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街族:一个铁道老兵的真实故事

                       高安一个铁道老兵的真实故事

昨天我去单位的路上，碰到老战友刘列，他说：“老卢，我在乡下演戏，看到了我们一位战友，是全世界最苦的人。”我说：“你在排戏给我听吧。”刘列十分委屈和激动，拉着我一定要我去看看真假。这时，我感到言重了，伤了老战友的心，只好和他一起去离市区12公里的蓝坊镇坑上胡村。到了离村约1.5公里的三叉路口，不知往哪条路走时，一位骑摩托车的青年男子来了，我拦住问路，他说：“你们是找胡仁田，我陪你们去。”他把摩托车放在路边，同我们步行去胡村。路上我问他：“小伙子你和胡仁田是亲戚吗？”他说：“不是亲戚也不同姓，胡仁田是个好人。”进了村，我走进了一位老太婆家里，一问起胡仁田，老人激动地说：“胡仁田是个最老实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但是，我活到70多岁，没看过有这么苦的人。”我访问了6家村民，都是同样的话。到了胡仁田家，他和刘列站在门口，看到老战友来了，高兴得像孩子似的，跑到邻居家借凳子给我们坐。
    他家的房子是父亲70年代做的，约80平方米的土屋。进门的左边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床上是些破烂的衣被，床边放着二个纸箱，进门的右边是两张竹板拼成的床，床上铺满了稻草，稻草上垫着五、六个装过化肥的编织袋，这就是父子三人睡的床，床前有一堆草木灰，里面有许多屎，臭气难闻。屋里看不到一件家具，看不到一件象样的衣服。家里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机，没有电风扇、没有自行车，屋梁上吊着一个灯泡，布满了蜘蛛网，几十年了没钱把它点亮。门前是厨房，除了一些烧饭用的稻草以及米和盐之外，看不到其他食品。
    为什么胡仁田家境如此贫寒？为什么村民对他有这么好的评价？为什么小伙子把摩托车抛在路上领着我们去看他？我揣着困惑的心情访问他。
    胡仁田，今年61岁，1968年当兵，1969年入党，参加大西南三线建设，修筑成昆铁路。入党的那年生了个男孩，胡仁田高兴得只知道拼命工作，他在部队年年是五好战士，荣立三等功二次，嘉奖6次，1970年胡仁田是解放军铁道兵三十三团党代会的党代表，1974年回家探亲，1975年他感激妻子又给他生了第二个男孩。同年父亲来信说，大儿子不会说话，像母亲一样是先天性痴呆，刚生下来的二儿子半年多不会学语，不会站立，要求他回家。部队首长看到家书，特批退伍，1975年底胡仁田痛别部队回到家乡。
    胡仁田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是先天性痴呆，特别是32岁的二儿子全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吃饭喝水靠胡仁田喂到嘴边，随意随地拉屎拉尿，靠胡仁田清洗，床前的那堆草木灰，虽然臭气熏人，那是减轻胡仁田劳动负荷的唯一方法，大儿子和妻子虽然自己会吃饭，但身上衣服脏了都不知，靠胡仁田去换洗。家里烧火、做饭、洗衣、挑水、耕田、种地和种菜全靠胡仁田，他既当爹又当妈，整天整夜就是围着妻子、儿子、灶台、田头地里转和到村里做好事，他从没有出过家门，老天爷照应，也没有病过，否则一家人衣食全无，他的作息时间表是白天加黑夜，他没有休息，唯一休息的时候是，天黑了，陪着两个儿子睡在铺满稻草的竹板床上，帮他们打扇纳凉，驱赶蚊子，冬天紧紧地抱着他们睡，生怕孩子冻着。
    屋内亮了，告诉新的一天来了，刚帮儿子拉完屎的胡仁田开始重复昨天的事，他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天如此，他说：“刚从部队归来，两个儿子确诊为先天性痴呆，没办法医好，亲戚要我把病儿偷着送到福利院，再和有病的妻子离婚。当时我听了气得跳起来，亏你想得出来，我怎么能只顾自己，不管他们母子三人的死活，现在我看着他们活着很好，我心里就高兴，苦得也开心，我活着也有意义。”
有人说他麻木了，不，他头脑非常的清晰，他没有怨恨，心中只有爱，他爱党、爱祖国、爱人民，爱他的妻子，爱他的儿子，由于有爱，才使他在常人难以忍耐的生活中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而且走得很踏实。
    胡仁田一家人的生活与想像中的原始社会差不多，只是有盐，过年才能吃上一点肉。全家人吃的是自己种的农作物。他在部队学会理发，给村民剃发和刮胡子从不收钱，有一年冬天他跳入池塘救起一个小女孩，人家送些鸡蛋谢他，他执意不收，说留给孩子补补身子。他帮孤寡老人挑水已成为习惯，集体义务劳动，村里做白喜事（葬人），谁家劳力有困难等等就有胡仁田帮忙的身影。村民们送点东西，捐点钱给他，胡仁田从不接受。他担任村里的出纳不要工钱。他说：“我们活得很好，一天三餐都有饭吃，政府给的六百元低保费全家人一年足够了。”
    有人说他是傻人，不！胡仁田是高尚的人，他把自己的人生定位在奉献上，他没有享受的思想，只有意义的理念，他说，人活着就要为他人使用，否则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意义理念使他活一分钟，就要奉献六十秒。
    常人难以忍受的生活，让胡仁田变得矮小，但他一身正气，满腔热血，铮铮铁骨，压不垮的英雄气概，使我自感惭愧。想想胡仁田，我有什么不满的呢！比比胡仁田，我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胡仁田一颗金子般的心，折射出他人生的光辉。
    听说我们要走了，他紧紧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老战友，你们放心，我活得很踏实，家里也很温馨，看到了战友，我特别高兴，如果你们有机会去看长眠于成昆铁路边的战友。就代我在他们的坟上烧柱香，打封爆竹。”
    我慢慢的松开他的手，移步回高安的时候，理性控制不住泪水。胡仁田他不仅是为了这个家，而是为人类的生存默默的燃烧自己。人类的生存正需要胡仁田这样的人。

                                   高安市机关事务管理局 卢栋成 
                                        二OO七年九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