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是礼物 谢帝:天山雪莲——五师医院.江苏徐州.张宏玮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22:54:12
天山雪莲——五师医院.江苏徐州.张宏玮【字体: 作者:[] 来源:[本站] 浏览:[ 8] 

www.cntdb.com铁道兵网-铁军情结】

               天山雪莲

    (原铁五师医院  张宏玮)

1974年,铁道兵领导打算调铁道兵第五师去北京修地铁。师长得知后,强烈要求将铁五师调往更艰苦的地方去,因为铁五师从来就是啃硬骨头的,到城市里会不习惯的。于是,兵部领导经过研究决定,调铁五师去修建南疆铁路,即:吐鲁番库尔勒。就这样我们修通了成昆铁路,指战员们尚未下马卸鞍,也未来及洗涤身上的鏖战尘埃,又转战新疆去修建南疆铁路。修建南疆铁路是党中央决定,周总理亲自下的命令。与此同时进疆的还有我父亲所在部队铁道兵第六师、铁四师的两个团。铁五师和铁六师、四师的两个团分别从吐鲁番段和库尔勒段相向完成南疆铁路的建成。

    19747月,医院调防开始了,我们来到铁道兵的烈士陵园,匆匆的告别了为修建成昆铁路而牺牲的战友们。大约用了十天的时间,将医院的所有物资,(也包括我们养的猪)装上了汽车,然后再运到军列上,714接上级命令,医院的军列要出发了,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就像刚打完一个大胜仗,又转战一个新的战场一样兴奋。乘坐的军用列车缓缓的启动了,火车的轰隆声,由小到大,有节奏的行驶在我们自己亲手修建的成昆铁路上,铁路两旁的树木向后倒着,大家心里在想:火车啊火车,你可不可以开慢些,让我们再看一看这战斗和生活过的土地,再看一看当地老乡们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再看一看那些长眠在青山脚下的战友们。可是,火车像一只撒了缰的野马,越开越快,啊!离开了,离开了,离开了西南的天府之国,越离越远,渐渐的消失在地平线上。

车过嘉峪关

  军列不知疲乏地行驶在铁路上,新的铁路线正在召唤着我们。我和战友们静静的看着窗外,出了四川、过了陕西、进入了甘肃,眼前景象由青山绿水到黄土高原,过了嘉峪关我的心头在发紧,一路上看见到处是黄色的山头,庄稼地里旱的裂开了一个个大嘴巴,足有半尺宽,七月的骄阳傲慢的在天空中悬挂着,得意的看着地面上的这一切。黄河——这母亲河也无能为力,她自己水位已经下降了很多。

   军列又停下来了,我们朝车窗外望去是甘肃境内一个小车站,因为兰新铁路是单行道,且两站相距较远,军列必须保证客车的正点运行,所以要在这里停留约半天时间。大伙们都下了火车,因为没什么事情可做,便联系了旁边一所学校的师生,男兵们与他们进行了一场篮球友谊赛。

   女兵们则走到小镇上,看见不算宽的街道旁,有一家经营日用品的小商店。我们便进去看看,我的一个战友非常兴奋地发现有辣椒酱卖,自从离开四川,好像就没有吃过辣椒,看见这诱人的辣椒酱,我们问了价格是0.61元/瓶后,决定每人买三瓶,要知道我们一个月津贴费就要用去近三分之一了。尽管这样,收获还是非常满意的,大家满载而归。

   回到军列旁,这时看见一些比我们年龄稍小一些的孩子们,每人拿着簸箕、扫帚,扫火车头(蒸汽机车)飘出来的煤灰,我们不得其解,这有什么用处吗?一番询问过后才得知,由于黄土高原,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山上也是光秃秃的,连煮饭的燃料都成问题,他们用煤灰加点粘土,就可当作煤来用了,尽管火力不如煤炭,总比没有的强。

