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韦德斯 受伤:王光美私人相册—— 共和国第一位主席夫人的传奇经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7 09:33:30

王光美私人相册—— 共和国第一位主席夫人的传奇经历

前言:历史在诉说(1)

  陪同丈夫刘少奇出访时的雍容优雅,“文革”中接受批斗时的万般屈辱,倚在船舷一捧捧撒下丈夫骨灰时的痛哭,晚年关爱着千万计的贫困母亲……这一幕幕历史场景如歌如泣,嵌入千千万万个中国人的心中。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传奇女性,也是一位端庄慈爱的非凡母亲,更让人思绪起伏、感慨世事沧桑。

  前言:历史在诉说

  在中国的历史上,这样的事例可谓空前绝后: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位居国家主席夫人的风华之时,一夜间被假以罪名,投入监狱长达12年之久。出狱后仍然正视历史,真诚地拥抱生活;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大家庭的兄妹中,既产生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国家主席夫人和电子部副部长等中共高层领导和知名人士,也有人担任了国民党总统的秘书、国民党空军总部的作战处长等,但兄妹间仍手足融洽……

  十多年前,我作为新华社记者因为一次采访活动,和时任武警水电部队政委的刘源等五人一起赴藏。在蜿蜒的雅鲁藏布江边,我对他说:您的父亲刘少奇是属于党和国家的财产,人们耳熟能详,但您母亲的家族却鲜为人知,同样让人扼腕生叹,应该写出来才好。刘源笑着说:我们除了带兵习武,还要建设国内条件最艰苦的几座水电站,我没有空闲,你们不正可以写吗?

  物换星移的后来十多年中,王光美作为杰出的女性,参与了救助千百万贫困母亲的“幸福工程”,竭诚为贫困弱势群体奔走疾呼。她主持了毛泽东、刘少奇两家后人的聚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她不断反思历史,参加和组织了纪念刘少奇的许多活动,大声疾呼绝不能让“文革”那样的悲剧重演。她更获得了社会的广泛赞誉:在她去世后第五天,中国消除贫困奖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揭晓,她获得特殊成就奖,全场为她起立默哀。而四天后,胡锦涛、温家宝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与首都数千民众隆重向她告别、为她送行。

  作为共和国国家主席夫人的王光美,在身处庙堂之高时,悉心照顾丈夫,教育儿女成才。当狂涛般的侮辱和诽谤袭来时,她坚强抗争,忠贞不渝,勇敢地站在丈夫身边。在身心遭受极大的牢禁摧残时,她仍坚如磐石,从不背叛对丈夫的感情,从不动摇对正义的信念。晚年她以病弱之躯,为社会的公平、正义和博爱而不懈努力……王光美身系一段不平凡的历史,完全可以有一部属于她自己的大书--王光美出生在一个富裕的旧式官吏家庭,早年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有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她上高中时,是当时闻名北平重点学校的“数学三王”之一。享誉世界的著名科学家邓昌黎等,是她熟悉的学长和师友。当她的四哥和四妹、五妹都投身革命,加入共产党时,她作为中国第一批女物理硕士之一,仍在著名的辅仁大学研究院任物理系助教,信奉和践行“科学救国”理念。她被北平地下党组织推荐,成为“军调部”中共方面的英语翻译时,仍未放弃赴美读博修完学业的念头。但她最终被进步和正义事业所感召,向往并奔赴延安。

前言:历史在诉说(2)

  在维系中华民族命运兴衰的延安,在轰轰烈烈土改中的晋西北高原,王光美的科学梦想逐步为政治理想所替代。为刘少奇庄重、无私和坦诚的风格所感动,更缘于对中国革命领袖的敬仰和向往,她最终和少奇走到一起,在中国革命胜利的曙光中,开始演绎一个充满革命色彩的伟大的爱情故事。

  光美与少奇,从遥远的地方和完全不同的生活背景中走到一起,真是奇、美的结合,有着许多的偶然和太多的必然。婚后,光美担任了刘少奇的秘书,忠诚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恪尽职守,辅佐丈夫的事业,照料着中南海里当时有名的多达十几口人的大家庭。她先后陪同少奇到全国二十多个省市调研考察,七次作为国家主席夫人随同少奇出国访问。那也正是中国革命和建设最辉煌的一段历史时期。

  无论刘少奇的处境多么险恶,特别是在全国8亿多人都高喊“打倒刘少奇”时,她把刘少奇对她讲的话:“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嵌刻在心,坚信历史总会恢复它的本来面目。在得以彻底平反后,她历经冤狱而无一丝消沉,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社会工作中,荣膺第五、六、七、八、九、十届全国政协委员或政协常委。她的晚年平静但不平凡、乐观而又庄重。

  王光美的一生总让人能感受到某种本真自然的人生内涵,它比错综复杂的历史事件更深刻久远。在她丰富的人生经历中,她的感悟和思考弥足珍贵。从国家主席夫人到沦为“囚犯”,从监狱走出而再度成为社会著名人士,这令人难以承受的悲欢跌宕之重,王光美是如何做到宠辱不惊,冰清玉洁的?在牢狱中得知自己丈夫在多年前不知所以地死去时,她如何去寻求和面对历史的真相,如何抚平自己内心中的创伤,以人性的真善美来回应丑陋和低下?一个社会、一个民族何以偏离社会运行的常态,失去理智的平静而陷入癫狂和鼓噪之中?这些历史的解答都赖于时代的复杂背景,而不是一本书所能阐述和探究明白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对王光美的研究和探讨,以及对相关历史事件的缕析,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感谢在本书出版前,许多史学界和新闻界人士对王光美生平的记叙和研究,他们的相关书籍为本书提供了重要参考。王光美的子女和亲属无偿提供了大量照片,并多次校阅书稿,提出详尽的修改意见,使本书内容日臻全面和准确,王光美风云激荡的一生,终于真实而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谨以此书献给这位伟大母亲和她开创的幸福工程!

出身名门望族

  王光美的家谱上,这样记载着王光美的父亲:王治昌,号槐青,早年考入天津北洋大学专修法律,毕业后东渡日本,在早稻田大学改学商科。回国后在清末科举应试中,考取商科举人。段祺瑞出任国务总理时,任农商部参事,后升至工商司司长、代理农商部长……

  王治昌是当时管理中国经济的重要人物之一,深受北洋政府器重,曾被授予“特命全权公使”头衔,参加了两次重要的国际会议。一次是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巴黎和会,另一次是1921年讨论裁减海军和太平洋问题的华盛顿九国会议。在英国伦敦出版的《中国名人录》中,他被冠称当时中国政府内的“革新派”人士。

  王治昌学识广博,熟读经史,敬佩和同情孙中山等人的革命事业。1925年8月20日,他的留日同学兼拜把兄弟、国民党著名左派领袖廖仲恺在广州遇刺身亡后,被誉为“绝无党派门户之见”的王治昌,愤而退出北京政坛,闲居北京西单旧刑部街,和妻子儿女们过起了平民隐居生活。日伪时期,他坚持不出仕为官。为生活所迫,他把相邻的两个院落先后出租,聊补炊米。解放后,年逾古稀的王治昌由周恩来总理任命,担任了中央文史馆馆员,1956年在京病故。

  王光美母亲董洁如出身天津富商世家,毕业于天津北洋女子师范学院,是中国第一批女大学生。她贤惠豁达,教子有方,曾冒险掩护和营救过多名中共地下工作者。叔叔是与李大钊一起就义的烈士。解放后,她曾当选为北京市第一、第二、第三届人大代表,北京市第四届政协委员。

  董洁如先后生下8个孩子,加上以前去世的夫人留下的3个男孩,全家共11个子女,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不同的是她对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给予了更多的关爱,前夫人的3个孩子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王家的三进宅院位于北京市西单附近的旧刑部街,即现在的民族文化宫一带。该院前面有个偏院,后面是两进正房,大小有40多间。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大庆的时候,北京市规划要建设民族文化宫,西长安街也要拓宽。董洁如得知自己的宅院在拆迁之列,毅然把偌大宅院的房契全部无偿捐赠给国家。在这片宅基地上,先后扩宽了西长安街,建起了民族文化宫。民族宫是当时被称为北京十大建筑之一的建筑物。

  在无偿捐赠宅院后,董洁如用自己的积蓄和家具,在不远处开办了洁如保育院,并长期担任院长,而这个保育院也归国家所有。洁如保育院后更名为洁如幼儿园,现由北京市西城区管理。

  董洁如对所有孩子视同己出,慈善而祥和。她对家庭的精心呵护,使王光美耳濡目染,也影响了王光美今后的家庭生活和人生理念。许多认识董洁如的人,都敬佩她为人的风范。人们没见她着过急生过气,没听过她高声讲过话,显得慈祥恬静,自尊不争,在十年动乱中,老人残遭迫害,被关入监狱达四年之久,1972年7月病逝于北京秦城监狱中。

在旧刑部街的青少年期

  王光美在家里排行第七,上有六个兄长,下有四个妹妹。每年入冬以后,是孩子们欢乐的溜冰时节。是时,孩子们每人拿个脸盆,争先恐后地去后院“泼冰”。有的孩子后来成了学校的滑冰队员。王光美除了爱好滑冰,还是学校的篮球队员,强健的体魄,是她后来战胜生活磨难的重要条件之一。

  据王光美回忆,父亲每天回家一进门,孩子们就蜂拥而至,围作一团。如果父亲背着手,后面准有孩子们爱吃的东西,比如几个烧饼、一块“天府号”酱肘。每次孩子们考完试,他都要给孩子们一点小“奖励”,比如奖给一人一只蟹,那时孩子们就格外高兴了。

  1928年9月,王光美在北师大二附小就学,即现在的北京实验二小。中学时先就学于北师大一附中,日本占领时期转学于北京志成中学,即现在的北京市第35中学和丰盛中学。

  由于王光美天资聪颖,加之学习刻苦,她跳过高一的课程,直接上了高二,但在全市中学数理化会考时,仍居于前列。她的数学成绩和另外两位姓王的男生一起,排在全校的前三名,被称为“数学三王”。

  王家有个规矩,如果包饺子时就要全家都上手,一起来包,只有王光美例外。因为她认为包饺子太浪费时间,不如多看一会儿书,家里也就迁就她了。这个和睦欢乐的家庭,也蕴涵着社会的矛盾和阶级的对立。这里有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有“飞虎队”抗战英雄,有经商救国的民族工业者和无党派人士,也有立志献身科技事业的精英。在国家风雨如磐的动荡和剧变时代,王家每个人都基于自己对时局的理解,表现出各自的人生取向,这一切又都基于爱国、救国、寻求正义的进步思想。

  由于兄妹中有4人是共产党员,在不同政治观点的争论中,他们常常占上风。有时兄妹间在饭桌上争论得面红耳赤,王治昌就说:“饭桌上只叙天伦之乐,不谈政治。”并就此在家中立下了规矩。

