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业消费金融待遇怎样:我想咬[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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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咬[原创]

欧阳杏蓬 发表在 荷韵轻香|散文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forum-5-1.html 分享到新浪微博QQ空间人人网腾讯微博


  我想咬

  住到汇侨新城之后,我终于知道,我是一个好静的人,原来那些手舞足蹈眉飞色舞都是假象。当然,也许是在夜里,我是好静的。
  我喜欢夜里的静。
  李白也喜欢夜里的静,“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我也喜欢故乡的夜。春夏秋冬,只要晴朗,天空里一轮朗月,或是一眉弯月,大地都朦胧,像把所有杂音隔绝,只剩下河水的流动,夜莺的私啼和落入空洞中梆梆响的几声犬吠。这不影响心情,反而衬出夜的安静。在马路上,在田野上,在巷子里,在屋檐下,月光如同柔软的轻纱,把一个世界都弄得模糊、神秘。很多故事会从月光里走出来,会从远方的黑夜里走出来,也会从心底里冒出来。散步或徘徊,或看远方,或看天,或望月,或倚靠在屋墙上看面前的树影,有忧伤,也很惬意地进入一种冥思中。
  每天的劳动都会重复,所以生活条件很农村,但思想是健康的,甚至很乌托邦。
  我想,月亮会把一个人的私欲都消除了,让思想天马行空,享受自由。
  第一次把搓麻将的声音幻想成雨声,是在广州的一个城中村里。这是一个外形被完全城市化而灵魂仍是很农村的村子。灯光鬼鬼祟祟,人们无所适从,商店、饭店、发廊带来的遐想,消除了白天谋生的疲乏。邻里聚在一起,不好好聊天,而是从屋里搬出桌椅板凳,在昏昏欲睡的灯下面你吆我喝的搓麻将。
  耳听噪音,我第一体会到了自己的心里有一条河。
  那条河叫舂水,也叫舂陵河。从零陵的阳明山里出来,一路依着曲线丰富的山岭,弯弯曲曲,却声音爽朗。以前也许熟视无睹,而今天,那声音却是故乡的声音,是妈妈唱给孩子听的催眠曲。睡在麻将声里,我用通感安慰自己,我是睡在故乡的河边,明天美好,今夜一切安然无恙。
  风雨几年,长大了几岁,就搬到了汇侨新城。老婆孩子都在身边,美梦结束,开始脚踏实地地生活。却发觉生活就像个刺猬,白天感觉不到,而晚上,却犹如抱着一个刺猬睡觉,小心,再小心,之后彻夜不得安宁。
  暗夜里,听到一种声音,原来以为是水滴声,只是“滴-滴-滴-滴-”的响,如果是“滴-哒,滴-哒”的声音,我会用通感,把这声音设想成雨。可是,听了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一成不变的“滴-滴-滴-滴-”的响声。我拉开窗帘,窗下面除了空调的机箱,什么也没有。关掉灯,回到床上,那“滴-滴-滴-滴-”的声音又来了,一声比一声清晰,最后像刻在了我的骨头上,弄得我几近抓狂!耗到天亮了,那声音也没有了。
  又是一个平常夜晚,睡下去,竟能听得到隔壁开水龙头后的流水声。如果是睡着了,肯定吵不醒;如果还没睡待睡,一刺激,思想烦躁了,睡不着了。
  我疑问,难道这房子有问题?有问题的话,怎么会通过验收的呢?
  12点多了,邻居那对小夫妻回来了,经过回家后的必要的仪式,走到阳台上洗衣服——他们家的洗衣机安在阳台上。这无可厚非,他们家的阳台,爱怎么使用,是他们家的事儿。可是,别到了凌晨了才洗衣服啊。他们一启动洗衣机,我脑袋也成了洗衣机,哗哗哗地注水,咕咕咕地搓,呼呼呼地甩。一缸衣服洗下来,他们完事了,我睡意全无,狠狠地走到窗子边,想吼他们,可又把吼咬住了。越咬咬越紧,坐在床头发呆。
  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社区。这个念头刚起,楼下一女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竟像故乡黑夜里的狗叫。两点多了,睡着了的人都做了好几回梦了,怎么还跑出这种老母鸡下蛋后邀功似的笑呢?
  我很迷惑,都什么人啊?难道都不想别人的感受?我又骂自己,是不是自己脑子有毛病了?这样相持着,奇迹又出现了,估计楼上住的小妹妹睡不着,看起书来了,那翻书的声音,我在楼下竟也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什么楼啊?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哪!
  我咬紧牙关,咬不住,跑出一个字来:操~
  然后捧出柏杨的《中国人史纲》,读到苏秦的故事,苏秦从秦国求职失败,狼狈回家,妻不理,像嫂子要吃的,正在做吃的嫂子当没听见。后来苏秦合纵成功,成为六国的“纵约长”,带着人马,衣锦还乡,嫂子跪在路边迎接,不敢正视,旁人问她态度为何前后相差这么大?她答:苏秦今天位尊而多金了。
  职位,或者钱,能改变别人的看法,当然也能改变生活的环境和质量。
  汇侨新城只是一贫民窟,我只是一个民工,似乎很匹配,但我仍然愤怒,想咬!而一个民工的力量微不足道,无论咬牙切齿,咬口生姜喝一口醋,咬紧牙关,咬的都是自己。我沉默,不再想,开着灯竟然也睡了过去!
  生活,越过不一定越明白,但一定会看清自己,看到自己的位置所在,让人看仔细现状,让人沮丧,也让人不妄为。
  美好的夜晚我们曾经拥有许多,现在,接受变化带来的挑战吧。
  2011-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