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炉房的系花丁婷系列:(民主小说)王民主行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0:20:42
(民主小说)王民主行医       基庄是一个偏远小镇。很小,只有一条街。打着手电,就能从街这头照到街那头。街上的人几乎都互相认识。谁家娶亲了,谁家生娃了,谁家有人去世了,整条街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街东头有一个卫生院,算是街上比较大的单位。但是,最近几年,不知咋地,来看病的很少。街上有几个中医,名气最大的当属陈中医。这里有很多人,不管大小病,都认准陈中医。譬如有小孩消化不良,只能来陈中医这里,别的医生,包括卫生院的,都看不好,怪得很。       陈家世代行医,祖祖辈辈不知看好了镇上多少人的病。陈中医年近80了,眉毛长长的像仙翁一般,仍然天天坐诊,病人骆绎不绝。       突然有一天,一个毛头小伙子,也开了一间小诊所。小伙子叫王民主,也是基庄人,在省城读了医科大学,有人说是在外面找不到工作所以不得不回来。但也有很多人说,这小子精得很,大城市里医生太多了,所以就回来赚乡亲们的钱。       王民主开的都是西药。开始的时候,诊所很冷清。过了一两年,就有很多年轻父母常带着小孩来看病。慢慢地,街坊们开始议论:王民主的药见效快、收费低,关键是这个小伙子很实在,比卫生院的医生让人放心多了。据说,王民主对于自己没有把握的病,都是建议去县城医院,从来没有忽悠过乡亲们的钱。当然,也没人说陈中医就不让人放心,而且也有很多人仍坚持看病只看陈中医,老人家毕竟德高望重嘛。       但陈中医的诊所慢慢冷清了。开始,陈中医不当回事,咋说也老了,该退休了。但后来,陈中医开始忧愤起来,因为诊所是要传给孙子的。儿子不争气,但孙子陈小医自幼就对行医很感兴趣,这几年一直跟着自己学,水平已经不赖,就差继承名气了。       所以,陈中医很担心孙子的饭碗,也更恼火王民主。琢磨了好多天,终于想出一条妙计。       一天,陈中医带着陈小医和几个伙计,抬了一个病人,直奔王民主的诊所。街坊们都很希奇,一会儿就在后面跟了一个长队。       进了王民主的铺子,伙计们把担架往地上一放,陈中医就慢悠悠地说:“民主啊,老夫确实老了啊,真不该和你们年轻人争什么。我最近已经想好了,我要退休享清福了。小医呢,也准备到外面长见识去。所以,我的铺子要关门了。”       王民主平时一直对陈中医很尊敬,况且小时候也没少在他那里看病。听到陈中医的话,大为吃惊,一时很尴尬,怯怯地喊了声“陈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街坊们更加吃惊,已经开始为陈中医唏嘘了。陈中医接着说:“今儿个哩,我来也没啥意思,就是还有一个老病号,不能因为铺子关门就给耽搁了,所以还是来恳请民主先生摆治摆治。”       这下大家才把注意力转向地上的病人。啊,这不是基秉国吗?基秉国可是基庄有名的老病号,得了很多怪病。具体什么病,很多人都不清楚,只知道他一条腿有毛病,好多年已经站不稳了。年纪大的,都能记得基秉国摇摇晃晃,夹着烟,不停地咳着,从街这头走到街那头,从街那头走到街这头。这几年,已经很少见他出来了。有的人说他一支胳膊粗的惊人,一支胳膊细的惊人;还有的人说,他的头里胃里都积水,已经开始变质了;更多的人相信,他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真没想到,基秉国撑了这么多年,还在活着。真不容易,乡亲们叹息着,也开始明白陈中医的用意了。于是,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门里门外水泄不通。       陈中医微笑着看了看围观的人们,对王民主说:“民主啊,大家都说你医术高明,基秉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有把握治好吗?”       王民主虽然有着出名的好脾气,但心里也不糊涂。于是不卑不亢地说:“多谢陈伯抬举,我试试看吧。”       王民主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基秉国。只见基秉国还是个50岁左右的中年人,左脸大,右脸小,双眼似睁非睁着着,慢悠悠地喘着气。掀开被子,原来基秉国个子很高大,只是右腿已经严重变形,整个身子也左边肿胀右边皮包骨,浑身也散发着长年不见太阳的霉味。       王民主实际知道这种病。上学的时候,老师说原来有很多这样的病,但21世纪全世界都已很少见了,可能偏远的地方还有。老师还说,这种病主要是因为某根血管被堵塞了,造成身体左右供血严重失衡。人们过去不知道病根,结果越治越堵,往往加速病人的死亡。后来有医生发现,只要打通被堵的血管,就能挽救病人性命,但是过不了多久还会被堵住,只能再打通,再堵塞,效果也不理想。随着现代医学的进步,科学家们已经查明病根是大脑某个部位变异,结果分泌出一种能替代心脏控制血液的激素,导致血液加速流向左边身体,进而堵塞血管,使右边身体受血严重不足。
 
