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积薄发 天道酬勤厚积薄发 天道酬勤
----张明源印象及其小小说写作艺术赏析
肖端良
说明源是一位文坛“暴发户”一点也不过分，自2007年5月31日他的第一篇小小说《假币》在《齐鲁晚报》发表以来，短短一年多时间，他在国家、省和地市级60多家报刊上汩汩滔滔发表了100多篇文学作品，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小小说，还有少量的散文、随笔等，发表作品已逾15万字，可谓“一发而不可收”。像《羊城晚报》《齐鲁晚报》这样在全国发行数以百万份的报刊，一年时间发表他的作品就有三四次之多，《现代快报》《生活日报》《南国早报》《作家报》等大报会经常看到他的新作，《小说月刊》《短小说》《喜剧世界》《文学与人生》等全国知名的文学杂志也都留下了他的名字，就连香港的《中国文学》也一期刊登了他的三篇作品。他的许多作品因质量上乘、雅俗共赏和寓意深刻，被《小小说选刊》《经典悦读》《女子文摘》《感悟》《故事精》《大河文摘报》等报刊转载。他的作品《丁老板征婚》荣登“2007中国年度小小说”排行榜，成为全国140篇年度小小说佳作之一；另有作品被收入《辽河三十年》和《茶道奇闻》等书。我想用这样一句话形容他的创作和发表情况是非常准确的：“创作处于井喷状态，发表惊现爆炸势头”。
厚积薄发，天道酬勤，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是广泛阅读为他的写作奠定了深厚和坚实的基础。他读的书太多了，政治、经济、社会、文学、历史……无不专注涉猎。一部《红楼梦》，他爱不释手，竟读了四五遍之多。聊起《红楼梦》中的人物情节、诗词掌故，他信手拈来，滔滔不绝，并带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不仅古典文学作品他读得多，唐诗宋词背诵近千首，就是现代文学精品他也广泛阅读，对各种流派的代表作烂熟于心，细说于口。此之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特别是他从事了十几年的公文起草和审核工作，在短时间内能从枯燥严谨、思维缜密的公文撰写中及时抽身转化，写出了许多形象鲜活、语言生动、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对一般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在文学创作上，他是个“全才”。以前人们经常在《新济阳》和《闻韶诗刊》上看到他的格律诗作，总以为他也就是只能写几首诗而已，但事实完全相反。他的散文引经据典、厚重沉郁、文才横溢，透视着对人生、事物哲理性的思辩和求索，显示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思想内涵，大有余秋雨“文化散文”之风韵；他的随笔视角独特，语言凝重洗练、流畅自然，善于以小见大，由浅入深，从普通的凡事反映深刻的道理，给人以理性的思考和有益的审美享受（他的小小说下文专门评析）。二是他能够用心去做真正的思考。德国物理学家普朗克说：“思考可以构成一座桥，让我们通向新知识。”伽利略说：“思考是人类最大的快乐。”爱迪生说：“不下决心培养思考习惯的人，便失去了生活中最大的乐趣。”爱因斯坦说：“每当我脑子中没有特别问题需要思考时，我就喜欢重新验证我早已知道的数学和物理定理。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充分享受一下专心思考的愉快。”明源很善于思考，他说阅读不仅为了欣赏，关键是为了思考。创作作品也是一样，比如他写一篇千字左右的小小说往往一挥而就，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写作的过程并不复杂，关键是写前的构思和修改的精致，因此说创作本身其实就是思考的结果。由此看来，文学创作和做其他事情一样，需“三思而后行”，必须在构思完美、胸有成竹的前提下才能动笔，宁可少写、晚写，但必须写得精道、写得深刻、写得有水平。一个生命的诞生，要有个“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过程，一篇文章的诞生，也要有长期的准备过程。司马相如蘸上墨，却迟迟动不了笔，等到可动笔时，笔上的毫毛早已腐烂了；杨雄因用脑过度放下笔就连做恶梦。可见写之前的准备是最难的，所谓“功夫在诗外”，如果严谨的立意、精巧的构思和全面的谋篇等基础性工作做不好，文笔再优美、语言再顺畅也会使作品平淡无奇、空洞无物和缺乏艺术感染力和审美价值的。善于思考还会有对人生对生活的新发现、新感觉、新总结和新提炼，更会有创作的基础和灵感，最终就有了作品独到的立意、缜密的构思和科学的布局。