   夕阳已经开始落山,兵站为我们准备了下午饭,当我们盛好饭菜,拿起馒头,准备吃饭时,突然发现刚才那群孩子还没有走,他们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开饭,那种渴望的眼神,我还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时见过,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我们端着饭菜走到他们身边,问道:“是不是还没有吃饭?”他们没有回答我们的问话,而是反问到我们说:“白面馍是个什么味道?”听了这句话后,使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到震惊,难不成他们没有吃过白面馒头吗?当我们感到诧异时,其中一个孩子告诉我们说:“平时我们在家经常吃的是菜糊糊,家中来客人时才做苞米、高粱面饼,客人走后我们就可以吃上一些了,很香的嘞!”听到他们这样带有稚气的回答,相信确实是没有吃过白面馒头。我们在内地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要不是耳闻目睹,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当时,兵站按半天的标准(每人1.5斤/日)给我们准备的下午饭,女兵们本来也吃不完,原来都是男兵们帮我们吃,今天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每人留下了半个馒头,其余都分给了这些孩子们。他们手里捧着白面馒头,怯生生的问道:“这些馍真是给我们的吗?”我们回答说:“是啊!你们快吃吧。”他们兴奋的拿起馒头送到已经张开的嘴边,突然拿馒头的手又停了下来,我说到:“怎么还不相信吗?”一个瘦小的女孩告诉我说:“我们想拿回家去,给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尝一尝,可以吗?”得到我们的许可后,他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片刻,他们又回来了,我们感到很惊奇,是不是嫌少哇!除了我们每人手里的半个馒头,再就是临出发时发的每人近十斤的饼干,如果不到兵站,那是要保证吃到新疆的干粮啊!大家正在纳闷,还是那个小女孩说到:“解放军同志,你们把馍省给我们吃了,你们不饿吗?我们不能要这馍。”多么纯朴的语言,使人为之感动,在大家的劝说下,他们这群孩子才背起扫的煤灰,怀里抱着从来没吃过的白面馒头,高高兴兴的回家了。这时的情景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定格,在我以后的生活中,每当想起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的生出一丝丝的酸楚。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因为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内地大平原人们粮食供给都不充裕,何况西北黄土高原呢!

乌鞘岭

   军列要过乌鞘岭了,领导叫我们注意保暖,想来这夏天要保什么暖呀?乌鞘岭,藏语称哈香日。乌鞘岭位于天祝藏族自治县中部,东西长约17公里,南北宽约10公里,主峰海拔3562米,年均气温-2.2℃,是内陆河和外流河的分水岭,亦是河西走廊之门户,古丝绸之路之要道,系历代军事要冲。张骞出使西域、唐玄奘西天取经都曾途经其岭。岭上汉、明长城蜿蜒西去,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岭脊尚有著名的道教湘子庙遗址。

  乌鞘岭的铁路线从南边的金强河火车站海拔2000米左右开始,盘行八公里到乌鞘岭火车站时海拔已达3千米以上,然后再盘行二、三十公里降到海拔1500米左右,如此大的坡度,铁路线只有在整个乌鞘岭上盘来绕去,才能通过。我们坐在军列上,看见列车在火车头的带动下,艰难的“喘”着粗气,慢慢的翻越乌鞘岭。然而,火车内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越来越冷,好奇的战友悄悄的把车窗开了一点小缝,哇!寒风逼人,这三伏天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气?连忙把车窗关上,不由得大家把身上的被子裹了裹,好像暖和一些,这才想起刚才领导要我们注意保暖的事。怪不得志书对乌鞘岭有“盛夏飞雪,寒气砭骨”的记述。

   出了甘肃便进入了新疆地界,天府之国的景象荡然无存,一望无垠的大戈壁滩,天干地旱,稀稀疏疏的骆驼草,在电影上看到的“新疆是个好地方,天山南北牛羊壮”,怎么一点也找不到?沿途两旁竟看不到人,太荒凉了。打前站的战友形容是:天上没有鸟,地上不长草,兔子不拉屎,风刮石头跑。真使我们大开了“眼界”,如果不是到新疆修南疆铁路,恐怕难饱这样的眼福,大家的心慢慢凉了下来。

    在火车上颠簸了7天,终于到了目的地—吐鲁番火车站(当时叫大河沿车站)。

    部队搬家时,在四川我们将所有物资装上火车,可卸车不比装车轻松,全身碰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晚上头一挨枕头便呼呼大睡,有时起床号响了也听不见,这一个月来每天的工作量太大,大家的体力消耗到了极点,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可是,为了早日实现毛主席“把天山搞活”的愿望,时间不能等,铁道兵如同天兵天将一般,在新疆的戈壁大漠中扎下营盘,与大自然展开了争夺战。

