满地吼叫着。
  法兰夏把索洛克司安排好之后,继续为其他的拖橇狗套挽具。
  当他准备把布克套在德夫前面的时候,不管他怎么叫布克,布克却总是向后退去。这样一连好几次,法兰夏干脆上前想把它拖过来,但是,布克还是掉头就跑。
  经过几次之后,法兰夏突然想到,布克大概是怕他手上的棍子,于是把棍子丢在在一边。然而,布克还是没有乖乖地走过来,它公然反抗起来了。布克想得到的是那个领导权。它认为那是它拼命争取来的,是它应该得到的。如果不把领导权移交给它,它是绝不会听话的。
  这时,巴罗特也过来帮忙。他们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和布克周旋,在狗群中追赶它,甚至想用棍子揍它,但是,都被布克巧妙地避开了。
  他们俩生气地破口大骂布克,布克则以怒吼来回应他们,并且绕过来绕过去,绝不让他们追到它。它并不想逃跑,它只想告诉他们,要是让它的愿望得以实现,它就会乖乖地跟着他们起程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逝,狗队早在一个小时以前,就应该出发了。
  法兰夏搔着他的后脑勺,无可奈何地坐在一旁发呆,巴罗特也望着他的手表,气得骂个不停。
  后来,法兰夏叹了一口气,对着巴罗特摇了摇头,非常无奈地对着皮罗特笑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他们输了。
  法兰夏走到索洛克司旁边,一面解开索洛克司的套子,让它回到原来的老位置上去,一面叫布克过来。
  这时,布克才得意地快步跑过来。它带着胜利的微笑,大摇大摆地走到领队的位置上。雪橇这才开始慢慢启动,越来越快,然后奔在河道上了。
  法兰夏曾经给予布克很高的评价,说它是两个魔鬼的化身。然而,就在布克站到领队位置的这一刻起,法兰夏就发现自己还是低估它了。
  布克以它敏捷的反应配合它飞速的动作,表现出来的领导能力,不由得让法兰夏和皮罗特叹服不已,它用行动来证明它比史皮兹更为优秀。
  布克一接任领导职位,就立刻给它的同伴们一个下马威,真有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味道。它让它的同伴们绝对服从于它,如果有谁不服的,它一定狠狠处罚。
  对于布克上任领队一职,德夫和索洛克司并不关心。就它们的性格来说,谁担任领队这不关它们的事,只要工作能顺利进行,发生天大的事也与它们无关。
  至于温顺、善良的比利,它是再高兴不过了,布克曾经帮过它无数次,它非常喜欢布克。但是,队伍里的其他同伴可就不那样了。布克曾是怂恿它们变坏的支持者,在史皮兹还担任领队的时候,它曾暗中促使它们公然反抗和捣乱。现在,布克却换了另一个面孔来大力管教它们,甚至比史皮兹还要严厉。这个改变不但使它们大感震惊,并愤愤不平。
  一向喜欢装病偷懒的派克,布克对它是了如指掌,知道它从来不愿多用一点力气在胸带上。因此,特地把它弄在自己身后,只要它一偷懒,布克立即回过头修理它一顿。
  当天晚上,在营地吃晚的时候,脾气乖戾的乔依抢了其他伙伴的鱼。布克看到了,公开狠狠地惩罚了它一顿。布克用它强壮的身体压住乔依,痛得乔依不得不把鱼吐出来,直到哭喊求饶,布克才放了它。这是史皮兹从来没做过的,而布克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布克确实很有领导天分,原本松懈多时的狗队,如今因布克的大力整顿很快恢复了从前的纪律。全体拉橇狗的步调是那么的一致、整齐,看起来就像只有一只狗在缰绳下飞奔。
  它们行进到溜冰坡那儿的时候,又加入了两只土生土长的爱斯基摩犬,它们分别是迪克和库纳。对于这两个新加入的同伴,布克就把它们给
  驯服了,使它们乖乖地跟着队伍前进。
  布克用来驯服它们的方法和速度,使法兰夏和皮罗特大为惊讶。
  法兰夏高兴地喊着:再也没有像布克这样的狗了!真的,绝对不会再有了。天啊,就是一千块钱它也完全值得!你看怎样呢?巴罗特,你说呢?
