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和柳茜报答干爹:汉语新诗鉴赏(123)刘毅翔?路寒袖?许达然?傅仇?王亚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20:41:45

汉语新诗鉴赏之一二三

刘毅翔/路寒袖/许达然/傅仇/王亚平

 

 

刘毅翔,湖南人。60後诗人。诗作散见各大报刊。

 

热望   

 

山歌

拖着长长的尾巴

溪流淙淙

 

二姐收藏着秋天的枫叶

在一片静默中

坚守诺言

 

热望其实很苦

无数个日子熬制的泪水和血

 

(选自:新浪博客)

 

[赏析]

仼谁写诗都会越写越好,刘毅翔的诗也愈来愈有特色。这首诗尽显抽象之美,三小节似乎都能独立成章,各表达各的,看起来沒有关联实际大有关联,一物映照一物,最后一节就干脆来个总结。

每一节都不把事情说透,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那尾巴只露一点岀来,调动你去猜想,然后于你的猜想中,诗作联成一片,诗作成立。

习诗者写不出来,皆因不会调动读者参预,不会隐喻、抽象、概括、影射、只露一点端倪。沒有想到虚写,也能成诗,且更神祕朦胧,影影绰绰。

刘毅翔的诗原来有生硬现象,现在已开始珠圆玉润了。感觉刘毅翔是老手旧胳膊,操练一段,自然精进。  (西翔/文)

 

 

 

路寒袖(1958-)。台湾诗人,出生于台中。著有诗集《早·寒》、《梦的摄影机》、《我的父亲是火车司机》等。

 

你的背影都白了

——送黄武忠远行

 

天尚晦蒙微光

你已在白雾路上

我们穿梭沁寒

追随你的身姿,至晨曦初现

路旁草株路意凝圆

肌肤冰刺,我们才知晓

天明之际的气温

竟然如此,之低

 

你的步履比雾犹静

意志在绝顶的古柏展叶

阳光稀薄,内聚成忍韧的枝桠

一阵风,一层霜

你的背影都白了

终于,自雾中消逝

路还在前头,你的脚印还在

我们,会小心走

 

——写于二00五·四·六黄武忠辞世之日

 

(选自:2005年4月8日《中国时报》人间副刊)

 

[赏析]

二00五年四月六日,我们共同的朋友黄武忠走了,一位任职政府机关长期关心文坛、协助文友的朋友走了!路寒袖写出我们心中的白色哀伤。

晚春犹寒,天晦蒙微光,是季节的征候,更是心中的疼痛凄楚。长期以来,文学事业一直是在野的写作者踽踽而行,孤独奋斗,端赖黄武忠生前在他所在的岗位上多方奔走、协调,为台湾文学的主体性付出心血,为多难的作家朋友寻求支撑,如今,他走了,那种“晚春犹寒,天晦蒙微光”的忡忡忧心,那种好友先行的悲痛,不自觉在路寒袖的诗中弥满而出。

第二节的“你的步履比雾犹静/意志在绝顶的古柏展叶/阳光稀薄,内聚成忍韧的枝桠”,写出黄武忠待人的谦卑,意志的坚韧,“古柏”的意象,恰切无比。“路还在前头,你的脚印还在/我们,会小心走”。同样是艺文工作者、同样担任艺文行政首长,路寒袖这样的言语可以宽慰武忠,也让为台湾文学奋斗的人心中存有希望。 (萧萧/文)

 

 

 

许达然(1940-),本名许文雄。台湾台南人,现居美国。擅长散文也见诗作,有各类文集十余种。

 

 

阿祖的两轮前是阿公  拖载日本仔

拖不掉侮辱  倒在血地

 

阿公的两轮后是阿妈  推卖熟甘薯

推不离艰苦  倒在半路

 

阿爸的三轮上是阿爸  踏踏踏踏踏

踏不出希重:倒在街上

 

别人的四轮上是我啦  赶赶赶赶赶

赶不开惊险  活争时间

 

(选自:《违章建筑》,台湾笠诗刊社1986年版)

 

[赏析]