写小说难，写小小说更难，其根本原因在于小小说篇幅虽短，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要求作品语言的精练、情节的独到和主题的鲜明。鲁迅的《一件小事》虽然字数少，但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不容置疑，是公认的经典短篇。这就和写信息类的公文一样，虽然它不如讲话、报告和文件等公文篇幅长、内容多，但它观点更明确、文句更洗练、表达更简要、读来更有味。
小小说的创作不仅需要作者具有丰富的生活阅历，而且需要作者具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追求精神。这正如粮食酒的酿制，收割粮食，粮食去壳，蒸煮，发酵……所有程序来不得半点马虎，否则就不能点点香醇。酿出来的酒无法醉己，当然更无法让人难舍最后一滴。
在明源朴素的文笔下，汩汩流淌着对生活充分而深刻的理性思辩，其看似质朴的社会百态小说，折射出作者深厚的生活和艺术功底：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语言的修饰，笔触平凡，扫描着纷纭尘世的点滴故事，在每一个微小的故事情节中你能读出他智慧的灵光四溢，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种卓然独立的朴素风格犹如一道亮丽的风景，昭示着小小说天然本色的发展方向。读他的小小说，你的内心会有一股强烈的冲击力，一种质和量的震撼！
《臀下的乌纱》、《手提包》、《策划》、《促销高招》、《过夜》、《狗的秘密》、《邻居》、《花圈店》、《卖酒》、《转变作风》等小小说无不洋溢着浓厚的生活韵味，折射着作者智慧的光芒，体现着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和高超的语言驾驭能力。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是人类思想的直接体现，“不论人的头脑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思想，以及这些思想什么时候产生，他们只有在语言材料的基础上，在语言的词和句的基础上才能产生和存在。完全没有语言的材料和完全没有语言的自然物质赤裸裸的思想，是不会存在的”。语言学家萨尔丕说：“个人表达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当这种表达非常有意思的时候，我们管它叫文学。任何题材语言的运用实质上都是一种创造。”
正因为如此，所以说文学创作的技巧首先在于研究语言。读明源的小小说，我常常为他精美的语言美所陶醉。简言之，精美的语言可以归纳为两点：叙述语言的大容量和快节奏，描写语言的简练。
《光棍》中，作者首先用简短的几句话写刘二：“刘二已到而立之年，仍是光棍一条。刘二此人，有两个特点：一是不学无术，二是游手好闲。上学时又不肯用功，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不上了。在家闲了两年后，他父亲老刘找关系、投门路使他在一家工厂上了班。上班后，他嫌干活时间长，又太累，整天吊儿郎当，有时干脆不去，有时迟到早退，几年后被工厂除名，后来在别人的怂恿下合伙倒过烟酒、干过经销等，不是被合伙人算计了，就是被执法部门罚得血本无归。至今不仅身无分文，还欠下了一屁股债。”这段文字完全是叙述性语言，让读者既了解了描写对象刘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特点，又领悟了作者对刘二那种幽默的调侃的评价。主人公刘二的客观信息和叙述人的主观评价信息交织在一起，小小说的叙述信息容量就扩大了。这样读者就会很快地进入由作者的叙述基调而创造的艺术氛围中去。
