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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的苏州

类别：河山雅韵 　作者：听晓 [个人散文集]　日期：2011-11-26 11:13:35　编者按：苏州，一个美丽而古老的城市，其中有着它内在的冷艳，将人们的情思都放在其中，任其随着苏州的冷而慢慢的将思绪飘向遥远的远方，来回首曾经的才子们因苏州的冷而变的独特的内涵，将这座城渲染在其中，如诗如画般演绎！问好作者！　　我从夜色里的苏州小巷穿行时，天色还不是特别的暗。有陌生的妇人牵着宠物狗在我面前走过，宠物狗是很不听话的，被妇人强拉着向前走，它还是倔强的回头，看我，仿佛在此之前的半生里，它是认识我一般。
　　有宠物狗溜达过的小巷苏州的形象因而鲜活起来，我是第一次来拜访苏州的，这座沉浸在六千年江南风雨里的古老城市因着一只幼小生命的回眸而让我欣慰不已。古老和时尚碰撞，包容的苏州仅仅用一只跃动的生命就将历史的气息诠释殆尽。
　　十梓街的道路模样不像一条现代化的道路，至少斑驳的路基，粗壮的行道树，略带湿润的空气就是在告诉路人。其实十梓街的年代，已经很远很远了。
　　不记得，不知道，一条十梓街，修筑的年头是在多久之前。只记得，那时候街边的行道树还是幼小的香樟，没有好闻的味道。来往孩童的稚嫩奔跑，走多远都是顽皮的破涕，难以转成微笑。街道在风雨里静默，斑驳的不是围墙，是虚掩的热闹。
　　苏州城里的天气是奇怪的，至少在白昼的停歇里是没有的，像这个夜晚那么深的清凉。白昼和夜景，潇洒和遗忘，有时候就是那般驻磊，高深，莫测，牵强。
　　白天我过苏州时其实已经见识过了，那座屹立于广场之角的复古建筑，宏大的让人可以轻易的将之与古典的苏州区分开来。然而因为它又是确切的站在此刻的苏州城外的，所以难免我会自然的将其与现代技术联系起来。苏州火车站，一座很有典雅风格的建筑，将现代建筑的冰冷予以颠覆。
　　我在走过苏州火车站的时候到底还是没有想好的，手拉繁重旅行箱的我到底能够去哪里。苏州城，云岩寺，还是水上乐园，他们都是我的目的地；又或者苏州大学，苏州博物馆也不错。还好，2路48路公交车的路线我早已熟记于心。不用再去悉心请教某一位美女所谓的路在何方，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是真正的江南美女。
　　苏州城里白昼和夜晚的温差确实挺大，在白昼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一杆箱，一件外衣，大汗淋漓。从吴江郊区的一头坐上大巴，我是想在午夜来临之前赶到苏州市区的。大巴的速度之快出乎我的意料，然而也和那位客运站的美女客服报出的到达时间相仿。从江南腹地的一边奔向另一边，人生地疏，能全身而退，我反倒轻松不已。
　　只是苏州城内太凉快吧，我还只能用这样的词语去说明，我在事隔三月后再访这座城市的感觉。
　　我来的出奇的早，以至于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方才从吴江客运站开出的八块钱城中巴士上，到底有几位所谓的芊芊江南美女，她是和我一样的，在苏州这座城市下了车。
　　苏州城在夕阳还没有全部退去的时候就降下了温度，我利索的从小包里拿出外套披上，拉着旅行箱，穿梭在被夕阳余晖照射着的人群里。
　　我记得爸爸说过，一座城市里谎言最多的地方是车站。所以此刻，即便真是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看到了熟悉的亲热情侣，我也是漠视的。天涯归去不断，你我好歹陌路。爸爸的话是对的，我念着他的话走进车站旁的长途客运站。汗，居然没有到武穴的车次。
　　我第二回造访苏州，也算是客人了。可冷淡的苏州居然这样欢送我，我只能咬着牙，在一片昏黄的夜色里坐上之前预定的第二套方案中的2路公交车，赶向我早就憧憬过的终点站，苏州大学！
　　2路公交车的司机行车速度很均匀，没有一点w市里司机疯狂的举动。这可以使我安静的坐在车窗边，观望着窗外不同于内地建筑风格的江南园林式建筑。
　　行道树种的依旧是香樟，但大多数香樟树的年龄都比我大。有往来于街道上的美女，素衣若水，温婉袭人。我打量着公交车内上下的乘客都是淡定从容的，在苏州大学的终点站处，我和一位挎包的女孩一同走下车。她走进苏大的门，而我却要远离于她。
