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朋友圈超长神评论:【引用】吴丈蜀先生谈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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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丈蜀先生谈书法  

2011-05-23 10:59:25|  分类: 书画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本文引用自田沣《吴丈蜀先生谈书法》——田尔斯先生记录并整理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二十日
       书法到秦朝统一六国以后,就出现了小篆。篆书分大篆.小篆。小篆是秦朝统一六国后它自己创造出来的一种规范化文字,据说是李斯创造的。今天流传下来的,有他的作品,有他的碑。秦以后到汉,通行的文字就逐渐有变化了。就在秦朝还没有被汉取代以前,还是秦统治时期,就出现了隶书,这在近几年从出土的秦简里头,象湖北的云梦出了秦简,就是那个竹片子,上边用毛笔写的,居然是隶书,可见在秦朝的时候,在秦始皇统治那个十多年间,或者更早一点,小篆和隶书就并行了。过去说法,隶书创始汉代,今天是被推翻了。到汉统一以后,基本上小篆不作为法定文字形式推行了,就被隶书所取代了。书法这个萌芽作为艺术欣赏,在汉代就开始兴起,最初文字仅仅是作为社会上交际工具,推行政令呀,发布告示呀,人民之间的交往呀,经济间的买卖呀,作为工具,但是从汉代起,字这个东西,人们就赋予它艺术价值。这从汉代的碑可以看出,它有高度的艺术修养。你见过《石门颂》没有?象《石门颂》那样的字,这从《石门颂》看来,当时的写字的工人意识到写字不仅仅记载杨孟文的事迹而刻在碑上,而是有意识从艺术角度从事书法,要不然,他就规规矩矩地写,也就没有奔放的味道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证明汉字作为艺术在汉代基本上定型,以后就流传开来,越来越普遍,写字的人越来越多,书法艺术也就更成熟了。
       汉代今天流传下来的碑基本上都是好碑。常见的除了《石门颂》而外,象《史晨碑》.《礼器碑》.《张迁碑》.《曹全碑》,各有千秋,但形状上都带扁形,所谓八分书。隶书,八分书,这个历来就有各种不同的说法。有的说两种,有的说八分书就是隶书。有的说八分书往上挑,不挑的是隶书,这种说法都缺乏根据,事实上就是一种说法,基本上是一个类型,挑不挑只是书写一类习惯上的,出于习惯,并不是挑与不挑之间有所区别,反正就是那么一个字,这是我的看法。但是历来在争论,没有得到定论。认为八分书与隶书是两种东西,有的说法就是一种。我的看法是一种,基本上就是隶书,又称分书,又称八分书,只能这样说,隶书就称八分书,简称分书。至于到后来,艺术性就越注意了,所以说整个汉代好碑多得很,今天流传下来的,看起来都是布局严谨,气韵潇洒,用笔浑厚,沉著,踏实,朴实,这个一直传到东汉,到魏(就开始出现),到晋朝的章晋年间,晋中叶,后汉期间,就出现另外一种书体——就是章草。
       这个章草的解释亦有几种说法,有的说是为了方便,写得快,称为急就章,说是史游造成的。或者说是半行半楷,摆脱了隶书的。章草就给以后的钟繇.卫夫人.王羲之这派开了先河,他们是跟这个脉络下来的。今天还有写章草的,但是从楷书来说,正式出现楷书,今天有实物根据,可以看到的碑刻是钟繇的《宣示表》。魏出现钟繇,河南人。钟繇的字,用笔圆润,带拙味,不带轻浮味道,我这里有钟繇的字。那我给你看的谢无量的字,他最初就是从钟繇出来的,帖学里头钟繇是最早的,《三希堂法帖》最早的是钟繇。你看他是歪歪倒倒的,不拘一格,这一笔那么短,那一笔又那么长,但起笔收笔都有法度,没有一点站不住的。