  巴罗特看到法兰夏得意洋洋的样子,也感染了他的兴奋,于是愉快地点了点头。看来,他想打破最快运送纪录,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快地近了。一路上,他们经过的雪道也都处在最佳状态中,旧雪被踩得平坦又结实,而且气温一直保持在零下五十度左右,天上也不再飘雪了。
  他们连跑了十四天路,每天平均走了四十里路——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他们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第二节 艰难的行程
  巴罗特和法兰夏他们高高兴兴地在司卡桂城待了三天。
  这三天中,许许多多的朋友邀请他们去喝酒,两个人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在大街上摇摇晃晃的,相扶着走回旅馆。
  他们连喝了三天,脑子都被酒灌迷糊了,以至于耽误了公文的传送。上级官方便下了一道命令,把他们调走了。接到命令后,法兰夏把布克叫到前面来,用胳膊搂着它,痛哭了一场。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接替法兰夏和巴罗特的,是一个专门给淘金人运送邮件的人。从今以后,它们得和另外十来支雪橇队,忙着沉甸甸的雪橇一起,再次去往道生。
  现在它们不再轻捷地飞奔,也没有破纪录的机会了。它们每天只是拖着沉重的雪橇,做超越它们身心所能负荷的苦工而已。
  虽然都是在运送邮件,可是,巴罗特他们以传送政府的公文为主,公文一刻都不能耽误,所以他们不停地赶速度,工作中有破输送最快纪录的机会和乐趣。但是,现在只是为淘金者传送来自世界各地的信函。这并不很着急,而且数量又特别多,信件在雪橇上堆得满满的,叫布克它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地上路。
  布克并不喜欢这份繁重又无趣的工作,但是,它还是竭尽尽力地当好它的领队,并像德夫和索洛克司那样,以劳役为荣。
  这种单调的生活就像机器上的齿轮般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操作。
  每天总是在那个时候,烧饭的人就会起来生火并做好早饭。吃过早饭之后,有些人负责帐棚,有些人负责给狗套上缰具,然后再浩浩荡荡一块儿上路。通常,他们跑了一个小时左右,黎明才到来。
  到了晚上,一些人负责扎营,一些人负责砍柴或削松枝做床铺,另外一些人去运水或用冰块煮晚饭。所有的活儿都在分工合作、有条不紊中完成。
  当然,他们也分派专管人员负责照料拉橇狗。对布克它们来说,劳累一天,吃饭是它们一天中的大事,晚饭还是以鱼为主。
  布克它们和另外十支队的拉橇狗,加起来总共一百多只。吃完晚餐之后,它们经常成群结队四处游荡,这时候是布克感到最轻松、最有趣的时候。
  在它们中间,布克也遇到过很凶的斗士。但是,经过几回合的交战,布克便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支配者的地位。后来,它只要耸立起毛发,龇牙咧嘴,它们就会知趣地跑开了。
  吓吓其他的同伴固然很有趣,但是,它最喜欢的还是趴在火堆旁边,两条后腿舒服地伸过去,然后把头抬起来,目光迷离地望着那些火焰。
  那些红红的火焰跳呀跳的,看起来很像是法官家壁炉里的炉火。这使它回想起阳光明媚的圣克拉拉山谷里,米勒法官家中宽阔的游泳池,还有那墨西哥秃毛狗伊莎贝尔和日本哈巴狗土茨。
  然而,它并不十分怀念那个家,它回忆最多的还是离开那个家以后的事。
  经常,那个身穿红色衬衫的男人拿着棒子张牙舞爪的样子,突然跳入它的脑海中。接着,柯利的惨死和那场与史皮兹的决战,都一一出现在它的脑海里。想到这儿,它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而且耳朵竖起来警觉地侦察起四周的情况来。
  有时候,它望着火堆出神的时候,隐隐约约地还会从眼前的厨子的身影中,看到另外一个人朝它走来。
  这个人腿很短,手臂很长,浑身长满了毛。这个多毛的人经常手里握着一根长杆,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来,好像在召唤什么似的。
  每当布克也忍不住低声嗥叫的时候,厨子就会大声叫道:布克,快醒醒!