中国第一批女物理硕士

  王光美最早同四个妹妹住在一间大屋子里,后来上初中时她感到和妹妹们在一起有些吵,就让家里把过道隔出来,搁了一张小桌子,在过道里每天做作业和读书。她一般早上五点起床在院子里学习,晚上也是全家睡得最晚的人。此时的王光美学习上进,思想活跃,兴趣也很广泛。

  有一位叫王乾元的女同学,是王光美最好的伙伴,也是她的学习对手。她们两人总是在全班第一和第二名中比赛角逐,一时被传为佳话。多年后,两人相见,谈起当年比赛学习的事,还都记忆犹新。

  1945年,王光美从辅仁大学毕业,获理学硕士学位,毕业论文题目是《利用光学测量距离》。她是当时理学硕士中很少有的女生之一。

  硕士研究生毕业的当年,王光美考取了美国斯坦福大学和芝加哥大学原子物理系全额奖学金博士研究生。受当时“读书救国论”的影响,王光美立志成为居里夫人那样的科学家。她准备抗日胜利后去美国留学,攻读原子物理专业,这个专业被喻为当时各学科中的“皇冠”,她的老师为她写了一封热情的留学推荐信。

  在荷兰的一家图书馆里,至今还保存着王光美当年的学习成绩单,上面有着“数学女王”的字样。但王光美的人生之路在此时出现了重要拐点。

由仰慕到爱情

  在人民解放军胜利的凯歌声中,1948年4月中旬,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任弼时五位书记在河北省平山县会合。中共中央机关、人民解放军总部也陆续迁到西柏坡这个不到百户人家的山村。这里成为全国人民瞩目的焦点和光荣的圣地,也印证了一个爱情故事的开始。

  王光美在这里和刘少奇再次重逢。她来到刘少奇的办公兼居住的地方时,刘少奇正在伏案写作。由于刘少奇说过请王光美有时间来他这里坐坐的话,所以他抬起头,站起来说:“你真来了!”

  两人的谈话又从介绍各自的工作开始。刘少奇仔细询问了王光美的工作情况。后来,刘少奇也说起了自己的生活情况,并表示出愿意和王光美“好”的意思。他详细介绍了自己:年龄较大,工作很忙,又有孩子……王光美回答说:年龄上我倒没考虑,只是我们政治水平上差得太远,我和你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1948年8月21日,27岁的王光美和50岁的刘少奇举行了俭朴而又热闹的婚礼。新房设施的情景记忆犹新。她说,那天在西柏坡刘少奇居住和办公的两间土房里。卧室里除了一张木床和两把木椅子外,就是从延安转战带出来的写着“奇字第3号”的小书箱。

  这天,大家从上午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刘少奇仍然在伏案工作。直到傍晚,他才把身边工作人员找来说:“我今天要成家了,王光美同志不好意思,你们去把她接来吧。”几位工作人员就算是迎亲队伍,“新娘子”王光美从柏里村被接到了西柏坡。外事组的姐妹们热情地为王光美张罗喜事,从集市上买来了鸡蛋、奶粉和糖,做了个大蛋糕。

  晚饭以后,中共群贤毕至,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叶剑英等高兴地来到刘少奇住处,向刘少奇和王光美祝贺。当他们和刘少奇谈话时,王光美和外事组的几个女同志到另外一间屋子,找来刀子、盘子,想切蛋糕,可圆形的蛋糕已经被刘少奇的孩子、4岁的涛涛挖走一块了。

  在大家的欢声笑语和嬉闹中,王光美给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每人切了一块蛋糕。临走时,毛泽东还给女儿李讷带回去了一块。外事组的年轻人还办了个联欢晚会。

  晚会结束后,王光美看到了4岁的涛涛和2岁的丁丁。刘少奇让姐弟俩叫王光美“妈妈”,姐弟俩的一句句“妈妈”,使王光美不禁流出了眼泪,她紧紧抱着刘涛姐弟说:“妈妈一定好好爱你们!”后来,王光美有时开会回来晚了,两个孩子就坐在门口等候妈妈。

  萧劲光将军曾这样回忆刘少奇:“少奇同志几乎没有个人爱好,从不闲聊天,也不随便上街。我们不住在一起,但看见他的时候,多是在学习……”那时刘少奇经常连续工作十来个小时,晚上还要不断地开会,王光美就抓时间陪他出去到附近的打谷场上散步。

在西郊香山遥望家乡

  1949年3月,王光美和少奇随同中央机关,由西柏坡抵达北平的香山。

  北平,是王光美出生、上学和曾经工作的地方。已调到中央办公厅工作,担任刘少奇秘书的王光美站在香山顶上,向城里远眺,心中涌动着对父母的思念。开国大典进入紧张的筹备阶段,刘少奇擘划开国建国大业,有开不完的会、谈不完的话,一批批干部前来汇报和请示,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在毛主席居住的双清别墅开会,经常后半夜才能回来。但心细如发的刘少奇没有忽略王光美的感情,一天,他对王光美说:“你离开北平几年了,应该抽时间回家里去看看。我也要陪你去看望老先生和老太太。”

  没隔几天,中央决定让刘少奇赴天津,巡视和解决城市管理,以及恢复生产中的应急事项。4月初的一天,刘少奇和王光美从香山驱车进入北平,到驻在城里的华北局了解工作情况。事后,他们顺路来到旧刑部街,看望王治昌、董洁如两位老人。

  王治昌接到当时叶剑英市长先打来的电话,立即把喜讯告诉董洁如。他当时对刘少奇知之甚少,忙跑到西单商场的书摊上,买来一本介绍中国共产党的小册子,还是日文版的,读完后才对即将上门的女婿有了初步的了解。

  1949年4月的一天,身着女式列宁装的王光美陪同少奇高兴地回到家里。王治昌亲自到客厅门口迎接他们。刘少奇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问好:“两位老人家这些年不容易啊!你们教育这么多孩子为党工作,这些年难为你们了!”王光美陪伴着母亲,与刘少奇高兴地走进客厅。王光美和母亲谈起了分别后的情况。董洁如从女儿的体态一眼就看出,光美快要当妈妈了。

为朱德带回一盆兰花

  1963年4月12日至5月16日,王光美作为国家主席夫人陪同刘少奇出访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四国。这是中国领导人第一次偕夫人出访。

  王光美和刘少奇抵达印尼时,街道两旁50多万人夹道欢迎。因为印尼总统苏加诺的夫人不止一个,去机场迎接王光美和刘少奇时,他就带了他的女儿出面接待。这个女儿就是后来任印尼总统,并和王光美多有往来的梅加瓦诺。

  在缅甸下海游泳时,王光美戴的一条项链断了,珠子散落在海里。这是出国前外交部礼宾司专为王光美向外贸部门借来的。缅方忙派出士兵下海打捞,最终没有结果。第二天,奈温主席送来了一条红宝石的项链,并说:“我知道你们共产党人不收礼,但你那条项链上的珍珠是掉在了缅甸的海里,我必须要赔偿你们。而且,红宝石还是我国的特产,是我国的光荣。”这样,在晚宴上,王光美戴上了这条体现两国人民友谊的项链。回国后,这条项链上交外交部,现陈列在中国国家博物馆。

  在陪同刘少奇出访柬埔寨前,我国侦查到敌特在刘少奇和王光美经过的路口处埋了定时炸弹。消息传来,有人要取消出访。刘少奇说,我们不能在国际上失信,要相信对方能处理好安全的事。毅然起身赴柬。而在国内,周总理把王光美的几个孩子都接到他那里打乒乓球,以防万一出事时,孩子们都在他身边。刘少奇和王光美如期抵达金边时,西哈努克亲王称颂他们是“用生命传送友谊的中国主席”。

  在柬埔寨参观展览会时,西哈努克亲王亲自担任讲解。王光美看到用橡胶加工成的大块泡沫橡胶,就随手按了一下。西哈努克看到后,记在心里,后来送礼物时就送了泡沫橡胶床垫和枕头。由于这些东西体积很大,而中国回赠的景泰蓝花瓶等礼物显得很小,王光美有些不好意思。刘少奇悄悄对她说,没有关系,他们的纺织厂还是我国援建的呢!后来这些橡胶制品一些送给了毛主席,一些由刘少奇留用。

  在强调“政治挂帅”、缺少美育的年代,王光美典雅俊秀的形象,给色彩单调的中国人带来了一缕充满人文情怀的温馨,让中国人深感骄傲和自豪。许多国人的心目中,至今还记忆着王光美当时的形象:一袭白色旗袍,映衬着高贵优雅的气质,真诚的微笑挂在端庄的脸上。当时,绝大多数中国人获知“国内外大事”的途径,除了报纸、广播,就是看电影前面加映的《新闻简报》。许多人当时反复看《新闻简报》,是为了多看几眼王光美的形象,并为之自豪。1966年春,王光美陪同刘少奇又访问了巴基斯坦、阿富汗、缅甸三国。两次出访是王光美和刘少奇20年的婚姻生活中,作为国家主席夫人最为光彩的时期。

中南海里欢乐幸福的家

  27岁的王光美在和刘少奇结婚时,也同时成为刘少奇原有5个孩子的母亲。其中刘少奇的革命伴侣何宝贞烈士留下的二男一女,即长子刘允斌、长女刘爱琴、次子刘允若;王前留下的一男一女:刘涛和刘允真(丁丁)。

  后来,王光美又生育一男三女,即刘平平、刘源、刘亭亭、刘小小。三个母亲所生的9个孩子,加上王光美母亲在内的老少三代人和睦相处,是中南海里的一个大家庭。

  刘允斌1945年考取莫斯科钢铁学院,后转入莫斯科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取得副博士学位。刘允斌在苏联与一位苏联姑娘结婚,生有一女索尼娅,还有一子阿廖沙。这对姐弟还分别有一个中国的小名“苏苏”和“辽辽”。

  1957年,刘允斌奉命回国,后与李妙秀结婚,在包头某研究所从事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工作,是我国第一代航天工业专家,在我国航天事业发展史册中,还记载着他的名字。

  刘少奇的长女刘爱琴仅比王光美小6岁,王光美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刘爱琴对王光美也非常敬重,直到古稀之年,仍亲切地一声声叫着“妈妈”。2002年5月18日,刘爱琴为生母举办“何宝贞同志诞辰100周年纪念会”,王光美不顾体弱多病,亲临会场。王光美在北京、回湖南、去开封,刘爱琴夫妇经常陪伴左右,倍加照顾。

  刘涛1944年生于延安枣园,在王光美的一手抚育下成长起来。王光美对刘涛的疼爱比其他任何一个孩子都多,中南海里的孩子们都知道,刘涛在刘家孩子中最受宠,以至于后来刘涛与王光美的亲生女儿平平、亭亭吵架时,说出气话“你们不是我的亲妹妹”时,平平和亭亭竟跑去追问王光美:“为什么姐姐是你亲生的,我们就不是亲生的?”