看起来非常潇洒,没有一点做作,写到那里就是那里。书法最高境界就是要潇洒,不雕琢,这是最高境界。一雕琢,哪怕你写得再工整,那都是凡品,可以说是俗品。这个字雅与俗哪里去分呢?就看你做不做作,就跟人一样,人俗不俗哪里去分呢?就看你是不是装腔作势,装模做样。很自然,很朴实,自然就雅了。你装模做样,吓唬人,装腔作势,自然就俗。这俗的范围很宽呢!哈哈......有的人没有学问,但是他很天真,很爽直,这种人不俗吔,明快,爽朗!就怕装腔作势,看到这种人,我最怕,受不了,哈哈......那种人,我真受不了啊,我不愿和他多谈。我碰到这人,我没话说,我听他说。我听你说,最多我说句把话了不起了,没有共同语言,我最怕那种东西。字就是这样的,最怕装腔作势。我拿一本东西给你看看,可以说,基本上就是那东西,没脱俗气,装腔作势,他自己费了很大的劲,结果达到了那个效果。刚才,甘肃给我寄了本东西,我看来看去,都是他一个人的。他整篇比较好的就是规规矩矩,按照古人那种来得。(指字)象这个写得不错的,功夫是有的,毛病出在哪里呢?他要创新,一创新就完了。他懂得这个道理,字呀,要是完全按照前人这个方法走,没有出息。你写得再好也没有用处。他一创新,带做作味道,不自然,雕琢,可见这个创新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呀!这个人,我不好给他提意见,我也不认识这个人,他现在恐怕八九十岁了,功夫是有的,东西还不俗气,但是不能创新,一创新显做作!但是,你看谢无量那个字,那就是炉火纯青,修养到家了。你看这东西,写的毛主席的东西,写的焦裕录日记。这些太露了,这些带江湖气,看起来不舒服。书法哪怕一个字,叫人看起来要有个美的感觉才行。一看起来不美,就失败了。首先要符合美学原则,符合美学标准。首先使人生一种快感,不要使人看不下去。象昨天安阳电视台台名那几个字,那看着佞人吔,真是作呕。居然这种东西拿作欣赏。这个可以不管它,他本人是个俗人,可以肯定地说是俗不可耐的人。自己认识不到自己,胆大妄为,这个不管他,问题在于有的人欣赏他,这个就可怕了。俗不可耐,作为个台名,拿来向大家宣传,你看这怎么得了!《武汉广播电视报》几个字也是俗不可耐,不是《湖北广播电视报》,湖北这个稍微好一点,你要找俗字的典型,把那几个字找来。还有我那个《读诗常识》封面那几个字,是俗字,典型。什么叫俗字,你多理解,多看就知道了。那就是俗字,他用了功夫写的,下了功夫写的,因为那是封面字吔。他因为本身是个俗人,你拿斧头把那个俗气砍不掉的,去不掉的啊!俗这个东西没有原因吔。人俗,字俗,没有原因。功夫浅,有办法,练就行。如有俗气,没有原因,医不了。这个怪得很,真是怪得很!有的写一辈子。昨晚上,安阳电视台搞书法,那个人没有露面。他现在江汉大学教书法,居然敢教书法!他拿他的讲义来找我,想钻我的漏子,想叫我给他鉴定一番,拿去出版。出版社一听说要找我鉴定,出版社也是外行吔,他们都不懂。我不上他这个当。我就说我没有时间,你最好直接送到出版社去。如果有任务,有必要叫我去,那个时候再说,叫他来找我。要是他来找我,我就否定了,给他枪毙了。你那个怎么能出,本身就不懂书法,有什么资格谈书法。那个字俗不可耐,我看见他写字。这种人一说,拿去广播,岂不误人子弟哉!这种人岂能教书法!广播,录相,要害死多少人!所以原来要我参加这个事,我拒绝了。我说我不是书法家,我没有时间,我退出,不参加。首先,他这个家伙会钻,这个广播电视局局长就跟他是好朋友。原来是他一个人搞的,一个包到底,每讲都是他,拿他那个讲义讲讲。后来,我省书协听到这个话啦,就提意见啦,就是这个人担任不了这个任务,要我们大家来搞。有他,让他讲了两三讲,还找了些不三不四的人。也来找我,我当时就推辞了,因为我心理明白,武汉哪些人?谁有几斤几两?哈哈......这水平达到什么程度?我清清楚楚。他肚子里学问程度?我清清楚楚。我去,那性质就不同了。我不参加,旁人有看法,行家有看法。我吴某人为什么不参加?哈哈......误人子弟呀,误人子弟呀!这个书法家谈不得!
