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网东方红老版歌词:“可尼是玛” 五世而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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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尼是玛” 五世而斩
2011年11月03日 10:04 本文来源于财新网 他们一遍遍宣讲伟大光荣正确，一次次创造跨越式发展的奇迹，热衷于借运动会和大屏幕广告彰显体制优越性和管理合法性，是因为他们无法承认错误，无法承受卡扎菲式的失败。【财新网】（记者 高昱）大概100年前，德国思想家马克斯·韦伯打了个比方：“上帝死了”之后，弥漫于整个西方文明社会的科学主义和专业化、非人格化的制度理性，会使得现代人遭受官僚科层制和利润最大化经济秩序的双重奴役，Mr. Power（权力先生）与Ms. Money（金钱小姐）一起建构了现代人的理性“铁笼”；而为打破这个以权力统治和制度理性为根基的“铁笼”，历史会安排“可尼是玛”（Charisma）的周期性出场。他死后没多久，Charisma leader，也就是“可尼是玛”式的“救世主”出场了，那就是希特勒。
“可尼是玛”据说是发端于远古的巫术文化用词，韦伯所说的这个“可尼是玛”，大意指的是那些具有超凡人格特质和神迹般能力的领袖，他们依靠建立在个人神圣魅力和特殊使命信仰的权威，带领人民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用一句四十年前的术语，Charisma leader是“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当然，你也可以与时俱进的管“可尼是玛”叫伟光正。
在我们商业界，“可尼是玛”领导也不鲜见，比如乔布斯。他去世的消息传来，“苹果教”信徒们在闹市聚集献上菊花，李开复、王石等大腕朗诵着他的语录送行：“记住，你将死去。荣誉、骄傲、对难堪和失败的恐惧，这些在死亡面前都会消失。当你思考你将会失去某些东西，记住你将死去……”
这段名言的最大冲击，就是一批我们商业界的领袖从扮演青年导师的“可尼是玛”冲动中抬起头来，开始某种公开的反思。比如马云，淘宝商城大幅提高费率的“礼拜新政”引发“万人反淘”后，他说：“有那么多人的误解，一定我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在飞机上刚好看到了一首歌词，说伤害你最深的人往往是你最爱的人，我觉得这句话讲的相当有道理。”当然，他没有明确说是谁伤害了他，“我们”做得不对的地方是什么，是方法问题，还是柳传志指出的态度问题。
刚刚辞任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的柳传志也开始了反思，“我们曾经做过一件事情，我觉得挺惭愧，在推出第一个乐Phone的时候，我们开了一个会，会的规模大于产品本身的能力，宣传过重”。除了一款手机的过度营销，他更重要的反思是针对外国人的，“欧洲社会看来人们的幸福指数都很高，都不太用多努力的工作，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收入。比如西班牙的失业率很高，但人们并不着急，觉得政府自然给他想办法……现在希腊真的不行了，竟然全民公决一致同意赖账，这个真叫人难以想象”，“我觉得在欧洲过度的福利制度造成社会慢慢变成一个养懒人的社会，造成某些欧洲国家竞争力下降，我不希望这种风气传染给中国”。
与乔布斯站在死亡面前的彻悟相比，这些反思多少有些避重就轻。其实中国人一贯是重视反思的，中国人视“批评与自我批评”为三大法宝之一，经常发动人民在灵魂深处闹革命。但在中国，这个“法宝”总是对下的要求，“可尼是玛”自己一贯是不需要的。
我们不谈政治，我们只谈商业，中国的例子是为了引出下面一个问题：“可尼是玛”领导为什么不需要自我反思？因为他们不能。他们必须为追随者设立价值目标并引领达到，必须经常证明自己的超分神力以巩固权威地位。与子承父位的家族制组织和天赋民选的公众组织不同，“可尼是玛”型领导获得社团成员的崇拜与效忠，依靠的是超越性的力量与先进性的信仰，罪己诏等于克里斯玛领导的自我掘墓。他们一遍遍宣讲伟大光荣正确，一次次创造跨越式发展的奇迹，热衷于借运动会和大屏幕广告彰显体制优越性和管理合法性，是因为他们无法承认错误，无法承受卡扎菲式的失败。
所以你不必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个案的错误会绑架起整个组织机器，为什么一次简单的事故会被百般遮掩直至不了了之，为什么一个迫切到人所共知的改革会被嘴巴高高抬起永远不落……他们担心一旦承认自己错误，一旦妥协任改变发生，超凡的光环就会消失，就会为各种本来被压制的异见者提供在组织中宣传主张、煽动质疑的空间，提供组织成员要求尝试异见的机会。由此带来的连锁反应，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早就写过——那本书告诉“可尼是玛”领导们，对他们地位威胁最大的时刻，通常就是组织内自由度和多元化开始提升的变革之时——在我们商业界，多少CEO偶像倒在并购整合上啊。
在我们商业界，这类“可尼是玛”领导统治的帝国，按孟子的预言，五世而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