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幂吴亦凡合照:金庸趣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10 15:29:50

金庸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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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讲过写金庸并不容易写,因为他没有倪匡那么风趣。既不风趣,趣事自然不会

多。

 

  但有时又不尽然。金庸也有他风趣的一面。比方他请人写稿,有时也会奇招迭出。

 

  有一回他请我替《内明》杂志写稿,为了怕我拒绝,便给我来一封信。信有一定格

式,把要求的事列成几点,最后以弟自称。

 

  所列几点,包括稿件性质,字数,稿费若干,为着怕我担心稿费,另加小说稿费由

弟负责追讨。

 

  接到一封这样的信,叫人怎能不写?至于金庸为什么会替《内明》杂志拉稿,这里

不能不闲扯一笔。

 

  《内明》杂志是一本佛经杂志,主编沈九成跟金庸是好朋友。原来,金庸对佛经一

直很有兴趣,时常跟沈九成过从,研讨佛经。尤其在他的长子在哥伦比亚大学里遇事后

,金庸更醉心于佛经的研究。听人家说,《内明》杂志的经费有部分是由金庸负责的,

难怪他这么热心。

 

  看到前面写的金庸对作者稿费如此负责,读者一定以为金庸对稿费一定不会计较。

 

  不过这里所谓稿费,是指金庸付与各作家的稿费而言,并非人家付与金庸的稿费。

 

  事实上,现时香港恐怕没有人能请得起金庸写稿了。他的稿费如何计法。已无准则

,这又如何请法?《明报》的稿费一向定得不很高,至少它没有《东方》与《成报》那

么高。

 

  大约七九年,三孙介绍我去《东方日报》写稿,订明写三个月的连载,每天七百五

十字,稿费是一千元。但我在《明报》翻译日本推理小说,每天八百字,稿费只有六百

五十三,比《东方》少了三百五十元。我没有提过抗议。但倪匡和亦舒就不同了。兄妹

齐向金庸抗议,电话,信件齐飞,要求加稿费。

 

  金庸总是左推右挡,以太极卸劲化去倪氏兄妹刚猛凌势。

 

  倪匡气他不过,乘住一场宴会,带住几分酒意,大声疾呼要金庸加稿费。

 

  他说:“查良镛,你赚了这么多钱,应该加加稿费了吧。”

 

  金庸笑笑说:“好好,我加!”

 

  总算把一场风波平了。

 

  事后,稿费真的加了,是百分之五,聊胜于无。

 

  倪匡不满,打电话去骂。金庸拗他不过,于是杀手锏来了。

 

  “好了好了,倪匡,不要吵!给你写信。”金庸用近乎哀求的语调说。一听写信,

倪匡昏了过去,大叹:“我命休矣!”

 

  原来以论口才,金庸口才敌不过倪匡,但讲到写信评道理,倪匡绝对不是对手。

 

  倪匡怕写信,他是一字千金。写信白写没钱收,只有傻瓜才做。

 

  独有金庸是一等一的傻瓜,偏偏喜欢写信。

 

  倪匡说:“我从来不曾见过有一个人像查良镛那么喜欢写信的人。”坐言起行,过

两天,先生的信到了。拆开看,附列十几条条文,不是申诉报馆开销大,便是经济不

景气,惟有节约。最后例必是吾兄要加稿费,势必引起连锁反应,意即谓你加,人也要

加。这笔开销不轻,只把倪匡看得心酸难熬,最后惟有弃械投降,不提加稿费了。

 

  所以,一路到现在,倪匡在明报的稿费并不太高。比起《东方》,《清新》《翡翠

》大有不如。

 

  倪匡常自叹:“跟查良镛太熟,有时反而不好乱说话呢!”