  它脑海中的世界便立刻消失了,真实的现实生活又呈现在眼前。它伸伸懒腰,打打呵欠,便站了起来。
  这趟路它们走得很辛苦,那些沉甸甸的邮件弄得它们都精疲力尽。因此,当它们到道生的时候,一个个都瘦了许多,布克原来厚实的肌肉全都不见了。
  狗群疲惫和瘦弱,至少得有十天、半个月的休息,才能调养回来。
  可是,两天之后,他们又出发了。这次,他们从巴勒司河上玉康河岸,驮着许多要送到另的地方的邮件。
  倒霉的是从他们出发的那天起,每天都下大雪。松软的雪道使雪撬的滑木受到严重的阻碍,雪橇像强力胶似地紧紧粘在雪道上,使得本来就非常沉重的雪橇更不容易滑动了。
  虽然它们的新主人对这种情况经验丰富,时常在旁边协助,可是,布克它们拖起来仍然非常辛苦。
  每天晚上安营扎寨后,那些赶狗人首先照顾布克它们吃晚餐,并且替它们从头到脚查看一遍之后,他们自己才吃饭或忙别的事儿。尽管赶狗人无微不至地照料,狗的体力还是一天天地逐渐削弱。
  进入冬天以来,布克它们已经跑了一千八百里路了,即使是最壮实的狗也会受不了的。更何况,在这段漫长的路途上,它们还拖着沉甸甸的雪橇。
  布克以它坚强的意志忍耐着。虽然它自己也十分疲劳,但是它并没有忘记或疏忽自己的职责,仍继续监督着其他同伴工作,尽力维持良好秩序。
  这些拖橇狗因为长时间的过度劳累得不到休息,一个个变得脾气十分暴戾、乖僻。
  比利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梦中也呜咽或吠叫个不停;乔依比以前更暴躁了;索洛克司现在无论是它眼睛瞎掉的哪一侧,还是另外一侧,只要谁敢接近它,哪怕是毫无恶意的,它也要把对方赶走。
  在所有同伴中,最糟糕的是德夫。几位赶狗人检查之后,虽然不能确定它生的是什么病,但是,肯定是某些地方的骨头折断了,这使它十分痛苦。有时雪橇忽然停止,或因为开始走动时的推力,在猛然拖拉的时候,它就会疼得不由自主惨叫起来。
  晚上,当赶狗人搭完帐棚,它就立即在旁边做好自己的窝,躺在里面呻吟,直到第二天早晨大家都套好了缰具,它才最后一个爬起来,连晚饭都是赶狗人送到它的窝前喂它。
  到达加西亚河滩的时候,它变得更虚弱了,使它不禁在缰绳之下,连连摔倒了好几次。
  赶狗人看在眼里,非常可怜它,不忍心叫它再拖雪橇了。于是命令雪橇停下来,把它带出狗队,想让它休息一下,轻松地跟在雪橇后面慢慢跑。
  然而,德夫虽然病得很厉害了,却还是不愿离开自己的位置,因为被拉出列队而发脾气。当它看见索洛克司站在它的位置上的时候,立即又是嗥叫又是呜咽,向它的主人抗议。
  雪道上的奔跑和缰绳之下的苦役,是它一生的快乐,并为此感到自豪。它怎么能容忍别的狗取代它的位置,做它的工作呢?
  所以,当雪橇启动的时候,它不肯安静地跟在雪橇后面,而是一边挣扎着跑,一边用它的牙齿攻击索洛克司,企图把它赶跑,然后跳回它的位置去。
  一路上,它怒气冲冲地追着,即使主人用鞭子赶它走,它也毫不在意地继续追赶着。
  有一次德夫实在撑不住,终于倒下来了。
  当那些雪橇,搅起雪花走过它倒下的地方时,它竟绝望地哀嚎起来。
  等雪橇队停下来休息时,它立刻勉强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并且跳过其他雪橇回到自己的队里,站在索洛克司旁边。
  当它的愿望一次次得不到满足时,它干脆就把索勒克斯的两根缰绳咬断,让雪橇无法前进,而自己也依然站在它原来的位置上。
  赶狗人看到这一切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感到十分困惑不安。最后,赶狗人只好让德夫回到队上。
  赶狗人经过反复考虑,终于明白过来德夫的愿望是什么,他决定满足这个可怜的拖橇狗的最后要求,也许这样做,对它来说反倒是个安慰,即使死也心满意足。
  于是,德夫又被套上缰具,重新回到狗队中,像以前那样和大家一起上路了。
  尽管德夫不止一次,因为内伤的刺痛而叫出来,甚至有好几回它跌倒了,被雪橇拖着走,但是它仍然咬紧牙根,继续硬撑着。
  直到晚上,找到了营地,赶狗人为它在火堆旁边做了一个窝,它才躺下来,放心地在窝里休息。
  第二天早晨,当营地周围又热闹起来的时候,它虚弱得只能抬起眼皮来,看着那些赶狗人收拾营地。
  当赶狗人给狗队套缰具的时候,德夫挣扎着试着站起来。但是,它的腿已经不行了,晃了一下就倒下了。它不服输地伸出前腿,拖着身体,艰难地匍匐着,这样还可以勉强地向前移动。然而,他的力气慢慢耗尽了。当它的同伴要继续向前赶路的时候,它只是奄奄一息地向它们投以羡慕又依依不舍的目光。德夫是那么不情愿,以致狗队都已经走到河边那片树林后面了,还听得到它那凄惨的悲号。长长的雪橇队终于不忍心停住了。
  主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他们刚刚离开的营地那里。不久,枪声响在那寂静的雪地里。
  之后,主人匆匆地赶回来,挥着他手中的鞭子命令它们前进,雪橇又发出吱吱的响声,沿着雪道上路了。
  布克和其他拖橇狗,心里都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章 受尽折磨
  第一节 换上糟糕的新主人
  雪橇队离开道生之后,布克和它的同伴们一路领先,把其他十支队远远地落在后面,到达了司卡桂城。它们蹒跚地走进城里,每一个都疲惫不堪。
