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赘婿貌似纯洁:网络时代的个人表达与公共讨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3 11:35:26
网络时代的个人表达与公共讨论 作者:胡 泳    发布时间:2009-11-04    点击数:155   

    主题:众声喧哗——网络时代的个人表达与公共讨论
  嘉宾:胡泳(政治学博士,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时间:2009年10月24日周六下午3点-5点
  地点:中国政法大学蓟门桥校区图书馆学术报告厅
  主办: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     承办:腾讯评论
  主持人:杨子云


  主持人:各位同学、各位网友,大家下午好!这里是“燕山大讲堂”。今天我们请来了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胡泳老师。我们在座的可能都是网民,我想先做一个调查,和胡老师一样,从1995年就开始上网的,在座的有没有?有一个。很不错。


  胡泳老师是属于第一批接触互联网的人,也是最早洞察到数字社会的重要性,并将之引入中国社会生活的人。早在1996年,他翻译了一本书叫《数字化生存》,这本书在网络时代的重要性,可以与当年严复翻译的《天演论》相当。


  胡老师今天的主题是他的一本书的书题:众声喧哗——网络时代的个人表达和公共讨论。这里有个关键词:“众声喧哗”,我想知道的是,众声在哪些事情上面喧哗?这些喧哗如何改变了我们的生存现状和社会现状,会将我们引向什么样的未来?这是今天希望听到胡老师讲解的主题。掌声欢迎胡老师!


  两个故事:混淆了的私域和公域


  胡泳:大家好!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 实际上这个演讲题目是我一本书的书名。这本书讨论了两个层面的问题,一个是个人表达,一个是公共讨论。在政治学上它试图讨论公域和私域之间的差别,以及这种差别在网络时代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首先讲两个故事。这两个故事跟我都有点关系。


  第一个故事,在2006年央视有一档节目叫《赢在中国》。这实际上是一个创业选拔节目,它的核心方式是在全国范围内对创业者进行选拔,层层考核,最后脱颖而出得五名获胜者会获得风险投资的资金资助。


  因此,这里有所谓的选手,我们说中国的普通人,他们想创业,报名参加。整个的程序是从全国海选,先是300名,然后是108名,层层选拔。电视上这样的节目叫真人秀。在2006年8月,《赢在中国》第一赛季,我们为了让选手跟网民有较好的互动,在雅虎上给每个选手建博客,当然是他们自己经营。在8月3号凌晨的时候,雅虎的值班编辑发现了一个博客。这是一个选手谭曼生写的,是在8月3日零点05分的时候写的。标题是《一个赢在中国选手的毁灭》,开头的一句话也很耸人听闻:今天是8月2号,农历的七月初九,牛郎与织女在前晚已经相会过了。而此刻的我坐在陌生的城市,坐在陌生的电脑前敲打着键盘,写可能是我人生最后的博客。因为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捱到明天,我的人生的火焰将在今夜的黎明前坠灭。我的口袋在缴了10块钱的网费之后还只有9块钱了,我想在走向黎明前用它来做自己最后的早餐。


  今天我们看了会笑,实际上这个人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雅虎的编辑发现以后立刻通知《赢在中国》栏目组,栏目组马上联系这个选手,这个选手叫谭曼生,是湖南人,他在西安的网吧上发的这篇日记。然后栏目组就联合陕西和新疆的媒体找到这个人,他以前在新疆工作,毕竟这是一个人命关天的事情。


  所以,你会看到下面一些努力。(ppt演示) 这个是当时《赢在中国》的制片人王利芬,在8月3日早晨9点钟的时候,在博客上写了给谭曼生的信,当然是劝阻他可能的自杀行为,不要因为挫折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栏目组也找到了谭曼生的女友,他的女友说我爱你爱得很深,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然后,我们看到《赢在中国》当时最为著名的评委马云,马云寄语说:“创业艰难,要学会用左手温暖右手”。大概经过了60多个小时,以上的努力之后,我们看到在8月5号的时候,这个选手现身了。他在雅虎上又贴了一篇博客。说:面对死亡,我不知道怎么去感谢关心我的人!面对活着,面对劫后余生,我要向你们鞠躬致谢!


  这是整个事件的过程。我们接下来看到事后,《华商报》,西安非常有名的报纸,华商报的记者找到了谭曼生进行专访。记者问他说,你发这篇博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大的影响?他说我没有考虑过,我写博客只不过写给我自己看的。记者说,当你写到这是你人生最后博客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很多读你博客的人会担心你的安全?他就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接下来由于谭曼生没有死,百度的贴吧上就有人说他是不是在进行炒作,说赢在中国是不是在借此进行炒作。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我们学界,是中国人民大学著名学者张鸣教授的故事,在2007年3月12号,张鸣教授在博客上发了一篇博文,《也许,我将被迫离开人民大学》。我们知道他在学界当中有非常高的威望。我们接下来看到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也就是张鸣老师所属的学院,就张鸣事件连续发了四封公开信,是以国际关系学院官方的身份发在官方网站上的公开信。后来删除了。


  我们看到张鸣在博客里讲的核心问题,首先他声称也不是为了炒作,他觉得现在的大学跟衙门没有太大的区别,行政化、衙门化达到惊人的地步。他觉得国际关系学院的有关领导对他在设置种种障碍。


  国际关系学院的公开信非常有意思,在第一封信中说,我们坚决反对张鸣教授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坚决反对在媒体上“打乱仗”的做法,任何单位都有程度不同的问题,但是把单位内部的问题拿到媒体上大事炒作,张鸣教授在国内开了个先例。在接下来的公开信中,国际关系学院进一步说,张鸣到处说自己是受害者,其实,由于他在网络上制造的舆论和许多不明真相的网友的跟帖,“不明真相”现在成了个很有名的词,学校和国际关系学院及不少无辜的老师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张鸣教授正是侵害别人的人。


  我们接下来看3月16日的时候,也就是4天以后,张鸣被撤职,张鸣本来是政治系的主任。到3月30号的时候,张鸣写了一篇很短的博文,《告各位网友》,各位网友,“张鸣事件”已经落幕,希望大家不要纠缠此事本身,把视线放远一点,参加“学术行政化,大学衙门化”的讨论,分析其病状,危害,找出解决之道。我个人命运,不足挂怀,那些坚持要吐口水的人,就让他们吐好了。