  刘涛考入清华大学后,正值“文革”开始。1966年底,江青单独约见刘涛,让她揭发刘少奇。年轻幼稚的刘涛遂卷入了政治旋涡,写下了一张“揭发父亲”的大字报。1972年8月,当刘涛得知父亲已在河南开封病逝时,悲痛欲绝,充满了对父母的忏悔。不久,刘涛带着积郁内心的悲愤和悔恨,来到监狱探望被关押的王光美,沉痛地向母亲道歉,母女失声痛哭。

  王光美最操心的是刘少奇的次子,小名毛毛的刘允若。他的婚姻曲折蹉跎,成了王光美心中的一个“结儿”。

  刘允若1931年在上海出生,1955年被派往苏联学习,临行前,王光美曾为他辅导补课很长一段时间。1960年刘允若学成归国。

  在苏联留学期间,刘允若与一位叫丽达的苏联姑娘相爱。随着中苏关系的恶化,在那样的特定年代里,作为国家领导人的刘少奇,对儿子的跨国婚姻没有选择的余地,毅然让儿子剪断情丝。

  父子关系由此紧张,王光美心中焦虑万分。她深知丈夫的政治抉择不可逆转。她想尽办法给予允若关爱,多次为孩子物色对象,让孩子得到更多的幸福。刘源上中学时,学生中流行组装矿石收音机,他也迷上了,老去逛商店买零件,对市场十分了解。1963年春节期间,由于经济好转,市场日渐繁荣,鸡蛋由原来的3元多一斤,降到6毛5左右。刘源就在家里的饭桌上,向父母说起了这些事,并讲起了厂甸集市上有风车、大糖葫芦、各种土特产,刘少奇和王光美都被他打动了。几天后,全家一起来到厂甸,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孩子们买了棉花糖,刘少奇和王光美也要了些,高兴地吃起来。

  王光美记得刘少奇唯一一次给她做饭是在她怀孕时,身体反应较大,吃不下饭。少奇对此十分关心。他说:“我给你做个湖南菜吧!”可是他在做的蒸鸡蛋羹里放了醋。王光美问:“蒸鸡蛋还放醋?”少奇说:“我们湖南就是这样做的。”其实,忙碌中的少奇哪有时间研究做菜。

  这个特殊的家庭,有着特殊的欢乐,并融入到了亿万人民的幸福之中。

坚强的革命伴侣

  王光美受过高等教育,英文水平很高,物理学基础扎实,但这些知识她基本没有用过。在担任了国家主席办公室的秘书工作后,为了让少奇全部身心处理党和国家大事,她在生活中给予少奇无微不至的关爱,相夫教子,把聪明才智都献给了他们的家庭。

  刘少奇一家在党的第一代领导人中,堪称人丁兴旺,和谐美满。王光美说:“这与我的母亲有关系。我父亲跟我母亲也不是第一次结婚。母亲不仅对亲生儿女疼爱有加,对父亲前妻所生的三个儿子,更关怀备至。我有许多年都不知道,和前面的3个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母亲对他们真是视同己出。我家11个兄妹,只有二哥、三哥是留洋的,下面8个都没有出国留学,而这8个恰恰是我母亲亲生的。可见我母亲是在刻意培养非她亲生的儿子,对他们的关心比我们更深、更切。”自幼耳濡目染,王光美一生难以忘怀并努力践行。

  刘亭亭这样回忆外婆和母亲:外婆从来不讲、大家也觉不出家中谁是她亲生的,谁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兄妹间从来没有隔阂,没有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的感觉。我妈妈也是一样,要不是“文革”,我们都不知道丁丁和涛涛不是我母亲所生。这方面我母亲和外婆比较像。她们都受过最好的教育,都嫁给了比自己年长,并且有孩子的丈夫,婚后又都是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王光美作为9个孩子的母亲,从不对孩子发脾气,但却很有原则。这位当年中南海西楼甲楼的女主人平易、亲切,爱丈夫,爱孩子,以自己温婉又不乏坚毅的性格,给了刘少奇生命中最为安定、美满的一段家庭生活。

  王光美和刘少奇是中共高层领导夫妻中生活美满的典范。王光美在担任刘少奇秘书期间,曾陪同刘少奇到全国20多个省市考察工作,走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在北疆边陲的大庆油田,她和刘少奇登上井架,握着工人们满是油污的手;在夏季炎热的兴安岭森林,她和刘少奇拿树枝当拐杖并驱赶蚊虫,穿着雨衣雨靴,走在泥泞崎岖的山路上,每天跋涉几十公里,身上留下了蚊叮虫咬的斑斑血点……

国家主席的家买不起自行车

  刘少奇和王光美的工资加起来有500多元,这在当时不是一个小数字。但扣除房租、水电和保育员的工资后,剩余部分既要支出十多口人的生活费、5个孩子的学杂费,还要支援一些亲友,刘少奇抽烟、喝茶每月也要花上几十元。这样,即便精打细算,也并非十分富裕。有个孩子要买辆自行车上学,这在当时是件比较奢侈的事,也是一笔较大的开支,王光美算了算,买车还是有些困难,就解释说,现在家里没有许多钱,等以后再说吧!这些情况,工作人员们看在眼里,随之议论起刘少奇家的生活。他们认为刘少奇和王光美每天工作到深夜,应该享受夜餐费补助,再说物价上涨,刘少奇家里生活确实困难,就悄悄与警卫局主管行政工作的副局长商量,决定每人每天补助5角。

  不久,刘少奇对此有所察觉,他问王光美:“是不是给过我们什么生活补助?”

  “我不知道啊!”王光美惊讶地答道。“你去查查看。”王光美立即来到卫士组询问,卫士们看瞒不住了,只得如实道来:“根据规定,国家工作人员工作到夜里12点就应该给夜餐费,我们认为也应该发给你们两人夜餐费……”王光美立即把这个情况报告了刘少奇。

  刘少奇指示王光美:“算一算共补了多少钱,一定要退赔,还要把退赔的收据给我!”王光美和工作人员算了一下,共补助了两年10个月,每月30元,合计1020元。刘家为了把这笔补助的钱退完,每个月从开支中省出30元退赔。王光美专门在家里开了个会,让大家都节省开支。这笔退款带动了家庭的节约运动,直到两年多时间才把款退完。

  王光美对孩子们的生活坚持低水准,孩子们都穿着有补丁的衣裤,夏天喝点饮料也抠得很紧。但在学习和成长上,她对子女的要求却很高。

周总理叫光美速回中南海

  1965年,王光美又到河北保定地区参加“四清”运动。11月下旬的一天,刘少奇卫士长李太和突然来电:“少奇同志发高烧,周总理让我们通知你,请你回来一下。”

  王光美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她在河北参加“四清”运动的一年来,最担心的就是刘少奇的身体。她想,现在总理都惊动了,可见不是小毛病。

  王光美连忙收拾东西,交代工作。可当地没有公路,不通汽车。李太和说要来车接她,可直到傍晚,车还没来。王光美等不及,就跑到附近一个空军机场借了一辆吉普车,连夜赶到北京。

  刘少奇躺在床上,高烧还没退。王光美一问,知道了事情的过程:刘少奇连续几天主持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听取几个部委的汇报,讨论和审议当时的国民经济计划。当深夜从人民大会堂散会回家时,不慎着凉,随后发起高烧,打针、吃药都未见效。开始刘少奇让大家保密,可后来有一天,周总理送来一个文件,安排刘少奇接见外宾,秘书只好把刘少奇生病的情况报告了总理。总理知道后,立即来到家里,见刘少奇躺在地铺上,发着高烧,十分惊讶,立即交代卫士们:“请王光美同志立刻回来,就说是我说的。”

  王光美回来后,立即加入对少奇的治疗和护理中。周总理向王光美交代说:“少奇同志不恢复健康,你就不能离开北京了。”

  几天后,刘少奇身体稍好些了,又接到毛主席从上海发来的通知,到上海参加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王光美陪他又赶赴上海。

  1966年元旦过后的一天,刘少奇和王光美把孩子们和身边的工作人员召集来聊天,讲了很长时间的话。由于工作忙,大家很久没有这样深刻地谈心了。刘源清楚地记得,那天父亲讲了许多问题,最后说:今天我要和你们几个大些的孩子说一说,我老了,干不了多少年了。我死后,党和政府会给一些抚恤,但你们不能靠党和政府的照顾,要靠自己。你们妈妈级别和工资不高,你们几个大点的孩子有责任帮助妈妈,把弟弟妹妹带大带好。特别是允斌,你是老大,要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孩子们第一次听父亲说出这样严肃的话,都很吃惊,因为谁也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允斌当时就拿出200元钱,用小小的名字存在银行里。

不要叫“李讷同志”

  1963年王光美陪刘少奇出访东南亚前,按外交部的安排去上海做准备工作。临行前,她碰到毛主席时,问上海那里有没有事,因为江青当时正在上海休养。

  毛主席随后写了封信,让王光美交给江青。王光美一到上海就交给了江青。次日,江青约王光美去谈话。她把主席的信交给王光美,说信里有一句话跟王光美有关。王光美一看,原来主席在信里写道:跟王光美说一下,她称李讷为李讷同志,这不妥,因为这是子侄之辈。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毛毛(允若)学习本专业不安心,要换专业,刘少奇不同意,对他进行了批评。后来涛涛考上清华大学自动控制专业后,也想换学外语专业,刘少奇也不予支持。毛毛就给涛涛出主意,说爸爸和妈妈都听毛主席的,要想办法让毛主席帮着说句话。结果涛涛就找到李讷,让李讷向她爸爸求情。李讷跟主席说后,主席竟真地写了个便信给王光美。信中说,关于涛涛转学之事,她身体不好,你们又坚持,这事怎么办?是不是让孩子学习有兴趣的东西或许好些?王光美把主席的信给刘少奇看了。他们没想到毛主席会认真对待涛涛的事,就把涛涛叫来,教育她年轻人应该经受锻炼,不能一遇到困难就后退。尤其不能因为个人小事去打扰毛主席。事后王光美给毛主席写信汇报了这件事,说明了有关情况,并经刘少奇看过。

  毛主席非常喜欢刘少奇的几个孩子。有一次王光美带孩子们去参加活动,一岁多的小小跑到毛主席面前去盯着他看。王光美说:“快叫伯伯啊!”毛主席却说:“别打扰她,她在观察世界。”大家都笑了起来。

  信中提到:“涛涛托李讷同志找您反映……”这是因为王光美对毛主席的家人非常尊重,认为李讷是共青团员,应该称她为同志。王光美的信中还解释说,我们的意思不是绝对不许涛涛转学,而是要对她严格要求,不能一时心血来潮就转学,要慎重考虑。后来毛主席在见面时特意对光美说:你们的考虑是对的。看过主席的信后,王光美就不再称李讷为同志了。

  1959年4月刘少奇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后,《人民日报》准备在国庆这天在第一版刊登毛泽东和刘少奇两人的标准像。刘少奇不同意,他说:“我们国家是共产党领导,党领导一切,毛主席是党的主席,登毛主席的照片就可以了。”有人提议毛主席的照片大一些,刘少奇的照片小一些,毛主席反驳说:“为什么要小一些?一样大!”这样每年国庆节刊登毛泽东、刘少奇两人的标准像就成了惯例,直到“文化大革命”。