阿拉沟

  初到新疆大家对于早穿棉袄午穿纱,晚上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地理气候一时难以适应。有些战士病倒了,这就要求我们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医院营地计划设在天山南麓一条叫阿拉沟的大峡谷17公里处,维吾尔语阿拉沟在汉语中为神仙沟的意思。阿拉沟东起烽火台西到乌拉斯台全长一百多公里。那里长年源源不断流淌着雪山上化的雪水,水沟里的石缝中能看见一些小鱼?还是小泥鳅也说不清,再就是沟两旁乱石中,一丛丛的红柳和骆驼草倔强的从石缝里探出来,争先恐后的夹道欢迎这支铁道兵队伍,可能心里盘算着,未来的南疆铁路会不会从身上通过。往远望去则看见一座座终年皑皑白雪的冰峰。

   连队的战士很艰苦,他们住在地窝子里,地窝子:就是从地面往下挖,整个房间都在地下,房门也在地下,只有房顶露出地面约50-80公分,在背风处安装上一、二块玻璃,透过这永远也打不开的玻璃窗,给住在地窝子里的战士一点亮光。如果没有这块玻璃窗,在地窝子里呆上几天,根本不知到外面的世界,是白天还是黑夜。其实地窝子看起来简陋,住起来很舒服,冬暖夏凉,如果当时有空调,那么在地窝子里是派不上用场的。

  医院首先要解决伤病员住的问题,他们不能住地窝子。地方兵团党委给了部队极大的支持,当即在鱼儿沟腾出两间战备仓库供医院收治伤病员,以解燃眉之急。呵!好大的仓库,在仓库里架了三顶大号军用帐篷,分别作为办公室和治疗室,另外还可以摆100张病床,就是这样还有空余之地。这么大的病房,可能全国也不多见吧!

  大家轻车熟路的仅用一天时间将准备工作就绪,马上收治病人,施工的伤员和病倒的战士,一下子来了五十多人,大可有有增无减的趋势。一天下来,每人累的连一口水都不想喝,两条腿像灌了铅的一样,一双手感觉不像是自己的,时刻在机械的给每个伤病员做治疗和护理,谁也不知干了多少小时,没有了上班、下班的概念,只知道还有多少病人未诊治,这样的工作量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

   就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我们和伤病员不能始终住在大仓库里,而且必须在天冷前把房子盖好。于是,开始在下班后脱土坯,准备盖房子。驻地旁的坡地上,到处都是乱石、树木,我们医院的战士们在大石头上打上炮眼,用炸药将乱石炸开(这个活是铁道兵的强项),开山的声音惊动了野兔、野驴和黄羊,四处奔跑。就这样把炸出的石头用作房子地基,土留着脱土坯,借此平整地面,我们盖的房子大多是错层,因为只能就着地势,最多只有两间屋的面积,便要上几个台阶。还要自己到沟里去挑水和泥,为了保证土坯的质量,工具不够用,我们就光着脚在泥里踩,每天不停的干着,真没有想到这些从城市来的女兵,每人每天竟可以脱二百块土坯。好在新疆与内地有两小时的时差,夏天晚上七点太阳才落山,九点才天黑,每天下班后可以干上好几个小时。兄弟连队又支援了我们一些砖用来垒火墙。终于在天冷前,一排排崭新的房屋展现在眼前。仔细看看,每人的双手粗糙的如同锉子一般,哪里像一个少女的手。

   新疆的冬天真叫严冬,西北朔风凛冽,滴水成冰,寒冷的叫人难以忍受。没有火墙是不行的,才刚过国庆节,就要开始烧火墙了。不然的话,病人在病房里是无法呆的住。有了新房子,就解决了后顾之忧。由于手术室和制剂室未完善,医院第二年春天,才从鱼儿沟的大仓库中搬到阿拉沟新病房了。

