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采访马东:魏齐富:教育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6:41:20
    在我们生存并生活的社会里,人人都谈教育。受过教育的未受过教育的,当问及他们教育是什么时?他们无法精确回答出教育的本质含义。

    《教育辞海》里是这样表述教育:广义教育泛指影响人们知识,技能,身心健康,思想品德的形成和发展的各种活动。狭义教育是指学校教育,即根据一定社会要求和受教育者的发展要,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对受教育者施加影响,以培养一定社会(阶级)所需要的人的活动。特指义教育是指有计划地形成学生一定的思想政治观点和道德品质的活动,与德育同义。

    很显然,这种教育的本质定义是荒唐而带有偏见的。曲解了教育的原始意义。用符合阶级观念的方法论述了教育的含义、目的和任务。它的终极目的是为阶级培养服务于阶级统治的人才。那么,教育的社会终极功能就只有一个,即阶级斗争的需要。

    这种以阶级服务为根本前提的教育,不是在导化人的理性,而是在培养人的奴性。“这种教育除了使智慧和心灵经受违背自然而且经常自相矛盾的人为道德的桎梏而外,还能给智慧和心灵以什么帮助呢?”[1]既然是为统治阶级培养接班人以教育的终极目的,那么,探求社会进步,国家发展的知识理念的人是不容许存在的。因为与这种教育的最初目的相背道而驰。认真审视一下我们目前的教育状况,不难看出那种政治教化在教育中的决定性作用,考察一个受教育者的根本素质,不是从其掌握的真理性知识而言,而是从其思想政治水准上来把握,当然, 不求政治上“进步”的人, 是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受教育者”。这是这个社会及学校所公认的准则,而究其根源,则出于阶级论。

    我们的教育发展了五十多年,当然,也发展成一套独特的教育体系,即奴化教育体系。一个好端端的儿童,一旦送进学校,便开始接受教材与教师的谎言,以至于从学校出来,便带有政治偏见地来认识这个社会。一个受教育者若果真能从学校教育中溶炼成这样,才是统治阶级所希望的。“他们所要做的正是把罪恶的种子撒进从来没有这样的种子的人的心中并使之开花结果;正是要扼杀他们以为在人的心中栽培起来的为数的美德。”[2]

    现行教育体制,犹似一台搅拌毒药的大桶,受教育者一旦进入桶中,便把其本身所具有的天赋美德让毒药杀尽,重新换装适合统治阶级心意的美德,教育本身应该教化人如何维护个人的生存和人格的独立。而事实上,我们的教育则恰恰相反,抑制个性发展、人格独立、精神自由,受教育者一旦接受这种把毒药当良药的教育,便自始至终地被强行灌输统治阶级的意志和愿望。所以,从中国学校出来的受教育者,一个个营养不良,面黄肌瘦。

    “人们的普通教育正是从你们可怜的道德中蒙上阴暗的色彩的”[3]并且,“这种教育依据那充满被奉为永恒真理的严重错误的道德,从人的幼年时代起就给人制造恐惧,专把人刚刚出现的理性引向令人悲痛的思虑。”[4]我们所要严正批判的正是这种教育。它不仅抑制了个人存在,人格独立和精神自由的理念,而且使我们民族的希望之苗------受教育者成为驯服的庸才,不是人才。并且,教育的世俗化使得整个社会教育和学校教育充满了铜臭,知识能用金钱买,那人格、自由什么不可以用金钱买呢?这样长次以往,中国的希望还在哪里?中国不靠一代接一代的受教育者推动发展,难道依靠用政治、道德教化度且为其利益服务的少数人推动吗?

    面对当下的教育,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中国知识分子都应批判。我们怎样来为教育给一个恰当并科学的定义将是一个紧迫的任务。唯于此,中国的社会进步,民主发展,人权维护才能有一个大的跨跃。教育应当开化人的思想和思考的维度,培养人独立思考,教人独立,以完善的天赋独立人格、思想自由、平等、向善的方向发展,“自己思考的人,犹似事实的目击者”,[5]而不是教人不会思想,不能完善人格独立,更不是从思想上整齐划一,灌输一种价值体系,人本是有多样的,就该有多样的价值体系,须要个人发展中的自由选择,自己认为对的,就接受,反之,则可以摒弃,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受教育者都从一个染缸里出来,一个面目,一个颜色。
    
    意识形态一元化在教育中的严重弊端

    中国教育最根本的弊端当是意识形态的一元化。 “卷帙浩繁的道德和政治的论著,其标签标的是良药,而其箱子里装的是毒剂。”[6]当下中国的教育无不如此,我们的社会和学校所宣扬的是至善至真的人生,而其实质则是把学生(受教育者)在精神、人格上加以阉割,使其不能真正地独立思考,从接受教育的第一天起,就接受政治党团思想的渗入,用国家、集体代替并压制社会、个人的存在和需要。我们的学校在五十多年教育体制的不断完善下,“学校不再是以培养德才兼优注重独立思考和人格独立为目标的圣洁场所,而是一座进行模式化批量生产的机器工厂,它不允许思想自由,只要求思想的整齐划一,一如刚刚割过的韭菜,它不提倡举止的放达,只规定行为的刻板僵硬,一如铁轨上循规蹈矩的火车。”[7]我们的教育体制源自西方教育,但我们取来的是一个模式,而没有取来西方教育的精神实质,开化人的思维,引导人去思考,授给人以研究探求知识的方法,而我们则是最大的教条主义,死搬硬套地给学生讲授教材上规制好的东西,不要求学生独立思考,只要求学生死死地记住教学大纲所要求掌握的“知识”。这样一来,中国教育就露出它无所藏匿的弊端来。

