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儿童认出亲舅舅:百花楼前叹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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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楼前叹红颜

类别:感悟生活  作者:江凤鸣 [个人散文集] 日期:2011-11-22 9:22:02 编者按:“自古红颜多薄命”。有多少女子陷入其中而沉沦,有多少女子,爱情不能完满?为之为,家境贫寒;为之为,无奈被骗。最后织成的是片片伤与恨,谁又能明白,那不只是一种自愿。百花楼的存在,只为让历史,记证她们的存在。就让历史来埋却那些烟花女子的苍凉,让岁月掩盖女人的悲哀。百花楼前叹红颜,花了谁的琉璃眼,迷了谁的水晶心,缠绵了谁的梦?作者由百花楼前,缅怀历史,感叹红颜,感慨当今社会,读之令人心酸又无奈。百花楼依旧,江南烟雨依旧,我们依然会记得人类的天性和尊严,我们相信罪恶和丑陋一定会从人间消失!  深秋时节,我们来游浙西。杭州、余杭、临安一路而下,山明水秀,风轻云淡。
  也难怪女人耻笑男人好色。我们下午从大山的密林里钻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尤其是老张那厮,灰头土脸的,一叠声的喊累。说是好像犯了心脏病,手脚发软,心动过速。走过一个山垭口,就一屁股坐地上,说什么也不肯再走。受了他的影响,一群人都东倒西歪的坐在树桩、石头上不动了。凭我如何的劝,只见摇手,不见点头。最后,我说:走进前边的寨子,我请你们喝酒。一群人都笑了:要喝酒你自己喝去吧,我们现在只想吹吹风。
  这个时节,一直殿后的导游走上来了,摇着手中的旗帜说:快起来走啊,前边就是百花楼,是古代的妓院哪——你们不进去看看吗?话音一停,天,这些个懒蛋、软蛋全站起来了。特别是老张那厮,好像打足了气的足球,一屁股弹起来,一溜烟的进了寨门。那副德行,就像当年小鬼子要去抢花姑娘。
  好色的男人前边大步撩腿,嘻嘻哈哈的女人在后边追,一群人全像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浑身上下都来了劲。就算最一般正经的老沈头,此事也没拉下队。人哪,都愿意看西洋景,越是下三烂的玩意越有劲。
  这个百花楼,是一座徽式建筑,楼高二层。粉白的墙面,砖雕门楼。门洞不大,可容两人。门顶上“百花楼”黑底白字的行书匾额,据说还是明代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伯虎题写。之所以叫做“百花楼”据说是当年此处,曾云集了一百位江南最风骚的名妓。可以想见当年此处,香车宝马、莺啼燕舞的盛况。
  元代学者陶宗仪为避黄岩方国珍起义,曾在元至正八年八月避兵火与浙西。对钱塘、浙西一带的历代名妓颇有所闻,其在《名姬传》中提到的历代名妓就有苏小小、商玲珑、朝云、秀兰、琼芳、蒨桃、马娉婷、陶师儿、朱观奴、周子文、稽木等二十人。其中钱塘名妓朝云乃是风流才子苏东坡的老相好。苏东坡被贬惠州,家中姬妾都趁乱逃跑了,只有朝云依依不舍,跟随倒霉的苏东坡去了不毛之地的岭南。苏东坡为表感激之意,写了首诗给她:
  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玄。
  阿奴络秀不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扇旧因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做阳台云雨仙。
  人们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也不信然。