  天冷了,伤病员越来越多,每天锅炉里烧的开水,很快就用完了,大家都自觉的保证伤病员的热水供应。我们洗脸、洗脚都是用冰水。每天到水沟边上,用钢钎将厚厚的冰凿个大窟窿,然后,用桶下去拎上水来。洗脸时,当湿毛巾贴到脸上时,不由的打个寒颤,洗脚时战友们总结出一个望梅止渴的办法:就是心里想着这是一盆热水,一咬牙,两只脚同时坚定不移的放到盆里,慢慢也就适应了。后来的日子,我们学会了烧火墙,仍然到沟里去挑水,可以用烧火墙的炉子烧一些热水,从此,结束了用冰水的日子,再后来又盖了一个小澡堂,保证一星期能洗上一次澡。在大家的努力下,条件越来越好了。

  新疆虽然艰苦,也有着里没有的风光和特产,使我们今生有缘来享受。没有去过新疆的人可能不知道,以嘉峪关为界,嘉峪关以内称里,嘉峪关以外称外,在新疆的日子里,空闲期间可以尽情的领略大自然的风光,新疆也有很多好地方,我们看到排灌渠两旁及风口处栽满了钻天白杨,笔直笔直的,树干一直到顶没有大的分叉。还有猢杨树,红柳,坎儿井,吐鲁番的葡萄沟,吐鲁番是我国最低、最热、最干、最甜的地方,天山博格达雪峰下的高山湖泊--天池,群山环抱,景色奇丽,是传说中的天上瑶池,冰山上的红、白雪莲,鄯善的哈密瓜,库尔勒的香梨,诱人的手抓肉,喷香的抓饭,美味的新疆拌面和大盘鸡,还有少数民族常吃的生活主食——囊,(有点像我们汉族的园烧饼),新疆的各民族都能歌善舞,每当看到神秘而风情十足的西域歌舞时,仿佛又听到千年丝路上悠扬的驼铃,张扬着浓郁异域情色的龟兹古乐,在欢快的麦西来甫的舞姿中,品尝浓烈的民族风情。

葡萄架下的舞蹈

  南疆铁路全线开始了突飞猛进的修建,在海拔3300米高的奎先大坂上,铁五师23团担负了的修建南疆铁路最长(6100米)的奎先隧道。由于海拔三千多米,冰大坂上常年积雪不化,空气稀薄,高山缺氧,山上连队的战士们常年吃着夹生饭,用高压锅煮饭都无济于事。70℃时水早就开了,大部分战士营养不良,脱发,指甲凹陷,很多战士患了高血压和心脏病。就在那艰苦的条件下,战士们仍士气高昂,奋战南疆铁路,使铁路日夜兼程的向前铺展延伸。

                      奎先达坂隧道远眺

   那是1975年,我们接到通知,由于地质复杂,奎先隧道出现了大塌方。救护车都出动了,还是不够用,又派了一个排的解放牌汽车运送伤员,大家一阵的忙乎,抢救工作准备停当。一辆辆载着伤员的汽车开进了医院,大家为伤员进行了紧急的救治,把他们送进了手术室,所有的手术台都用上了。可是,尽管医生们使出了全身的解数,尽管战友们未来及脱下施工时泥泞的军装,等待着为受伤的战友献血,那几十斤、上百斤的鲜血输进了受伤战士们的血管中,都难有回天之力。

铁五师医院内科战友合影

  我和战友们怀着极为崇敬的心情,为烈士们擦干了身上的血迹,整理好了容颜,拿镊子的手在轻轻的擦着、擦着,生怕弄痛了他们,看着一个个战士安详的面容,忍了再忍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刷刷的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看看战友们,也在流着眼泪为烈士们做最后的告别。然后给他们换上了崭新的军装,整理好红领章、红帽徽,送烈士们上路,叫他们一路走好。

  操场的地上放着一排排担架,每个担架上已覆盖上了白布单。他们这些年轻的战士,为了南疆铁路的建设,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再也不需要我们的治疗和护理了。生命对每一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他们平均年龄才20岁啊!这个年龄正是充满了憧憬,向往着美好的未来,还有很多梦想等着他们去实现,然而他们却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们在祖国的边疆,在他们修建的铁路旁,画上了人生的句号,留给亲人和战友永远的怀念。他们用热血和青春谱写了这壮丽诗篇。幸存下来的战友停下施工,给朝夕相处的战友修建了烈士陵园,让他们的战友安息!追悼会上,会场前面留了一大片空地,那是留给牺牲这个排战友的位置。战友们朝天鸣枪,以寄托他们的哀思,雪还在下着,瑟瑟的寒风刮着,它们也在为牺牲的战友流泪,高高的雪山上,那红色的、白色的雪莲花,在风中摇摆着枝叶,好像在说:英雄们,一路走好!