《路》是一篇对不平人生的控诉状。全诗分为四节,每节写一个历史时代或历史时期。第一节写的是台湾日据时代祖辈的命运,他们用两轮车拖载日本仔而死于非命;第二、三两节分别写“阿妈”和“阿爸”,表现台湾光复后父辈为生活而劳碌奔波的情景;第四节出现的是诗的抒情主人公“我”;他驾驶着出租汽车而在艰险丛生的环境中争分夺秒。全诗以“路”作为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横截面的背景,在这一背景之前,作者从历史的纵面选择了具有象征性的事物作集中的描绘,这就是“阿祖的两轮”、“阿公的两轮”、“阿爸的三轮”、“别人的四轮”,时间的跨度不同,但同为“轮”则一。这样,作者就以“路”为经,以“轮”为纬,以人物为中心,纵横交织地创造了一幅令人惊心而深思的生活场景,写出了劳苦大众的悲剧命运和作者对他们的深厚同情。

《路》的语言简约精炼,句法也颇有特色。全诗四节,每节均为两行;每两行又都是由两个短句构成,每一节各自独立;彼此之间又构成了严格的对仗。在每一节中,首先出现的是车轮和人物,其次出现的是人物的动作行为,再次是现实的情况和人物的感受,最后则是结果。每一节的两行四句之中,句型是长——中——中——短,和生活的节奏与诗人情绪的律动完全一致。这种对仗整齐而变化灵活的诗句,充分表现了诗人的匠心安排。在句法中,“顶真”与“重复”两种修辞手段的运用也很成功。前者如“拖”、“推”、“踏”、“赶”,是顶真句法,而“拖不掉侮辱”、“推不离艰苦”、“踏不出希望”、“赶不开惊险”,则是相同的否定句式的重复,它们又置于每段相同的位置上,醒目而有力度。前三节中的“倒在血地”、“倒在半路”、“倒在街上”的句式,也可作如是观。    (李元洛/)

 

 

 

傅仇(1928-1986),本名傅永康。四川荣县人。著有诗集《森林之歌》、《雪山谣》、《伐木者》、《种籽·歌曲·路》、等。

 

夜景

 

森林抱住一个月亮,

针叶撒出万缕青光;

一串串明明朗朗的珠宝,

一串串星星,挂在树枝上。

 

好一个醉人的童话般的夜景,

好一个迷人的安静的海洋。

 

我听见树木在轻轻呼吸,

嫩草在发芽,幼苗在生长;

一根新针叶悄悄生出来,

刺着飞鼠,在梦中抖抖翅膀。

 

好一个醉人的童话般的夜景,

好一个迷人的安静的海洋。

 

我听见森林的心脏在跳跃,

树根底下泉水咚咚响;

一颗颗露珠像失眠的野鸽,

闪着绿的眼睛白的光。

 

好一个醉人的童话般的夜景,

好一个迷人的安静的海洋。

 

我听见森林伸展手臂的声音,

树枝摇摇,好像在收聚星光;

送给未来的晴朗的早晨,

送给光华灿烂的旭阳。

 

好一个醉人的童话般的夜景,

好一个迷人的安静的海洋。

 

我听见的这一切,是生命的音响,

这里面也含有我的呼吸,我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祖国,

为了明天,这一切都在快快地成长。

 

好一个醉人的童话般的夜景,

好一个迷人的安静的海洋。

一九五六年九月二十八日于成都

 

(选自:《伐木声声》,作家出版社1964年版)

 

[赏析]

森林是美的,森林的夜景更美;现实生活中的森林夜景是美的,艺术作品中的森林夜景更美。这首诗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最好是月明之夜,这才有光线,有明暗,才能收掩映多姿之妙。《夜景》一开头就写月亮,可说写对了。看似平淡,不过其中一个“抱”字,化静为动,变无情为有情,增添了不少韵味。“针叶撒出万缕青光”一句,从形式上说和上句字数相等,句式相同,显得十分和谐,从内容上看则有所发展:“抱住”是收,“撒出”是放;“一个”说明少,“万缕”状其多,诗人独具的慧眼,就在这收放之间,多少之中。这样写还不够,于是诗人接着有“珠宝”之喻。第四行“一串串星星,挂在树枝上”,既可以理解为实写“星星”,也可以看作是月光照着树梢,使“珠宝”呈现出闪烁不定之状。《夜景》第一节用简洁的笔墨画出了明月和星辰交相辉映、天上和地面浑然一体的美妙境界,为全诗奠定了愉悦明快的基调。