  布克现在的体重已从原来的一百四十磅,降到一百一十五磅,瘦得像个干鱼一样。而它的其他同伴体格原本就不壮硕,现在当然更惨了。
  一向喜欢偷懒的派克,以前常常装成瘸子。如今,它的脚真的跛了。连索洛克司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艰难地跟着布克它们,而达布却因肩胛骨扭伤而不得不忍受着剧痛。
  走吧!可怜的狗儿。赶狗人不时地在后面鼓励着它们:这是最后一回了,我保证。等会儿我们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阵子了。真的!舒舒服服地休息个够。
  那些赶狗人自离开道生以后,也几乎夜以继日地连续赶了二十天的路程,按常理也应该有一个较长的假期,好好地调整一下。但是,涌进克伦戴克淘金的人是那么得多,他们的信件积压得像阿尔皓斯山那样高了。
  因此他们自己也只歇息了两天,就又带着另一批信件起程了。不过,这次布克它们并没有跟去。
  官方已下达了新的命令,几组新来的哈得生海湾狗,奉命替代布克它们这批又瘦又弱的狗。原来瘦弱而不中用的狗,将被便宜拍卖出去。
  当然,布克它们并不知道,它们已经到了微不足道的地步。
  三天过去了,这三天布克它们得到喘息的机会。
  第四天早上,布克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并且看见钱币在两个美国人和加拿大政府公务员手中,传过来传过去的。而原来的主人和别的狗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走了。
  布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它们已经被淘汰了。
  那两个美国人就是布克的新主人,它们用很便宜的价钱,把它们连同缰具和其他一切装备都买过来了。
  这两个美国人,年纪较大的叫查里斯,年轻的叫哈尔。
  查尔斯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肤色苍白,两只毫无神采的眼睛嵌在脸上,一副胡子滑稽地向上翘着,与他那哈尔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腰间扎着一条装满子弹的皮带,皮带上还挂着一把柯尔脱式的连发手枪和一柄小猎刀。然后还有一个名叫梅塞丝的女人,她是哈尔的姐姐,查里斯的太太。
  布克和它的同伴们被新主人带到他们的营地,布克发现帐棚里的衣服东挂一件,西积一堆,用过的碗碟没洗就那么到处扔着,一片狼籍。
  布克明白,这些人显然不太适合这种地方的生活,这令布克十分担心。它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们笨手笨脚地下帐棚,慌忙地收拾东西,然后把它们全搬到雪橇上去。尽管他们做事显得很卖力,但是,总是弄得乱七八糟,常常是白忙一场。
  梅塞丝不停地在这两个男人之间,跑过来又跑过去,一会儿骂这个,一会儿说那个,还不时提供一些自以为是的好主意。当他们把行李放在雪橇前面的时候,她就建议放在后面比较好,等到他们把东西都挪到后面再在上面堆满了东西时,她却发现有些东西忘记收拾了,非要放进那个最底下的袋子里不可。于是他们又不得不把行李搬下来,然后再一一堆上去。
  过一会儿,从隔壁帐棚里走出三个男人来。他们站在一旁,像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弄了半天也没收拾好的东西,彼此挤眉弄眼地露出牙齿讥笑。
  你们的东西好壮观啊!他们其中一人说:
  我本来不应该多嘴的,不过,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就把像帐棚这么重的东西给扔掉。
  那怎么可以呢?
  梅塞丝扬起双手,惊讶地喊:没有帐棚,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怎么过呀?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你们不会再碰到寒冷的天气了。那个男人回答她。
  但是,她固执地摇着头,继续监督查里期和哈尔,把最后一点零碎的杂物也搬上堆积如山的雪橇上。
  这么多东西,狗跑得了吗?另一个人问。
  为什么不能?查里斯颇为傲慢地反问。
  喔!那就行了!最好是如此。
  那男子连忙谦逊地表示他的看法:
  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个雪橇看起来有点头重脚轻的样子。
  查里斯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于是转过身去,尽可能的把行李调整好,并且把绳子拉紧。但是,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些了不起的狗,肯定能拖着这些贵重的东西,整天在雪道上跑的!另一个人调侃道。
  那当然!哈尔用冷冷的语气回答道。然后一只手抓起雪橇撑杆,一只手甩动皮鞭,神气地吆喝起来。
  走!他叫道。
  走呀!