    教育在某种程度上已沦丧为政治巩固的手段和工具,当一个国家的教育(学校和社会教育)不能教人以独立思考,不能教人塑造独立之人格,不能教人张扬个性,不能培养自由的民主精神,这种教育的成功又能体现在何处呢?往往,注重国家、政治的统治者希望通过教育这种便捷的途径来为他们的一己之欲培养服务的人才。当然,这种服从意志(权力意志)的要求是被格外圈点的,唯其如此,这种人才方可以晋升到社会上层。“绝对的服从,就意味着服从者是愚蠢的,甚至连发命令的人也是愚蠢的,因为他无须思想,怀疑或推理,他只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意愿就够了。”[8]顺民和愚民的大批量出现,正是统治阶级所翘首以盼的,他们的宣传和决议,充满着谎言,就像“皇帝的新衣”,人们在权威面前,不容怀疑,这样,利用意识形态一元化所指导并渗透其里的教育也就实现了其世俗的社会功效。

    当下中国的大学教育,每年输出的大多是拧掉叶子的胡萝卜,外光内粗,没有一点空灵和悟性,腐败源于此种教育体制,庸化是教育最急勇的先锋。当代青年关心的不是国家、社会、民族的前途,而是工作、工资、住房、就业单位的好坏与否,试问,青年关心这些当然无可厚非,但问题在于青年为何去关心这些?这根源与我们的教育体制没有必然的联系吗?平庸、腐败的政治和社会造就了平庸的青年。教育的腐败和堕落又是政治和社会腐败和堕落的根源,这个恶性循环,若果不紧急刹车,我们的民主建设、反腐倡廉的正面工作无疑又起了催生腐败的效用。

    反动的德国教育骗子凯兴斯泰纳曾说:“公民教育应教育儿童绝对服从国家。”而事实上,戕害民族的希望-----儿童的心灵,正是我们的教育最得心应手的工作。我们在教科书上不仅改写了历史,而且也蒙敝历史的真相,理性精神一开始便被扼杀得精光。

    这种犯罪------教育的犯罪,是在一种从西方移植过来并且被中国化的伪主义的全面指导下所进行的一系列具有故意、积极作为的犯罪。教唆我们的受教育者对国家、民族和社会的进步进行消极的不作为犯罪。不关心不思考每一个华夏儿女所应承担的社会良心和历史责任。整个社会在对良心和社会责任的犯罪中堕落了,并且是有一种极其荒谬的理论在指导这种堕落。“这个堕落的原因是在它从来不存在的那个地方,他们恰恰把这种毒药当作良药去治疗他们认为是病因的病症。”[9]国家不得进步,社会不得清明,民主精神不得张扬,人格不得自由独立,全赖于自认为医术高明的医生给我们的误诊,让我们吃得毒药太多,良药太少的缘故。
    
    现行教育体制及状况的理性批判

    从清末废除科举制,兴办学堂,新式教育办至现在已经一百多年,推动了中国教育现代化进程。首先打破了封建礼教的束缚,把人们从宗教司仪的活动中解放了出来,带到民主、共和、科学的理性轨道上来。虽然经过新文化运动的大幅度影响,中国人对西方自然科学知识和人文科学知识进行了积极的探求,但仍然没有得以深入发展。这其中的原因就是政治的混乱,外族的入侵,以及建国后的种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所谓运动,曾一度使中国教育的进程蒙上阴影。
    “学校制度自从欧美流入中国社会以来,始终未见到何等的成功,倒贻给社会许多的病痛。”[10]近代欧美教育,孕育于西方那样的社会文明。西方文明是建筑在工业上的以都市为中心而发挥的一种文明。学习西方的教育制度,中国的社会却无西方社会的种种条件,生吞活剥地照搬来中国,脱离了中国的国情,自然是方枘圆凿,格格格不入,强行移植,淮桔为枳。梁涑溟对中国三十年代的教育状况作了分析,也就是替中国20世纪后半叶的教育作了分析,而事实又无不如此。从五十年代始,我国的教育明显带有苏联教育的染色体,但苏联是一种个人独裁的极权统治的国家,这种遗传体现在中国教育上,又能体现出什么来呢?愚民教化,抑杀精英意识。

    如果任何关心中国教育的人士细心观察当下的教育机制,不会不发出喟叹来,到学校走一遭,你会看到的全是科举考试强行扭曲下的成绩单,获奖证书,英语,计算机证书,这就是知识的证明,但这是知识人才的试金石吗?若真要试它一试,大概我们的大学校长们会脸上很不好看的,原来他们培养的不是人才,而是唯意志是从的庸才。受教育者把专业放置一边,全身心投入学习洋字母,这样付出三年,能够拿上证明自己也是知识分子的卖身契------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做为轻视所谓证书的笔者而言,真想问这些证书的含金量究竟有多少?