《校长的“墨宝”》的四五段写道：刘骞和田野买好纸和墨来到刚出差回来的许校长家中，面对许校长诧异的神情，刘骞说：“许校长，那天您给我们年轻教师开会，要求我们工作上做到传到授业解惑，修身尽职育人，这两句话太好了，既准确全面，又精辟深刻；既是对我们的严格要求，又为我们今后的工作指明了努力的方向。我和田野有个想法，请您把这十二个字用毛笔写下来，我们装裱起来挂在宿舍里，当作我们的座右铭，以便经常提醒和告诫自己做好本职工作。”一开始是概括叙述，刘骞和田野拿着买好的纸和墨来到许校长家，接着刘骞开始了具体陈述，这个陈述一方面解释了他们来的原因，回答了“许校长诧异的神情”，另一方面为许校长眼睛一亮和泼墨挥毫以及房子漏水问题的解决做了有力的铺垫。概括叙述和具体叙述有效地结合在一起使用，往往形成小小说的快速而又恰当的叙述节奏，它能使读者在短暂的阅读中迅速地掌握描述对象的面与点，总体和细节的各种情况。
再看《到底谁欠谁》开头的描写语言：“当那只黑乎乎、脏兮兮的手又一次伸到柳叶面前时，柳叶还是没有拒绝，从坤包里拿出一张50元的大钞递了过去。乞丐冲柳叶意味深长地一笑，把大钞揣入怀中走了。这一切都被刘奎看在眼里，他虽没说什么，但对柳叶的做法不以为然。”这段描写语言用朴素洗练的笔法，迅速勾勒了乞丐伸手要钱时的动作和表情，一“伸”，一“笑”，一“揣”。没有修饰没有烘托，却把乞丐的神态特征准确地勾勒出来了。小小说的描写往往多属这样一种用简练、质朴语言来勾勒对象特征的白描。由于它是简练朴素的白描，于是这种笔墨相当经济，又由于它是突出特征的白描，因而又成为形象的语言。
明源小小说处处是这样的语言，但这些看似顺手拈来的语言，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写出的，没有对生活的深入体验，没有对人生的深入思考，没有对社会的深入观察，这些语言，绝不会自然地融入到他的小小说中。
其次看一下明源小小说中的留白艺术。有人说“无空白即无小说”，即任何文学作品不论多长，不论内容多么丰富，都是截取生活的一个面或是多个面进行描写，都只取生活素材的一点落笔，绝无可能把生活全部包含进去，小说也不例外，小小说更是如此。所以小小说用有限的文字来反映这无限的人生，留下些许的空白就成了一种必然。
留艺术空白要用有限的凝炼的语言反映无限深广的内容，将无限的深广与有限的凝炼和谐统一起来。就是不让写的人或事在作品中出现，也不作补充交代，而是在明写的情节、人物的语言中让读者觉察、体会其存在；或者营造“以无胜有，以虚寓实，大象无形”和“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将人物推至幕后，将情节掐头去尾，使藏显互相映衬，也可以用间接的方式叙事写人，虚实相应。
记得曾读过美国最简短、情节最曲折的小小说：伊莉薇娜的弟弟佛莱特伴着她的丈夫巴布去非洲打措。不久，她在家里接获弟弟的电报：“巴布猎狮身死”。伊莉薇娜不胜悲哀，回电给弟弟：“运其尸回家。”三星期后，从非洲运来了一个大包裹，里面是一个狮尸。她又赶发了一个电报：“狮收到，弟误，请寄回巴布尸。”很快得到非洲的回电：“无误，巴布在狮腹内。”
这篇小小说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个提纲，留下大量艺术空白，让读者去猜测联想。
例如明源作品《房子》的最后，女主人公秦颖“把结婚证和假房产证撕得粉碎，绝望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痛苦万分……”而此时的男主人公裘烈“正坐在返家的列车上”，为自己的高明手段沾沾自喜，“脸上挂着怪异和丑陋的笑……”
两人见面后会怎么样呢？闹个天翻地覆吗？秦颖委曲求全继续委身于他？还是诉诸于法律，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些“空白”会激发读者很多的思索。这一朵生活中毫不起眼的浪花，其实折射出了许多大的问题，作者用“巧留空白”，以小见大的手法写出了严肃而又极其现实的话题。
第三点，我很欣赏明源小小说的“欧亨利式结尾”。小小说就是要特别注重情节的转折，结局的精彩，所以经常在精短篇幅中精心设置，注意运用一个“巧”字。明源小小说的结尾往往出人意外，扣人心弦。读者以为情节东向演进，结果却西向而行，抖包袱，亮底牌。这种结尾，打破了情节发展惯用的结构手法，给人以新奇感，深化了主题，增加了容量。为大家所熟悉的名篇《麦琪的礼物》就是这样，一对穷困夫妻为在节日时互送礼物而煞费苦心，最后礼物拿出来却没用：一个卖掉金表为妻子买了梳子，一个剪掉长发为丈夫买了根表链。
