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神杀v2.1.0破解版:韩寒:我学会了另一种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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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寒:我学会了另一种写法(专访)   Post By:2010-7-22 15:16:00

 

韩寒:我学会了另一种写法

文/木叶

《上海电视》2010  7  D

 

 

【这是韩寒714日凌晨笔答回复的。

因为出版自由,所以刊发时有所删节。】

 

 

 

 

 

没有什么政权是被杂文给写垮的,但是文艺能让一个民族更加强大  

 

 

木叶:《独唱团》之“所有人问所有人”栏目很是夺目,折射了一个世间乱象,或者说万象。譬如,祈小鱼问刘力“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这个栏目最初是怎么闪现的?

韩寒:我开车的时候想到的,因为太堵了,我想问苍天,这要堵到什么时候啊?于是就有了这个栏目。

 

 

木叶:阿超问交通局“现在上海一个红绿灯的价格是多少?”上海市城市交通管理局接线小姐答说,这类问题不属于交通局管理,你打交警总队的电话看看。然后,交警总队接线小姐答说,此类问题属于交警总队设施科管理。然后,设施科王警官答:您这个属于采访,应该给我们宣传中心打电话……这一部分非常有意味。随后还有避孕套大小的问题,狱霸有无的问题,今后,这种民生的鲜活的东西会不会“升级”——更开阔一些?

韩寒:我当然希望是这样的,只可惜这个栏目保留下来都很不容易,有出版社的审查意见是全部删完。

 

 

木叶:这本杂志创意之初,有没有参考过什么国内外先锋或独异的媒体?你比较欣赏的中国报刊,便于一说吗?你觉得中国还缺什么样的媒体?

韩寒:没有真正具体地参考过,只是觉得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好的文艺杂志。

 

 

木叶:个人觉得《独唱团》很注重人本的思想,与公民的姿态。在你和你们的团队看来,这个杂志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或者说最关注的是什么?

韩寒:其实也没有那么高的立意,只是希望好读好看的文艺作品,当然,我希望他们是独立的,进步的。文艺越来越式微了。

 

 

木叶:第一篇是周云蓬的《绿皮火车》(据说你还曾想译成盲文?),虽说并不是很出彩(可能是我太喜欢他的吟唱了),但我能感受到这一开篇所包含的敬意与期待。这可以视为你的人文主义情怀吧?靠,这两词有些大,但真的是这么觉得。

韩寒:我个人很喜欢这篇,虽然他的歌我也很喜欢,包括《不会说话的爱情》,《中国孩子》等等。但是这篇文章是所有的文章里最适合开篇的。

 

 

木叶:我觉得《独唱团》整体上不设栏目,或者说有意无意地在“消解文体”,这个很自由。不过,这是否也有些冒险呢?毕竟有阅读的惯性存在。

韩寒:是的,我们没有设置栏目,我觉得栏目名都很傻,读者自己会分辨,我们以后连页数都不要了。

 

 

木叶:看到你的小说《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很开心,有气象(千万不要像《长安乱》展开和收束都显得漫不经心)。赛车、主编、写作,会不会太分散你的精力?或者,能简单说说“主编韩寒”主要负责什么?

韩寒:谢谢,这个小说我很喜欢,我学会了小说的另外一种写法。这些都不会分散我的精力,反而我进步我的写作。因为我需要经历,至于精力,对于运动员来说问题不大。你看,我5点多还在给你回邮件。

 

 

木叶:有人指出,大家期待《独唱团》是一杯“开水”,而得到的是“冷开水”,且“温吞”。评论家夏烈说,失落是因为大家都想在这本书里看到博客中的韩寒,恰恰这次呈现的是小说韩寒,韩寒憋了10年,想做的是一本属于80后的纯文学期刊?但也有人觉得,还是“看不见的手”在改变航向,哪种理解更接近“本真”呢?