       我谈到正题啊。晋开始,楷书.行书正式形成,南方就出现了王羲之.王珣一类人物。东晋的书法家很多的,但起始都是由钟繇下来的,变化不太大。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分南北朝。北朝期间变化就大了。北朝基本上没有受钟繇这派的影响。还是在北方,随着《石门颂》.《张迁碑》这条路子下来的,有变化。在汉代的碑里头,《石门颂》是有名的,用圆笔,其于都是方笔。如象《张迁碑》.《礼器碑》.《史晨碑》,这些都是方笔。惟独《石门颂》是圆笔。到北魏,就分为两派,一派是方笔,一派是圆笔。圆笔部分就是《郑文公》.《石门铭》.《崔敬邕》,这派用圆笔。而方笔呢?《嵩高灵庙碑》。昨天,那个青年讲那个,他仅仅谈《爨宝子》.《爨龙颜》。那个《爨龙颜》和《嵩高灵庙碑》完全是一家,我找实物给你看看。就是汉碑里边的方笔。到北魏,形成《嵩高灵庙碑》。这个碑在中岳庙,河南登封。我亲眼看了。现在是保护起来了。拓得一塌糊涂。我这个水平的根本就没有了——现在拓下的,可以说,一个字也没有了。多拙呀!我的字就是看这东西,我边看我就用指头子写。这就是我经常传说人的,也不用费时间。你边看边这么写,十分钟,八分钟,三五分钟,都可以。翻几页看几页,觉得好的我就学。学他的造型,学他的运笔。这是北魏。你看这个东西,你说这是不是一样的东西。从运笔,从结体,你看这个“朝”字,一样的嘛。所以昨晚那个青年他说南碑出现这个东西,根本就忽略了北碑这个《嵩高灵庙碑》。他所见就不多,都是东抄抄.西寻寻,挖肉补疮,这样拼拼凑凑。这是我一九四几年写的字。我就按这个临摹的(《嵩高灵庙碑》)。抄家抄跑了,后来退了一部分,少数。你看我那拐的地方,就是从这学到的。我就是从这学到的,也并不完全学他,完全学他就不对了。对我有所求,正当的,我无有不支持。他拿来就找我(后发于《书法》1984年第四期),说:“吴老师这个东西请你给我鉴定一下!如果是真的,请你跋几首诗。”我当时没看东西就给他表态说:“我鉴定可以。至于题诗,看你东西好不好?如果好,假的我也题,不一定要真的。”我脑筋没有“人”这个观念,不管你名不名,我不管!我不管,我看东西。一句话,我要看东西。结果,看这东西好,我给题了四首诗。这个月要出集子。我这四首诗的底子保存着。哈哈......
       这个魏碑就是这样。不仅北方有方笔,同时南方也有方笔。这有实物为证。北方的《嵩高灵庙碑》;南方的《爨宝子》.《爨龙颜》也是一样的。方法是一样的,可见当时的书风有这种写法。经我们考证,当时刻在碑上的,它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施工把这个字刻方的,一种是写时就用方笔,都有可能。今天看起来(是方笔),在当时来说,仅仅是施工上去的,施工写的。但是由于千多年来风霜剥蚀,看起来就特别拙,特别高雅了,无形中就成了无意得意的很高的艺术品,形成了很高的艺术价值。当时他写的时候倒没有意味到千百年以后(怎样)。因此,这个北碑中间就有两种:一种是圆笔,《郑文公》.《崔敬邕》.《金刚经》为代表;一种是方笔,就以《嵩高灵庙碑》.《龙门二十品》为代表。《龙门二十品》那里头,有的是匠人直接用刀刻上去的,甚至于字都没有写。也有可能就是匠人写到上头的,因为那个字今天看起来写得非常拙,是文化程度不太高的人写的。魏碑里头分两种,一种是书法家写的,如《郑文公》.《崔敬邕》.《金刚经》;一种是匠人写的,带拙味,由于那个拙味保存到今天成为艺术品。你看过那个《龙门二十品》没有?那里头好多字相当拙,拙得无以复加。特别其中“郑”.“长”.“公”这些字,拙得无以复加。由于风雨剥蚀,今天看起来保持天趣。你看我那字,一边大,一边小,一边歪,我就看了这种东西,体会它那种味道,无形中受到影响。一边大,一边小,一边宽,一边窄,不是做作出来的。手写起来非常随便,并不是有意安排。你还没有看到我亲手写字。我写字的时候,嘴巴跟人家谈话,谈笑自如,写到那里算那里,无所谓。你看这字(指帖),好拙啊!