天山雪莲

   年轻的战士,为了祖国的建设,为了边疆的建设,为了铁路的建设,付出了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如同天山上的雪莲花一样傲雪迎霜。

    当我看到这些战士永远的躺在新疆的土地上,为第二故乡献出了一切,他们的英容相貌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脑海里。仿佛他们并没有牺牲,依然在仰望着天山的雪莲,新疆的长空,祖国的未来。

    两顿饭都没人吃,大家都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连长百般劝说都无济于事。这时,连长集合了队伍,站到了队伍的前面,给大家起头唱起《铁道兵志在四方》,只听那洪亮的歌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冰山上:

   背上了那个行装扛起那个枪,

   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

   同志呀,你要问我们哪里去呀,

   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离别了天山千里雪,

   但见那东海万顷浪.

   才闻塞外牛羊叫,

   又闻那个江南稻花儿香,

   同志们哪迈开大步呀朝前走啊,

   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

   战士们把悲痛埋在心里,化作力量,又像往常一样,投入了紧张的施工,有着同一个信念,抓紧时间把进度赶上去,争取早日打通奎先隧道。

   由于新疆地理气候变化无常,公路常有翻浆路,造成公路质量下降,天长日久形成了如同搓衣板一样的公路。人人想起来都怕过这搓板路,人坐在车里颠簸着,起伏不平,颠的头也晕,肚子也疼,腰好像要断了一样。

风雪冰达坂

   每次搭上顺路的车到我父亲部队去,必须走约50公里的搓板路,并要翻越海拔3300高的奎先大坂,冰大坂山高路滑,地上全是冰,盘山公路在冰山上蜿蜒伸展。一次,我又到我父亲部队去,翻越奎先大坂时,汽车上坡直打滑,车队停了下来,看到战士们都下了车,纷纷脱下皮大衣,在寒冷的冬天,忍受着严寒的侵袭,为什么要脱皮大衣呢?他们将皮大衣铺在车队前面的冰上。我忍不住悄悄的问身边的战士:这干什么用的?他告诉我:为了防滑,一年四季翻冰大坂均是这样,山下有四季,山上永远是冬天。车开一段路,皮大衣的路往前挪一段,直到下山。不然的话,车重地滑,出了问题,国家财产要受损失的。我听后感动的愣了好半天,马上将我身上的皮大衣也脱了下来,铺到冰地上。车队越爬越高,山脚下的帐篷越来越小,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谁也不敢停车,这山上的天气,刚刚艳阳高照,可能一会就刮风下雪。凭窗远眺,巍峨的天山,白雪皑皑,绵延起伏,山上的松树,郁郁葱葱,傲雪迎霜。不时的可以看到维吾尔族老乡,骑着毛驴,跟随着一群群驮着货物的毛驴队伍,在冰大坂上缓缓的行进着。

  如果不是我的亲身体验,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当我看到一辆辆的军车,从这一条皮大衣铺成的道路上碾过时,心想只有亥(铁道兵车代号)字牌的军车会有这样的举动。虽然我们的身体冻的瑟瑟发抖,但心中却感到无限温暖。   