 

  亦舒是继倪匡后第二个敢同金庸谈稿费的天下勇者。

 

  亦舒比倪匡还辣,她在专栏里直接提出,文辞尖刻,几乎在说金庸在刻薄爬格子动

物。

 

  面对如此刚猛的攻势,金庸以不变应万变,甚而以静制动,一样把亦舒弄得服服贴

贴,到了升任政府高官后,仍乖乖地化个笔名在写稿费不如理想的连载。

 

  在本港文化界里,倪氏兄妹素以辛辣出名,居然都给金庸弄得服服贴贴。你说金庸

的本领有多大?木蚤虽恶,遇上糯米也是变不出戏法的。

 

  金庸就是治服倪氏兄妹这两只顽皮木蚤的糯米。

 

  为了这个原因,许多人说金庸吝啬。其实金庸并不吝啬,他不过是深懂节省之道理

而已。他不像倪匡乱花钱,也不会富而后骄。他是应用则用,对朋友,有时也很慷慨。

这一点倪匡体会很深。

 

  倪匡有什么困难,金庸都会帮忙。有时倪匡等钱用,金庸就会预支版税。这是是倪

匡跟明报出版部的人亲口说的。

 

  倪匡支版税,并不是小数目,通常都过十万。金庸从来没有一趟皱过眉头。顶多会

带点劝告的口吻对倪匡说:“钱不要乱用啊!”

 

  虽然金庸办报发了大财,倪匡是他的老朋友,但是他没有义务一定要照料倪匡。现

今世界,势利现实,像金庸那样对待朋友,是不多见的。

 

  说起来,金庸很爱才,有才的人,在明报服务,都会受到他另眼相看。这里举几个

例子,读者 就可以明白。

 

  这二十年来,明报人才辈出,已故的漫画家王司马就是金庸爱惜的人。王司马进入

明报工作的时候,还未成名。大约在一九六八年,我常投稿《明灯日报》“日本小说丛

”版,王司马便常常替我配图,《明灯》的稿费很低,可想而知。进入明报后,由于工

作勤力,表现好,金庸很喜欢他,但是他的稿费一直没有怎么加过,依然是三百元一个

月。

 

  有一天,他遇到倪匡,在倪大哥面前发了一点牢骚,倪匡便答应替他去说项。

 

  倪匡见到金庸,问:“喂,查良镛!王司马的漫画崭不崭?”

 

  “崭!交关崭!”金庸竖起了大拇指。

 

  “应不应该加稿费?”倪匡带金庸进入正题。

 

  “应该!”金庸想也不想回答。

 

  “你知道他只有三百块一个月吗?”倪匡说。

 

  “吓!这么少,不行,不行,”金庸顿足:“他想加多少?”

 

  “一千五百元。”倪匡说。

 

  “甚么?”金庸有点犹豫,“这太多一点了吧!”

 

  “那你可以加多少?”

 

  “嗯!”金庸想了想,“一千二百元吧!”

 

  “多谢!多谢!”倪匡马上脱帽致敬。

 

  原来王司马的本意只要求加到五百元。现在有一千二百元,倪匡如何能不致敬?这

一回是小倪匡计取金庸了。

 

  后来,金庸知道了,笑笑说:“一千五百元买王司马的画,还是太便宜了。”

 

  可见金庸是多么的爱才。

 

  还有一个是王世瑜,这是金庸最喜欢的人。

 

  许多年前,王世瑜在《明报》打工。

 

  据《明报》老职员说,王世瑜初入明报,职位只是信差。

 

  但这个信差,套句广东话,是“话头醒尾”,兼且“做事勤力”,因此甚获金庸欢

心,很快就由信差,升为校对,助理编辑,编辑,而到最后,金庸更叫王世瑜出任《华

人夜报》的总编辑,升职之快,堪称一时无俩。

 

  后来,王世瑜因事离开了《明报》,进入《新报》做事。《新报》创立《新夜报》

,王世瑜出任总编辑,我就坐在离他十尺不到的那张写字台。其时我在《新报》任通天

小职员。

 

  何谓“通天小职员”?便是报馆大小事务都要做:校对,听电话,写新闻,而工作

时间或日或夜,毫无准则。

 

  王世瑜虽然身为老总,助手只有号称零零八的雅伦方一个。真佩服王世瑜的干劲,

《新夜报》是他一手搞出来的,销路几万份,替《新报》罗斌赚了不少钱。

 

  后来王世瑜自己办《今夜报》,销路居然盖过《新夜报》。《新夜报》停刊后,《

今夜报》一枝独秀,成为小报之王,王世瑜因而赚了不少钱。

 

  最近王世瑜举家移民加拿大,把报纸卖掉,报社变现钞,袋袋平安,王世瑜的本事

你看有多大!