不平凡的交往

  王光美和江青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延安,当时王光美去枣园的路上,看到江青坐在一辆吉普车里。后来在西柏坡,两人才真正相识,来往逐渐多起来。王光美认为,江青是毛主席的夫人,资历比自己老,所以非常尊重她。开始两人感情融洽,两家来往颇多。王光美生平平时,正在苏联休养的江青托人捎来一个洋娃娃,后来还送给王光美一些衣料。江青回国后,常请王光美到她那里聊天,看电影,还请她吃饭。

  王光美是学生出身,思想比较单纯,而江青经历复杂,显得精明和张扬。王光美性格温顺,江青则锋芒外露,时常颐指气使。性格决定了各自的命运,随着交往增多,两人的差别也显现出来。

  王光美的记忆中,有这样几件同江青交往的事:江青在上海休养时,有三次去找王光美聊天,每次聊几个小时。江青在聊天时,常流露出对文艺政策的不满,并涉及一些重要的人事问题。有些话王光美向刘少奇汇报后,刘少奇专门找来江青,并批评了她。在刘少奇看来,无论是谁都不能随意私下议论党内大政方针,特别是人事问题。凭借在党内的威望和资历,刘少奇是党内极少能叫来江青并进行批评的人。王光美出国访问前曾征求江青的意见,江青让她要风度高雅,着黑装,不要戴胸针。王光美都记下并照办了。“文革”中,造反派们批判王光美不听江青的劝告,非戴项链不可,是资产阶级作风。王光美据理力争。

  在庐山召开中央全会时,毛主席邀请王光美、张茜等多人和孩子们在芦林水库游泳。江青赶来后,颇为不快,生气地说了一句:“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毛主席听了哈哈一笑,也没有说什么。但大家都显得有些尴尬。

  1966年12月底,江青找刘涛谈话,让她造刘少奇和王光美的反,与之划清界限。江青说:“这些年我是受压的,你也是受压的……”

  为了把王光美打成美国特务,江青诬陷刘少奇家的厨师郝苗是国民党励志社成员,王光美把他调进中南海,是为了及时向外传递情报。此时的江青已完全从指鹿为马,唯我独尊,发展为诬陷的迫害狂了。

  毛主席非常喜欢孩子,时时显示出父辈的宽厚和慈爱。见了平平,老人家两手来回移动,说这就是平平。见到刘源时,用两个大拇指和食指围成一圈,说这是源源(圆圆)。而对于亭亭,老人家两手掌斜合成屋顶状,说这是亭亭。小小见到毛主席时,叫他“毛大大”,毛主席回答说:“噢,我是大大,你是小小。”可江青却很少和孩子们这般嬉笑。

  美国著名中国问题研究专家、《纽约时报》著名记者、哈佛大学东亚研究中心研究员R·特里尔在他的《江青全传》中曾这样写道:“王光美的家庭殷实富足,她思想开放,知书达礼。她能讲流利的英语,40年代曾接待过马歇尔使团和其他许多军事使团。早年她毕业于北京的一所教会学校。或许王光美没有江青那么迷人,然而她有江青所缺少的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不需雕饰也显得很美。在北京的上层政界人物中,王光美比江青更受欢迎,人缘也好,尽管她入党时间比江青晚十多年。”

 

国家主席家的餐桌上

  王光美和刘少奇最早住在中南海的万字廊。这里位于中海西侧,紧靠春藕斋和毛主席住的菊香书屋。通往这个地方有一条曲折的“万”字走廊,故称“万字廊”。这里共有三间房子,由于年久失修,墙壁和油漆脱落很多。后来,他们搬到位于大院西部的甲楼。

  刘少奇和朱德、彭德怀、杨尚昆四家都在这个楼下公共食堂的小餐厅就餐各有厨师,分头吃饭。刘少奇家和朱老总家因为孩子多,平时家庭经济比较紧张,所以饭就差些。有时星期日,朱老总的儿孙们都回来了,要开两桌饭,用小脸盆大的盆子装菜。彭德怀和杨尚昆家的伙食则较好。彭德怀没有孩子,夫人浦安修平时不在中南海吃饭,所以他经常一个人。杨尚昆夫人李伯钊是中央戏剧学校校长,工资比较高,家里伙食比较好,但因为孩子少,也不常回来,吃饭也冷清。杨尚昆有时就把王光美的孩子们拉到他家的桌子上。彭老总也时常叫孩子们过去和他一起吃饭。

  刘源回忆“文革”前家里的幸福生活时,还离不开当年热闹的餐桌:“每次开饭时,我爸爸总是用一个空盘子,一样夹一点,自己埋头吃,吃完就走,从来不多说话。可他一夹完,我们这些孩子们上来就抢啊!”

  因为饭桌上的关系,王光美的孩子们和杨尚昆一家都很熟。开始孩子们管李伯钊叫“李妈妈”,管杨尚昆叫“杨叔叔”。后来,喜欢小孩而脾气也好的杨尚昆对孩子们说:你们叫她李妈妈,可叫我杨叔叔,这不合情理啊。孩子们一想也对,后来就叫起了“杨爸爸”。传播开来,许多孩子也都这样称呼杨尚昆。而管朱老总,孩子们则亲切地叫“朱爹爹”。

厄运中的坚强女性

  也许是王光美的家庭太美满了,她太专注于刘少奇夜以继日的工作,王光美和刘少奇一样,对即将来临的政治风暴都缺少某种预警。

  1967年1月,王光美被绑架到清华大学批斗。四年前她的美好形象被拙劣丑化:造反派强行让她穿上旗袍,在脖子上套上一串乒乓球做的项链,讽刺王光美出访时的“资产阶级作风”。王光美面对邪恶,每一句回答都充满坚强和智慧,执著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和丈夫的威望。刘少奇听到这一情况十分气愤,大声说:“有错误我自己担,为什么不让我去检讨?工作组是中央派的,光美没有责任,为什么让她代我受过?”

  1967年夏天,百万人围攻中南海,揪斗刘少奇。满头华发的刘少奇预知自己来日无多,叮嘱王光美和子女们无论今后如何艰难,“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在群众中活下去”。王光美曾问刘少奇,“为什么我们被描绘得那么丑陋,可我们之间却没有怨言?”刘少奇回答:“因为相互信任!”

  如果说王光美和刘少奇的爱情最早缘于知识青年对职业革命家的仰慕,此时,他们相濡以沫、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堪称革命伴侣的楷模。

  7月18日傍晚,夫妻二人在家等候造反派的揪斗,王光美预感到事态的发展,对刘少奇说:“这回真的要跟你分别了!”素来沉默寡言的刘少奇竟然跟她开了个玩笑,说俩人静静坐在桌边,等着造反派上门,“倒像是要等着上花轿的样子”。王光美跟着丈夫也心酸地笑了起来。她知道,作为丈夫,看着妻子受凌辱;作为父亲,看着儿女受残害;作为领袖,看着党处在浩劫之中;作为国家主席,看着人民沦落于互相残害,刘少奇的内心一定痛苦至极,难以言喻。1967年8月5日。王光美和刘少奇在中南海的一个院子里被分开批斗。中间暂停时,她和刘少奇在书房相见,双目对视,凝视许久。批斗又开始时,王光美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拉住刘少奇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刘少奇轻轻对王光美说:“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这是刘少奇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秦城监狱的12年

  1967年9月13日凌晨3点多,沉沉夜色之中,清冷的秋风阵阵掠过,一辆军用吉普车突然停在中南海光美的住所前,几个不速之客闯进住处,宣布对她正式逮捕。

  在此前后,她受到了无数次围攻式审问,充满逼供、欺骗和辱骂。两个月后,王光美以“美国中央情报局长期潜伏的高级战略特务”的罪名,被投入秦城监狱,开始了隐秘的监牢生活,监号是67130。

  她被单独囚禁在二层楼的一间牢房,里面又脏又湿,墙壁霉湿半截。平时要求必须坐着,脸朝门口,不能靠墙。有时她坐着没事,捻捻头发,哨兵就马上走过来,问:“你手上是什么东西?”12年里,她不知道当天是几月几号,只知道是上午、下午,抬头透过牢门上监视的小窗户才知道是阴天、晴天……春去冬来,寒冬里北风尖厉地呼啸,铁窗外的天空中雁群一掠而过……王光美逐渐钝化的意识中,不断浮现出亲人们的身影。少奇怎么样?孩子们在哪里?幼女小小见不到妈妈会怎样?她一概不知。王光美后来回忆,那时她常想起少奇与她最后分手时留下的话,相信党和人民总会把问题搞清楚,历史总会恢复它的本来面目。不管遭受多大的冤屈和磨难,她坚定地要活下去。

  她向监狱申请送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来,没想到的是,东西送来后,意外地夹杂着一双少奇的袜子。她万分惊喜,忙把这双袜子珍藏起来,想念少奇和孩子们的时候,就悄悄看看这双意外得来的袜子。

  在监狱里,实在无人说话,她就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屋子里伸不开手脚,不能运动,她就弯着胳膊做简单活动。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努力让自己的心理生活在正常的世界,尽量做到身体被囚禁,精神却仍然健康和自由。

  1971年9月,林彪叛逃事件发生后,王光美的孩子们听说彭真、薄一波的子女相继见到了被关押的父亲,就给中央和他们熟悉的叔叔阿姨们写信,要求见爸爸妈妈。毛主席在宋庆龄转来的信上批示:父亲已死,可以见见妈妈。

  当专案组向王光美说有孩子来见她时,倔犟的王光美并不同意。她想,我关在监狱里,这么个样子,算什么呢?不明不白地怎么能见孩子们呢?后来,监狱人员向王光美传达了毛主席的批示,她才同意。也就是在这一天,她才知道,少奇三年前已经在河南含冤辞世。她80多岁的老母亲,也被抓进监狱,惨遭迫害致死。

  1972年8月18日,王光美的4个子女,刘源和刘涛、刘亭亭、刘小小历尽曲折,终于见到了他们的母亲。此时曾经容光焕发的母亲瘦弱不堪,满头灰白头发,连腰也伸不直。穿着一身旧黑衣,神情麻木、迟钝……但当孩子们哭着说“家里什么也没有了”时,王光美面对孩子们顿时坚强起来,她心情复杂地大声说:“我们用毛泽东思想建个新家!”