最好既写视觉,又写听觉,这才能收声色兼备之效,不至于把诗歌艺术完全混同于绘画艺术。诗人曾在《森林教我幻想与歌唱》中谈过自己的创作体会:“我只不过是想用诗的语言画出一幅森林之夜的景色。我试图用音乐的声音来写出这迷人的童话般奇幻的夜色。”这说明诗人有着鲜明的艺术追求。《夜景》往往先写听觉,次写视觉,从视听的自由转换中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如第三节先写:“我听见树木在轻轻呼吸”,“呼吸”意味着生物的活动和成长,于是自然而然地有了“嫩草在发芽,幼苗在生长”一句,这样写还嫌有些空泛,于是再加上“新针”“刺着飞鼠”这样一个特写镜头,新奇之至,也巧妙之至。第七节先写“我听见森林伸展手臂的声音”,次写“树枝摇摇,好像在收聚星光”,同样是听觉向视觉的转化,不过这是活跃在诗人想象中的视觉形象,比起一般的实在的视觉形象来要空灵一些,活泼一些,可见同是写视觉、听觉,也应该力求丰富多彩。

为了增强抒情意味,《夜景》用了两行复唱:“好一个醉人的童话般的夜景,/好一个迷人的安静的海洋”,统摄和贯串全诗。视听描写是“实”,贵在细致逼真,贵在人乎其内,复唱是“虚”,重在总体把握,重在尽情抒发,两者交替出现,就意味着虚实结合,内外结合,使得诗篇既开阔又细腻,有活泼流转之效而无囿于一处一物之弊。

“收聚星光”为了什么?诗人说是为了“送给未来的晴朗的早晨”,这就不仅是听觉和视觉的转换,而是夜晚向白天的转换了,这样写,目的在于替结尾处“一切都在快快地成长”作铺垫。在五十年代,篇末点题——从现实场景的描写到篇末思想感情的升华——成为诗歌创作的普遍风尚和习惯手法,这首诗也未能例外,不过此诗由小见大,由此及彼,其间的过度尚属自然得体,没有勉强凑合和拔高的感觉。    (孙光萱、朱倩/)

 

 

 

王亚平(1905-1983),本名王福全。河北威县人。诗作汇编于《王亚平诗选》。

 

向日葵

 

金黄的、庄严的向日葵,

把花朵朝着太阳开放。

 

太阳把多光的羽箭,投射到

她明静而柔美的花冠。

 

她有战士的崇高品德,

她嘲笑睡倒在黑暗中的小草。

 

夜里,风雨打落她的花瓣,

早晨,她依然朝着太阳。

 

1943年4月改抄

 

(选自:《王亚平诗选》,作家出版社1954年版)

 

[赏析]

借物抒情,托物言志,通过歌唱具体事物的特性来抒发诗人自己与之相应的情感,这是中国古代诗歌的一大特色。王亚平的《向日葵》便很好地继承了中国诗歌的这一优良传统。诗的第一、二节描写向日葵的特点,她颜色金黄,神态庄严,每天都追随着太阳;太阳也给她以厚爱,把光线“投射到她明静而柔美的花冠”,给她以生命之源泉,给她以温暖的爱抚。这里暗示了一个道理:只有向往光明,才是生命的坦途。第三节是全诗的旨意所在,诗人把向日葵与战士相比,由此引出战士的性格,寄托自己的情怀。在这里,诗中的“太阳”已完全变成了光明的化身,变成了人心所向的事物的代名词。“她嘲笑睡倒在黑暗中的小草”一行具有弹性,蕴含“双意”:一方面,它是向日葵的个性的流露;另一方面,它又表现了战士的坚强个性。

这首诗写于一九四三年前后,当时正是抗日战争最艰苦、最激烈的时候,有些人精神崩溃了,消沉下去,以至被黑暗所吞噬;然而,真正的战土却敢于冲破黑暗的牢笼,向往光明的新中国,为中华民族的自由解放抛洒热血。诗人所歌唱的就是这种与向日葵有相似特点的民族保卫者,光明追求者。第四节仍然是表现向日葵的性格,同时暗含战士们与之相似的个性。不少抗日战士,曾在黑暗中遭受曲折与苦难,但是,他们的追求一如既往,毫无畏惧,黎明到来之际,“依然朝着太阳”。

诗人用向日葵来暗示战士的性格,以情动人,含蓄深刻。他不单纯地把诗作为宣传的工具,而是用诗的方式歌唱生活,为光荣的中华儿女树碑立传。诗人遵循了诗歌艺术所特有的规律,具有较高的诗的自觉性。

(蒋登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