  布克和它的同伴们一起顶住胸带,想跟它们的新主人上路。
  可是,那条缰绳拉紧了一会儿,便又松了下来。它们实在拉不动那个雪橇!
  你们这群懒狗,我非得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才行。哈尔说着,就准备用鞭子抽打它们。
  然而,梅塞丝跑过来不让他这么做。哈尔!拜托!别打它们。
  她一面大声嚷嚷,一面抓紧哈尔手中的鞭子,企图从他手中夺过来。之后又继续说:这些狗太可怜了。哈尔!答应我,你不再对它们这么凶,
  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就你懂!她弟弟嘲讽地说:
  我希望你不要来管我。你知道什么?如果想让它们干点事的话,就非得打它们不可。不信你去问问别人好了。梅塞丝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们,一股仁慈的、怜悯的神情,在她漂亮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它们现在非常虚弱,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它们需要休息!有一个人插话说。
  休息个屁!我花钱买它们,是要它们来拉雪橇的,不是来养它们的。哈尔气愤地说。
  啊!马希德听到他的粗鲁的咒骂,不禁难为情地喊了一声。
  别理他们了,哈尔!你觉得怎样最好,就怎样做吧!她为了顾及家庭的面子,又这样护着她弟弟说。
  于是,哈尔手中的鞭子便毫不客气地,一次又一次落在布克和它的同伴们身上。
  布克它们起身子,拚命拉紧胸带,把它们的脚深深插进雪里。它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拖。然而,那雪橇却钉在那里似的,动也不动一下。折腾了两次之后,它们喘着大气停住了。
  那条鞭子更无情、猛烈地响了起来。
  这时,梅塞丝又看不下去了。她在布克它们面前蹲下来,眼睛里含着泪水,用胳膊搂住布克的脖子。你们这些可怜的家伙!她心痛地叫着:你们为什么不用力一点拖呢?要是那样的话,你们就不会挨打了。
  布克并不喜欢她,但是,也没力气去反抗她,只能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脖子。
  看到这样的惨状,旁观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开口说:我可不想管你们是怎么乱搞的,不过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如果你们能够先摇会儿那辆雪橇的话,便能帮它们不少忙了,那些滑木上的雪都冻僵了。你在舵棒上面使劲推两下,就可以把滑木上冻结的冰摇掉,它们或许就拖得动了。
  哈尔不以为然,仍然因执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催狗前进。然而,无论布克它们怎么努力,雪橇依然纹丝不动。
  尝试了几次之后,哈尔最后只好听从劝告,把冻在雪里的滑木摇使劲摇了摇。雪橇终于动了动,慢慢往前滑进了。
  布克和它的同伴们在雨点般的抽打下疯狂地往前跑。它们从弯弯曲曲的陡坡准备转进大路,毫无经验的哈尔并不知道应该把雪橇扶正。
  终于,当它们摇摇摆摆在转弯的地方奔驰而过时,雪橇歪倒一边,一半的东西都掉了下来。
  那些拖橇狗在布克的带领下,仍继续不停地冲。翻倒的雪橇给腾空了,在它们背后一上一下地蹦个不停。
  停下!停下!哈尔拼命地喊着,但是布克它们根本不理睬,疯狂地跑上了大路。
  哈尔脚下一滑,不禁跌坐在地上,那辆翻倒的雪橇正好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随着布克它们的狂奔,雪橇上面的东西一路播散在地上。
  司卡桂城的人们见到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些好心的居民见状,纷纷跑过来帮助哈尔他们。他们一边勒住狗群,一边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还安慰了一番车主人。他们劝哈尔他们说:如果你们打算顺利跑到道生的话,雪橇上的东西至少要减掉一半。而且,狗要增加一倍。
  经过这次的教训,哈尔不敢再一意孤行了。他和她的姐姐、姐夫绷着脸,重新搭起帐棚来,逐一查看那些撒满一地的杂物。
  当许多食品罐头被抛出来后,引起围观人们的一阵哄堂大笑。因为在长途跋涉中带着沉甸甸的罐头上路,简直是自讨苦吃。
  这些毛毯够开一家旅馆哩!有个人一面帮忙,一面笑着说。
  一半都太多呢!再扔掉一些吧!最好帐棚也丢掉,所有碟子都摔掉——天啊!哪来那么多水洗这些东西呢?你们以为是出来旅游的吗?