　　其实能够站在这一辆车上静默，作短暂远离，作长久栖息，可以顷刻忘记所有世俗的烦扰，观望江南故事里的苏州热闹，不问来路，也不问出入。这究竟还是属于静心的低调！
　　十梓街的街道很狭窄，苏大就在街的尽头，大门很小，是那种玲珑江南的感觉。我拉着箱子，背离苏大远走，旁边是和w学校外一样的小吃一条街。有成群的情侣，或散步打闹，或粘在一起接吻。这些不变的景致让我感觉不爽，夜色让江南沉溺，江南她不是一个符号，也不是一种力量。苏州，她也不是。
　　只是江南和苏州里的清凉和冷是真实的，我从十梓街头走过来，苏州城上的天空已经慢慢被黑云给笼罩开来。白昼时候的苏州是热的，夜晚时候的苏州却冷。行人还是陆续在街头走动，我用最新鲜的心思走进苏州来，苏州却用这样的冷夜来欢迎我。
　　我不是像个过客一样的走在清冷的十梓街头，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过客。苏州城用冷冷的姿态迎接我，我故意不受，偏偏要远离这个叫做十梓街的地方。
　　冷夜里的苏州城亦是热闹非凡，喝大碗茶的胡须长者，遛狗的少妇，或者还要加上在唱念坐打的耍皮影戏大伯。在十梓街的另一道上，干将路边的热闹也是诱人上前。桨声灯影，乌雀南飞，这样的热闹让我想起了七十年前在此孤独拉二胡的民间艺人阿炳。
　　行走干将路，悄然思莫邪，这一切都是那般自然。我且行且觅，寻找到一家旅馆，看房，登记，简单操作入住。而这，竟然都是被突至的瓢泼大雨给逼的。苏州的夜色变幻不给人以任何的提醒就明然而至，苏州，她好冷。索性我是没有被淋湿的，不然我定会在这雨夜里游走苏州，断不回头。
　　然而就是在那间矮小的旅馆单间里，我一个人，面对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江南夜雨，想起了段段与冷夜的苏州相关联的遥远故事。
　　从我们可知的故事说起吧，冷夜的苏州，最早是起源于春秋时期的：吴王阖闾命伍子胥造阖闾城，以为王都，这便是苏州城的最早绉形。秦末农民起义，当时的吴县，正是项羽项梁的发家之地。而后到隋王朝克陈，吴县也就正式改名为苏州。
　　说苏州的夜色为冷，大致在历史的长河里也找得到一些玩笑的痕迹。仅仅在唐王朝里，我们就可以数的出“白刘韦”三位同是大诗人的苏州刺史。而他们的相同之处，又皆是在仕途上因苏州而盛，亦是因苏州而挫。
　　但历朝历代生长于苏州城内的仕子却是络绎不绝，即便是在因太祖打压的明朝，亦是出了“江南四大才子”的盛景。
　　才子毕竟是虚名，而所谓的虚名，人也未必看得透。我常想着，那位在仕途上不得意的唐寅。他之所以在艺术上创造了那么高的才华，是不是就因为他有一颗冷艳的心呢？在七百年前的江南福地，他就是用着一颗冷的心态行走在同是冷夜的苏州城内。日积月累，了以自乐，所以才会有后世我们谓之曰美艳的“桃花诗”。
　　有关唐寅的艺术成就我无意说的更多，只是就是那样一位冷的文人，居然就萌生了后世传说的近为美谈的“三笑点秋香”之佳话。苏州城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或许唐寅比我们更清楚。
　　冷夜的苏州，苏州的冷夜。雨像故事一样缠绵，故事像雨一样漫长。当我在窗前将自己知晓的这些故事一一回顾的时候，我发现最后糊涂的人反而是我自己了。苏州城，正将雨一样的故事洒满夜色里的天空，寂寥，苍远。
　　只是那个我，从头到尾来都是站在一边的慵懒过客。
　　我不怕苏州的夜色会变得有多冷，我也不怕苏州的冷夜多久将会出现黎明。我都是慵懒的，不能自知。
　　那个在江南矮小旅馆里凑合的夜让我过的毕生难忘，在即将天明的朦胧窗景下，我早早的醒来。辗转反侧，听落叶潇潇的鸟鸣虫叫；虽然后来我明白了，那些鸟鸣虫叫只是我清冷的幻觉。
　　
　　我最后一次想到的是，那位曾经在姑苏城外夜未眠的张籍，还有因着他那首《枫桥夜泊》诗句而闻名的寒山寺。
　　诗人在客船上的不朽失眠成就了“枫桥”，“古寺”的美名，虽然那成就在今天看来仍是那么的凄冷，飘然。可冷夜的苏州城，他又怎会在意呢？
　　所有诗意的故事都是在诉说着冷夜的传奇，在我即将告别江南的时候，我听见了苏州在说，你会是这福地上失眠的不朽过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