  中央组织部在接管所谓专案工作的当天,就将王光美从监狱中接出来,安排她和孩子们住在一起。她被送到的地方竟是她当年参加革命的地方-翠明庄,这里已成为中组部招待所。命运仿佛画了一个大圈。

  凤凰卫视著名主持人杨澜曾这样记录她采访王光美及相关人士时的情景。

  王光美:现在我走过翠明庄,我都觉得翠明庄与我有关系。

  杨澜:刘红是翠明庄的工作人员,王光美出狱来到翠明庄时,她才19岁,被分配给王光美当服务员。

  刘红:我记忆中她穿的是狱衣,就是她从车里走出来时穿的一身黑衣服,进我们房间就换普通衣服了,就像咱们一般的普通衣服,那种布的衬衫,头发都过肩了。我给她理完发就给她放洗澡水,赶快让她洗澡,洗干净后,她见到了他们家人,家人一起过来。

  杨澜:孩子到这儿见到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刘红:当时孩子就喊她妈妈,都哭了,然后王光美也哭了。

  刘亭亭:尤其是刚出来的时候,她看人一多,精神就比较紧张,有时她一做操,都是这种弯着手,这样做操,当时她那个屋子,就6平方米,她伸不直,后来我就说,有的是地方了,没关系,伸直了。

  原本幸福美满的大家庭,在这个共和国历史上最大的冤案中,也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最大的一场冤案中,6人身陷囹圄,4人因迫害而惨死。王光美的幼女小小与父母分别时只有6岁,母女12年后相见时,彼此竟不识对方了。

  1979年春节,王光美出席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春节联欢会。这是王光美12年来第一次公开露面。先是一部分人认出了她,走过来同她握手、拥抱,后来,人们越聚越多,把王光美密密地包围起来,有人拉着她的手失声痛哭。被挤得东倒西歪的王光美,从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眼里,看到了人们的怀念和敬意。她眼含热泪,向人们深深鞠躬,高兴地说:“我又和同志们在一起了,是人民解放了我!”

  由于刘少奇的问题尚未最终解决,她不便过多露面。在一次会议上,她见邓小平等中央领导同志都在主席台上,散会时,想过去打个招呼。邓小平看见她后,显得很激动,老远就从主席台上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主席台上的人也都站起来,会场上爆发出一片掌声。

  人们向王光美投来敬慕的目光,给予她深情慰勉。胡耀邦安排王光美住进翠明庄后,还批示给王光美增加工资,后又批准为她配备专车。

携子女们把丈夫的骨灰撒向大海

  王光美砥砺而出,为少奇平反昭雪四处奔波。全国各地成千上万封信件似雪片飞来,呼吁党中央为刘少奇彻底平反,许多信中向王光美表示敬意。1980年5月17日,中共中央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刘少奇追悼大会,王光美率子女出席。当邓小平致悼词时,会场上不时传来阵阵抽泣声,许多人哭湿了衣衫。徐向前的胸前被泪水湿了大片。这位德高望重的元帅,为党内最大的冤案而不平。邓小平走到王光美面前,一字千钧地说了两句话、六个字:“是好事!是胜利!”王光美握着邓小平的手,回答说:“感谢党!感谢人民!”

  5月19日,王光美携子女们,亲手将刘少奇的骨灰撒在祖国的黄海之滨。海军司令员叶飞下达命令,五艘军舰编队执行此项任务。在治丧委员会成员们的陪同下,王光美和子女由北京乘专机抵达青岛海军港口。中午时分,舰队驶向黄海海域,在哀乐和21响礼炮声中,刘少奇的骨灰撒向滔滔奔流的大海。为了让刘少奇清楚地看着他后继的战友们在继承他的事业,刘少奇生前的工作人员陪王光美把红色骨灰袋拿到中南海正门处的瀛台旁,站在台阶上,把其中的一部分撒进中南海。刘少奇生前的工作人员把另少许撒在了玉泉山。

  1981年初,王光美在为审判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而成立的特别法庭上,听取了对这个集团10名主犯的庄严审判。在审判大厅,她看到江青等人被押上被告席的时候,心潮久久不能平静。她庆幸祸国殃民的元凶终有此时,难过的是死难的亲人已无法复生。“破坏宪法的人,是要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的!”刘少奇的话终于得到了历史的应验。

  王光美强咽泪水,在悲愤中静定地倾听着。一个个受害者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一句句正义的斥责,一声声撕肝裂胆的呻吟,在她耳边回响。经过深刻的思考,她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历史悲剧不能重演》的长篇署名文章,号召人们团结在党中央周围,使“文化大革命”的历史悲剧再也不能重演。这是一篇推进改革开放,致力于四个现代化建设的檄文。1982年11月,王光美参加党的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后,赶赴湖南长沙、宁乡,以及刘少奇工作过的江西萍乡市安源煤矿等地,参加纪念刘少奇的有关活动。

  王光美有着承受冤屈的心理耐力,也能将剧烈的痛苦转变为豁达和从容。她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们不能仅停留在回忆旧日伤痛和咒骂敌人的阶段。死去的人已没有悲欢离合之感,活着的人要活得更有意义,对自己,对死者,对我们的党和人民负责,继承和完成我们亲人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为人民献出我们自己。”

  王光美郑重致信中央组织部,将少奇平反后补发的工资和存款、稿费作为刘少奇的党费全部上交:“我郑重向党申明,刘少奇同志的著作连同版权,我和我们家的孩子们均不能要。我们作为普通劳动者,应完全靠我们自己的能力工作和生活。刘少奇同志是属于党的。”她常去看望在“文革”中受刘少奇牵连的掏粪工人时传祥的家人和子女;她没有指责当年那些因受到蒙蔽而行为恶劣的人,不想让他们也遭到厄运;她惦记和同情毛主席后人的生活情况,关心身体不好,生活出现困难的李讷,还常带着李讷七八岁的孩子效芝去游泳。

  王光美以自己的声望和智慧,从事广泛的社会活动,为国家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尽心竭力。她在担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外事局长的同时,先后担任北京师范大学校友总会名誉会长、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执行委员、中直机关计划生育协会会长、高等院校校友会海外联谊会荣誉会长等。

在开国元勋的家中

  80年春节前,王光美带着孩子们到聂荣臻元帅家中看望这位刘少奇当年的老战友。聂帅抓住王光美的手,回忆了许多往事。第一件是八一起义前夕,他作为中央前敌军委书记,受命到庐山找刘少奇,向他传达中央要举行南昌起义的决定,并按周恩来的要求,征求刘少奇的意见。因为刘少奇在工人纠察队中有很高的威信,这支优秀的工人队伍后来都投入到了起义中。

  王光美住在翠明庄时,到住在北长街的陈云家看望。作为老一辈革命家的陈云热情接待,指着办公桌的抽屉说,孩子们这几年给我写的信我都收到了,一封也没丢,都在这里。

  任中国社科院外事局局长时陪同邓小平会见外宾。邓小平是刘少奇的亲密战友,在“文革”中两人被同时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1966年11月的天安门城楼上。面对广场上震天动地的口号声,刘少奇问小平:“小平同志,你怎么样?”邓小平笑了笑说:“横直没事。”少奇也笑了笑说:“没事,学习。”这是他俩的最后一次对话。14年后的1980年5月17日,邓小平在刘少奇追悼会上致悼词:敬爱的少奇同志离开我们已经十多年了。林彪、江青一伙制造伪证,罗织罪名,企图把他的名字从中国革命的历史上抹掉。历史宣告了林彪、“四人帮”一伙阴谋的彻底破产……时,薄一波接过话说:“我和刘少奇同志是在思想上完全相通。”他对王光美补充说,刘少奇是他的良师和引路人。

  王光美带着大学毕业后要去河南农村工作的刘源,向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彭真告别,彭真语重心长,谆谆嘱咐了一个多小时。几年后,彭真去世时,床头上放着一本《刘少奇一生》,书上画了许多线。这是他生前看的最后一本书,表明了他对刘少奇的敬慕之情。

  杨尚昆作为国家主席,和王光美到湖南参加了刘少奇铜像揭幕仪式。王光美介绍说刘少奇年轻时,常接济当地的穷人,杨尚昆深有体会地说:“少奇就是这样一个奉献的人!”刘少奇平反之时,杨尚昆正任广东省委书记,他立即组织写作班子,并请北京的有关同志参加,撰写文章怀念少奇。王光美和党内第一代领导人的夫人们情同姐妹。她敬重那些资历深、党龄长的大姐们,这些大姐对王光美也表现出格外的亲切和敬意。这是党内一个特殊的群体,为增强党的团结,推动社会进步发挥着重要作用。

  1998年11月24日,是刘少奇诞辰100周年。此前杨尚昆多次带病和工作人员一起商量撰写纪念刘少奇的文章,并在病床上审读了全文。当11月24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他的署名文章《卓著功勋,彪炳千秋-为少奇同志一百周年诞辰而作》时,他已于两个多月前与世长辞,这篇文章成为他的绝笔之作。杨尚昆还曾告诫刘源:做好人,才能做好官。他逝世后,王光美携子女参加了在北京医院举行的告别仪式。

宋庆龄-王光美最崇敬的人

  王光美与宋庆龄的第一次谋面是在1949年开国大典上。当时宋庆龄年近花甲,看上去仿佛只有30多岁,举止端庄,步履轻盈,目光晶莹清澈。

  刘少奇曾对王光美说,宋副主席是位伟大的妇女,她坚持孙中山的三大政策,不畏强压,坚持革命,同全家都断绝了关系,我们应该多给她些家庭的温暖。王光美也教育孩子们要热爱宋妈妈,并经常带着孩子们前去看望,让孩子们给她表演节目,汇报学习成绩。过年过节时还让孩子们自制贺年卡给宋妈妈。宋庆龄也非常喜欢王光美的孩子们,时常给他们送糖果、点心、笔记本等。她给几个孩子写信:“亲爱的平平、源源、亭亭、小小:你们一直是我常挂念的孩子们……”当16岁的平平给她写信汇报假期到农村参加青年开山突击队的体会时,宋庆龄第二天就给平平写了长达2000多字的回信。王光美第一次陪同少奇出国时,曾给宋庆龄去信,请教有关礼仪问题。宋庆龄立即回信,告诉她礼服要白天穿白的,晚上穿黑的;参观时可以穿便鞋,正式宴会要穿有点跟的鞋。睡觉时务必关空调,有电扇的地方不要对着吹,否则容易着凉;别吃生冷的东西,以免闹肚子,等等。

  刘少奇几次和宋庆龄谈话,王光美都在场,因为一个说湖南话,一个说上海话,需要王光美在中间起些翻译作用。

  “文革”开始后的1967年新年前夕,刘少奇和王光美处于被打倒的险恶逆境中,许多人避之不及,但宋庆龄出于对少奇和王光美的敬重,派秘书专门送去新出版的《宋庆龄选集》并在信封上亲笔写上“敬爱的刘主席、王光美同志收”。选集的扉页上她又写上“请刘少奇、王光美同志指正”。当王光美的孩子们天各一方,千方百计打听父母的下落时,是宋庆龄及时把孩子们的信转给毛主席,并让秘书带上慰问品和图书去看望孩子们。王光美在监狱里听到有宋庆龄的关心时,心中充满了感激。

  1981年4月,王光美得知宋庆龄病危的消息,连忙前去看望。此时,宋庆龄体温高达40摄氏度,已神志不清。王光美知道宋庆龄最后的愿望是什么,急忙驱车到中南海。她向胡耀邦汇报说,宋庆龄同志曾经向少奇提出过入党要求,当时中央意见她暂不入党为好,少奇曾这样答复过她。现在能不能在她还明白的时候同意她入党,给她一个安慰呢?如果中央同意,自己可以去当面问她一下。胡耀邦当即表示同意。