  这回他们都一一照做了,除了那些必需品之外全都扔了。
  梅塞丝看到自己的一大包行李被哈尔他们摔在地上,一件一件挑出丢弃的时候,她忍不住伤心地哭了。当他们快把她的东西都扔完时,她忽然冲过去,像一阵席卷而来的旋风一样,把他们的东西也一件一件地丢掉。
  尽管他们的东西已丢了一大半,但是留下来的物品还是堆得像座小山,十分可怕。
  查里斯傍晚的时候,和哈尔从别的地方带回来六只外路狗。这些新买的狗加上布克和它的七个同伴,一共有了十四只狗。
  这六只外路狗有三只是短毛的猎狗,一只是纽芬兰狗,另外两只是血统不明的杂交狗。虽然它们曾经都受过训练,但还是笨手笨脚的。布克和它的其他伙伴们都讨厌它们。
  布克这个一向很能干的领队,虽然能够迅速地教会它们该站在什么位置,该遵守哪些规则,然而,这些外路狗并不热衷在雪道上拉雪橇的工作。
  它们似乎什么都不会,除了对所受的糟糕待遇萎靡不振之外。因此,这些新来的狗,对于布克它们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无知的哈尔他们根本不知道,还以拥有十四只狗组成的庞大狗队而得意洋洋呢!
  第二节 疲惫加饥饿
  第二天太阳升得老高了,布克才率领长长的狗队,慢腾腾地走上大路。
  布克和它的同伴们早就已经没有力气了,而那些新加入的同伴又使不出力气来,所以,狗队的阵容虽然浩大,走起路来却毫无精神可言,一个个都无精打采。
  这条雪道布克已经跑过四次了,沿路的种种艰辛它都一一经历过。如今,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还要开始同样的苦役,它便感到无比的痛苦。布克变得心不在焉,其他同伴也不认真工作了。
  那些新加入的狗既无生气,胆子又小。布克它们虽然有丰富的经验,但是对笨手笨脚的新主人,却一点信心都没有。因此,整个雪橇队根本无法连成一条心,顺顺当当地往前行进。
  布克真不明白,他们怎么做任何事都那么乱糟糟的既没有头绪,又磨磨蹭蹭的。弄一个马马虎虎的帐棚要花上半个晚上,从收拾帐棚到装到雪橇上去,也得花去半个早上,而且还装得左倾右斜,使得他们白天在前进途中时常要停下来,重新整理雪橇,因而耽误了不少行程。
  他们经常一天中连十里路都走不到,有时甚至根本就无法上路。这和法兰夏他们一天走三四十里路相比,简直是差距太大了。
  他们的日程一天又一天地拖缓着,所以他们担心的狗粮缺乏问题,终于提前来临了。
  哈尔他们一直认为,拖橇狗跑不快是因为吃得太少的缘故,要想加快速度,就得增加食物的分量。
  于是,他把拖橇狗的饭量全都加了一倍,这么一来,狗食短缺的情况也就更加严重。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布克和它的同伴们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休息!
  有一天,哈尔突然发现,他们还走不到全程的四分之一,狗的粮食却已经少了一大半。于是决定减少狗的口粮,同时增加每天前进的路程。但是,他们的计划却因为那些沉甸甸的货物和他们自己的无能,始终无法实现。
  他们每天早上花费太多时间整理行李,从不知道如何让狗队或他们自己更有效率地工作。削减狗儿的食物倒是不难,但是想让它们走得更快些,却是不可能的事。
  在这种糟糕的状态
  下,达布它那扭伤了的肩胛骨,由于不时被哈尔的皮鞭抽打,更加上长期不能休息,伤势日渐严重。最后,哈尔不得不用手枪结果了它的生命。
  而那六务外路狗因为食物过度缺乏,都先后饿死了。
  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环境,哈尔他们再也没有心情观赏沿途的北极美丽风光,只希望老天能让他们顺利到达道生城。
  旅途的疲乏搞得他们脾气越来越坏,再没有和谐的气氛。
  梅塞斯觉得布克它们不再可怜,反而经常自艾自怜地偷偷哭泣。
  查里斯和哈尔两个人脾气也变得很暴躁,经常尖酸刻薄地互相讥讽。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大吵大闹起来。
  遇到这种情形的时候,梅塞丝一会儿帮她的的丈夫查里期,有一会儿帮她的弟弟哈尔,无论她站在哪一边,结果都只是一场好笑的没完没了的家庭闹剧而已。
  布克望着他们搬弄事非的舌头,不禁想起了法兰夏、皮罗特和其他的赶狗人。那些人好像都具有一种很奇怪的忍耐力,虽然他们的工作辛苦,生活也很艰苦,可是,他们还能保持温柔敦厚的性格。可是这几个人一点也不具备这种性格,他们甚至连一点儿耐性都没有呢!