  坐落在临安八百里风景区的百花楼,本是明代建筑,原在杭州市郊,占地面积约480平方米。现存的百花楼,是20世纪初按原样仿建的。整幢建筑为“三进三天井”走马楼。走过门厅是一个很大的天井,天井四围有些房间,估计住的应是下人。两楼是接客姑娘的住处,房间都不大,也就十个平米左右吧。里边没有床,有的只是些个桌椅板凳。环绕天井是雕花的围栏,整幢建筑中木雕都非常精致,牛腿、雀替等均采用漏雕、透雕等形式,显得古朴典雅,手法细腻。
  明代妓女的闺房布置已无实物可考,不过通过明末清初文学家余怀所著的《板桥杂记》,中,对名妓顾媚居处的记载,还可窥其一斑:“绮窗绣帘,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倚门卖笑的娼妓,其居室陈设,宛若学士书房,令人称奇。当然,这里说的是高级妓女,那些下层的娼寮妓窠,或许连猪窝都不如。
  明代的中国,是个封建历史上的怪胎。开国皇帝朱元璋和永乐皇帝朱棣都亲自布置开设妓院。有明一代,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市井文人,都将嫖妓,视为风流事。所以,被历代视为淫书的《金瓶梅》出在明代,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据《板桥杂志》记载:“无锡邹公履游平康,头戴红纱巾,身着纸衣,齿高跟屐,佯狂沉湎,挥斥千黄金不顾。出场毕,击大司马鼓,送试卷大合乐于妓家,高声自诵其文,妓皆称快。或时阑入梨园氍毹,上为‘参军鹘’也。
  与唐寅、文徵明、徐祯卿齐名的明代“吴中四才子”之一的祝允明,《花常阁丛谈》说他“为人好酒色六博,不修行检。常敷粉黛,从优伶酒间度新声。是时海内渐熟允明名,索其文及书者接踵。或辇金币至门,允明辄以疾辞不见。然允明多醉妓馆中,掩之,虽累纸可得。”文人才子放浪形骸、寻花问柳,上层社会的糜烂腐败,直接、间接的导致了明代妓女文化的繁荣。
  百花楼,既然是唐伯虎题写匾额,他的好友祝允明又是如此缠绵青楼妓馆,想来当时,前来造访的文人墨客不在少数。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被后人视为万恶之源的娼妓制度,起初原非起自龌龊的钱肉交易,而是神圣的宗教仪式。在古代巴比伦的神庙里,住着一些为神卖淫的巫女,她们与前来拜神的过客交合,得到一些香钱,奉献给寺庙,被称为“圣妓”。当时的圣妓,不仅不是卑微的,相反是在行使敬神的职责,神圣而尊贵。在中国的商朝,同样存在着掌握宗教权力的巫觋。巫为女性,她们大多长相靓丽,善于言辞,擅长与男性调情做爱,在殷商600多年的历史中,巫娼之风盛行一时。
  西方的圣妓、中国的巫娼,在上古之时,都源自传统圣神的宗教意义。原始的人们,想通过两性的交合,取悦于专司繁衍的神灵,保佑部落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洋人打进中国之前的妓院,还不算很堕落。因为中国是个有着传统礼教的国度,在鸦片战争之前,妓院里大部分的妓女,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就算是卖身者,也不像洋人那般来的直接,而是要先摆下花酒,推推牌九,吃吃清茶,扯扯清淡、唱几只小曲儿。很多嫖客,在里边厮混几天,等不得上床就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那个时节,妓女或许是中国封建社会妇女中,最有自由,最有文化的女人。她们引领着红妆翠袖的潮流,她们一般也会写诗填词,会操弄几样乐器,更出众的甚至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像西湖边上的姚玉京、苏小小、秦淮河畔的柳如是、董小宛等“秦淮八艳”不仅容貌出落的沉鱼落雁,那一身的技艺也堪称天人。今天看来,她们或许就是明星艺人。
  妓女是封建时代,最重妆容的女子。储光羲《夜观妓诗》曰:“花映垂鬟转”白居易说说是:“风流夸坠髻”。这是唐代妓女的发式,据说一直到民国初年,大都会时髦女郎多半还是这个样子。眉毛是妓女化妆的重要“部件”,其化妆的式样繁多,据说有《百眉图》为鉴,但大体上,不过是两种主流式样,一种细而长,今天的江南女子,还这样描眉。一种是宽而广,戏剧舞台上的花旦,多采这种式样。在没有唇膏的古代,妓女的唇点的是鲜红的胭脂,素以樱桃小口为美。最美的姑娘,却做着最丑的事,人类总是在用智慧愚弄自己。