  铁道兵时刻牢记毛主席精心设计,精心施工的指示,工作中一丝不苟。1974年冬季,青藏线施工中,由于冬季高原温度低,施工难度大,一般是不施工的,为了赶进度,决定冬季施工。这样对施工要求很高,混凝土施工时必须达到一定的温度,并保持一定的时间,对于水泥要求用速凝水泥等,哪一步达不到要求,就要出现质量问题。在缺乏高原冬季施工经验的情况下,工程师发现了某桥墩出现了质量问题,逐级上报到铁道兵部,由兵部总工程师亲自复查,为了确保铁路的质量安全,一致决定炸掉该桥所有的桥墩,进行重建。如果不这样做,当火车行驶时铁路大桥垮掉,将会给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多大的损失!我的父亲和其他工程师们天天面对着那些没有生命的线条、符号,手里握着宝贵的施工图纸,这是他们的生命,是国家和人民给于他们的重托,就是他们在施工中弘扬着铁道兵精神,给国家和人民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工作有愉快,也有伤感,经常听到伤员们那感人的故事,多少战士宁愿牺牲自己,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他们吃的是压缩蔬菜、鸡蛋粉,睡的是地窝子、军用帐篷,施工时一身泥水一身汗,收工时全身冰冷冰冷,多少战士因公致伤、致残、积劳成疾,他们凭着对铁路建设事业的至爱和真情,用他们青春和生命,铺设着祖国的钢铁道路。我也记不清护理过多少伤员,又亲自送走了多少为祖国铁路建设而牺牲的战友。只有他们的精神,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中!

   新疆的天气变化无常。有一次,领导派我护送一个重病人到新疆军区总医院,在回部队的路上,救护车过风口时刮起了风,刚刚还是晴朗的天气。突然,天色变暗,大风像着了魔一样,撕裂着,摔打着,尖叫着,飓风飞速呼啸而至,狂风卷着砂砾,无情的咆哮着,顿时昏天黑地。天哪!这难道就是进了新疆就听说过风吗?真让我们遇到了,太可怕了。驾驶员叫我们抓紧座椅的扶手,关好所有的车窗,把皮大衣蒙在头上,就这样救护车在戈壁沙漠中,任凭狂风肆虐,一步也不能开动了,因为行驶起来更危险,风力小时汽车可以倒着开,风刮大了只能等,以前就听说解放牌汽车都能被大风刮得满地翻滚。茫茫戈壁,寒风呼啸,远处看见有帐篷被风刮的鼓了起来,顷刻间帐篷便被狂风撕成了碎片,抛向天空,支撑帐篷的钢筋骨架,也被狂风拧成了麻花。地面上能移动的物体,夹杂着石块在空中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救护车里我紧张的身体好象僵硬了,原来并不知道风有这么厉害,害怕极了!心想不会就这样光荣牺牲了吧。

   狂风发完了脾气,跑的无影无踪,刚才那一幕触目惊心的场面,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戈壁沙漠上又恢复了平静。大家在车内互相打量着,每人身上、嘴里都是泥沙。再看救护车的地板上,黄土足有半尺厚。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救护车又继续朝着茫茫无际的戈壁前进了。

   由于路上的小插曲,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们早上从乌鲁木齐出发,到烽火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救护车开进了路旁一个连队里,指导员听说我们路上过风口时碰上刮风,并且一天都没有吃饭,马上叫炊事班的同志捅开炉子,给我们做饭。一会儿,香喷喷的面条做好了,而且又给我们开了一听当时很难得的军用猪肉罐头。这时,大家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经历了紧张的一天,这才觉得确实饿了。如果说是狼吞虎咽,有点不雅,我们几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盆面条解决了,稍作休息,又继续前进。到医院时已是半夜了,从乌鲁木齐到阿拉沟,竟用了近二十个小时。大家随便洗漱了,抓紧时间睡觉,第二天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去完成。

