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爱投资: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采访刘少奇夫人王光美、儿子刘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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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月王光美出狱后第一次参加人民大会堂的春节联欢晚会,刘源和万里的两个儿子搀扶光美


  采访时间 2002年1月


  采访地点 北京木樨地 王光美家中


  采访对象 王光美 刘少奇夫人


  刘 源(时年51岁) 刘少奇儿子 时任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副政委、中将


  采访记者 赵 曦


  “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1959年4月27日,在北京召开的第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已经进入尾声。清晨,匆匆步入会堂的代表们比前几日多了一些兴奋,大会主席团常务主席刘少奇则同往日一样严肃而平静。但这一天,对刘少奇和新中国来讲,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在代表们热烈持久的掌声中,刘少奇当选为继毛泽东之后的新中国第二任国家主席……


  1962年1月中共中央召开工作会议,共7078人参加,规模空前,被称之为“七千人大会”。在这次大会上刘少奇的口头报告长达两个多小时,针对国民经济极端困难的局面,他提出的“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说法,震动了所有的代表……


  记者:您父亲当选为国家主席的时候是1959年。事实上,1959年之后的连续三年正是我们国家历史上经济困难时期。1958年制定的片面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超越生产力水平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使社会上刮起长达三年的“浮夸风”“共产风”“瞎指挥风”,导致国民经济下滑,人民生活日益困难。您父亲在危难之际受命,当选时的心情应该是非同寻常的,当选那天的情景是怎样的?


  刘源:我是1951年出生的,1959年我8岁,记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想起来一幕一幕的。但是对爸爸讲的一些话并不一定全能理解,到后来这几十年才不断琢磨出来了。


  1959年他第一次当选国家主席,全家都很高兴。爸爸回家后,家里的几个人,还有警卫员,都在门口迎接爸爸。那时我比较小,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就拿着桌子上的一把塑料花。本来说是要欢迎他祝贺他的,他很奇怪地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就直接进了办公室。当时我们都觉得很奇怪,大家都很高兴,可他好像一点面子都不给,但我们都没有去问,爸爸也没有作解释。后来大家都在反复地想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是因为那是1959年吧,三年困难时期的开始,他也算受命于危难时期,压力很大。


  后来“文革”时,爸爸说过一句话,这句话他“文革”前也跟我们说过:“人民给你多大的权力就要负多大的责任,人民信任你是最幸福的事情,但是你不能辜负人民的信任。”所以我们猜想爸爸当选国家主席,感到压力很大,感到沉重。


  记者:面对国民经济异常困难的形势,中央决定采取一系列纠正措施,要对困难形势进行正确的估计和分析,为此,大兴调查研究之风,提倡“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1961年被称为党的历史上的调查年。那一年,少奇同志去了湖南宁乡——他的老家进行调查,据我们了解当时他在湖南整整待了44天。您作为夫人和秘书,陪同刘少奇同志一起去的?


  王光美:对,1961年为了了解农村的整个情况,我和他一起去了湖南。在那里先住在养猪场,后来又住在他家的那个老屋。那时候,农村搞得挺困难的,他找了一些老百姓,主要是想了解真实情况。


  当时我们已经知道咱们国家比较艰苦,但是去了以后觉得这些乡里乡亲过得比他想象的要苦得多。他每天都跟人见面,跟人聊天。我有时候在旁边记,而且他写东西我就在旁边看。反正当时就是了解农村的困难,有三年灾害的困难,有工作上的缺点,有好多不合理的事。


  刘源:当时爸爸去了湖南我是知道的,但是他的心情,他的体会我就不了解了。到湖南调查之前,他对底下的事有所了解,知道有很多不正常的情况。他到农村调查给他的是一种直接的体验,我想对他的冲击很大。因此他下决心了解当时困难的情形对国家的影响。