  妓女以色诱人,名妓大多生的姿首清丽。明季文人笔记,形容江浙妓女“肌肤玉雪”、“双腕如藕”、“鬓髻如云”、“眉若远山”、“瞳仁点漆”、“腰肢轻亚”、“风情绰约”、“娉婷娟好”。明代江南名妓,不仅秀色可餐,而且多有文采技艺。据说卞玉京工小楷,画兰鼓琴,喜作风袅娜。寇白门能度曲,能吟诗。王下大“涉猎文艺,粉掏墨痕,纵横缥帙,是李易安之流也”。看来,古时候在娼门里做个名角儿也不一般,不仅要姿色出众,还要才气超然。
  如今的妓女,被铜臭一熏,全成了下三烂。很多人并非是为生活所迫,而是追慕虚荣,好吃懒做。接客办事倒也简单,见客就脱衣,上床就叠在一起。据说,还有趁机让同伙在外面接应的,趁嫖客忙着办事,拿起其衣包趁机偷钱钞、金表、手机……卖淫还兼营偷窃。
  要是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还活着,也会感叹这世风日下,就是妓女也是黄鼠狼下豆鼠子—一代不如一代。
  走出这座阴暗、龌龊的百花楼,屋外,满目青山,阳光灿烂。
  这座百花楼,是三、四百年前,封建时代豪族乡绅、文人官僚风流快活的地方,也是封建社会,腐朽文化的见证。明代妓女最初来源为“罪犯”、“罪犯妻女”、“战俘”。她们被政府收入官办的教坊,是为“官妓”。明初,朱棣起兵造反篡权,忠于建文帝的大臣铁铉被杀,妻子女儿皆被送入妓院。封建帝王,残酷而野蛮。民间私妓,有被人掳掠拐卖的,有被人诱入娼门的,有贫苦被家人卖入妓院的,也有为生活所迫自愿为妓的,还有因婚姻不幸落入风尘的……
  旧时妓院,其实就是妓女的人间地狱。在衣衫靓丽的背后,是血泪痛楚。明嘉庆名医俞辩的《续医说》上说:“弘治末年民间患恶疮,自广东人始。吴人不识,呼为广疮,又以其形似,谓之杨梅疮。若病人血虚者,服轻粉重剂,致生结毒,鼻烂足穿,遂成痼疾,终身不俞云。”不知有多少妓女,因花柳病毁容丧命。“桂花12岁,被大帽王(老板)强奸了,长子宫瘤不给治,病的久了,便死在炕上,但他还说她装死,就打了一顿擀面杖,揭开被子看时,人早就死僵了……老五抽白面,母老虎就把她按在厕所里,加她喝尿汤,弄得全身胖肿死了。另一个得性病很厉害,病得奄奄一息时,还被大帽王强奸了一顿,第二天就死了……”这是1950年1月18日刊登在报纸上的妓女血泪控诉。这真是字字血,声声泪啊。读这样的文字,你会不愤怒吗,你会不咬牙切齿的疾呼把这卖淫的毒瘤彻底根除吗?
  妓院是个古老的行业,妓女是个古老的职业。如果说从春秋齐国管仲兴办中国第一所妓院起,中国妓院的历史,已经有两千多年,而妓女的历史大约还得早上起码一千年。虽然,新中国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彻底扫荡了旧社会的一切污泥浊水,扫荡了所有的妓院。但是,妓女这个职业却没有绝种,今天,公开的妓院没有了,她们又寄生在酒店、客栈、洗头房、洗脚店。有些拿着高校文凭的高级妓女,变脸做了“二奶”或“小三”。而当代妓女的的主顾,不仅有一身臭汗的农民工,更多的是道貌岸然的富商老板、公务员和高官。
  改革开放三十年,在中国很多传统的职业都消失了,唯有妓女这一行,或许是成本低廉,利润丰厚,这个古老的职业,不仅没有危机感,反而生意兴隆,一个劲的由沿海城市向内陆蔓延。据统计,仅2005年,被公安部门抓获的妓女就到达了45万多人。现代科技发达了,花柳病,一针青霉素就可治愈。但更凶恶的艾滋病,却在惩罚着更多不自爱、不检点的男人和女人。
  卖笑的皮肉生涯,总是与贪污腐败为邻。有时候,那腐烂的恶疮,也会被某些人当成艳丽的桃花。正如这百花楼,在政府高喊扫黄的当口,却成了地方旅游经济的摇钱树。播下龙种,收获跳蚤。在我们这个国度,很多真理,到后来都成了悖论。
  何时挽来黄河水,荡尽龌龊与妖氛。我相信,就如人类最终消灭了天花一般,罪恶丑陋的妓院和妓女一定会从人间消失的。因为它有悖人类的天性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