现举明源的几篇作品与大家共享。《刘大牙》中李宏之所以选刘根当演员是看中了他的那对大门牙，没想到刘根为了体面到医院把牙拔掉，他的演员特质也随之消失，最后只得目瞪口呆。《浃河两岸》中浃北乡的赵书记年轻有为，有先见之明，政绩突出，被提拔的日子指日可待。浃南乡的张书记目光短浅，但是能奋不顾身全身心投入到抗洪救灾中。最后“次年县委换届，张成因抗洪救灾政绩显著升任县委副书记；而人们都认为升迁最有希望的赵前，却被免去了浃北乡党委书记职务，改任浃南乡党委书记，成了张成的继任者。”原因是赵书记没有“铺下身子，真抓实干”，说白了就是不会做表面文章。《踢门》中于秘书不小心看到局长夫人的无限春光，被调整了岗位，而在“交接工作时，于秘书才知道接替他当秘书的人就是老白的儿子小白。”替别人办事，却把自己给办下去了。
明源的小小说很有滋味，正如用文火煨出的汤汁，醇香浓郁，既有营养又充满了诱惑。他的作品题材广泛，有青春爱情，有家庭伦理，有商界争斗，有官场风云。他深入人们习焉不察的日常生活，通过细致的观察，敏锐地捕捉生活中的凡人小事，并通过巧妙的构思，编织成一个个情趣盎然的小故事。用一个作家最起码的良知和犀利的视线，优美、洗练的文笔，将人性的善与恶，美与丑，揭露的体无完肤，淋漓尽致。
小小说是最难剃的头，而明源恰是一个剃头的高手，把每一个头都剃的那么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现在，明源在当今小小说界已经崭露头角，成为山东小小说界名气和潜力很大的新锐代表作家。今年10月，小小说作家网专门召开了他的作品研讨会，特别对他的官场小小说好评如潮。我知道他担任领导职务，平时工作较忙，就问他频频发表的篇篇作品是怎么写出来的，他说：“鲁迅曾说他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我是把别人喝酒、打牌和聊天的时间都用到了阅读、思考和写作上的。人都有爱好，有的人爱钓鱼、有的人爱锻炼，而我的业余爱好就是写作。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利用充裕的业余时间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枯燥乏味的生活就会丰富多彩起来。高雅的业余爱好能使人富有超凡脱俗之气、灵秀飘逸之风，能给人的一生带来美好的享受和愉悦的满足。比如，毛泽东不仅是伟大的领袖和导师，而且是一位爱好多样、兴趣广泛和造诣很深的哲学家、书法家和诗人。无论在戎马倥偬的战争年代还是稳定发展的和平时期，他经常手不释卷、激扬文字和吟诗作赋。还有，李肇星不仅是叱咤风云的外交家，还是一位感情充沛的诗人；刘亚洲不仅是我军的高级将领，还是一位著作等身的知名作家。在处理好工作和爱好的关系上，在做好本职与发展特长的相容互补上，他们都给我们树立了光辉的榜样，提供了成功的范例”。他还说，自己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了，就想在以后抓紧时间多写点东西。写小小说只是权宜之计，权当练笔，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以后还得过度到写短篇和中篇小说。更希望在离岗后写出一部以自己的工作经历为主线，描写小城社会形态和官场人物命运的长篇小说。
现在已有几家出版社联系他出书，但他目前对出书不是很感兴趣。他认为，按照他现在的作品数量，现在至少可以出三部大块头的书：一是散文随笔集，二是小说集，三是诗词集。但他一是怕分散精力影响写作，二是想把原来的作品再好好改改，出书只能留待以后再说了。
今年8月，在济南市作家协会第五次会议上，明源凭借出色的创作成绩，当选为济南市作协理事。他认为，在两年之内加入省作协是很有把握的，然后再向更高的目标攀登。
明源有一句话长挂嘴边：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和机关工作者，不能有书生气，但应该有书卷气。说的太好了！现在随着工作节奏的加快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交往广泛了、更多地追求享受了，能够真正挤出点时间来读书和学习的人已经不多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相信，明源一定会沿着他的追求之路努力不停地走下去，一直到达他理想的顶点，祝愿他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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