  他刚一下去,就按照八路军的做法,借门板,铺点禾草,尽量不打扰老百姓,不住招待所。结果到了农村呢,经过“大跃进”呀,拆村并屋把很多房子要不拆了当猪圈了,要不沤肥了,要不就把一些房子的木材拿去大炼钢铁了,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住,所以想住老百姓家也没法住。然后就在县里转,当时有个万头猪场,说是万头猪场,其实就有两三头猪,他一看,说就住这儿吧。随从下乡的警卫人员都说,这么脏怎么住?他说,打扫一下,不就可以住了吗?然后就住了下来,就是最有想象力的文学家也想不出来,国家主席下乡只能住猪场。


  打扫打扫,大家就都住下了。住下来以后,就把门板摘了下来,去找稻草,却找不到稻草,这事儿又给他一大触动。你看,老百姓家没法住,住到猪场里,摘门板,铺禾草,就是战争年代里还有禾草铺,现在是在鱼米之乡,居然连草都找不到,有的烧了,有的烂在地里了,集体化后根本没人管,这对他又是一个很大的冲击,他感到很震惊。


  最后他走街串户访问老乡家,听了很多人给他介绍情况,有的人给他说了两三句,也有的一句都不敢说,他就反复动员他们,让群众一定要讲真话,讲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记者:解放后,刘主席的六姐、七姐都来看过他,听说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好,还开玩笑说,别看你当大领导了,小时候我还打过你屁股呢。这次回家少奇同志是不是也看望了家人?在当时的情况下,国家主席的亲戚、家人的生活境况怎样呢?


  王光美:他这次回家看了他的六姐——刘尚德。少奇在家排行老九,她排行老六。他这个姐姐从小就非常苦。我还买了两斤糖、几斤米和一些饼干带去,我知道她们也很困难。去的时候也没事先打招呼,走了大概有七八里地吧,有人带路,带到我那个六姐家里。正好她的女儿在,叫鲁新秀,她一下子认出来了,说,舅舅来了,就赶紧把我们拉到屋里。我那个六姐那时已经饿得躺在床上,她女儿就说,娘啊,您天天念叨舅舅,他现在回来看您来了。但六姐根本就不认识他了,饿得已经麻木了,少奇喊她她没有什么反应。


  我觉得那场面挺尴尬的,就问,新秀你爸爸呢?新秀快人快语,说,别提了,舅母是个大善人,上个月寄来100块钱,我爹特高兴,拿那100块钱去买了个熟的猪头,到家就吃。没想到年岁大了,饿得又久了,肚子抗不住,一下子拉肚子拉死了。我们当时都哑口无言。然后新秀又说,我母亲说了,死了好呀,总算不是饿死的。


  后来新秀又拉着我们东家串,西家串,到各家看看油盐罐子。我们那次回老家,新秀是第一个跟少奇什么话都说的人。这期间少奇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可想而知对他的冲击和震动。


  他的那个亲姐姐不久就去世了。


  记者:我们知道,从湖南考察回来后,针对当时整个国家经济困难的状况,少奇同志曾有句话:“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这句话在当时震动很大。当年共产党闹革命,就是为了人民解放,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但是1958年后,由于政策的失误,人民生活并没有太富足,作为国家主席,看到这些情况,少奇同志有什么反应?您能谈谈当时的详情吗?


  王光美:那次从六姐家出来,紧接着我们又到了浮肿病院,看到了那么多的病人。你想想他作为国家主席,看到他的老家的状况,这是他最了解的地方,他想象再穷再坏,鱼米之乡也不该到这种地步。


  在考察期间,少奇开了许多座谈会,向群众道歉。说:“国家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有责任,我们道歉。”有一位70多岁的老人就说,这哪儿是天灾呀,这三分是天灾,七分是人祸呀,你们共产党这么干,就不怕农民打你扁担吗?他确实是把少奇当作老兄老弟才这么说的。


  在那儿40多天,少奇一直不停地向人民道歉,同时他也要求老百姓跟他说实话,说真话。他说,把你们的困难都讲出来,困难讲出来我才好帮你,你们也是在帮我们调整政策,改正错误。


  回到北京后,少奇把这些事情都在中央会议上说了,包括“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这句话,这是后来在中央工作会议上非常有名的一句话。以后他也多次讲到这样一句话,说咱共产党再这样搞下去,不怕群众打我们扁担吗?群众打我们扁担是应该的。当时说出这个“三分天灾、七分人祸”是需要相当勇气的。但是我觉得,他考虑的是社会、国家怎么搞。


  记者:在困难时期很多人都吃不饱,营养跟不上,你们家人口多孩子多,那孩子们当时的生活怎么样?