  这是两个故事。为什么我在开头要讲这么两个故事,一个是普通的打工的人,另外一个是知名的大学教授,似乎是南辕北辙。其实,这跟我今天讲的主题有密切的联系。我们看到谭曼生把写给自己的东西贴到人人可以看到的公共网站上,但是接下来看到人们,他的反应是一个完全惊讶的态度;张鸣是把单位内部的问题放到公共网站上,利用公共网络寻球解决问题的资源,而学院则利用官方网站回应。


  这说明在互联网上我们公共的空间和私人的空间混淆与交叉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公域和私域的区分已经完全消失。我做这个研究最原始的出发点就是考虑新媒体,或者具体到刚才我讲的故事本身,一种新的信息流动空间的出现,在我们尚未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已经开始改写我们的生活体验。博客具有双重特性,同时具有个人性和公共性。


  博客的双重特性:个人性和公共性


  我先从个人性谈起。


  如果你喜欢莎士比亚的戏,他有一个戏剧叫《皆大欢喜》。其中有一段非常著名的台词,在英语中和在汉语中都非常有名。


  “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女都是演员,他们有各自的入场和出场。一个人在他一生中扮演着许多角色。”


  这是文学家对于我们生活的形象思维的描述。如果是社会学家看这个问题,我给大家推荐一本书,我个人非常喜欢。著名的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的《日常生活的自我呈现》。在这本书里头,他讨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在他人的心目中创造出一个印象的。


  创造出一个印象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如果你第一次跟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约会,会非常在意给对方留下一个什么印象。包括你去求职,要给雇主留下的印象。甚至我坐在台上讲课,我要给各位传递的印象。这本书里探讨的东西叫做印象管理。就是你怎么样管理你的印象,运用哪些技巧产生一种自己希望别人对你留下的印象。


  如果是按照莎士比亚的话讲,这就叫做表演。只不过在日常生活当中,有人意识到是表演,有人没有意识到。不管是不是意识到这一点,每个人的行为都试图给人印象,因此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引导别人按照特定的方式看待我们。这是戈夫曼整个书的立论。在这里他讲到前台是什么样子,后台是什么样子。非常有意思。


  我们把这个理论引入网络上,我们看到从个人主页到博客,这是一个网络的发展。大家知道有Web1.0向Web2.0时代的发展。这个发展当中,如果你从个人性的角度来讲,其实核心就是怎么样以网络为工具向世界展示你自己。个人主页一开始为什么那么红火?是因为大家觉得找到了一种个人工具展示他自己。为什么后来被抛弃了,是因为相对于Web2.0工具,个人主页的感觉太差,它更像告示板,没有办法跟看主页的人发生互动。所以,博客为什么在2002年以后兴起,就是大家发现这种展示方法更便捷、更容易,更可以跟他人发生关系。


  接下来我们分析,什么样的博客是好博客。我这里引了两个著名人士的观点。第一个人说个性和有趣的链接是网志成为好的读物的两个条件。其实链接一直是博客的非常大的特性。非常可惜中国的博客不太注意这个特性,但是国外的博客非常注意在写博客的时候给出各种各样的链接。


  第二个人其实就是博客软件的发明人,威廉姆斯,他说博客的概念包含三点,经常性、简洁性和个性。


  所以你会看到,两个很有名的资深业内人士对博客定义,有一个共同的属性叫做个性。


  当你说到个性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刚才我要跟大家讲的问题,就是博客是不是一种非常个人化的媒体?其实我们有很多实证研究,证明了博客的确是一种个人化的媒体。


  2004年,美国有一个研究博客的人,做了一个抽样调查,发现有70%的博客是属于私人日记形式的。他们在博客里面报告他们的生活以及内心想法和感情。而且他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他还发现大家虽然经常夸耀说博客能加强链接,加强互动,好像博客圈,博客与博客之间存在着某种对话。但他说,他的样本中平均每篇博客只有0.3条评论,三分之一的博客没有任何链接。等于说,等你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更加证明是博客是一个私人性的东西。博客圈里面有一句很有名的话,很多博客只有一个读者,或者只有一个留言者,这个留言者可能是他的妹妹。大家从中国的博客上可以看到不少这样的留言,我到你的小窝里踩了,你能不能到我那里去踩踩?这是一种渴望互动的感觉。但是,实际上大家对别人的小窝毫不感兴趣。


  另外一网络咨询公司做了一个调查,他要描述一个典型的博客是一个什么人。根据调查样本,他说一个典型的博客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基本上一个月更新两次,向她的朋友和同学报告生活中的种种。所以,你会看到她的私密性非常强。


  就中国而言,据《2006年的中国博客调查报告》,说绝大多数80%的网民建博客是为了记录自己的心情,超过60%的用户同时,提到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观点。


  如果你单纯从为了记录自己心情的角度来讲,你可以很肯定地说博客是一个个人媒体,个性化的媒体。如果是日志,照理说你不应该太希望跟人家分享。但是矛盾在于,同样一个调查显示说,只有17.8%的用户表示不希望太多人看到自己的博客,而非常关注点击量的博客达到了30%。换句话说,我虽然在自己的博客里记录自己的东西,但是我希望别人看到。


  从这样的调查当中,我们能够发现,在博客中存在一个很矛盾的组合,就是所谓私人信息和公共信息的矛盾组合。而且博客作为一种媒体形式,你会发现作者的身份是很明显的。哪怕你是匿名,比如说一个博客叫阿猫的博客,但是如果你持之以恒地看这个阿猫的博客,其实你大概八九不离十能猜出来阿猫是干什么的,多大岁数,有没有女朋友,等等。哪怕他没有用自己的真名,你其实可以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他是什么人。而且所有的东西一旦写了上去,还不太容易销毁。比如说你一旦在里头骂了谁,你觉得能删掉。但是网络有一个特点,很多东西删不掉。因此,它具有累积性。同时,别人很容易地能够把你的东西转走,所有这一切就导致,如果你写博客,个人隐私权会受到很大的侵犯。


  但是,根据调查发现,让个人的信息在网络中公开流动,大部分博客对此是根本不在乎的。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博客经常会在他们的日志当中写到跟他们交往的人。而且当问到写到这些人的时候,是不是征求别人的同意?60%的人说不会征求别人的同意。只有3%的人会说明天我要把你写进我的博客了。更有意思的数据是,只有9%的人说自己从来不在博客中写他所交往的人。