  王光美赶回宋庆龄处,对刚醒过来的宋庆龄说:“刘少奇同志在世的时候,我知道当时党中央很信任你,对你评价很高。现在小平同志、耀邦同志等也都对你有很高的评价。当年你曾当面对少奇同志提出过入党的要求,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有这个要求?如果有,我立刻报告党中央。”宋庆龄“嗯”了一声,点点头。

  王光美赶紧跑下楼去,通过电话向胡耀邦汇报了情况,很快,中央政治局作出决定,接受宋庆龄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次日,全国人大常委会举行会议,授予宋庆龄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荣誉称号。

  两周后,宋庆龄在北京逝世。王光美又一次赶到宋庆龄家里,她感到对党尽了责,对宋庆龄尽了心。后来她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永恒的纪念》的文章,追思宋庆龄同志:“庆龄同志文静温和而又坚强有力;她慈祥宽厚而又不失原则;她才智过人而又谦虚谨慎。她犹如无瑕的荷花,出泥不染,任风雨吹洒,仍傲然玉立。她永远是我的楷模……”

六次拜谒刘少奇故乡

  王光美在刘少奇逝世后,先后六次携子女回到宁乡,缅怀少奇、祭拜公婆、看望乡亲。宁乡的山山水水,留下了她依依不舍的亲情、乡情。1983年11月27日,刘少奇诞辰85周年过去3天,光美带着孩子们来到宁乡。此行她为刘少奇故居捐献了大量少奇遗物。春风吹皱安湖塘水,她在婆婆的坟前三鞠躬,献上了苍翠的松枝,召集孩子们在少奇当年读书的桌子旁、劳动过的碾房里合影留念,勉励儿女们继承父辈热爱学习、热爱劳动的品德。

  1988年少奇诞辰90周年之际,刘少奇铜像落成、刘少奇纪念馆开馆,王光美再次携子女回到宁乡。她和国家主席杨尚昆为铜像揭幕后,在栩栩如生的高大铜像前,眼含热泪,凝视良久。纪念馆开馆典礼代表原定为500人,但自发前来的乡亲们不下5万人,掌声和欢呼声在广袤的山坡上回荡。是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刘少奇故居正堂屋上挂上了两盏醒目的红色寿灯。此次王光美又向纪念馆捐赠刘少奇遗物百余件。

  1993年刘少奇诞辰95周年时,中共长沙市委和宁乡县委在刘少奇纪念馆举办了“刘少奇经济思想研讨会”,王光美莅临参加,并探望父老乡亲。她说:“湖南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历代人才辈出,又有着著名的书院和学校,学习风气很好。在这儿,以纪念会和学术讨论会的形式怀念刘少奇同志,是很好的办法。”王光美对乡亲们说:“刘少奇离开我们20年了,我应该回家为他祝寿!”家乡人民特意绣制了一幅精美的湘绣制品赠给王光美。王光美动情地说:“家乡人民的厚礼、深情我领了,祝家乡经济繁荣,人才辈出,人民幸福!”

  1997年12月24日,大型电视文献纪录片《刘少奇》在花明楼开机。王光美身着银灰色风衣,系着紫红色围巾,来到开机现场,和省、市、县的领导们一起,向少奇铜像敬献花篮,并请这些领导同志代她和子女们,感谢全国人民对刘少奇的怀念。在繁忙中,她没有忘了带着晚辈们来到婆婆的墓前,献花并三鞠躬。她对随行的人们说:“我来花明楼,应该来拜婆婆,因为少奇很孝敬他的妈妈。”

  2003年11月24日,刘少奇诞辰105周年之际,满头银发、已届82岁高龄的王光美第五次回到湖南宁乡,不但带来了刘爱琴、刘涛、刘源,还带来了从俄罗斯远道而来的长孙阿廖沙夫妇、长孙女索妮亚夫妇,以及其他晚辈。她接过乡亲们敬献给她的蛋糕,喃喃自语:“今天是少奇的生日,应该吃蛋糕啊!”由于她的腿摔伤,行走不便,没法去婆婆墓地,她就在婆婆的照片前仔细端详,让工作人员给她和婆婆的照片合影,以表达她的敬重。

  王光美的晚年,对宁乡故里的深情与日俱增。她先后将刘少奇生前的衣物、沙发、公文包、眼镜、放大镜、桌椅等大大小小3600多件物品一一登记整理,还有国际友人送给刘少奇的各种纪念品和礼物,如苏联送的人造卫星模型、胡志明送的茶具,以及刘少奇生前的各类藏书1万多册,全部捐赠给故乡的刘少奇纪念馆。这些物品中,评上级别的文物占80%以上,许多都有重大的历史价值。如1939年抗战时期在延安出版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单行本,已成珍本。

  “质本洁来还洁去”。这些朴实无华而又弥足珍贵的革命历史文物,陈列于刘少奇同志纪念馆的展厅中,感染着千千万万的中外游客。

  在王光美的心目中,刘少奇有着双重的意义。他既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杰出代表,同时又是她曾经相濡以沫的亲人,所以她理清大节,在纪念刘少奇的问题上公私分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刘少奇纪念馆的负责人到北京向她汇报工作时,顺便提到了整修少奇祖父坟墓的事。王光美听了忙对他说:“这就是家事了,如果要修,也要我们出资来修。”随后,她拿出500元国库券交给了该馆负责人,这些国库券后来陈列于刘少奇纪念馆。

毛刘两家的历史性欢宴

  虽然饱经磨难与摧残,但王光美始终秉持乐观宽容的处世品性,客观公正地看待历史,心胸宽广地面向未来。她以化解恩怨之心,使毛刘两家后代的来往逐渐密切起来。她说:“我是这两个家庭中唯一的长者了,你们都是我的儿孙,你们一切都好了我才能放心。”

  2004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晚年很少出来应酬和吃饭,也从来没有宴请过别人的王光美,嘱咐刘源作个准备,想请李敏、李讷两家吃个饭。王光美说,她们姐妹俩都来看过我,我年岁大了跑不动,又老惦记着她们和孩子们,就聚会一次吧。老人还嘱咐早点准备,因为是两家的聚会,不要麻烦秘书和别人。

  刘源遵从母亲之命,把地点选在北京西三环中路京都信苑大厦26楼的中式大厅。时间是一个周日的晚上。那天,李敏和她的女儿孔东梅最先赶到,一会李讷和她的丈夫-曾给刘少奇担任过警卫秘书的王景清,带着他们的儿子王效芝也到了。王光美在女儿亭亭的搀扶下,如期而至时,毛家姐妹急忙迎上前去,握住了这位老人的手……

  席间,一会儿聊起各自家常,一会儿回忆起过去的欢乐。大家为王光美的健康长寿频频举杯。孱弱清癯的王光美慈祥地看着孩子们,关切地询问患病中毛岸青及家人的情况。刘源似有醉意地读起了苏轼的两句诗:“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毛泽东刘少奇两人出生地仅一山之隔,相知相交始于1922年,尔后风雨同舟,舍身为国,共同攀上了辉煌的巅峰。后来,由于新中国成立后在治国理念上发生分歧而共同陷入了不幸。他们个人的悲剧又波及了两个家庭,更使国家和人民深受磨难。在历史掀开新一页的今天,两家后人相聚一堂,是两家的幸事,也是民族的幸事。

  其实毛刘两家从未隔断关系。1996年10月18日,李讷到三峡工地参观时,听说刘源正在工地上带领武警水电部队建设三峡工程,便托信想与刘源见面。第二天,刘源赶到刚通车不久的西陵长江大桥边,迎候李讷,两人激动地握手拥抱。

  两个特殊的家庭折射出国家的兴衰命运。孔东梅后来写了一篇3000多字的文章:“山花烂漫时,情谊别样浓-毛泽东、刘少奇两家后人聚会侧记”。文章发表前,她请刘源进行修改。刘源反复改动后致信孔东梅:“东梅:你好!文章我仔细推敲磨合,特别是议论的几段,真费了心思,耽误了几天。我想,不应该回避历史,但又要婉转、深刻,表达出我们两家割不断的渊源、深情,共同的历史压力和感情重负,以及彼此深深的理解和同情。再引申到今天的所有家庭直至整个国家的层面。不仅能满足群众们的美好愿望,更牵动每人每家的情思。”

  刘源在这篇文章中加上了这样的精彩语句:

  “还是他们说得对:终究人民是真正的英雄;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如今人民继承了他们,又超越他们,走上了繁荣、富强、自尊、自强之路。

  早已做古的他们,文韬武略,忘我为民,当得住盖世奇功,负得起任何过失;彪炳于世的他们,光明磊落,不动如山,无愧为中华千年最伟大的一代英雄之表。至今,已换了人间,国家步入新的时代,人民仍旧真诚地怀念他们,尊敬他们。”

  10月中旬的一天,孔东梅的这篇文章发表在《中国青年报》显要位置。同时配发了毛刘两家来往的历史照片。文中生动记录了毛刘两家近80年来,三代人首次共聚一堂的热烈场景。孔东梅在文章中写道:“这两家的后人,其实早就回归到伟人们共同的奋斗与共同的荣辱中。或许正是相通与共通,理解与同情,才使两家人的聚会如此轻松愉快,亲密无间。这使我不由地想到:今天,我们屡经辉煌又饱受灾难,千年一统又内乱不止的民族,完全应该,而且一定能够超脱一切阻碍我们前行的羁绊,携手走向美丽的明天!”

  一代伟人为了民族和国家大业,付出了毕生的一切,并没有给家属后人留下什么物质财富,甚至连所有家庭都有的温情柔意的回忆,也极其有限。在显赫的家庭名声背后,家人们却为伟人的遗留,身负许多沉重的压力,默默地付出自我的代价,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牺牲。

  次日,稿子出现在各大网站首页,引起数万计网民的热议,“王光美真是胸怀宽广、空前绝后的伟大母亲!”。“毛家与时俱进,刘家不计前嫌。可贵!”一条条帖子纷沓而来。当有人赞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时,立即有人反驳说,伟人们本没有任何私利,不要以小人之心度伟人之腹!

  几天后,中国青年报又辟出专栏,选登了部分帖子。而王光美和刘源都接到了许多表达感谢和敬意的电话。毛刘两家三代人的欢聚,注定成为历史上的精彩华章。

八十高龄学习不止,游泳不辍

  王光美英文纯熟,晚年仍能阅读英文书籍,每天要看几种报纸,订阅了多种杂志,对

  新知识、新事物充满兴趣,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她看报纸上有不懂的名词,就记下来询问别人。比如看到“二板市场”后,就反复询问,直到把“二板市场”这个很专业的经济名词弄明白为止。有些老领导和老同事,特别是一些年轻人到家里来时,她都要问些新鲜事。

  在北京钓鱼台游泳馆中,常可以看到王光美游泳的身影。一次前来锻炼的胡启立看到她游泳的情景,专门为她拍了照片,并送给她。坚持锻炼,处世坦然,使她保持了良好的心态和体能。

  2002年,杨澜在王光美的家中专题采访王光美。

  杨澜:我看您现在身体状况挺好,听说现在还常游泳?