  原本善解人意的梅塞丝,由于酸痛、困乏而变得任性又不可理喻。她坚持要乘雪橇,不顾哈尔和查里斯的劝阻,自己就爬上雪橇了,硬是把她那与她秀气的样子不符的一百二十磅的体重加在原已过沉的雪橇之上,让那群衰弱而饥饿的狗群驮着走。
  她一坐就是好几天,直到那些拖橇狗实在累得倒在缰绳之下,雪橇像抛了铺似的停在雪道中。
  查里斯和哈尔三番五次恳求她下来自己走路,但是她却不为所动,一边哭泣,一边指责他们的残忍和无情。
  他们实在迫不得已,只好一块儿把她从雪橇上抱下来,并且不许她再坐上去。
  但是,她却像个使性子的小孩般,干脆坐在雪道上不起来了。
  他们不理睬她,拉起雪橇就一直往前走,梅塞丝则仍然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他们走了三里路后把雪橇上的行李卸下来,跑回来接她,并且又一块儿把她抬回雪橇上去。她这才破涕为笑,愉快地和他们继续往前走。
  到了五指山的时候,狗食吃完了,他们全部隐入了绝境。
  不过,还好,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一个印第安老妇人。那位老妇人得知他们的情况后,向他们表示,她有好几磅冷冻的马皮,他们愿意的话可以用哈尔手里的那把连发手枪来交换。
  哈尔其实很舍不得他的手枪,但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只好忍痛割爱,换来那些冷冻的马皮充当布克它们的食物。
  这些马皮是半年前,从牧场里饿死的马匹身上割下来的。它们给冷冻得像铁皮般紧硬,如果不是不得已,也不会用这种东西作为狗食的。
  布克它们皱着眉头艰难地把马皮吞到肚子里。那些已经精瘦得没有一点肉的马皮,比嚼蜡还要难吃,而且还不断地刺激着它们干瘪的胃,就是无法消化掉。
  由于食物极度缺乏,加上工作劳累,布克它们的身体愈来愈衰弱了。每次停下来的时候,它们便不由处主地趴在缰绳中间,像死了一般瘫在地上。生命的火花暗淡下来几乎要熄灭了,直到哈尔的皮鞭再度落到它们身上,那微弱的火花才又一次闪动一下。它们迈着蹒跚的步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有一天,雪橇在缓缓前进中,温顺的比利突然跌倒,再也起不来了。哈尔就把它的尸体丢在路边,然后催着拖橇狗继续前进。
  布克和其他的同伴们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明白,这种事很快就会轮到自己头上了。
  第二天早上全队准备起程时,发现古那也随着比利去了。
  整队的拖橇狗,已经从开始的十四只,只剩下五只。
  乔依的脾气一向很暴躁,如今它自己都奄奄一息,根本没有力气再捣乱了。
  派克本来是个爱装跛脚的家伙,现在却真的瘸了一只脚,整天迷迷糊糊地勉强跟着队伍走,再也没法清醒地去想怎么偷懒了。
  只有独眼索洛克司这个古怪的家伙,倒是忠实地做着它分内的苦役,但也为自己的没力气沮丧不已。
  提克是后来加入的新伙伴,从没跑过这么长的路,它挨的皮鞭比任何一个同伴都多。
  布克虽然还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但是,它已不再强迫其他的同伴遵守纪律了。大半时候,它因极度衰弱而眼睛花得不行。在半隐半现的雪道中,它只凭着双脚的感觉,勉勉强强维持方向。
  第三节 一意孤行
  每天他们都机械地走路,连四周已是生机盎然的春天了,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感到,天好像亮得越来越早了。每天凌晨三点钟天就蒙蒙亮,而晚上到了九点天才开始黑,长长的一天一片阳光普照。寂静的冬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充满了生命的欢愉的春天所取代了。
  冰雪融化的潺潺声音,不断从各个地方传入耳中。那些冰封在雪堆里的野草,还有在地底下、树洞中沉睡的动物,全都苏醒过来了。柳树和白杨的树枝上冒出了白白的、毛绒绒的嫩芽。灌木丛和藤蔓都已经穿上了翠绿的新衣裳。爬行动物也都沙沙作响地涌进了阳光的世界里。从南方度假回来的野雁也在空中欢叫。这时,玉康河也开始奋力地冲破压在它上面的冰块。太阳在上面明媚地照耀着,结在河面上的冰层发出爆裂的声响来。于是,一条长长的裂缝便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来。慢慢地,一块块薄冰便沉入河底。
  整条玉康河都在解冻中,哈尔他们却仍督促着布克它们踏着泥泞的雪道继续往前走。他们先到达白河河口,并向安扎在河口边的营地主人桑顿,打听路况和其他细节,布克它们也趁这个机会休息片刻。
  桑顿正在削一把斧头柄。对于哈尔他们的询问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已从别的雪橇队中听说过他们了。
  他一边削着白杨木,一边听哈尔提出的问题。桑顿头也不回,继续干着他的活,简短干脆地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听从他的劝告的。
  果真,哈尔十分不以为然地说:前面有人对我们说,河底已经化掉了,不能再走了,叫我们等些日子再走。他们还说我们绝对到不了白河河口,瞧,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到了吗?