  进一步分析博客这种媒体,你会看到,尽管我们写博客,我自己也写博客,其实我对自己的读者是谁,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清楚少部分人,可能有些人是我忠实的粉丝,他可能经常留言。然后你就会知道这个人是谁谁谁。但是,大部分你不知道是谁。所以,对于写博客的人有三种办法了解你的读者。第一是对帖子的阅读,第二是检查谁登录了你的博客,第三是你可以检查谁引用了你的博客。但是,不管你写了多长时间的博客,你都无法确定谁是你的读者。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一点。


  因此,对每一个博客来讲,都存在着一个核心读者和边缘读者的区分。通常来说,你熟悉自己的核心读者,但是这部分人是非常少的,大部分人是你不熟悉。可是为什么要讲这一点?是因为你往往会从这一小部分读者的角度来考虑更广泛的读者。你可能以为是写给核心读者看的,但你忘记了你大部分的读者是圈外读者,他们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内容。


  由此说,博客天然具有公共性。尽管从调查上来讲,它是很私秘的媒体。但是,它天然具有公共性。它的公共性可以从我刚才举到的谭曼生和张鸣的例子看到。


  博客同时具有强烈的公共性


  我们可以更进一步的来看,比如说这篇博客写在2009年3月8日,博主是贵州的一个刑警,叫沈雪。大家看到,她在2009年3月8号的时候写了一篇《警察不能够成为暴力的对象》。为什么讲到这篇博客,原因在2008年发生了一个贵州瓮安事件。在瓮安事件当中,一个非常致命的东西,就是警民之间关系的紧张,老百姓不信任警察,最后竟然把县公安局的大楼烧了。实际上,在事发前几个月,我们看到,曾经在瓮安工作的女警察沈雪,在她的博客当中其实就透露了地方干部作风粗暴,甚至随意动用警察。原来的博客已经删掉了,我这一篇是她后来的博客。当时那篇博客,她说短短的十天里我们一共处置了六次群体性事件,没完没了的通知,随时待命,让人的弦绷得很紧的。我不知道现在公安机关到底是什么样的工具?处置的这六起事件,有些完全没有必要出动那么多的警力。为什么相关部门要把公安机关当作拳头当成暴力工具?而又如何让公安机关跟群众搞好警民关系?真的说不清。为什么说这个博客是有意思的,重要的。这是一个工作在一线的警察在跟我们讲她的工作当中存在的问题。


  为什么这篇博客后来被删除了,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们知道警察是内部运作的,让局外人了解警察内部的运作,以及警察内心的想法,这是很危险的。


  为什么用这样的例子讲博客的公共性?你会看到很多人用博客把以前你不知道的一些机构事情说出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是美国的军方还是台湾的军方,都严禁军官和士兵开博客。因为他有可能透露一些组织秘密,有的时候对于这种内幕的揭露具有非常大的政治意义。


  再举一个例子。这个是湖北黄石的一个普通民警吴幼明。他应该是第一个公开的讲,为什么我们交警喜欢罚款?因为我们有任务。很多人都知道交警可能是有任务的,但是没有人给你证实他是有任务的,你没有证据。这是一个黄石普通的交管科的民警说交管科每个月给我们下达了多少多少罚款任务,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就会被扣工资扣奖金。他其实也不是一个天生的刺儿头,是因为他被扣了奖金。他不服,所以他就向交警大队反应,交警大队的政委和队长都不理他。多次反应无效之后,吴幼明一气之下在天涯上发了帖子。(ppt演示)这就是著名那个的帖子,《交警为什么爱罚款》。当然,这个帖子现在也已经找不着了。其实,这个帖子就是他给领导写的信,换了换口吻,实质上实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由内部变成一个外部的东西了。


  当然,吴幼明 接下来写了更多的东西,说罚款任务猛于虎,一个民警对于罚款的反思。他写了更多普通民警看到的不平现象。比如说上户口,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当地经常是死了的人下不了户口,活着的人上不了户口。你读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能触摸到中国现实的脉动。因为他是很普通的民警,他在工作中发现了一些东西,把这些写出来了。他甚至会写到每年两会的时候要截访,他觉得政府不应该老让警察干这个事,不要去截访。为什么我说对于内部运作的揭露会有政治性,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你按照中国的国情来看,你知道当一个人这么干的时候,这个人一定会被从体制内毫不留情地清除出去的。


  所以,媒体把吴幼明叫做另类警察,他称自己是“叛徒警察”。但是他强调说,我写这些文字不是为了毁坏警察的形象,我是为了重建警察形象。我们知道湖北黄石公安局政治部发言人的说法是,吴幼明的行为对我们的工作改进是有破坏性的,不是建设性的建议或意见,至少破坏了警民关系,个别部门、个别地方有限问题被放大了,他所反应的情况只是代表公安工作的很小的一部分,单个警种有限范围内的问题在网上放大了让别人觉得整个警察群体都是这样。


  但是,吴幼明对此说,全国有180万民警,至少有90万在基层。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吗?我为自己说了真话而自豪。没有人敢真话,万马齐喑的沉默世界,绝不会是个和谐社会。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从自身做起,去讲真话,去披露真相。最终,吴幼明的下场,是他被劝退了。吴幼明现在在北京,成了一个自由的艺术家。他当警察的时候就办诗刊,而且曾是一个纪录片的主角。


  我们看这里头又出现了异曲同工的东西。吴幼明讲他所遇到的问题是警察体制的普遍性问题,张鸣在博客里也说我面对的不是一个院长,而是一个体制,我实在忍受不了在堕落和沉沦当中苟活。在这里,你会看到一个博士生导师和一个没有读过正规大学的普通民警,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博客实名揭露他们所在单位的弊端,并且坚持说自己讨论的不是个别性的问题,而是普遍性的问题。


  由此你可以看出来博客具有非常强烈的公共性。


  这是我讲到的特殊职业者都可以利用互联网揭开自己职业的神秘面纱。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到了一个矛盾点上。我们说博客到底是私人的交流,还是公共的交流?博客提供了一个与传统媒体极为不同的表达的论坛,它是个人化的,但是它同时又能达到广大的受众。它不像传统媒体有专业化的守门人把关,而是依赖于个人用户在一个持续的基础上产生内容。它能够形成很强的自我感,这是在线日记的书写特性所决定了的;然后,所书写的信息又是公开的,能够在大范围内传播,这使得博客又可以成为大众传播工具。