韩寒:都有,但其实你想,你希望在网络上看见的那些东西,其实你已经在网络上都看见了,为什么还要在杂志上再看一次呢?而且又失去了时效性和看评论的即时互动快感。况且这不能通过审查,根本无法印刷。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政权是被杂文给写垮的,但是文艺能让一个民族更加强大。

 

 

 

“我害怕你对着人家说了一万次自由,结果人家恨自由”

 

 

 

木叶:梁朝辉说你“会根据每一个人的强项或者他的风格去约,约完了把周围价值的认同,各方面努力思考写出来,这个构成了整体的杀伤力。”你自己约稿有什么原则,是不是也曾失望或落空?稿成后,万一被毙了怎么办?

韩寒:那就只能道歉了。

 

木叶:这个杂志重新给出了什么是“图文并茂”,期待看到你(更多)的摄影。接下来的问题是,艾未未的摄影“我脑”,可能是配有文字的,怕是被和谐了。方便一谈吗?

韩寒:其实就是没有文字,艾未未是一个很好的艺术家,现在处于半封杀状态,但他的名字能够出现在一本销量比较大的文艺杂志封面上就是进步,希望再没有人因言获罪。

 

 

木叶:林少华谈村上春树的那一篇,《为了破碎的鸡蛋》,有些迟了,但微言大义,不少人借此印证了你的取向与趣味,但是这样的文字是不是太少了?

韩寒:以后会更多,而且会更有趣或者更有意。但不能多到通篇都是,因为太多让人厌烦,我很害怕那些进步的正确的因为反复出现一再强调而被人讨厌。我害怕你对着人家说了一万次自由,结果人家恨自由。

 

 

木叶:一些文章尽管很放松,但还是很紧张,换个说法是:太文艺腔了。自觉如何呢?

韩寒:那挺好,大家都是文艺青年,你也是,只是我希望未来呈现更好的文艺。

 

 

木叶:1000-2000元/千字,1000-5000元/张。稿酬实在慷慨,你也许无法改变一个生态,但你对作者的尊重有目共睹。只是有人会怀疑(在商业上)能坚持多久?低调些说吧,你做这个杂志不是为了赚钱,但也肯定不便赔钱。第一期的畅销,也不意味着此后的长销。

韩寒:是的,一本赚两块多,没有广告,一期的稿费和办公成本是60多万,也就是25万册以上才能保本,第一期很多人是好奇和支持,第二期才会稳定。但我只要不亏本就可以,我相信我会有好报。

 

木叶:杂志还设立了“抄袭举报奖”,第一个举报抄袭的读者将获得500元/千字的奖励。这些都是担当。不过,编辑有时实在难免看走眼。譬如,颇有深意的《好疼的金圣叹》第一句话便有疑,“他是16世纪的精神先锋”。下文也提到金圣叹1661年死(生于1608),所以他应是17世纪的精神先锋。当然,这还只是一些疏忽,瑕不掩瑜。说到底,文章来源广,排版选图亦有创意,你组建团队有什么标准吗?

韩寒:还是你眼细。等我手头宽裕一点,你也一起来“独唱团”吧。

 

 

木叶:2009年5月,你发出征稿信:“我们会让杂志足够的有趣”。你怎么处理趣味性、深度和锋芒?网上不少留言觉得第一期还不够过瘾。

韩寒:是的,我也觉得不够过瘾,第二期会更过的。

 

 

木叶:有网友指出:粉丝、文青、公共知识分子等几方面都想讨好,反而没有个性。是否不无道理?

韩寒:我只是希望这是一个开放的平台,呈现美好事物。但他说的很对。但性格对于一本杂志来说很重要,个性反而不重要。

 

 

 

“(我)当然有想放弃

 

 

木叶:“本书的图文责任概由《独唱团》编辑部承担”,这个超赞。但最终还是文责自负。你觉得一个媒体可以承受多少的“轻”或“重”呢?

韩寒:这个……我一直以为这是行业惯例。难道不是么?

 

 

木叶:有人将《独唱团》和30年前的《今天》比较(且不论适当与否),而忧虑也自此而来,人们对《独唱团》文本本身的关注,能超越那些事先被赋予的意义吗?