 

  金庸对王世瑜堪称念念不忘,一听王世瑜不办报了,立刻请他回来主持《明报晚报

》报政,衔头是《明报晚报》社长兼《财经日报》社长,风头之盛,一时无俩。

 

  谁都知道,王世瑜离开明报时,是满腔冤气的,年少气盛,到了创刊《新夜报》,

便常在报上拿金庸开玩笑。

 

  当时有人劝金庸告他,金庸没有那样做,只是笑笑说:“小孩子嘛!总是这样的!

”总不放在心上。

 

  现在居然邀请王世瑜回巢,金庸气量之大,真是罕见!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斯是至理明言。金庸爱王世瑜的才,才对金庸而言,实

在可以盖过任何积怨。《明报晚报》有王世瑜这样的鬼才,当大有机会重振声威也!

 

  除了王世瑜,还有林三木。

 

  林三木在明报,起初只是在资料室任职。金庸欣赏他,把他保送到英国念书。学成

归来,立刻请他出任《明报晚报》的副总编辑。

 

  后来总编辑潘粤生去了新加坡《新明日报》,林三木升任老总,恰值股市狂潮,《

明报晚报》这张全港独一无二的经济报纸,遂成为一纸风行的晚报。销路有好几万份。

直到林三木创办《信报》后,《明报晚报》的销路才逐渐跌下来。

 

  许多人都认为林三木太过忘恩负义。

 

  然而,金庸从来不这样说过。反而替林三木辩解:“人望高处,水望低流,林三木

有这么好的成就,我也高兴。”

 

  在许多宴会场合,金庸都会跟林三木碰头。

 

  金庸一见林三木,一定会走过去握手,很客气地称呼他做“先生”,而没有一般

老板的习气,大言炎炎的叫林三木做“三木,三木”。

 

  甚至对胡菊人,金庸也是念念不忘的。

 

  八十年代初,明报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明报月刊》的总编辑胡菊人脱离《明报

》,创立《中报》。

 

  金庸劝胡菊人三思,胡菊人坚持不纳,而且暗中招兵买马,金庸逼于无奈,只好忍

痛割爱。

 

  为了酬谢胡菊人对明报十三年以来的服务,金庸特地在“海城”酒楼设宴欢送,并

即席赠与“黄金劳力士”,场面异常感人。

 

  及至胡菊人失意《中报》,金庸十分难过。常向孙大姐询问胡菊人的近况。

 

  胡菊人当年离开《明报》,曾经暗底拉拢《明报》编辑部的人员,当时军心颇为动

摇,幸赖金庸震压才保平安,但金庸一点没怪胡菊人,还人前人后称赞胡菊人是个好编

辑。

 

  胡菊人是个好编辑,这是无可置疑的。离开《明报》后,月刊的销路一直下跌,开

战鼓而思良将,金庸午夜梦回,大概是忘不了胡菊人的。

 

  金庸有什么嗜好呢?他喜欢看书。住在渣甸山的时候,除了那个一千尺 的大书房外

,楼下还有书库。最保守估计,他储藏了几万册的好书。

 

  书以外,金庸极喜欢捉围棋。

 

  可以说他是一等一的棋迷。段数嘛,现在也应该有一段了吧。

 

  这几年,金庸不断请了大陆的围棋高手来香港跟他对奕。有一段时期,有两个围棋

高手一直住在他家里,食佣工全归金庸。工作就是每天陪金庸下棋。

 

  为了棋,金庸可以浑忘一切。以前他每天晚上都回报馆。有了围棋,他不常回报馆

写社论,所以现在《明报》的社论有部分是由徐东滨执笔,偶尔也有老总潘粤生的客串

 

  对围棋,金庸甚有研究。家中收藏有关围棋的书实在不少。而对棋盘及棋子,也十

分谨慎选购。

 

  最近金庸搬了家,从北角半山搬了去山顶道。

 

  那是一座大洋房,面积好几万尺。那个花园也大得惊人,据说单是装修费已用了百

万元。

 

  新居搬定,倪匡去参观,第一个印象是“必须装室内电话”,否则同居一楼,招应

不易。

 

  金庸听了也不在乎。独要倪匡看他新买的木棋盘。

 

  他把棋盘拿了出来,让倪匡过目:“猜猜看,买了多少钱?”