  这就是我所讲的新的信息流动空间的出现,你没有办法拿传统空间的定义对它进行框架性的处理了。


  共有媒体:众声喧哗时代的到来


  我这本书就是由这个东西讲起,最后引出一个概念——共有媒体。博客其实只是共有媒体的一种。我把各种基于数字技术、集制作者、销售者、消费者于一体、消解了传统的信息中介的媒体系统,都叫做共有媒体。实际上这种共有媒体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它不仅在形式上多样化,同时可能有文字、音频、视频。而且它有一个非常要命的东西,就是它既是大众传播又是人际传播。以前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是两张皮。你可能在酒吧间里跟你的朋友大放厥词,但是你不会把酒吧里的话拿到电视台里说的,你是有分寸的。我们知道互联网同时会把公共交流和私人交流放在一个地方。因此,互联网不仅是一个私人之间传递信息的通道,而且是一个共有空间。用一个比喻来说,现在客厅和卧室是一间房子。这就开始出现有意思的东西了。


  当我们观察这种共有媒体的时候,从历史上来讲,我们可以有两种观察角度。第一种角度,我称之为数字革命的范式;第二是融合的范式。


  所谓的数字革命的范式,其实就是我当年翻译《数字化生存》的作者尼葛洛庞帝,他其实是一个典型的数字革命模式的提倡者。很简单的,他划一道线,说在这之前的媒体全都是旧媒体,之后的媒体全都是新媒体。新、旧媒体之间是有鸿沟的,之间是完全断裂的。因此我们说,他把网络的演进视为一种断裂的产物,不是一种延续的东西。而是说新的东西和旧的东西截然不同,这叫数字革命范式。


  为什么,今天我觉得融合模式更有说服力。我们知道当新的媒体出现以后,旧的媒体都不死亡。旧媒体实际上找到他自己赖以生存的空间和方式与新媒体共存。在这样的融合方式下,我们讲一种媒体的内容有可能是转换的。比如说原来大家听收音机主要是听故事,后来你发现电视上的故事更生动,因此大家基本上不到收音机听故事了,收音机主要用来听音乐。


  然后,它的受众可能会发生变化。比如说上个世纪50年代连环漫画是主流媒体,现在是小众媒体;社会的地位也可能沉浮,比如说戏剧本来是街头戏剧最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今天你要说买两张话剧票看话剧,大家都觉得你很高雅。但是,所有的这些媒体都不会死掉,他们会在一个系统内持续地发挥作用,每一种旧媒体都被迫与新媒体共存。所以,你观察这个东西的时候,会发现融合的角度比数字革命的角度更加的准确。


  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怎么来定义共有媒体?也就是以互联网和手机为代表的共有媒体?我们说今天定义媒体,必须引入一个公众的角度。这个公众的角度是一个新的角度,如果你学习传媒就知道,大家把现在的传媒叫大众媒体,但是大众媒体里面没有大众,反而是少数人控制的向大众发布消息的媒体。所以,你要颠覆这个东西,要真正在媒体里引入一个公众概念。如果说过去的媒体消费者是被动的,那么共有媒体的消费者是主动的。如果说过去的媒体是可以预期的,可以停留在媒体机构指定他们停留的地方。比如说电视的黄金时间,电视台会指定你要看《潜伏》,一大帮人就看《潜伏》去了。这是过去的媒体消费者。我们说共有媒体的消费者是迁移性的,对电视和其他媒体的忠诚度日益下降。如果说过去的消费者是彼此分开的个人,共有媒体的消费者是具有更多的社交关系,他们是互相联系的。如果说过去的消费者是寂静的不可见的,共有媒体的消费者现在公开发出更多的声音。


  因此,这是本书的命名由来。我把它叫做众声喧哗的时代到来了。


  实际上我要讨论三个问题,第一是共有媒体对个人表达和公共讨论的影响。实际上还是在讨论个人性和公共性的区别。第二,在这样一个共有媒体中公和私的区别,如何充满了流动性和多变性,因此我们必须重新观察这两领域。第三,这样一个媒体在建筑中国的公共领域方面会发生什么作用。


  共有媒体中的个人表达:个人在网上如何建构诸多自我(our-selves)


  把以上所有的理论转化成一个流行歌曲大家立刻就会明白。这首歌叫《叶子》,歌手是阿桑。她已经去世了。她有句歌词唱到:“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实际上就是我刚才讲的一大堆的理论,给大家一个直观的东西。


  我们接下来就具体地讲,为什么引用阿桑的歌词,什么叫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我们先分析孤单本身,实际上在讲共有媒体当中个人如何表达自己。这包括以下几个问题,个人在网上怎样建构自我?这种建构怎样影响到信息时代的隐私的界定?最后,当隐私、个人身份和主体性的概念同时被改写之后,对社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先从一个隐喻讲起——窗口。


  微软用Windows这个词是很有深意的。为什么窗口在网络上非常重要?大家知道今天你用电脑的时候,基本上每启动一个程序就会打开一个窗口。我个人使用电脑的习惯,从来都是同时打开十几个窗口,同时在干很多的事情。这里给大家推荐一本书,《屏幕上的生活》。这本书不知道有没有大陆的译本,台湾的译本叫《虚拟化身》。作者是麻省理工学院非常有名的教授,名叫Sherry Turkle(雪利·特克尔),Sherry Turkle是非常早的研究网上自我的,她那个时候研究的是网络泥巴游戏,还主要是文本,不是今天我们熟悉的非常3D的游戏。她非常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一个问题,当时她做访谈的时候遇到一个对象,那个人说我有一个本领,我可以把自己的大脑分开,我这样做得越来越熟练,我能够把自己变成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当我从屏幕上一个窗口到另一个窗口的时候,我的大脑会一部分一部分的开启。接下来他说了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他说现实生活也不过是众多窗口里面的一个,而且通常还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这个里头,学者就是研究你在网上活动的时候,发现你的自我是具有断裂性的,同时是具有多重性的。而且你可能还在这里头会对一个问题发生很大的困惑,就是所有的窗口里面哪一个你才是真正的你?当他们玩泥巴游戏的时候,这个访谈对象说,我可能扮演四个不同的角色,一个游戏里面可能是风情万种的女人,虽然他是个小伙子;另一个游戏里我是万宝路广告人一样酷的牛仔;另外一个游戏里我是性别不详的兔子;还有一个角色,他说不能透露,这个角色我一定要保密。所以说,他的大脑不停的开开闭闭,因为他不停地在扮演各种角色。