  王光美:当时整个学校供应不好,源源(刘源)他们在学校也吃不饱,源源在学校吃什么愣是拿回一块给他爸爸看。所以那时的困难,我们也了解。


  一些家长把孩子接回家补充营养,但是我们没有。那时候我们家里也不宽松,孩子们在学校大多吃不饱。亭亭几次在课间操时晕倒了,我就跟少奇商量,想把孩子接回家,因为家里虽困难,毕竟还是有保障。但少奇说不行,还是让他们和大家一样,大家吃不饱,也让他们尝尝吃不饱的滋味。还说现在全国人民吃不饱,孩子们吃不饱,我负有责任,让我的孩子们也尝尝吃不饱的滋味,等将来他们大了,为人民做事,要吸取这个经验,千万别再让人家吃不饱饭。


  记者:少奇同志调查回来后,在第二年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也就是“七千人大会”上,少奇同志的报告很长,认真分析了原因,总结了经验教训。后来中央提出并贯彻落实了“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由此,国民经济逐步开始恢复。据说1963年少奇同志还专门去逛过恢复了的厂甸庙会,您还记得吗?


  刘源:平常父亲是非常严肃的,偶尔笑一下,我们都很惊讶。所以爸爸很高兴的时候,我们记忆就非常深刻,我印象中逛厂甸就有这么一次。


  1961年他下乡去调查后,对他的震动很大,就在他调查中正好主席到了长沙,他们就在那里谈了一次,说无论如何要改正,不正之风不要再刮,食堂一定要散,农村的政策一定要调整。后来政策落到实处还是很有成效的,而且经济恢复得挺快,半年多就开始回转,到1963年1月,经济就开始明显好转了,也开始恢复厂甸庙会了。我舅说,叫这些孩子一起去逛逛厂甸吧,大家都很高兴,厂甸很热闹,我们几个小孩就去了。


  我,我妹妹,我姐姐,还有我哥哥都去看了,回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都特别兴奋,讲厂甸多么好玩,有大糖葫芦、小风车、各式各样的小用品、小泥人,这些我们都没见过,还有什么炸油饼,各式各样的小吃,特别热闹。


  我们说得很高兴,我爸爸正在吃饭,忽然把筷子一放,说下午我也去看看。当时我们都很吃惊,我母亲也很吃惊,说,那好啊。下午我们就坐着车去了,车停在远处,父亲跟大家一起走进去了。走进去也是这个东西摸一摸,那个也看一看。他带了一个口罩,但那个口罩较小,不能盖住全脸,我们可以看出他非常地高兴,可以说在我的印象中,那是爸爸笑得最开心的一次,我们甚至都能听到他笑的声音。


  我们跟他一块走,大家都非常地欢乐非常地高兴。我现在体会到,看到国家的经济恢复,看到人民喜气洋洋,看到市场的供应好转,他就高兴。所以我觉得,领袖处理亲情的方式和大家不同,包括我所了解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还有现在的一些领导人,他们首先考虑的是国家和人民。


  刘家有份成长时间表


  在中南海,刘少奇家是一个大家庭,这个大家庭的幸福和谐是有名的。刘少奇共有9个儿女,他们中有少奇同志与何宝珍烈士的三个孩子刘允斌、刘爱琴、刘允若(毛毛),少奇同志和第二位夫人的两个孩子刘丁丁、刘涛涛,少奇同志和夫人王光美的孩子刘平平、刘源、刘亭亭、刘小小(刘潇潇)。