  王光美:当然,我喜欢游泳。因为过去中央机关夏季在北戴河办公,有一个学习游泳的条件。我第一次游泳,就是在北戴河工作的时候。

  杨澜:那时候是刘主席与您一块儿。他教您,还是……

  王光美:一块儿。还请了个教游泳的老师。刘少奇他自己的家乡有池塘,可能小时候就能够游一点儿,不过不是蛙式、自由式,没那么讲究。

  杨澜:您现在一个星期大概要游多少次,每次能游多少呀?

  王光美:我最近规范点,一个礼拜两次,我限制自己游20分钟就出来。

  杨澜:您这体力真棒,您都快80的人了,20分钟可真是不容易。

  王光美:是,20分钟我没觉得费劲。假如我今天没事,游40分钟也行。不

  过真是没有比赛的那个精力。假如我跟别人赛,我准输,游不快,比如我那司机、服务员,他们肯定比我快。

  杨澜:您还打算和他们比啊!

  刘亭亭曾说过,如果在美国,没有人会相信,住了十多年监狱的人心理上不会受刺激。但妈妈性格豁达,从不受过去的影响,所以她没有思想负担。她认为她的遭遇是一个社会时代的产物,没有她的私人恩怨。因为她能够宽恕他人,使她的晚年生活充满自由和安宁,从容和淡定。

  看到王光美晚年的幸福笑容,人们终于可以舒一口气说,时间和世事最终都会带来公平和公正。

严肃的政治交代

  王光美多次谢绝各种媒体对自己的采访,谢绝了有关部门为她撰写传记的要求。她花费大量精力参加和组织刘少奇的多种纪念活动,只要关于少奇的事,都殚精竭虑,乐此不疲:

  她在中纪委全会上,慨谈刘少奇在“文革”动乱中被迫害的情况;

  她曾赴河南、安徽、湖北、上海等地参加刘少奇的纪念和研讨活动;

  审定12集电视文献纪录片《刘少奇》的主要内容并出席开机仪式;

  参加文献纪录片《共和国主席刘少奇》的审定工作并出席首映式;

  出席《刘少奇光辉业绩展览》的开幕式并讲话;

  参加在上海等地举办的“刘少奇与中国共产党”学术研讨会……

  王光美以不懈的努力,投入到刘少奇诞辰85、90、95、100、105周年的大型综合性纪念活动中,协助中央及有关部门筹备纪念大会、大型图片展等多项活动。特别是她在晚年多次抱病参加纪念大会,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瞩目和爱戴。

  王光美以回忆纪实的笔法,和中央有关部门的同志一起,阐述和宣传刘少奇的一系列重要论述,先后协助编著了《刘少奇年谱》《刘少奇传》《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你所不知道的刘少奇》《我与少奇》等重要历史文献。许多书稿都经她数次批阅,精心改动,字斟句酌。

  她在《与君同舟,风雨无悔》的长篇文章中这样评价刘少奇:“他那超乎常人的坚强意志和忍辱负重的精神,那丰富的经验和深厚的理论功底,那超强的组织纪律性和实事求是、坚持真理的勇气,都是在长期革命斗争实践中锻炼形成的。这些优秀品质,使他成就了伟大的事业,也铸成了最后壮烈的结局。”

  这些珍贵的图书资料,是她留给后人的宝贵遗产。在完成这些重要的历史任务后,王光美才如释重负。在《王光美访谈录》一书中,她把无尽的思绪融入千言万语,在对久远往事的回忆中,表达了自己对少奇的崇敬和爱情,也深情地回忆着她一生中的几个重要转折:

  她忆起当年的教师:“我最后一次上完他的课离开辅仁大学,没有向他辞行,等于不告而别。因为我离开辅仁不是去美国留学,而是去军调部中共代表团当翻译,我不知道怎么同他讲。”

  她再次回忆起在翠明庄的人生转折:“翠明庄,当年我从这里参加革命,走向延安。30多年后,我又从这里重新获得了人生……”

  这本书问世一个多月后,她就安心地告别人世了。

四哥是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主角原型

  王光美的十多个兄弟姐妹中,最早参加革命的是四哥王光杰,后来改名为王士光,是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主人公的原型。

  20世纪30年代,王光杰先在北京大学数学系读书,后转到清华大学电机系,学习无线电专业。后来担任党内重要职务的姚依林、郑天翔等当时都是他清华大学的同学。

  1935年12月北京爆发“一二·九”运动,王光杰投身其中,不久加入了党领导的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后来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抗日战争爆发后,北平沦陷,清华大学迁往西南内地,王光杰没有随校转移,而是留下参加抗日活动。为了收听苏联伯力一家电台的抗日广播,把内容记下来进行抗日宣传,王光杰在家里组装收音机和无线电台。王光美还帮他收听抄录过。后来,中共北方局需要在天津建立秘密电台,化名姚克广的姚依林找到光杰,让他想办法组装一部无线电收发报机,并筹建秘密电台。为了掩护工作,地下党物色了一名叫王兰芬的女青年,以夫妻名义和光杰在天津英租界租房,作为秘密电台的地点。王兰芬又名王新,是东北军将领、曾任锦州省省长的王端华之女,当时是东北流亡学生,共产党员。两人在共同的艰苦斗争中建立了感情,1938年12月经党组织批准,正式结婚。

  王新成为王光美的嫂子后,有段时间住在王光美家里,以少奶奶的身份作掩护,进行党的地下工作。她介绍王光美认识了北平地下党组织的崔月犁等同志。而王光杰后来则在革命队伍中继续从事军工和电信事业。1946年9月1日党在河北邯郸建立的新华广播电台正式播音,这座电台的设备,就是王光杰和战友们在当时艰苦的条件下七拼八凑搞起来的。他因此被授予“特等功臣”称号。这部电台现存中国国家博物馆。

  1948年王光杰从晋冀鲁豫根据地来到西柏坡,向中央汇报解放区的广播电台工作。王光美见他需要手表,就把自己的表送给了他。四哥要王光美和他一起去根据地搞电台。王光美想了想说现在不行了,我可能要结婚了,并把和刘少奇的来往告诉了他。他听了表情很严肃,说你别胡思乱想,刘少奇是我们党的领导!

  2000年中秋和国庆节时间接近,而王光美是9月26日生日。刘爱琴想到光美妈妈已届80高龄,

  解放后,王光杰任电子工业部副部长,在电子行业德高望重。“文革”中,他被称为“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臭老九”,加上和王光美的关系,在秦城监狱被关了8年。在狱中他无事可做,就索性写起书来。在监狱钉了39本。出狱后,他一口气出版了12本无线电和雷达方面的专业书。

  江泽民任电子工业部部长时,王光杰考虑自己年纪已大,要求退下来,但江泽民考虑他资历深,业务精,特意挽留他任副部长并兼总工程师。后来中国工程院成立时,电子部推荐他为院士,王光杰坚辞不受。

  王光杰作为舅舅对刘源关爱有加。在公事场合,对刘源官职相称,让刘源如坐针毡,私下里却从工作到生活,对刘源鼎力相助。有一次,他对刘源说:“你妈越来越像你外婆了!”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他嘱咐刘源:“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她啊!”他病逝时,刘源正在西藏部队考察,无法回京,使刘源至今抱憾不已。

此情可待成追忆

  1958年,王光美把母亲接到中南海,帮助她管理和教育孩子们。刘少奇对其他亲戚们说,外婆是我们请来的,不是人家要来的,她有十个子女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到哪里都可以吃饭,是为了照顾我们才来的。

  过去每年春节,王光美的兄妹们都要到母亲那里聚会,那里是兄妹们聚会的中心。但中南海警卫严格,兄妹们进来很麻烦,失去了聚会的场所,大家都抱怨见不到妈妈了。1960年春节前,恰逢担任天津市工商联主席的王光英来京开会,大家就提议春节到母亲那里聚一下,并把想法告诉了王光美。

  在国家经济困难时期,刘少奇家里生活也很紧张。见没有什么可招待亲人,王光美就让炊事员到供应处买了些黄羊肉。1月31日下午,光琦夫妇、光超夫妇、光英夫妇和光中等,带着各自的孩子们来到了光美家,总共有20多人,大部分是孩子,好不热闹。一锅黄羊肉烩青菜粉条,一锅用大米、小米掺在一起的“二米饭”,孩子们见状立即上来动手挑肉吃。

  这是王光美和亲属在中南海里最热闹的一次聚会。饭后,刘少奇和大家围坐在一起,点燃一支烟,笑着和大家聊起天来。有个侄女提了个问题:党号召改造世界观,我们要从哪里入手呢?

  刘少奇说,你们中间有三个大学生,还有念中专的,有个又红又专的问题,红就是世界观改造。如果世界观不对头,就会感到很难受,世界观问题搞通了,对头了,干劲就来了……

  据刘少奇秘书刘振德记录,1959年4月刘少奇当选国家主席后,让光美把家里一些亲属、身边工作过的同志约到家里,刘少奇对大家说:我当了国家主席,权力很大,责任也很重,希望大家监督我,不要让我犯错误。“如果我们用手中的权力去为个人小家庭谋私利,我们很快就会失掉人民的支持!”

  半个世纪过去了,中南海里的一次次聚会铭记在人们的心里,成为美好而珍贵的历史记忆。

  刘源曾在一篇文章里写道,小时候,我们都很得意,因为常有姨舅们来家里看望外婆。“我的姨妈、舅妈们,个顶个的漂亮雍容,舅舅们又是一色的潇洒倜傥、风度翩翩……”

  王光美的四个妹妹,都是在各自领域里多有建树的专家、学者:

  大妹王光中,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家政系。解放前夕是幼婴教育实验室负责人。解放后入党并一直从事幼教事业,多次受到北京市表彰。

  二妹王光正,妇产科专家,毕业于高级助产学校,并留校工作。解放前夕去上海。解放后入党并先后在上海妇产医院和上海医科大学工作,曾任上海医学院党委副书记。

  三妹王光和,颌面外科专家,教授,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院,1944年大学期间入党。毕业后在北京医院工作。后赴苏留学获副博士学位。曾任北医口腔医院院长。

  四妹王光平,白求恩医大药理专业毕业,1946年入党,解放初期到天津接管卫生工作,曾任中国血液研究所党委书记。

刘源之“源”,母亲的挚爱

  在王光美的晚年生活中,儿子刘源的不断成长和进步,给她带来极大的欢乐和欣慰。

  刘源被赶出中南海后,住在北京四中楼下放墩布的地方,不久被分到山西雁北农村,一个非常艰苦的乡村进行劳动改造。他当时每天挣一毛钱,吃不饱饭,买不起鞋。因为穿借来的不合脚的鞋,脚被磨得流血。恢复高考制度后,已到北京起重机厂当铆焊工的刘源为不能参加高考而着急,毅然投书邓小平。不久这个“中国最大走资派”的儿子以优异成绩考取北京师范学院。