  其实,这些东西,从网络引申到生活中,也不是特别反常。比如说地我们都知道每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和环境下要承担不同的角色。比如说如果你是一位工作的母亲,上班前早晨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为孩子做早餐,然后上班。上班的时候你可能是一个律师,或者是某个写字楼里的白领。但是那个时候你是作为另外一个身份出现的。这个牵扯到,我们在心理上讲的认同,就是个人对自己的角色是一种什么样的定义,这叫个人认同。


  网上的特点是什么?跟网下有什么不同?我刚才讲的麻省理工大学的雪莉教授在1997年写的一段话,被证明是惊人的正确。她说我发现网络空间里的体验,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不是把自己看成单一的,而是把自我看成多重的。她表明只有一个自我的感觉可能是一个幻觉,我们之所以能够维持一个自我,是我们学会了在各种不同的状态、不同的角色之间流畅的转换。比如我们如何从一个母亲的状态转移到一名律师上。以这种自我观来看,心理健康不等于是实现一种单一状态,而是有能力自主地转换许多不同的状态,并且在状态的转换空间内反思我们的诸多自我(our-selves)。所以,这里头用了一个英文词our-selves,他把ourselves这个单词断开了,就是为了说明我们有好多自我。实际上我们有好多的自我,这个事情不新鲜,为什么到今天新鲜了?是因为有互联网能够给你展现好多自我的空间和机会。


  其实,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很多心理学家早已注意到自我不是单一的。有很多的说法,多变的自我,或者叫饱和的自我,或者叫灵活的自我。但是,到了网上为什么多重自我显得如此重要?因为多重自我能够满足三种作用。而这对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上生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是作为一种逃避。第二是作为实现某种程度的社会流动的方法。就是现实当中你可能倍受人欺负,但是在网络上你可能扮成大侠,然后你会形成一种社会流动。第三是作为一种抵抗的手段。你可能在现实当中是不满的,但是在现实当中不敢发泄,你可能不敢对老板发泄,甚至都不敢对老婆发泄。怎么办?就到网上找一种作为抵抗手段的发泄。


  这是说明为什么在网上大家热衷于这些东西,是有原因的。


  因此,我们在这个里面会看到一个有意思的定义,就是说大家通常会说网上谁是精英,谁是草根,大家的定义会说精英和草根是跟他的社会地位相关的,甚至是经济地位相关的。如果你不是很富有,话语权很低,可能是一个草根。


  比特城里的陌生人


  有两位学者(Bard and Soderqvist)对网络精英的定义完全不一样。他说网络精英:“他们致力于培育和提炼一种同时行动的能力,一种经常发展多重性平行身份的艺术”。这个里头,就会出现很复杂的局面。你给人看的到底是真的自我,还是在心里珍藏的是真的自我?你在现实生活当中给人看的是真的自我,还是在网上的是真的自我?这就变成一锅粥了。


  因此我们在这里对一些细微的问题进行探讨的时候,我们就分析三个东西的演变。


  第一个,我们引入一个概念——陌生人。陌生人是一个非常现代性的概念。因为在前现代性的文化当中没有陌生人。比如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我回来家乡的时候,我认识我们那一片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认识我。走到街上他们都会和你打招呼。甚至你从出生到死亡包括婚丧嫁娶都是在一个极为熟悉的环境下进行的。那个时代没有陌生人概念。


  一般,陌生人进入到一个你熟悉的社区当中,会给你带来某种紧张。大家知道流窜犯是陌生人,乞丐是陌生人,因为他不属于你这个社区,是流窜过来的。所以,在进入现代化之前,陌生人是个很容易区分的概念。因为你知道张三、李四,忽然来了一个王五,这个王五不是你们村的,你知道这个人是陌生人,这个人有可能是友好的,但有也有可能不是友好的。可是现代化的发展造成一个情况,就是大量的人从农村来到城市,而城市一个根本性的特点就是匿名的公共生活。


  著名的社会学家吉登斯说,在传统文化中自己人和外来者有非常清晰的界限。但是现在界限没有了,所以那些第一次从乡村来到城市,有可能体验到很孤独的感觉,因为他离开了他熟悉的土地,但也可能是很解放的感觉。因为突然发现这个城市里谁也不认识我,我晚上干什么,谁也管不着我。因此我可以在街上随意的走动,没有人管我,这是一种非常解放的感觉。


  为什么我们讲到这个,是当我们从现实社会突然进入网络社会的时候,你的感觉是一样的。我把这个东西叫做网络中的陌生人。就是你会突然感到你解放了,因为所有的网民不知道你是谁,因此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第二个概念,从荣誉到尊严。


  所谓的荣誉和尊严,跟陌生人和亲密型的社区是完全对等的。当你知道自己处于社会等级的哪一级的时候,你用以维系社会交往的东西叫做荣誉。这个荣誉最典型的体现在贵族身上。大家知道欧洲的贵族,如果你侮辱了我的荣誉,我要跟你决斗,哪怕我为此死掉。你不能够随意的侮辱我的荣誉,因为我的荣誉是跟我所有的历史传承,我的家族,我个人的追求和认同相联系的。所以说,荣誉这个词天然就是不平等的。荣誉内在的本质来讲就是优先权的问题,他要求我的优先权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为什么现在荣誉越来越不值钱,是因为今天这个社会是一个民主的社会,等级制没有了。大家在讨论的不是荣誉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尊严是跟个人的自尊相关的东西。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为什么我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举一个例子,跟荣誉所等同的东西,在过去对于男人来讲是荣誉,对于女人来讲就是贞节,也就是贞操。贞操在过去对于女人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在今天的民主法治社会当中就是完全不重要。如果你今天结婚的时候,你是一个男人,要求老婆是处女,你基本上是中世纪的思维。


  从这个例子,大家可以看到我们背后的社会架构发生变化以后,整个的社会交往赖以存在的价值体系发生一个巨大的转移。


  裸露的人:认识你自己VS成为你自己


  还有一个很大的转移。我给大家推荐另外一本书,里面核心讲的东西就是从诚挚性到本真性。


  举几个例子。诚挚性很简单,就是你不能够跟别人交往的时候表里不一。就是你自己原来是怎么想的,不能够完全的把它跟别人暴露出来。你不能够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公布,你说我自己是诚挚的,但不一定对你诚挚,因为我有内心坚守的东西。本真性跟它完全相反。就是你可以向陌生人坦白内心最隐秘的想法,只要这种想法的确是你这么想的。