 

  倪匡一看,暗想:“你查良镛问得我价钱,自然不会是次货,那就估高一点吧!”

 

  “一万块!”倪匡想了想答。

 

  “喂!是从日本买回来的呀!”金庸提醒他。

 

  “那么----”,倪匡再想了想,“三万块!”

 

  “唉!”金庸摇了摇头:“倪匡,你怎么这么不识货?”

 

  倪匡有点不服,“我怎么不识货?”

 

  “这是甄品,在日本店里看到,要买下来,老板不肯,还要托人去求情。才勉强答

应卖给我。”金庸一本正经地说。

 

  “甚么?”倪匡跳了起来,这么一个劳什子的棋盘,还要央人去说项,放屁!没好

气地问:“那么到底多少钱?别卖关子了!”

 

  金庸竖高十根指头。

 

  “哇!十万块!”倪匡跳了起来,指住那个棋盘,“这个棋盘要十万块?”

 

  金庸把棋盘抱得紧紧,生怕它溜走似地。

 

  “唉!这回轮到倪匡叹气了。

 

  十万块买一个木棋盘,你说金庸对围棋是迷到了什么地步。

 

  除了书与围棋,金庸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爱好了。

 

  最近有记者问他,还会不会写武侠小说?金庸没有正面答复,但言下之意,是不会

再写了。

 

  为什么金庸不再写武侠小说呢?倪匡的解释是:“他写不出了!”

 

  以我看来,写不出则未必,但会否比旧作写得更好呢?恐怕金庸没有十足把握。

 

  一个作家做到金庸的地步,可谓苦乐兼尝。他一方面享受成功带来的乐趣,另一方

面又受着精神压力煎熬的苦处,正是茫茫然不知所措。

 

  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便是受尽这种心情的煎熬而踏上自毁之路的。金庸比川端康

成聪明得多,在事业上,他有《明报》,让他享受成功的果实,在精神上,他籍自潜修

佛经和围棋来得到解决,所以他能超脱,不会有任何困扰。

 

  有许多认识金庸的人,都以为近年金庸变得孤家,不爱交际。孰不料这正是他自保

之道,他实在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出那样的小说。

 

  不过,一个写惯小说的人,如果叫他常年不写字,也是会技痒难熬的。金庸没有新

作,但这十年间,却从事修订的工作,他将出版了的武侠小说重新修订。

 

  所谓修订,有时是变相的改写,像《天龙八部》,就将倪匡所代笔的那一大段删掉

了。

 

  据金庸说,删掉那段,并不代表倪匡写得不好,而是想统一风格。

 

  修订过的新版,好不好呢?见仁见智。

 

  倪匡在他论述金庸小说的专著里,曾提出抗议,认为有时斧击之根实在太深,反而

减弱了阅读的趣味。对这一点,不独倪匡如此,许多人都有同感。

 

  但是,有时也得替金庸想一想,他的武侠小说发表时都是一天一天的刊在报上,结

集成书,碍于时间,也未必逐一看清楚,所以有些情节往往出现首尾不接的现象。如果

不加以修改,实在有碍小说结构的完整性。

 

  就是修订过后的小说,情节也有不如人处。

 

  八一年,我在”无线“工作,创作组决定把金庸的《天龙八部》搬上银幕。我们一

队工作人员跟随萧笙去澳门“度桥”,每人事先精读《天龙八部》,这才发觉漏洞百出

,编剧人员惟有想尽办法修补,同样情形,相信一定出在《射雕》和《神雕》身上,可

见长篇小说并不易写,强如金庸,经过修订,仍有瑕疵,何况未修订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