    我们的教授,已经徒具虚名。“说到过去的教授,我们年轻一辈有说不出的感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都是教授,前后却大不相同。我曾和作家钟道新说,过去的教授是手工生产的,少,也就值钱;今日的教授是机器生产的,多,也就贬值了。你想,一个社会无论什么人都敢以教授自居,那么自然什么人也就敢随意嘲弄教授了,这当然还是就教授数量而言。就学术水平而言,今日的教授更应当感到面红耳赤,心有愧才对,今日教授已不再是学衔、学术的标志,而是工资级别、分配住房的资格,再加上享受公共医疗的待遇而已……甚至今日的有些教授为了一百块政府津贴,撕破面皮,打得不可开交,真让人感慨不已啊?”谢泳先生的这段论述真是鞭辟入里。我们的教授,其素养各方面都在零度以下,教给学生的又能是些什么知识?唯恐连常识也给学生讲不清楚。社会、民族将受教育者交给教育部门,是送进了虎口狼穴,还是送进了天堂接受洗礼。教师,不能为人师表,而成为人人皆怕的毒蛇,这其中难道没有一点值得思考的成份存在。但是,我们的社会为了不使孩子成为斗大字不识的文盲,仍然得送进学校,而且,这是在履行共和国公民应尽的义务。
    为师能授业解惑,为范则作人表率。担当“人类工程师”的师范类院校的学生,吃喝嫖赌样样全能,我们则不妨真要问这些大学生就业后能教人家子弟以什么呢?误人子弟,毁人不倦地捞取几个工资,大约才是当下教师的最好写照。

    整个国家在弄虚作假,教育能真到何种地步?“经教育部抽查评估,到目前为止,全国已有24个省(区,市)达到了现阶段国家规定的基本扫除文盲的目标。同时,全国累计有2500多个县(市,区)通过省级验收。因此实现199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召开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提出的到“2000年,在全国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的宏伟目标有望实现,”[11]我们的老爷,人民的公仆是怎样验收和评估的呢?观看几部由教师扫盲,教师充当文盲的录相片、资料。苦的仍然是中国的老百姓。社会腐败,人民容忍,我们的教育能洁身自好?恐怕不易。

    1944年,梁漱溟写了《办学意见述略》,列数实行新教育制度以来的种种弊端。“其一,教职人员缺乏教育精神。教育工作者,因谋生无术,而以教育为安生之计,所以从教无坚守恒久之志。第二,学生整个生命心身两方面被忽视,所受教育零碎偏枯,浅薄无力。第三,训育方法与教学方法两皆失宜。第四,学校教育与家庭情谊缺乏沟通联属之道。”[12]恐怕当下中国教育现状也无所不适。
    中国教育将何去何从,我们不得不问,也不得不去思考 。
    
    注释:
    [1] (法)摩莱里:《自然法典》第30页 商务,1982年5月第一版
    [2] 同[1] 第19页。
    [3] 同[1] 第20页。
    [4] 同[1] 第29页。
    [5] (德)叔本华:《叔本华文集》第6页,百花文艺出版社,1987年1月第一版。
    [6] 同[1] 第30页。
    [7] 墨忆楼:《崔健:中国民间的真诚》 1999年5月《新青年》第11页。
    [8] (法)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第33页 商务,1961年11月第一版
    [9] 同[1] 第18页。
    [10] 《梁漱溟全集》第四卷第836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11]《扫盲:创造辉煌》“按语” 2000年3月14日《中国教育报》
    [12] 宋恩荣:《梁漱溟在中国教育现代化进程中的思考》 1998年4月《华东师范大学学报》 
     

    魏齐富,男,甘肃静宁人,笔名阿静,1997年考入甘肃政法学院法律系就读法学,2001年毕业后考上全省选拔应届毕业生到农村基层工作的公务员,现在静宁县人民法院供职。1998年始任甘肃政法学院正艺文学社《正艺》主编,1999年任甘肃政法学院团委《校园青年》编辑,并于同年5月与西北师范大学马超,秦雅创办志在张扬“独立之意志”,“自由之精神”的思想类刊物《新青年》,自费出版两期,2000年3月---5月共举办“中国话题”沙龙5期。1993年开始创作文学作品,1998年开始关注人文理性和民主政治。自选作品集有:散文《清风梧桐》,小说《小说者流》,诗歌《痞子诗歌》,论文《学做思考》,古诗词《故人见笑了》。现已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研究中国宪政和继续关注中国知识分子。
转自“学说连线”  http://www.xslx.com/htm/kjwh/jyyj/2004-02-17-1609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