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的诗句王维:吴晗的《朱元璋传》

吴晗

苏双碧

　　吴晗（1909—1969），原名吴春晗，字辰伯，浙江省义乌县人。
1931年入清华大学史学系。学生时代，尊胡适为师，曾以胡适的“大
胆假设，小心求证”为座右铭，写在自己的毕业照上。另外，吴晗博
览群书，喜欢读报，对刚在史学界流传的历史唯物主义也不是一无所
识，这就决定吴晗在治学通路上是接受多家影响，并不是完全按照胡
适“读书救国”的路子去走，即使在热心推崇胡适的30年代他也发表
过流露出强烈爱国主义思想的杂文和诗词，到40年代则利用杂文向国
内黑暗势力猛烈“投枪”。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1958年以后，他写
了许多杂文，成为《三家村》中的一家。1959年，他响应毛泽东敢说
真话的号召，写了《海瑞骂皇帝》、《论海瑞》等许多文章，在这个
基础上他“破门而出”，写成《海瑞罢官》的历史剧，并在1965年出
版新版《朱元璋传》。1965年11月15日，姚文元在《文汇报》发表
《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一文，诬陷吴晗的《海瑞罢官》是反
党反社会主义的毒草，吴晗被当成“文化大革命”开刀祭旗的祭品，
从思想到肉体受到残酷的摧残。1969年，他连同夫人袁震先后被迫害
致死。1979年，党中央为吴晗及“三家村”冤案彻底平反。

　　朱元璋是明王朝的开国皇帝，又是元末杰出的农民战争领袖，而
明王朝是中国的一个重要王朝，因此，对朱元璋作出实事求是的科学
的评价就具有重要的意义。《朱元璋传》充分肯定了朱元璋在推翻蒙
古和色目人的残酷统治方面作出的重大贡献。当然，对朱元璋的评价，
重点应是在他成了明皇朝的开国皇帝之后的种种表现。由于朱元璋亲
身参加过元末农民大起义，对于元末封建政权的腐败，以及人民群众
以什么样的方式起而反对元王朝，他是十分熟悉的。因此，他在取得
政权之后，主要精力是放在巩固政权和防止人民群众的反抗斗争上。

　　其一，防止人民群众的反抗斗争。当时朱元璋主要做了两件事：
一是减免赋税，清丈田亩，与民屯田，开垦荒地，以及兴修水利，促
使农村生产力的发展。二是下令取缔一切邪教，特别是白莲教、大明
教和弥勒教，认为这些都是“左道惑众”。

　　其二，调整地主阶级内部矛盾，巩固统治基础。朱元璋让户部保
荐交租多的地主，任命他们为官员、粮长。同时，他又指责富民多豪
强，欺凌小民，武断乡曲，人受其害，把一部分地主迁到京都，削弱
地主在各地方的势力。通过这些整顿，地主阶级比较驯服地成为明皇
朝的统治基础，使“朱元璋的政权比过去任何一个皇朝，都更加强大、
集中、稳定、完备了。”

　　其三，加强封建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朱元璋采取以猛治国的方
针，加强中央集权。为了巩固政权、循正吏治，他对贪官污吏采取严
刑惩治的办法。同时，为了搞封建集权，朱元璋除了建立一支庞大的
常备军外，其中另一重要措施就是废除丞相制度。洪武十三年朱元璋
以擅权枉法的罪名杀了权倾一时的宰相胡惟庸，并借此下令取消中书
省，由皇帝直接管理国家政事。为剪除异己，朱元璋还大搞特务统治，
大兴文字狱。

　　朱元璋在巩固朱明王朝政权的过程中所采取的种种手段，有其建
树的一面，也有其残暴的一面。他用了无数功臣、无辜的文人、官吏、
百姓的血来巩固他的政权。《朱元璋传》对这段历史作了这样的概括
性的描述：“朱元璋用严刑重罚，杀了十几万人，杀的人主要是国公、
列侯、大将；宰相、部院大臣、诸司官吏，州县胥役；进士、监生、
经生、儒士、文人、学者；僧、道；富人、地主等等，总之，都是封
建统治阶级的内部成员，他心目中的敌人。他用流血的手段进行长期
的内部清洗工作，贯彻了‘以猛治国’的方针，巩固了朱家皇朝的统
治。”这样分析朱元璋为巩固政权所采取的手段是比较客观的。

　　那么，从总体上对朱元璋应作如何评价才是恰当的呢？吴晗在
《朱元璋传》一书的最后，对朱元璋作了这样的总结性评价。他认为，
朱元璋在我国历史上的封建皇帝中，是一个比较卓越的人物。其功劳
在于统一全国，结束了元末二十多年战乱的局面；在立国之后，能够
吸取历史教训，对农民作了一些让步，大力鼓励农业生产，兴修水利，
允许农民尽力开垦荒地，大大增加了自耕农业数量；解放了奴隶，改
变了元王朝官僚大量拥有奴隶的落后局面，增加了农业生产的劳动力。
朱元璋还保护商业，取消书籍和田器征税，繁荣了市场。他还改变了
元朝的匠户制度，推进了民间手工业的发展。在严惩贪官污吏方面，
大大改变了元末恶劣的政治风气。这些措施都是有利于农民生产发展
的，有利于社会前进的，是为明朝前期的繁荣安定局面打了基础的，
是应该肯定的。”

　　对于朱元璋的不足和过失，吴晗归纳了这样四条，即：一、他的
以猛治国的方针，过份地运用特务组织，制造了许多血案，弄到“贤
否不分，善恶不辨”的地步。许多勋劳卓著的大将和文人，毫无理由
地被野蛮杀害，锦衣卫和廷杖两桩弊政，在明朝整个统治时期发生了
极其恶劣的作用，都是他开的头，立的制度。二、政治上的措施是
“必需随社会、时代的变化而改变的”。朱元璋却定下皇明祖训，替
他一二百年后的子孙统治定下了许多办法，并且不许改变，这就束缚
限制了此后政治上的任何革新，阻碍了时代的前进。三、他所规定的
八股文制度，只许鹦鹉学舌，今人说古人的话，却不许知识分子有自
己的思想、看法，严重地起了压制新思想、摧残科学和文化进步的有
害作用；四、他自己虽然不信神仙、报应，为了使臣民信服，却大肆
宣扬许多荒诞的神迹，欺骗毒害人民，这种方法也是很恶劣的。吴晗
的结论是：“朱元璋有许多功绩，也有许多缺点，就他的功绩和缺点
来看，还是功大于过的。他是对社会生产的发展，社会的前进起了推
动作用的，是应该肯定的历史人物。”笔者认为，吴晗对朱元璋功过
的评价是比较公正的、客观的，是以大量历史资料和理论根据作基础
的。

《朱元璋传》系河北教育出版社《二十世纪中国史学名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