这种字不可完全写成一个样子。完全写成那样子太拙了。金冬心写那种字,太拙了。你看这,有些字笔划都兜不拢了。我就看了这些字,领会到了。我明明知道这是匠人写的,但是他有拙味,我就取他这点。在我的思想里头经过消化。你看这个字,拆开看,看不得。能欣赏这种字,一定要本身的魏碑,规矩的魏碑,象《郑文公》.《崔敬邕》。这些字写到家了,写得差不多了,才能参考,求变化。你看这个人,有的字还写得差不多,有的字就不行,东施效颦,是前人的东西。他知道要形成自己的面貌,创造自己的风格,可是功力达不到,学问达不到。今天很多人都想走这条路子,这个道理都知道。有的人根本没有基本功,他就想出奇制胜,搞点创新,欺骗人。因为今天的人好欺骗,瞎子多。不说一般人,就是知识分子里头也有瞎子呀。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应该是行家吧,最高学府办的出版社出些书,写的封面字,落上名,居然俗不可耐。所以说,今天瞎子多。我被这些投机取巧的家伙钻了空子。这个在解放前没有的吔。解放前,一般欣赏书法水平高着嘞。你搞得不好,你出版社瞎出版了,要砸锅的。你画报.杂志,随便吹捧了某某人,要是东西不好,砸锅的嘞,一落千丈,保险落了名,因为行家多,行家多吔!当时那些国民党官僚,哪怕是武官,他都请了很高明的清客,帮闲文人,向他们学。冯玉祥又目不识丁,但是他得写字,非这样搞不行。那个军人尚正,前不久在日本死了的(那个)。前几年国庆节回来观礼,书都读得很好的吔,他就重视这个东西,不重视被人瞧不起。今天则不然,只要你入了党,就贵了。人随党贵!
       北魏结束以后,到隋开始,书法拙味就没有了。都靠官场科举。要求性格解放.追求意趣没有了。到唐以后,每况愈下。一直到明代。馆阁体一出来,更不得了。馆阁体不是书法。是技术,不是艺术。启功就是馆阁体。他想变,怎么变得了?哦,现在是国宝啊!哈哈......谁要求他的字,还要经过国家批准呦。碑,从隋开始被压了近千年。埋没了,没人重视。一直到乾隆以后,阮沅.邓石如倡导碑学,这才得到兴盛,这才出现了这些。要不然,我吴某人也不能写这字。我没有这些东西看耶,我哪里知道?最多也只是个二王就算了不起了。于右任,写得好啊!当代我最佩服的就是两个人:一个于右任,一个谢无量。我佩服的,可以给我当老师的。我就佩服这两个人,当代的话。至于以前的,象康有为,那就不说了,可以给我当老师。当代的,我可以给他当徒弟的,愿意给他拜门的,就这两个人(于右任.谢无量)。但是,真正他们在世,我又不给他们拜门了。不是?谢无量有人叫我拜,我不拜么!从内心来说,他们的水平我是佩服的。他们是自己的面貌。沈尹默,字写得好不好?写得好,我佩服他,写得好!但是够一个书家?开一个派?谈不上!跟着别人走。沈尹默,说得刻薄一点,最大的书奴!最大的,最典型的。为什么《书法》我不沾边呢?你怎么说?期期连篇累牍,半边是沈尹默的字。再说我们书法家协会那个主席,他说(自己)是对沈尹默的字(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本身就是书奴。为什么谢无量的字不见发表?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你说今天为了实用,为了扭转书风,把沈尹默抬起来的。这个可以。他有实用价值,雅俗共赏。但是,作为书家,开派?此公谈不上。最大的书奴!你写到天尽头,超不过王羲之。前人已经把你那个字写到头了,你怎么谈得上书家?哪个书家不是开派的?为什么我在成都做报告,他们告我的状呢?我说,我无心贬他,沈先生的字写得好。先肯定写得好,功力到家,有法度,亦有神韵。不错,是书法家。但是作为开宗开派,那还不足。比起谢无量来就不能比。不能比这两个人(谢无量.于右任)。你看谢无量,前无古人;于右任的字,前无古人;康有为,前无古人;郑板桥,前无古人!开派些,他们又不是瞎胡搞吔!要是瞎搞,他又不行。要是瞎搞,人人可以。就象我昨天说的,我拿屁股写字也可以开派!