  因此,这里头有两种东西的冲突。第一种是认识你自己,第二是成为你自己。成为你自己的时候,根本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你。你说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我就愿意这么做,你能把我怎么样?当出现后者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情况,叫做裸露的人。


  所谓裸露的人,就是每个人都试图通过暴露自己跟他人建立一种关系。就是我如果不暴露自己你凭什么信任我?你不论是遇到现实社会中的陌生人,还是网络社会中的陌生人,你跟他交往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然后就建立了信任。这个事情本来是政客干的事情。之前政客跟民众之间有距离的,随着社会结构的变化,政客发现,如果我不告诉你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不会投我的票。我会特意地告诉你,年青时候我也坏过,我也吸过毒,因此你会觉得他跟我原来也差不多,因此他就投了一票。这个时候,我们说本来是一种对政客的要求,现在越来越地变成对普通人的要求,普通人也一样地遇到了跟政客一样的社会压力,也被赋予了技术机会,就是互联网这种可能性,因此就可以向陌生人暴露和推销他自己。


  所以,你在网上会看到这种东西。其实,这个人的博客我非常喜欢,但是她后来转型了,这是著名的脱衣舞女木木。


  我们知道中国博客的爆炸性成长,不是来自于方兴东们的鼓噪,而是来自于木子美的身体力行。由于有了木子美以后,就出现了一系列的人,最后出现了木木,其实木木的文字非常好,极其优美。


  木木说:“竹影青瞳算什么东东,芙蓉太土,黄薪太老,比木子美更美,比流氓燕更‘流氓’。”这是她出道时的宣言。


  我们因此分析,为什么我们如此的渴望成为裸露人群的一部分人,向陌生人暴露本来属于你个人的秘密世界?木子美为什么要把她交往过的那么多男人写给别人看?为什么我们这些看客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会如此兴奋?为什么我们要如此踊跃地窥探陌生人的生活,消费他们的暧昧,他们的狂躁,他们的自恋?原因在于今天我们的生活没有依据了,我们过着一种无凭据的生活。用社会学心理学的话说,我们正在经历一场认同的危机。


  这种认同的危机从18世纪、19世纪以来,有不同的学者在讲这个事情。马克思的“异化”、海德格尔的“本质性”、萨特的“坏信仰”,都是讲这个。


  自恋狂——我们时代的最大病症


  由于认同危机的产生,我们会发展出一些什么症状?我的一个根本观点,每一个时代都会发展出自身独特的病状,这个病状会用夸张的形式表达这个时代根本的性格结构。比如当年,弗洛伊德发现歇斯底里是一个普遍性的东西,而且它是在一个阶层中存在的事情。为什么女人更容易出现歇斯底里,男人不容易出现?


  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病状就是自恋狂。自恋最大的隐喻就是镜子。很简单,但凡在公共场合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放上一面镜子,所有经过镜子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看看自己的头发,摸摸自己的衣服。对于女士就更重要了,为什么镜子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就是突然之间我们被一种恐惧困扰,我们特别害怕我们的外表会不知不觉地暴露出自己内心里面的一些让人不安和让人感到不足的东西。等于说你特别害怕自身的行为、表情、打扮会暴露出,这个人原来是很土的。因此他就很有意识地自我检查,一个很重要的行为特征就是不停地照镜子。照镜子的事情特别奇怪,就是镜子给你的安全感是特别小的。前一分钟你觉得自己形象不错,过了一会儿你还得再照一下,因为你安全感很差。


  这样一种情况下,当所有人都自恋的时候,没有人会取得真正的成就。如果现在某个人的才能胜于我们,我们不会祝贺他。我们会羡慕这个人,但我们会怨憎他的成功,因为我们不想要我们仰慕的英雄,而宁愿要我们可以认同的英雄。古希腊故事中有一个英雄阿喀琉斯。大家知道阿喀琉斯是一个著名的英雄,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脆弱的脚后跟。如果阿喀琉斯活在今天的话,所有的大字标题讨论的都会是他的脚后跟是如何的脆弱么,而不会讨论他多么英勇。2008年发生的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刘翔的受伤,刘翔受伤退出比赛,你看到我们举国毒鱼刘翔的讨伐,特别的有意思。


  成功意味着公众注意的认可。这种认可导致,比如说过去的富豪行事非常低调,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少财富,他们的生活方式也不为人所知。今天我们看到大亨从来都是高调生活,高调出镜。比如说潘石屹,潘老兄生活得很高调。纽约房地产有一个大亨,这个人实际上是自我推销大亨的一个典范。


  因此,我们今天说商业成功的标志不是说你光富有,而是必须有麦当娜式的知名和盖茨式的富有,才会站到世界注意力的顶峰。


  普通人获取注意力的武器有两类。第一类就是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把私密性的自我暴露变成一种公共的狂欢,这实际上就是脱星。脱星实际上可以看到我们社会对于女性身体消费的需求远远大于对男性身体消费的需求。我们中国互联网界有一句名言,就是每一个成功的中国互联网站后面都有一个女人。第二类是以超女和快女为代表的,通过工业化的选秀从平民中捧出的明星。两类方式都是获取注意力成名,不论是富人还是普通人。他们最终要完成的东西都是极端的自恋之旅,归根到底他就是要通过这种行为实现自恋的最大满足。但是,与此同时,他会遇到悖论,就是你向我们索取的是注意力,因为我们不给你注意力你就不成功。但是,索取的对象当中也是同样的心理症状。就是说他们也有对于注意力有需要,与此同时,他们缺少给别人注意力的能力。所以,你就遇到这样一个很高的墙。这个时候怎么办,本来默默无闻的人为了“搏出位”,就不得不靠极端的方法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使用这种方法带来的唯一问题是,下一次要达到同样的效果就必须更加极端。这是一种螺旋式上升的注意力心理学规律。


  回到木木,木木在众多“搏出位”女脱星当中还是比较晚的出道。但是她说,木子美出名的时候,记者让她和先前的上海宝贝卫慧和棉棉比,她不比。流氓燕出名了,记者又让她和木子美比,流氓燕也不比。芙蓉姐姐出名了,记者拿她和木子美流氓燕比,芙蓉姐姐大嘴一咧:不好比的,我又不脱。然后木木说,大家都不愿意比,也都不敢比,但终究还是要比的。凡是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火拼的。躲也躲不掉,这就叫劫数。凡是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火拼的。这就是说木木深得注意力精髓。所以,她后来全身而退。


  第二部分内容,因为时间的关系不讲了。


  基本上就把个人表达的这一部分部分讲完了。关于公共讨论的部分没有时间讲了。剩下的时间让大家交流。


  互动交流阶段


  主持人:可以说,互联网对中国的改变是方方面面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身在水中不觉得水流。我觉得胡老师特别可贵的是,作为一个14年上网史的资深网民会经常从水里回到岸上,审视互联网,审视互联网给中国社会带来的变革。下面是互动交流时间,请提问的朋友尽量简短明确地提出你的问题。


  这个社会建筑在流沙之上


  提问一:请问胡老师,你刚才分析我们时代的病状是自恋。请问这个自恋的原因是什么?