韩寒:昨天的《今天》和今天的《独唱团》并不一样,但我依然向《今天》致敬。

 

木叶:前前后后,约一年半。我们看到的是结果,你们经历的是漫长的过程。有没有想放弃的念头,是什么支持了你?你妥协的底线是什么?

韩寒:当然有想放弃,但我们团队里大部分人都租了好几年的房子,只能继续。

 

 

木叶:杂志离不开广告,书又一般是远离广告的,你会怎么平衡?“华文天下”称首印50万册,首日销行10万册,你对这样的市场表情满意吗?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经营者(或者说文化提供商),你崭新的难题是什么?

韩寒:是啊,没有广告很难,但有广告读者肯定有意见,对排版也有影响。再看看吧。

 

 

木叶:小饭在接受采访时说,“第一期韩寒不是特别满意”。你主要是哪里还不满意?

韩寒:不是特别满意,但基本满意。一定能更好,束缚太多了,不过总算出来了,惯性大了就不好停了,不是么。

  

 

木叶:网友麦田在《警惕韩寒》一文中说,“韩寒根本没有独立思考,他所有的文章都是在迎合大众的情绪”。在这份杂志出版时,又有人提起这个说法,你怎么看?

韩寒:那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还老有大众在骂我。

 

 

 

“(生在美国,我也会是)赛车冠军,作家”

 

 

木叶:学者徐贲写文章说《美国人看不懂韩寒》说,“他(韩寒)是一个在言论不畅的环境中,想方设法要有所言论的人。他言论的内容和方式都是中国式的,基本上只有中国人才能心领神会。出了国界,韩寒就会不被理解,甚至被误解。”我的好奇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如果生在美利坚合众国会是什么样子?

韩寒:赛车冠军,作家。可能写的类型不一样但一样混的不错。因为他们都忽略了我的职业技能。首先,我是一个写的不错的作者。

 

 

木叶:徐贲还说:“韩寒的言论充其量像是一种脱口秀,并不适合深入的公共问题讨论。”你怎么理解“深入”这个问题?

韩寒:就是我聊出来的你听不懂了,那就是深入了。

 

 

木叶:许知远说,“用L来比较韩寒,既不恰当也不公平。但是,公众对两者的态度,却恰好不过的映衬了这个时代的特征。人们不谈论L,是因为他的名字不能出现在公共话语空间,也因为这有点危险。但集体性地沉默与忽视也在表明,其实我们对于真正的自由与反抗毫无兴趣,甚至心生恐惧。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它不仅要反抗,而且有明确的主张。这需要智力与情感上的成熟,并愿意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这话颇有深意。如果我没看漏的话,在博文中,对L的事情你似乎没有论及。此时,你想说些什么吗?

韩寒:在接受CNN采访的时候我说了此事。我说,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因言获罪,我看过L的一些文章,赞同一部分,待商量一部分,不赞同一部分,但是一切不都是可以商量的么,这是谈论的一部分而已。我不喜欢政治,我喜欢文艺,但我更不喜欢政治妨碍到文艺。

 

 

 

“公民读本是宪法”

 

 

木叶:鲁迅最喜欢说的是自己的杂文“速朽”,但事如愿违。你怎么看自己的杂文?

韩寒:鲁迅是机遇好,否则也速朽了,他正好遇到了需要利用他的毛泽东,所以他的文章和老毛一起不朽了。但他很多东西写的还是真的不错的。

 

木叶:在回答《南都周刊》时,你说“鲁迅长得太难看了……其实鲁迅是一个待定的人物,在我心里地位没那么高,很多历史人物的地位在我心中都待定,任何一个作者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谁,他们只是打了个比方,我很感谢他们的赞扬,但我只想做自己。”你目前是怎么理解鲁迅的其人其文其思的?我记得你1999年获奖的《杯中窥人》开头便说“……鲁迅先生阐之未尽。我有我的看法。”

韩寒:嗯,我有我的看法。但那个年代的文人里,我更喜欢胡适和梁实秋。

 

 

木叶: 80后作家张一一、独孤意、许多余等联名发表公开信,呼吁广大读者自觉抵制《独唱团》以及“伪文学”的代表韩寒。对此,你说“所有抵制过我的人,也欢迎他们给独唱团来稿”。不过,我想,你一定又一次感到了青年人魂灵的殊异与诡异?