  哈尔得意洋洋地大声喊,嘴角还挂着一抹冷笑。他们没有骗你们!桑顿停了片刻,又说:每年这个时候,正是河底融化,河面解冻的时候。只有傻瓜再加上一点运气才会走到这里。要是我,就是把阿拉斯加所有的金子全都给我,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在这种河面上冒险的。
  也许你不是傻瓜!不过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是要走到道生才会停的。说完,哈尔甩动手中的鞭子,对它们说:嘿!站起来呀!布克!走啊!
  看他们一意孤行,桑顿也就不再理他们,继续削他的斧柄。
  整个瘫在地上的狗队,在哈尔皮鞭无情地抽打下,也迟迟不起来,最后索洛克司首先爬起来,然后是提克和乔依。派克则想站起来又跌倒,这样,第三次才勉强站住。至于布克,它任由鞭子一次又一次地抽在身上,始终死了般地躺在它倒下的地方,既不哀嚎也不挣扎一下。
  看着皮鞭不停地打在毫无力气的拖橇狗身上,桑顿的眼眶不由得潮湿了。好几次他站了起来,想冲过去制止哈尔。最后他还是下不了决心,犹豫不决地走来走去。
  其实,布克要是努力挣扎一下,也还可以勉强站起来,但它是铁了心不再起来。它曾经在这条冰河上,拖着装满邮件的雪橇往来好几次,对于此时的冰层比它现在的主人清楚得多。刚才抵达河岸的时候,它就知道冰层已松动。它还清楚记得第一次加入拖橇狗队,随着法兰夏他们走这条冰河的时候,因为河面才开始结冰,冰层厚薄不一,使得它们好多次跌入冰洞中差点儿淹死的可怕经历。现在它的主人哈尔又要赶它起来走那个危险的路,它有一种灾难就要临头的强烈预感。
  布克一向是尽忠职守的好领队,现在居然违抗命令。它的变化使哈尔暴跳如雷,于是放下皮鞭,换上了一根木棒,狠狠地打在布克身上,想把它打起来。
  但是,布克还是不起来。木棒象雨点般落在它身上,它已经没有多少疼痛的感觉了,它生命的火花忽隐忽闪地暗淡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桑顿突然跳起来,发出一声像野兽般的号叫,向正挥舞着木棒的哈尔扑过去。
  哈尔突然遭到桑顿这么一扑,就像是被一棵倒下来的大树撞击一般,沉沉地仰面倒下。
  看到这种情形,梅塞丝吓得尖叫起来。
  查里斯想站起来,但是因为浑身僵硬站不起来,他无可奈何地擦了擦那湿乎乎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切。
  桑顿横在布克面前,因为愤怒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哽噎着说:你要是再敢动这条狗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
  它是我的狗。哈尔一面擦去从嘴角流出来的血,一面站起来应答。我们还得赶去道生,你快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桑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根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哈尔余怒未消,从腰间抽出了那把猎刀。
  梅塞丝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
  桑顿见哈尔冲过来,立即用他手中还没有做好的斧头柄,把哈尔手中的刀子打落在地上。当哈尔伸手准备去拣的时候,桑顿又敲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桑顿自己把刀捡起来,转身割断了布克身上的绳子。
  哈尔已经没有勇气再和桑顿斗了,而且他的姐姐也跑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双臂。他看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布克,看来,雪橇也用不着它了,只好催着余下的拖橇狗走发。他们缓缓地从河岸往河中央走去,准备越过河去道生。
  布克听到他们走了,抬起头来看。它看到派克走在最前面,索洛克司压阵,站在中间的是乔依和提克。他们一瘸一拐,摇摇晃晃地远去。布克望着它的同伴们的时候,桑顿跪在它的身旁,伸出他粗糙而兹爱的双手温柔地抚摸它的身子,仔细查看它身体上的伤痕。他检查了半天,知道布克受的全是一些皮肉伤,骨头并没有断裂时,才放下心来。
  正在桑顿抱起布克,准备回到帐棚里的时候,突然传来梅塞丝悲惨的尖叫声于是立刻回过头去看。他们看见哈尔他们的雪橇队整个隐入冰河里,只露出一点后半部分。走在雪橇后面的查里斯,转身想往回跑,但没走几步也陷进去了。
  只一会儿的工夫,整个雪橇连人带狗都完全消失了。
  桑顿看看怀里的布克,怜爱地说:你这个可怜的家伙,真是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