  胡泳:自恋实际上跟个人认同的丧失有巨大的关系。所谓的认同,大家知道之前我们有很多赖以维系我们这个社会的网络。比如说宗教对你生活有一个律令,指导你怎么生活。在没有宗教的地方,可能是某种历史的传统,包括传统中国,虽然不把儒学、道家叫做宗教,但是有这种人文的传统约束着人的行为,比如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配偶是父母选择的,一旦选择了就很难分手。比如我们的胡适学者的妻子就是父母选择的。胡适的一生当中有很多红杏出墙的机会,有很多女性喜欢他,但是他自己仍然要保持自己婚姻的一致性。但是今天,所有类似的约束似乎都没有。


  我觉得我们今天的社会是建立在流沙之上。当整个社会是一个流沙的时候,个人就会感到一种极其深切的不安全感。你这种不安全感是根植于你的孤独的。这种孤独又和什么联系在一起?就是社会要你独立的压力。比如你要实现经济上的自足,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压力。同时,还有一种社会上的压力。社会流行的价值,如果你不遵从的话,可能别人会说你这个人傻、土。最后所有的东西结合到一起,一定会加强你对个人的专注。就是你需要别人注意你,既没有群体对你的支持,也没有社区对你的支持,也没有价值观对你的指引,最后你只能依赖自己,这个时候自恋的产生,我觉得是非常自然而然的。


  在中国,互联网几乎是唯一出口


  提问二:最近这一两年,网络在推进社会进步方面,包括推进民主和反腐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是不是中国特有的现象?再一个现在网络上炒得比较热的“艾滋女”事件,本来是一个单纯的损害他人名誉的事件,因为有了网络,形成了一个公共事件。您可否讲一下这个问题。


  胡泳:实际上,我觉得在中国,互联网的作用和西方是很不一样的。互联网对中国可以做出巨大的贡献,互联网真正能够在中国开花结果。可以说,互联网是上天赐给我们中国人的珍贵的礼物。互联网对于西方人来讲,只是在原有的众多出口当中增加了一个出口,当然这个出口可能更宽,但也仅仅是增加了一个出口。我不是说一个媒体的出口,而是社会表达的出口。西方有四年一度的选举,他们有各种游说,他们的司法在生活当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调节很多矛盾和冲突,是社会正义的最后防线,他们的媒体处于一种充满竞争性、充分自由的意见市场中。所以说互联网只是提供了一个更新的出口,这个出口也会被西方政治家抓住不放。比如奥巴马充分地利用互联网的优势组织选举,击败竞选对手麦凯恩。但对于奥巴马说,只是在众多手段中,增加了一个新的手段而已。


  而在中国,互联网几乎是唯一出口。当互联网成为唯一出口时候,一定会有弊端,就是它的表现方式是很暴力的,如同滔滔洪水挤到一个小口的时候,你会看到它涌流的方式是爆发式的,是很暴力的。所以,在中国,互联网的暴力现象令很多人担心、看不惯。


  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出口,我个人觉得中国社会的进步会更加缓慢,中国民意的诉求会更加艰难,普通人的声音会更加难以被听取。


  第二,“艾滋女”的事件,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没有详细了解,所以暂不回答。


  降低成本,帮助暂时没有能力上网的人


  提问三:我一直对弱势群体的保护比较感兴趣。刚才您提到在网络时代,网民们都有了话语权。广大的弱势群体,在原来的定义是经济和社会地位上的弱势,如今的弱势群体是不是变了那些从不上网的人?而对他们的权利保护应该怎么办?


  胡泳:你提的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个世界范围的问题,当然中国可能更为严重。自从有了信息科技,大家都在讨论,所谓的数码鸿沟。实际上等于说拥有上网能力的人和没有这个能力之间有一道鸿沟,这个鸿沟如何跨越?我再次强调这不是中国独有的问题,这是一个世界问题。


  对于中国来讲,我们能够看到的令人欣喜的,最直接的就是网络的普及率、网络的渗透率,一直在不断升高。还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就是农村的网民也在不断升高,这是令人欣喜的一面。第一随着技术设施的逐渐完善,购置电脑的成本日趋降低,第二随着各方面生活条件和社会条件的改善,这个鸿沟在逐渐地变小,但我们的网络普及率仍然有限,仍然有绝大部分中国人不是网民,即便如此,中国已经成为全世界网民人口最多的国家。


  我觉得这个依赖于两个努力,第一是继续普及网络,包括我们中国比较独有的推广网络的方式,比如说网吧,有大量的没有能力在家里上网的人主要依赖于网吧。所以,对于网吧的公共政策,我们每一个网民都应该密切关注。前两天出现一个事情,就是山东冠县关闭了全县所有的网吧,这侵害了网民的权利。每一个网民都应该关注。


  另外一个层面,更多的有上网能力的人要去帮助目前还不具备上网能力的人。比如尼洛庞帝曾努力推广100美元的笔记本电脑,他的方向就是把低成本的上网工具分发到更广泛的民众手中。但是这个事情做起来很困难,就是大的互联网公司不支持他们,因为他们要挣钱。所以,他只能用各种联盟方式,自己也投入很多的精力。笔记本电脑很大的成本来自于显示器。麻省理工学院也在致力于研究低成本显示器。也就是说,有上网能力的人要从技术工具的角度帮助暂时没有能力上网的人。


  大多数人永远是沉默的


  提问四:胡老师,我是您博客的忠实读者,我是一个律师。我做案子的中间,或者看网络事件的时候,有两个案件有很多的讨论。一个是许霆案,第二是成都的交通肇事案。这两个案子我都写了文章,我认为许霆构成盗窃罪,结果我受到了巨大的攻击。我在想,这样的案子出现在网络上面,这么多人表达的其实与法律没有任何关系。最后还影响了判决结果。作为一个法律人来看,这样的公共讨论,我觉得是左右了法院的判决。不懂法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想听听胡老师的建议和看法。


  胡泳:你提了一个古老的问题,从张金柱开始就有,就是媒体监督会不会影响司法公正。包括深圳机场女工梁丽的事件。我对这个事情的看法,我和何兵老师刚刚接受《时代周报》的采访,应该叫舆论监督和司法独立并不矛盾。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在那个采访里面都体现了。你可以到我的博客里面看一下。


  提问五:你刚才说到网络在中国的普及率也是有限的,那么,请问,网络民意能否代表真正的民意?另外您刚才说自恋是这个时代的症状,这是否是值得商榷的?是否是精英分子的一个自以为是的洞见呢?


