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监控安装:解读新电视剧《红楼梦》最大挑战“额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1:24:21


作者:洛梅笙

近日的新版电视剧《红楼梦》的造型出炉,借此来谈谈中国传统妆饰中的一部份——“额妆”:

古代女子对额或鬂的修饰,绝不比其他部份掉以轻心,恰恰相反,他是妆饰中非常重要一部份,每个时代的额妆都有其相应的时代特点,比如在秦代,这是一个颇类“斯巴达”的年代,庄重,严整是这个时代的风向标,人的生死存亡都为战争存在,所以无论男女,他们的鬓髪都修剪成直角状,鬓角下部的头髪则全部剃去,显得非常干净利落。到了汉代,女子的鬂髪初时如秦制,其后遂渐成了弯曲的钩状。因此,妆饰的改变,与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的发展悉悉相关,妆饰,从某种意义上,是人类心理最好的反映----无论你做什麽,想什麽,都能在外表有所体现。

西汉初的长信宫灯,这时的鬓发还保留着秦制的特点,呈直角状。

 

我在这裏谈的是把某些相似点罗列出来,并不是做出绝对的肯定意见。类似京剧中的片子的“额髪”最早见於南北朝的佛妆,《北齐校书图》中的侍女就是佛妆打扮,它的流行,与魏晋南北朝佛教在中国的广泛传播有著直接的关系,全国大兴寺院,塑佛身、开石窿蔚然成风,那时的女子或许是从那涂满金粉的佛像上受到启发,故而把自己的额头染黄,然后学著如佛一般将面上的头髪梳成螺旋状,谓之佛妆,正如南朝梁简文帝在诗裏说的:同安鬟裏拨,异作额间黄。除此之外,另一样耳熟能详的装饰物“花黄”亦源自於此,花黄便是佛妆的延伸,女子们开始用黄色硬纸或金箔剪制成花样,使用时粘於额上,形状有星、月、花、鸟等,故名“花黄”,北朝的花木兰代父从军,载誉而归后,也不忘“当窗理云鬂,对镜贴花黄”。

《北齐校书图》中的侍女。

 

我想从南北朝到隋唐时代,这种处理鬂髪的形式可能不断的被更新,实际上就是把鬓髪分开处理,进而起到对脸型的修饰作用(我想这一点女孩子会有所体会)。单以此论,或许就更早,西汉晚期的墓葬卜千秋墓中的女娲的髪型便是如此,中分,留出两边的鬂髪,然后分作四股在头上进行堆叠。而在唐初,武德至贞观早年,女子还保留著隋代的妆饰特色,准确的说更象是独孤皇后的特点,延续的是北周的精神,“禁天下妇人皆不得施黛之饰,惟宫人得乘有幅车,加粉黛焉”。因此隋代崇尚简约,这个时代的服饰事实上非常有特色,不过看了那麽多版的隋唐演义之类的倒不见表现。隋代唐初的女子,髪式多为上平而较阔,如载帽子,或作三饼平云重叠式,额部、与鬂髪都剃齐,倒与秦代有精神上的相通。阎立本的步辇图中的宫女亦是如此,他们两手戴金钏,穿著那个时代非常流行的条纹间裙,头上的髪型亦是一弯一弯的有如新月。

西汉晚期的卜千秋墓壁画中的女娲形象,这种发型应为当时现实的反应。历史上的赵飞燕大致便是如此装扮的。 从唐初到北宋,这之间又相隔了漫长的时光,时尚的流行原本就是个反复的过程,就象南北朝时代的高鬂在唐末五代得以再度流行一样。北宋的“云尖巧额”粉墨登台,他将额髪盘成朵云状,横列於眉上,云朵朵数多寡不等,他流行的的时代是宣和以后,大致是北宋末年到南宋,无独有偶,建於辽天祚帝天庆六年(1116年)的张世卿墓中也出现了这样的额髪。亦从侧面可见这种额妆的流行。似乎也应证了北宋袁褧在《枫窗小牍》中的说法:“宣和以后,多梳云尖巧额,鬂撑金凤。小家至为剪纸衬髪,膏沐若香。”这裏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剪纸衬髪不是“大家”所为,相应来说是一种较为简易的方法,想必这样的髪形梳起来是颇费功夫的,小户家的女子大概便有精力也没时间,为了追赶时髦便用贴纸片的方式了,这大致有了像现在买不起真名牌便用假名牌充数是一样的道理。倒是山西北宋晋祠圣母殿侍女像为后人提供了一个立体的类似多股梳髪的活样本。河南偃师北宋墓砖刻里的宋代厨娘,她手上也戴着腕钏,头戴团冠,额上密密地梳成朵云状。 宣化辽墓中中跳舞的女子。 泸县南宋墓石刻上的持扇侍女,她身穿窄瘦褙子,手持方扇,头发中分为双螺髻,脸部的额发也是弯曲的。 

然而,在明代是否还流行这种额妆呢?只能说,目前还找不到确实的证据,《金瓶梅》中的描写目前也找不到相应的实例,存疑之中。明代的文人仕女画大大有名,但仕女图多不能当真,临摹前代作品或细节太厉害。比如陈老莲的仕女,就特别喜欢梳这种“片子”头(临时起的名,不要当真),但联系到他所处的时代,是明末清初,这个时代的髪形,无论是《云间据目抄》还是《阅世编》,都有很好的记载,是“松鬓扁髻,发际高卷,虚朗可数”,这种髪形在明末的版画中多有出现。是可以相互印证的。不过在《阅世编》中还有点到:大概在清初,“然高卷之髪,变而圆如覆盆,蝉鬓轻盈,后施缎尾,较美於昔年。束髪直上指,前高逾尺,数髩掩颧,数载之前,始见於延陵,时以为异,今及於吾乡,遍地皆然矣。”这裏说的圆如覆盆,后施缎尾(即雁尾)的髪型,在《康熙南巡图》,康熙年间焦秉贞的《仕女图页》都有体现。但数髩掩颧应与额上的妆饰不同,一直到道光年间,所能看到的戏画图片中的旦角,依然没有贴片子的习惯。可见,真正意义上的戏装片子出现的时间相当晚。所以,在红楼梦裏梳这样的片子头是没什麽太大的依据的,只能说本次红楼充分满足了叶锦添的戏剧情结,何况即便非要搞“片子”,也不必让大户人家的贾家全弄成“小家”的衬髪吧。

陈洪绶的《斜倚熏笼图》,看她的发型,有趣的是曾有人认为这是韩国花草头的出处。

 

陈老莲的斗草图卷,他画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是这种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