      要想救基秉国的命,必须先打通被堵的血管,再进行开颅手术。前一个是小手术,对王民主来说是小菜一碟;后一个也不复杂,只要送到省城,自己有几个同学都出色的外科医生,也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王民主站起来,松了口气,对陈中医说:“没问题,先动个小手术,保住性命,然后再到省城根治。”       陈中医一听王民主说得如此轻松,很是不屑:“大医院我也带他去过,都没啥效果。”       围观的人们听到陈中医的话,也开始低声议论。实际上基秉国在陈中医那里治了一二十年,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不能治。大医院倒是去过一次,但那是县医院,确实是没查出来病因。       王民主听到人们的议论,也明白了许多,一时气愤地说:“要不是吃的中药太多,也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陈中医一看这小子猖狂起来,气得眉毛都翘起来:“民主,你不要胡说。你说得很轻松,我倒要看看你咋摆治基秉国。咱先说明白,用你的办法,你能保证他站起来吗?你能保证他左右完全一样吗?你能保证治净他头里胃里的积水吗?你能保证他粗肿的左胳膊不被截肢吗?”       王民主听了着实愣了一会,依自己的医术,包括省城的医生,都不敢作这些保证啊。
 
      陈中医看王民主发愣,一时得意洋洋:“民主啊,民主,你整天显摆个球啊,这些问题你民主还不是同样治不了,说不定还越治也复杂哩!”       整个屋里轰然大笑。人们刚才还佩服王民主,这时开始看洋相了。       王民主整理了一下思绪,不慌不忙的说:“王伯,你说的几个问题我确实保证不了,所有的西医都不敢保证。但如果我现在不抓紧时间,基秉国活不了多久的。”       人群也恍然大悟:“就是就是,让民主先保住基秉国的命再说。再说陈中医治了这么多年也没治出名堂啊。”       陈中医一窘,恼羞成怒地对人群说:“王民主说他能治基秉国,大家都看清啊,治死了我可不管。”说完,便气冲冲向门外走去,人群立马闪出一条道来。       半年以后,按照王民主的办法,正当壮年的基秉国又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基庄镇的大街上。他的身体左右已经差不多一样了,头里胃里的积水也基本干净了。虽然这都是在省城治的,钱也都是街坊们捐的,但基秉国明白,没有王民主,自己恐怕早到另一个世界了。       基秉国的右腿仍然拐着。那是以前骨折陈中医没接好留下的毛病。王民主说他治不了,必须到骨科医院打断重新再接。基秉国于是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再受一次罪。       陈中医的诊所真的关门了。陈小医也到省城进修了,走时发誓说以后还要回来开诊所,把王民主势头压下去。       又一年过去了。基庄镇卫生院也添置了不少仪器,医生明显热情起来。王民主的小诊所毕竟能力有限,慢慢的就没那么火了。       王民主并不很在意。当初毕业时,省城几家医院争着要,他顶住家里的压力回基庄,倒也不是为了多赚钱。现在,人们的就医条件都好多了,不正实现了当年的梦想吗?       王民主于是对街坊们说:“不等陈小医的回马枪杀回来,我就该滚蛋了。”
  
      王民主是想到了另一个镇上,还是想到大城市?基庄人就不得而知了。      武又文 2008.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