韩寒:是的,我感受到了人类的多样性。他们在《独唱团》上市前没有人看过的情况下就给很多媒体发通稿了。让我说什么好。他们可能把“欢迎来稿”理解成“欢迎来搞”了。

 

 

木叶:单士兵撰文说,《“独唱团”或许只是一种公民读本》。你希望这是一种“公民读本”吗?或者说,在这个国度如果有一种公民读本会是什么样子呢?

韩寒:公民读本是宪法。

  

木叶:赵长天说“韩寒最好的作品还没写出来”,毛尖说“韩寒小说不够好没关系,他现在也不靠小说立言”。我好奇于你在文学上的野心或者说平常心到底是什么?

韩寒:这本小说开始会够好的。

 

 

木叶:以下似乎是你被和谐的一篇文章中的话:“中国人追求那些危险的普世价值么?中国人追求的,但中国人是顺便追求,追求那些东西在很多人心中的价值未必有追求新开盘的一个楼盘或者追求一点网络游戏中的装备那么高,因为大家的生活压力都这么大,理想都没有,混口饭吃就行了,你跪着吃和站这吃有什么区别呢。”你认为中国人有独属于自己的劣根性吗?你所理解的普世价值是什么?

韩寒:普世价值不能经常说,这就是我选择从来不说,说多了惹人烦,起到反面作用。但是你我都知道的。

 

 

木叶:我很欣赏你那句话:“所有写杂文的人,都是无意义的正确。谁都知道你是正确的,但有什么意义呢?许知远是,我也是。问题是社会都变成无意义的正确,那么有意义的错误就没有了生存空间。”问题是,世间疑似正确的东西往往掌握着支配权,奈何?

韩寒:那就让大家都知道,他们仅仅是疑似正确。

 

 

 

 我也有我喜欢而没有在一起的人,谁都一样

 

 

木叶:拍《海上传奇》,贾樟柯觉得你代表着上海的现在,也昭示着上海的未来。我想知道,你思索过上海之为上海吗?思索过何谓海派吗?不少人觉得近年的上海文化的活力乏善可陈,新锐青年倒是有几个,如姚明,如刘翔,如韩寒……

韩寒:这的确很奇怪。我不代表上海的现在,我也不代表上海的未来,我希望我代表上海的过去。上海的过去曾经是多么的进步和开化。

 

 

木叶:我采访莫言,他说可以选你做市长。这个时代这个制度,你觉得一个人从政时独善其身有多大可能?

韩寒:也许有可能,只要不在乎。

 

 

木叶:我采访棉棉,她暂还没看到《独唱团》,她说你的勇敢“是非常自然的,虽然他孩子气,但他实际上是非常男人的。八零后可以有一个韩寒,中国可以了。”你听了,第一感觉是什么?

韩寒:谢谢,过奖。

 

 

木叶:问个热闹的话题,阿根廷队停下了脚步,你如今对世界杯还有多少期待?你是怎么理解马拉多纳的?

韩寒:我很喜欢梅西,也觉得老马很不错,更喜欢阿根廷的性格。但他们居然都败给了一只海鲜。 

 

 

木叶:你的爱情和婚姻,一直是人们所关心的。这未必就是八卦。对于这两个微妙之处,你是悲观的还是乐观的?在这里你也是冒险者或越位者吗?

韩寒:我是乐观的,我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有我喜欢而没有在一起的人,谁都一样。

 

 

木叶:你幸福吗?

韩寒:幸。

 

 

木叶:看到艾未未的自撰墓志铭“如果要求在我的墓碑上刻一行字,应该是——一个经典的人格分裂的人,他代表了那个时代所有的缺陷。”你想过这样的问题吗?

韩寒:我想过,但现在还决定不了。他那一行字很好,适用于所有国家所有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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