  刘源说:如果他们这些孩子曾经享受过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得到过一些特殊锻炼的机会。磨炼使他们自强、自立,在离开父母、孤立无援的日子,在走过几十年风雨人生后,每个孩子都深深地感谢父亲和母亲给予的这些人生财富。


  记者:在中南海,据说你们家有两个地方出名,一是大家庭的幸福与和谐,二是父亲对孩子们出奇地严格。


  王光美:少奇严于律己,对我也严,要求孩子也严。在生活上,首先他自己就是十分艰苦的,他的工作是负担最重的,工作量非常大,经常要过半夜,两三点睡觉,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一个人,没有人倒班。所以每天吃过饭,我把剩下的饭放在冰箱里面,在他的值班室外有一个电炉,晚上12点以后我就把剩饭给他煮一煮,多少年都是这样。有人说我是“烩饭师傅”就是指这个事情。这样大家方便,保证了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


  少奇办公室铺了地毯,他让揭了。他觉得地毯挺贵的,地板挺好的,那时他年纪不太大,不用铺。


  从小学我就骑自行车,平时我出门一直骑自行车,跟他出访才坐车。后来工作了,我也骑车。记得那年到清华工作组的时候,我每天骑车从中南海到清华,后来贺老总说我从中南海骑到清华,太远了,他就给我找了一个地方住,从那儿骑车过去。


  我们家孩子多,少奇又不让领补贴。那时候有很多故事,工作人员瞒着我们给每晚6角钱(两人)夜餐费补贴,后来少奇发现了,很生气,说那不行,要退还,从工资里扣。一退还,家里就更困难了。


  那时家里有一个小铁箱(黑色),每个月的工资都放在里面。我当时的工资少,122元,少奇400元,哪些是给学校的,哪些给外婆的,都记得很清楚,反正过得挺有计划的。


  记者:听说你们家有一个特殊的时间表,是父亲专门针对孩子们的成长制定的,他要求你们9岁必须学会游泳,学会骑自行车,13岁开始下乡劳动,每年逢暑假寒假必须到农村、工厂劳动,到解放军连队锻炼。


  刘源:我们都遵守父亲制定的时间表。记得我8岁的时候,既不会骑自行车也不会游泳。9岁就快到了,要学骑自行车。骑自行车摔得满腿都是血,但是小孩子学会了以后就特别高兴,跟玩儿似的。游泳也是现学的,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父亲还要求14岁学会骑马,但是到哪里找马去?这很困难。当时北京有个骑兵部队,父母还真把我送到骑兵部队去了,还真学会骑马了。


  爸爸对孩子的爱是另外一种爱,他要求我们早早地学会这些本领,尤其男孩一定要严格按照他制定的时间表完成任务。女孩子要稍微好一点,但也要按时间表来。女孩子们可以睡钢丝床,但是我和我哥哥这些男孩子必须睡木板床,夏天就睡凉席,不能睡钢丝床。


  我父亲要求男孩子要吃得苦,受得起委屈,不能有怨言。看到小男孩淘气,抓破脸打破头,他觉得没什么。他只问你哭了没有,我不敢说哭了。他说:“你不能哭。”他也不问你有没有道理,淘气打架为什么,他更注重性格上的培养。


  有一次在北戴河我们想下海游泳。到海边一看风浪很大下不去。父亲说:“浪这么大,你敢不敢下?”我说:“不敢下。”他很生气,说:“你不敢下?现在脱了衣服,下去!”我只好脱了衣服,穿着裤衩下去了。回来后他问我什么感觉。我说在岸上看着很害怕,下去以后好像没有这么可怕了。他说这就对了,你要掌握水的规律才会游泳,不能一开始就害怕。


  父亲为了锻炼我,让我去当兵站岗。我1964年当兵,当时才13岁,就在中央警卫团、在中南海站岗。


  当时父母这么做,就是锻炼孩子一种自立的精神。小时候这么摔打对以后也受益。“文化大革命”以后,我们离开父母到农村插队做工,都感受到小时锻炼的好处。在农村的时候我们班的同学一起干活,谁都不如我。因为毕竟我早就在农村、在部队里锻炼过。当时同学们连最起码的用锹呀,用镰刀呀这些都不会。但是我会用,而且体力又比较好,所以很快就和农民融到一块了。