  护理工作既辛苦又枯燥,我们和伤病员一样,都远离家乡亲人,工作中既要给于他们治疗、护理,对行动困难的伤病员也要给于必要的帮助,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内容。长时间的艰苦生活,使我们学会了调节生活乐趣。新疆交通不便,平时没有什么文艺生活,最多能收到新疆广播电台的节目,当时半导体也不好买。师领导安排电影放映队,每周三给我们医院的指战员和伤病员放电影,有时到星期天再加一场,不管春夏秋冬,这都是我们最盼望的时刻。冬天看电影时,把发的御寒衣物全副武装起来,光露两只眼睛,尽管如此,在零下二、三十度的露天操场上坐上几个小时冻得够呛,每次电影散场,手脚都冻得不听使唤了。有一天,听说医院旁边的兵团夜里三点要放映电影《红楼梦》时,大家决定要去看,立即给班长请了假,离放映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等的那个着急啊。不知是谁提议咱们到河里抓小鱼去吧,我们男兵、女兵一行十多人就出发了,每人代上了脸盆、手电筒、止血钳这三大件,到了河边用手电筒一照,小鱼都趴在石缝了一动不动,瞬间止血钳就牢牢地夹住了一条,人多力量大,二小时的光景就抓了满满一盆,把鱼放回宿舍后,大家立即赶往那2公里以外的兵团看电影,那一夜除了抓鱼、等电影、看电影,哪还有时间睡觉了?看完电影大家议论着,把烧火墙的炉子生着了炖鱼,大伙美餐一顿。平时,我们每看一场电影都要评论好几天,影片中的每一段都不会忘记,成了生活中很重要的乐趣,直到我回到家乡,电影院里放的电影,每场必看。现在有电视了,电影院也很少去了,偶尔到电影院看场电影,也是想找回往年看电影的感觉。可是,永远找不到了。

   有一个战友叫冯志清,四川人,他因高原反应,得了高血压,由团卫生队转到师医院治疗,这人的性格特别乐观,他会讲很多故事,一有空他就坐在病床上,手上还输着液体,大家围坐在他的身旁,按他们四川人讲:摆龙门阵。他非常认真的、绘声绘色的、有时非常恐怖的给我们讲述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在当时那个年代,很多故事是严禁传播的,谁要是看到手抄本,那是大逆不道的。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想听他讲,记得很清楚,讲的第一个故事就是现在拍成电视连续剧的《一双绣花鞋》,每一次讲到关键的地方,他就像说书的一样,不是下次再讲,就是要喝水、吃东西等,故意吊我们的胃口,死他了。当然我们也有办法,要把他输的液体调慢,看他着急吧!最后大家只有都妥协了——再讲一段。还有《第二次握手》《蓝色档案》等,他知道的故事好像永远讲不完,经常开饭的号吹响了,没有人能听见,有时操场上电影要开始了,也要叫他讲完这段才行。现在,没事时细细想来,好像他那绘声绘色讲故事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有一次,师里发给医院一张购买照相机的票,我们一商量,由北京的一个战友把照相机买下,平时除了上班,没有什么活动,我们对于照相很感兴趣。于是,下了班和休息时,照相又成了我们很重要的一个课程,大家在一起,照出很多的照片 ,我爸爸那里冲洗、印制、放大设备一应俱全,经常爸爸帮我洗照片忙到半夜,第二天我拿着洗好的照片回医院。大家都盼望着我回来,我开玩笑的说:你们哪是盼望我回来,是盼望看到你们的照片回来吧!经过多次的锻炼,我和战友很快掌握了照片的冲洗、印制、放大的技术。我们照片多的影集放不下,只能放在一个大纸盒里,只可惜这些年轻时的写照,在我回家后的一年夏天,连阴雨下着,家里的平房进了水,我的这些照片未能幸免,从水里捞出来后,早已面目全非了!只有幸存在抽屉里的一些还保留完好,在遗憾之余心中稍感安慰。

张宏玮第二次荣立三等功(3排右1)参加铁五师后勤部1976年立功单位和立功个人颁奖大会(新疆阿拉沟)

铁五师医院在新疆阿拉沟全景图

压题照片:张宏玮在新疆阿拉沟铁五师医院门前留影

 

 

链接:段成凯战友给铁道兵网的电子邮件 

 

建方战友:
    您好!首先祝您圣诞、新年愉快,祝您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幸福、愉快、吉祥,铁道兵网繁荣兴旺!再次感谢您对战友的大力支持!
    送上两篇文稿请您参考。其中《天山雪莲》是原铁五师医院张宏玮写的,张宏玮现在江苏省徐州市第三人民医院工作,其父亲是原铁六师26团总工程师,张宏玮14岁参军,先后在18岁、20岁荣立两次三等功。这是一名身患重病的铁道兵战友,一名白衣战士在与病魔顽强抗争过程中写下的回忆录。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昔日军旅岁月的怀念,对铁道兵生涯的追忆,充满了浓厚的战友感情。


    此致
敬礼
                           山东战友:段成凯
                            2007年12月23日

www.cntdb.com铁道兵网-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