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霍雨浩和王东:陈伯达与于会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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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国大业》、《解放》等影视作品,出现了江青四十年代后期跟随毛泽东转战陕北的镜头,引起舆论关注。把当时的江青当作共产党革命阵营的一员来处理,无疑是符合历史本来面目的。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建国大业》在表现1948年国民党空袭阜平城南庄毛泽东驻地一段时,以相当多的笔墨表现炊事员(喜剧演员范伟饰)为了给毛泽东抢出一罐红烧肉被不幸炸死,毛泽东鞠躬哀悼。这个情节虽然生动,却于史无证。如果让范伟饰演陈伯达,表现陈伯达在这次空袭事件中曾经救过毛泽东的史实,无疑会给影片增加一抹亮色。历史的真相是,1948年4月,毛泽东住到了河北省阜平县的城南庄,刚住下不久,暗藏的特务刘从文就向国民党特务机关报告了毛泽东的详细住址。5月的一天,过去一直平静的城南庄的上空突然响起了飞机声,不一会,国民党的几架轰炸机出现在城南庄上空。毛泽东正在屋子里批复电文,没当一回事。陈伯达听见了国民党的飞机声,立即感到大事不好:这些飞机是冲着毛泽东来的。他急忙往毛泽东住的屋子里跑。陈伯达一进院门,看见江青正一个人向外跑,并且很快就钻进了防空洞,而毛泽东还在屋子里。于是,陈伯达不顾危险,跑到毛泽东的屋子里,高声喊道:“敌机来了,敌机来了,主席快走!”毛泽东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陈伯达叫几个战士架着毛泽东赶快撤。毛泽东刚走出院门,敌机扔下的炸弹就准确地炸在毛泽东住的院子里。陈伯达救了毛泽东。

  近二十多年来,人物传记的出版日趋繁荣。随着思想的逐步解放,对许多过去在政治上被判定为负面人物的传记作品开始告别脸谱化,努力展示他们人生的复杂性、丰富性。从古代的帝王将相,到民国时代党、政、军、商、教、科、文诸领域的人物,都出现了一些有新意的传记。唯有涉及到晚近的政治另类人物,比如江青集团里的人物,还没有走出脸谱化的格局。一些传记作品,谈到这些人,就说他们做了哪些坏事;或者有什么罪恶,根子就追到他们头上。这样处理历史,还不如某些影视编导高明。我认为,即使面对晚近的政治另类人物,也应当走出脸谱化的格局,把他们当作活生生的人来写。

  最近,我读到戴嘉枋所著的《走向毁灭——样板戏主将于会泳人生沉浮录》一书(香港时代国际出版社公司2008年出版),感到这是一部走出了脸谱化格局的政治另类人物传记。

  于会泳原来是一位作曲家和音乐理论家,是《智取威虎山》、《海港》、《龙江颂》、《杜鹃山》等现代京剧的音乐主创者。四届人大后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部长,1976年10月被隔离审查,次年8月自杀,当时的结论是“四人帮反党集团的死党,畏罪自杀,自绝于党和人民”。作者戴家枋曾任文化部教育司副司长,现为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学研究所所长。他并不认识于会泳。只是因为在音乐史专业研究中,接触到于会泳的音乐理论和创作成果,感到这些成果在音乐史上的地位影响无法抹杀,才产生了撰写这部传记的冲动。在写书的过程中,作者采访了传主的几十位同事和亲属,查阅了传主留下的大量文本资料,包括粉碎“四人帮”后于会泳在隔离审查期间所写的十七万字的交代材料。这就使此书的内容不仅有于会泳人生经历的过程,同时涉及到不少文革期间文化部门高层的决策内幕及重大文化事件,诸如样板戏的产生过程,“三突出理论”的形成,国务院文化组的职能,“九大”代表的推荐审查,四届人大的组阁和文化部的活动,“革命历史歌曲”和“战地新歌”的演出、播放,文革期间的对外文化交流,批判电影《创业》、《海霞》、《园丁之歌》和“无标题音乐”,为晚年毛泽东录制古典音乐等等,此书都有独家的记叙,其中不乏鲜为人知的精彩细节。本书虽然定位为文学传记,但力求真实地讲述于会泳的内心世界和矛盾人生,真实地还原于会泳所处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史实均有出处。于会泳天生并不是一个政治野心家,而是一个出身山东农村的音乐痴情者。直到1967年初,上海音乐学院还把他当作批判对象。当时江青把他救了出来,参加样板戏创作,从此平步青云。作者认为,江青要当文化革命的旗手,就要有破有立,帮她“破”的人,有了张春桥、姚文元,帮她“立”的人,却不好找。又要艺术上的行家里手,能够心领神会,创造性地实现她的意图,又要政治上对她忠诚不二,这是江青对于会泳青睐有加的原因。这本传记既不回避于会泳政治上的错误,也不贬低他音乐上的才华。造成于会泳悲剧的原因既有个人的道德缺陷,也有那个疯狂的时代身不由己的无奈。

  俗话说,画鬼容易画人难。作者力求把传主当成“人”来画,这是一种难度更大的选择,也是一种更加高明的选择。其实,此书1994年就曾经在国内公开出版过。但后来却被当成“替四人帮死党于会泳翻案的坏书”,禁止重印。这次香港出的只是补充了新的材料的增订本。我认为,要想让政治另类人物传记走出脸谱化的格局,除了作者提高史学境界,更重要的是给传记的写作和出版营造一个宽松的文化环境。如果只许作者画“鬼”,不许作者画“人”,另类人物的传记必然干瘪无味。长此下去,读者的口味也被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