  生死相依的世纪经典爱情


  刘少奇曾有过5次婚姻,他的婚姻生活与他的政治生活一样,都是多次遭际坎坷。刘少奇与王光美相识时,刚刚从几次不幸的婚姻中解脱出来。与高雅、秀美的王光美的结合,无疑使他那颗疲惫、历尽沧桑的心灵找到了永久的栖息之所。


  王光美,辅仁大学物理系研究生,毕业时曾获全额奖学金去斯坦福大学攻读原子物理博士。在延安和美国之间,她选择了前者。这一选择,使她日后结识了刘少奇并结为伴侣,最终成为国家主席的夫人;也是这一选择,使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在以后的岁月中始终都扮演了辅助的角色,并与丈夫共同经历了艰难的世事风雨。


  记者:与刘主席相伴的几十年里,您恪尽职守,尽心尽力地辅佐丈夫的事业,盛极不骄,败极不惊。你们俩在最艰难的时候,心心相知,相依相携,患难与共。你们的爱情被叫做世纪经典爱情。您和刘主席是怎么从相识到相知的呢?


  王光美:我与少奇相识,没有秘密。我在大学读书,同北平地下党很接近。国共和谈期间成立了军调部,叶剑英、张治中、马歇尔是三方代表。军调部下面有个军调处,军调处需要翻译,地下党便推荐了我。


  和谈破裂后,我去了延安。那时候毛主席疏散到外地,朱总司令在枣园,我们一行去见朱老总,朱老总又带我们去见少奇,那是我和少奇的第一次见面。少奇说了一些鼓励我们的话。少奇送客时,我走在最后,因为我年轻,官最小,我自然走在了最后。最后一个与少奇握手的,少奇可能多握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缘分。


  后来有一天少奇到我们外事局参观。中央同志来参观是大事,都有人陪着走,那是他第一次来。第二次他来就到我的房子了,参观的人也跟着。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吧,我的住处又换了一个村,他又来一回,好像还组织了我们这个村的一个舞会。他来参加,事先到我们屋坐了坐,这次坐的时候可能有点表示吧。


  我记得有一天,王炳南说少奇同志要找我去谈话。我还说,怎么找我谈话呢?我刚到延安来,那枣园我都不认得,我不知该怎么去。于是就给了我一匹老马,说这老马识途认得枣园,认得少奇同志家在哪,你就跟着这匹马走吧。后来到了少奇那儿,他那儿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拿什么招待我。他跟我说着说着,就从特别破的抽屉里拿了一个很小的梨给了我,我就用小刀把梨削了,削的时候整个梨的皮连在一起不断下来,少奇就很感兴趣地问这是怎么削的,我从来没看见过人这样削梨。


  所谓谈恋爱也没什么表示,有一次,他忽然说他家里有多少孩子,这些孩子岁数是多少,他有胃病,身体怎么不好,工作又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他们。当时我还觉得这人挺奇怪的,跟我说这些干吗。


  我是知识分子,当时还没入党,所以在我和少奇有点好的时候,我还真跟他说,我觉得自己好像连党员都不够。后来他也没介意,只让我看看书什么的,那种身份的人谈恋爱跟年轻人谈恋爱不太一样。


  我们那时候在一起没有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浪漫,说一些喜欢之类的话,我们那时候实实在在的。比如有一次吃饭,他说让我跟他上晋察冀,这话里有话,但是非常含蓄。我留在晋西北也是搞土地改革,为什么让我上晋察冀,我想,这就是他在表示他的意思了。


  我和少奇是在西柏坡结的婚,婚礼是王炳南主持的。


  记者:你们两个年龄相差很大,而且生活经历和历史背景都很不相近,从内心来说您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