昨天,电视上用脚趾头写字,居然上了电视?真是丑!丢尽他的丑!我谈得愤慨得很。幸好安阳这个笔会我没有去呀!昨天就是这个安阳笔会,他们下了我的请贴。我有事,我没有去!同时,我又不是搞甲骨文的,他们是甲骨文笔会。主要是没有时间,我有事情。要是我去,要我写字,跟这些用脚指头子写,用口里写,跟他们坐一张桌子,我心里不干的,我会退席的。要是我看到这个场面,我会退场的。那我不怕得罪人。我跟你搞杂技的坐一条凳子?所以说,到了清代,邓石如.阮沅这些人,最大的功绩是把碑学抓起来。一扫从隋以后一千多年书法墨守成规,把这个传统旧观念推翻,这是最大的功绩。我今天能够写字,我还感激前家这些人,要不然我根本看不到,谁来搞这些东西?《嵩高灵庙碑》谁来拓?市面上没有卖的,怎么取法乎上呢?我看不到些。最大的功绩就在这里。至于邓石如本身的水平高低,姑且不谈,论他的篆书还不如清末吴昌硕,不如章太炎。这与学识有关。邓石如没有多少学识,是个布衣。倒并不是说官员就有学问。据说,他没有什么学问。他的篆书,我看不怎么样,很客观。但是我推崇他的功绩。包世臣,提倡碑学。他的祖籍,安徽人。《艺舟双楫》上有些观点不错,有些观点不对。如象贬创新的郑板桥。他列入品的一百多人,没有郑板桥,并且碑里头还讽刺郑板桥“狂怪”。郑板桥的“狂怪”不是狂怪的问题。他本身有道家的基本功。他本身的汉碑写得相当好。包世臣的脑筋,拿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僵化了。看不惯新生事物,属于九斤老太这种人。所以评价艺术要客观,有说服力,说服得了人。我对沈尹默这个评价,你谁也驳不了我。我并不是说他写得不好。写的好,这是个前提,甚至可以在某些方面对我们写的字(王羲之等书家的字帖)他可以乱真,功夫到这个程度。但是,你说有自己东西没有?没有。你最多是他得意门生而已,是他忠实继承人而已。你没有开派,对书学没有贡献。你那个字,王羲之老早就给你写了,你只是在继承途中算得了一个人,只能这么说。我只能肯定他到这个程度。法度,韵味都不错。这个创新要有气质,光有学问也不行。沈先生也有学问,诗词学问都很好的。气质不到也创不了新!魏碑的功绩到今天看,他就是创造“天趣”派的。可以说是书法最高境界。《瘗鹤铭》,高,高呀!高得很!那个字,飘飘欲仙。谢无量那个字就是受了《瘗鹤铭》的影响。于右任,我爱他的字。我最推崇!因为魏碑有天趣。习颜柳,就完蛋了。因为投师就不高。颜柳剑拔弩张。颜本身就写得好,学他的就不行。清代钱南园学他,我看见过他的字。魏碑多得很。过去凡有好本子,我都买,以后都散失了。家里穷得没有饭吃,我老伴叫我去卖,合起来卖可以卖到好几百块钱呢。他怎么可以给你出高价呢,一本最多块把钱,象这个《嵩高灵庙碑》,最多可以给你出块把钱。我有三百多本,当时估计可以卖三百多块钱。我不肯卖。抄家给我抄跑了!随后落实政策,叫我去清,收回了一点儿。随着我跑了大半个中国。
       要看魏碑的贡献,欣赏魏碑,就是欣赏他的天趣.笔力。他的安排有严谨的,有飞逸的,有拙得不得了的。飞逸的,你看那个《石门铭》,好得很!要说我的字受魏碑影响最深的就是《石门铭》,受汉碑影响最深的是《石门颂》,南碑影响最深的是《瘗鹤铭》。我主要是这三种,其他都是参考。《金刚经》.《郑文公》都是参考。因为我的结体。这个我不同,我没有规规矩矩的结体。运笔,我全用它。我的结体类似《瘗鹤铭》,他们内行都知道这。我是以碑学用笔,用帖学结体。行家评我的字,我是碑法用笔。我的结体不大象碑法,象帖。但是我的用笔是碑法。我跟谢无量明显的不同。我是中锋多,谢无量侧锋,他是帖学。但是路子都是一个路子。追求意趣,追求神韵,这是最高的追求!
注:本文是廿六年前,我父亲田尔斯采访吴丈蜀先生的速记稿。原稿从未曾对外发表过。近日,整理书房,无意翻出。以飨读者。因本人水平有限,对文字的整理等难免存在差讹。请方家雅教.指正!--------田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