  1982年,父亲已经平反,刘源作为恢复高考后的首届大学生,从北师院历史系毕业。他和母亲商量,决定到父亲去世的地方接受锻炼。当时原中央领导同志的子女,有两个人从北京直接到最基层,一个是刘源,到河南的新乡县,另一个是习近平,到河北的正定县。当时曾有人说他们想不开,经过十年动乱本来该享福了,却还下乡!可他们都想干一番自己的事业,在艰苦的环境中锻炼自己。

  刘源从七里营人民公社党委副书记、副主任干起,后来担任了副县长、县长、郑州市副市长。36岁被推选为河南省副省长,是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副省级干部,也是老一辈革命家的子女中,最早在政坛上崭露头角的人物。特别有意义的是,他是在郑州市副市长的位置上,因为给当地老百姓解决了许多实际问题,而开民选之先河。本不在候选人名单上的刘源,被曾在任的新乡和郑州两个地区的代表团全票推举,并经差额选举而当选副省长。

  刘源从小就受到良好的传统教育,并在严格的家庭环境中成长。15岁时就按父亲要求,在中南海里当兵站岗,一直爱兵崇武。刘源后被调到北京,投笔从戎,担任了武警水电部队政委。在这个被称为“中国最苦的部队”里,他干了6年,领导和指挥修建了包括三峡工程在内的十多个大型水利水电工程。为建设西藏的3座水电站,他累计赴藏十次,最长的一次达两个多月。每次走之前,他都向母亲告别;每次回来,都立即赶到母亲住处,向母亲描述此行见闻。王光美听着,笑着,她把刘源在西藏拍的照片,装在镜框里,高高挂在墙上。

  后来,刘源调任武警部队副政委、总后勤部副政委、军事科学院政委,从少将升至上将,成为解放军高级将领,中共十七大上当选为中央委员。他只要在京,无论多忙,每周必来看望和陪伴母亲。

  2006年是“文革”40周年。此年岁尾,王光美告别人世。而年初刘源因病做了一次手术。手术前一天,他来到复兴路22号楼母亲的住处,瞒着母亲,唠起家常。做完手术后,伤口尚未痊愈,走路还有些拐时,他就咬着牙忍痛来见病中的母亲。为了不让母亲看出破绽,他还要装得和没事一样。有人对刘源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刘源回答说,什么福咱们也不要,只要我妈能健康长寿!

  刘源颇具父母亲遗风,特别是母亲的影响颇为鲜明。他虽然身为政治工作者,但很少讲政治高调和套话,总是用简洁明快的语言表述事理,让人感到亲切和自然。他把母亲的药方抄给战士,把别人送来的名酒拿来和战士一起庆祝工程竣工,在社会各界有着广泛的朋友……他涉猎广泛,尤其关注国外的政治、军事和文化动态。许多地方体现了历经磨难后必不可少的烙印。

  王光美在为她的母校-北京实验二小建校70周年所写的文章《回忆与期望》中写道:“我的小儿子在塞外插队当农民,7年的辛勤劳动,使他知道了‘一个汗珠摔八瓣’是怎么回事。他那时不知有多少次回味起老师曾对他谈过的话:不能浪费,应爱惜劳动成果……”

子女们成才是对丈夫的告慰

  王光美的几个子女,经历了比一般人更多的挫折和磨难,在逆境中拼搏成长,最终成为各自业内的栋梁。这是王光美用心血浇灌出的一朵朵奇葩。

  长女刘平平“文革”时还是个中学生,就受到株连迫害,被捕入狱。一年后转入北京市少管所关押。1970年她被放逐到山东一个军马场劳动。她在与马群为伍的间隙,坚持自学外语。粉碎“四人帮”后,她进入北京食品研究所,自学英语翻译各种资料。1980年我国恢复公派出国留学不久,刘平平以优异成绩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食品学。

  历经磨难的刘平平十分珍惜出国深造的机会。她不让人知道她是刘少奇的女儿,就改名叫王晴。按照学校学分制规定,每学期要得12分,而她竟拿到24分。在5年的留学期间,她以超人的学习毅力,获得了食品专业学士,食品、营养系两个硕士,并取得了博士资格。1986年回国后,她担任了北京食品研究所副所长。两年后,她再次赴美,以优异成绩通过博士论文和答辩,获得中国第一个食品营养教育学博士学位。当美国《纽约时报》记者对她进行专访时她的博士生导师才知道她是中国前国家主席的女儿。

  1989年刘平平被任命为北京食品研究所所长。翌年,调任国家商业部科技司副司长。1994年任国内贸易部科技贸易司副司长,后升任司长。可惜刘平平积劳成疾,1999年起因脑溢血而卧床不起。

  次女刘亭亭在巨大的政治压力下,在默默做工9年的同时,坚持刻苦自学,1978年考取中国人民大学外语系。1981年赴美留学,毕业于波士顿大学国际关系专业,后又考入哈佛大学商学院攻读研究生,也是该院在“文革”动乱后考入的第一个大陆学生。她毕业的时候,非常希望母亲能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想圆母亲一个美好的年轻时代的梦。但是,王光美未能成行,刘亭亭深为伤感。后来,她投身商界,任某国际拍卖公司董事长等职。

  刘小小原来在家中因最小而多受呵护,但她和父母生活时间最短,6岁就由赵姥姥抚养,后来和哥哥姐姐一起生活。在“文革”中不管别人怎样歧视,她坚持刻苦读书,1979年以北京市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考取北京大学,1980年又以高分考取上海同济大学留德班,翌年赴德国留学。她先后在波恩大学、卡尔斯堡工学院攻读遗传工程学,并获得生物工程硕士学位。如今,刘小小和丈夫在香港和华南地区从事商务活动。

平静走完人生最后一页

  2006年10月13日凌晨,北京医院。刚过完85岁生日的王光美,在众多子女的精心看护下,平静离世,翻过了她奇美人生的最后一页。

  早在1979年王光美就因乳腺癌进行手术治疗,尔后历时5年没有复发。2006年7月,她因身体不适住进北京医院。9月下达了垂危通知,因肺心病,肺、心、肾等生理机能严重衰竭。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中,她时有恍惚,常下意识地喊“妈妈”,有时还说她去了一趟开封的火葬场。12年的艰苦牢禁,不会不对她的心理产生潜在的影响,而在另一个世界里,有着她慈爱的母亲、亲爱的丈夫。当她说话十分困难时,从她的眼神和表情里仍能读出对生活的眷恋,以及对“幸福工程”的牵挂。

  子女们心疼地走到母亲床前说:“请妈妈放心,‘幸福工程’的事,我们一定会帮你做下去!”已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王光美,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儿女们,吃力地抱起瘦弱的双拳。刘亭亭紧紧搂住母亲,眼泪夺眶而出:“妈妈,您别作揖,我承受不起,‘幸福工程’是您做的事,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坐落于北京北海西侧的解放军305医院告别室,沉寂在庄严而肃穆的气氛中,室外广场上花圈似海,挽幛如云,摆放着数百个花篮花圈。

  14日至19日,孩子们决定在这里设灵堂悼念老人。不远处就是她的出生地-当年的北京西单旧刑部街32号:

  26岁时她从这里飞往革命圣地延安;后来她以领袖夫人身份回到这座城市,住进离家不远的红墙之内。

  46岁时她从那里被逐出,关进监狱,长达12年之久。

  最后85岁的她,在中南海外咫尺之遥的地方走完了最后的人生。从生到死,红墙内外,充满幸福和苦难,浓缩了王光美壮美、绮丽的一生,真是:一生传奇成回眸,光昭日月善始终。她已成为真善美的化身,是人们心目中一位美丽和伟大的女性。

  白底黑字的挽联一幅幅悬挂在告别室的窗前,其中一幅蕴涵着老人的名字,格外引人注目:“光明胸襟存正气于公于私可昭日月,美善心灵蕴大德为国为民堪立古今”。落款是“子刘源兄妹同拜挽”。

  刘小小说:“母亲一生没有留下遗憾,她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因为她信任、相信我们一定会走好今后的路。她想留给我们的,早已留下,她虽然去了,但是仍然和我们在一起。”

  尾声:光美之夜,捐出全部存款

  “我好像听见了你的叹息,

  我好像看见了你的愁容,

  你在贫困中苦苦耕耘,

  你在盼望着春天的来临

  啊……伟大的妈妈

  啊,慈爱的母亲,

  你把一切都给了孩子,

  人们该如何回报这份恩情……”

  这首《为了孩子,为了母亲》的歌曲,为呼吁社会救助贫困母亲而作。

  刘源等众多子女在整理母亲遗物时,看到了一张发黄的单据:“中共中央办公厅会计室关于特别党费的收据”。这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王光美决定把少奇所有稿费、版权,以及补发的工资等全部上缴党费时留下的。而王光美的一些积蓄,包括怃恤金等,共15万元,孩子们认为也应像父亲遗留的财产一样,用来做最有意义的事。大家决定,这笔钱全部捐给“幸福工程”。在有关部门支持下,以“爱在延续,爱心永恒”为主题的“王光美之夜幸福工程慈善晚宴”,11月17日在京举行。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何鲁丽、全国政协副主席刘延东、原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彭珮云、王光英等出席了这次旨在救助更多贫困母亲的慈善晚宴。在著名钢琴家刘诗昆深沉的琴声中,与会者捐款达百万元,刘源代表王光美的子女们以母亲的名义再次捐赠15万元,表达了王光美对“幸福工程”的最后奉献。

  慈善晚宴上,全国政协委员、国家审计署副审计长令狐安深情诵诗:

  与共祸福志向同,

  巾帼本色亦英雄。

  岂安端坐书斋里,

  何惧勇投弹雨中。

  囹圄窗寒情义重,

  耄耋血热爱心浓。

  荣华富贵等闲看,

  青史永垂并蒂红。

  “幸福工程”组委会张维庆主任赋诗纪念敬爱的王光美大姐:

  苍茫天穹回哀音,

  亿万尧舜泣忠魂。

  风雨人生浩气存,

  晚晴肝胆慈母心。

  王光美的一生在香港地区引起广泛影响。香港文汇报社等联合举办了王光美图片展。翔实的文字和珍贵的照片,诉说着王光美感人的故事。

  广州市旋即举办了同样内容的图片展览,许多单位和院校集体组织参观。主办方不得不延期,并表示内容要长久保留下去;

  《王光美访谈录》等关于王光美的图书持续热销,居许多城市图书排行榜前列,国内许多报刊大幅连载……

  无论是青年时代投身革命,还是晚年从事“幸福工程”;无论居于人生和社会的高位,还是处在灾难压顶的低谷,王光美始终表现出坚定的信仰、高尚的情操,以及完美的人格魅力。她一生追求真理,崇尚光明,逆境时坚韧刚强,勇敢抗争;晚年无怨无悔,宽厚而淡泊。这一切使她成为一位深受人民景仰的伟大而圣洁的母亲。

  人们缅怀这位第一夫人

  内容不外乎两个方面

  一是她传奇的人生经历

  还有她从容淡定的晚年

  她曾际会开国建国的风云

  又洞悉国家主席离奇的冤案

  夕阳间,她给千万母亲送去甘甜

  王光美跌宕起伏的一生

  是一幅永不斑驳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