  胡泳:有可能。当然我说自恋是这个时代的症状,不是从一个实证的方法,是从人文的角度讲的。不过,在美国有一个研究,青少年里面,通过一系列的指标分析青少年的自恋倾向,这么多年是否在增加?这个是有很明确的实证研究的支持。在中国,你说的很正确,如果我们定义中国人是否自恋,这需要实证,尤其重要的是需要对青少年的实证,而我本人没有做这样的实证,因此,这个说法是一个人文角度的判断。


  第二,网民是不是代表中国的民意?其实我要讲的第二部分的讨论中有,但是因为时间问题没有展开。我的观点是网民也不能代表中国的民意。你用网民代表中国民意,有点像用城市里比较富裕的小区代表城市。但是,也不能说因为网络民意不是完全精确的中国民意的反应,而说网络民意是不重要的。王小波说“沉默的大多数”,大多数人永远是沉默的,少数人的喧哗力量以及他的喧哗声音绝不可忽视。你从网络上可以看到绝大多数是潜水员,发言的人永远是极少数。


  在流沙时代,如何找到最大公约数?


  提问六:刚才你谈到网络时代是孤独和狂欢,我理解是个人的孤独和表面上的公众狂欢,这是一个狂欢和孤独并存的时代,你又说整个社会构建在流沙之上,那么网络时代是否有一个社会底线?如果有底线,这个底线是什么?


  胡泳:非常好的问题,我个人也困惑于这个问题。但我可能永远回答不了。


  我们之所以为人,之所以人要构成社会,就是我们有某种共同的价值存在。所以说现在是一个“双无人才”大量出现的社会,就是“做人无原则、做事无底线”。这在中国是非常猖獗的。我尝试回答你这个问题在于,当宗教不能维系,当政府的马克斯主义学说在很多方面遇到挑战,当我们的社区被瓦解,而我们中国古老的传统也被冲击,在这个情况下,我们能够找到中国社会什么样的公约数?我这本书里也在讨论这个问题,这本书梳理了社会公共理论的源流,从古希腊谈到哈贝马斯。我个人觉得,今天要想探讨这个问题的人一定要读哈贝马斯,尽管他的书比较难读。哈贝马斯对这个问题有一个超前的思考。而哈贝马斯对中国的意义和对中国的价值没有被充分地认识到。因为这么多年是经济学横扫一切,大量的人用制度解释问题,包括用科斯的交易成本来解释中国的问题。我认为哈贝马斯对中国的解释更有说服力。


  原因是西方社会先于我们之前经历了现代性,他发现上帝死了,他也遇到用什么来构筑社会共识的问题,然后自由主义提自由主义的方案,保守主义提保守主义的方案。哈贝马斯说代替过去宗教和意识形态的也不能是这些东西,而最重要落实到人和人之间能不能沟通。所以他的逻辑就是人类交往的核心能力在哪里?最终你能在沟通上找到底线或者价值的时候,我觉得人类还是能够继续存在。如果人类没有办法沟通,那就是巴别塔,巴别塔就是没有办法沟通,不能沟通人类社会就彻底走向死亡。


  我们仍然需要隐私法,但我们是否需要隐私?


  提问七:胡老师今天的主题只讲了一半,我对陌生人的概念非常感兴趣,可惜因为时间关系您没有讲得很清楚。现实生活中,一个陌生人进入我的屋子,我们会感到不安,排斥他,但当我们上QQ的时候,更多的人愿意找陌生人聊天,因为比较轻松,似乎与陌生人聊天更安全。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么样了解陌生人,或者在你的命题里陌生人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胡泳:首先,我也推荐你看我的一篇文章,《比特城里的陌生人》。如果你对陌生人感兴趣,首先要读读西美尔的书,这是德国的一位社会学家。还特别建议你读一个德国人的书,他叫本雅明,写有《柏林日记》,他当年就是在柏林城市里面游荡,没有地图,在柏林的大街小巷里面游荡,这都是特别好的对陌生人进行描述的书。


  我把陌生人概念引入到网络社会是做一个类比。在现实社会当中,我们已经完成了从乡村到城市的转化,当然中国不一定了,现代化还在进行当中,存在着大量的农民进城问题,在西方社会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你把这样一个东西引入到互联网上,会发现互联网上由乡村到城市的运动才刚刚发生。


  你作为一个对互联网不是很熟悉的人,突然到互联网上跟当年的农民第一次从农村突然来到大城市的感觉是有点类似的。但是,从认真的分析来讲,又的确存在很大的差别。你刚才也讲了,我们在现实里很难信任陌生人,我们对陌生人是警惕的。但是我们在互联网上容易信任陌生人,原因就是互联网的技术特性决定了让你感觉跟陌生人是有安全的距离的。距离感很重要。第二点,互联网给予了每个在互联网上活动的人打扮的机会,因此他们可以有不同的面目出现。说得极端一些,就是互联网的人际交往具有欺骗性,不极端的话,就是互联网展现了人格的多面性,这就会使很多人解除武装。


  还有一点,现在大家都不太把保卫自己的隐私当回事儿了。有一句话说:我们仍然需要《隐私法》,但是我们是否需要隐私?这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当你也暴露,我也暴露,大家同时都在脱衣服的时候就无所谓隐私了。这样的话大家都是坦诚相见,所以,网络空间中,陌生人的感觉就会容易消失。


  言论保护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


  提问八:作为一个学法律的学生,我想问您,法律是应该更多地保护言论自由,还是因为人们会乱七八糟的说话而进行压制呢?


  胡泳:我个人是言论自由的坚定支持者。包括刚才我说我和何兵老师接受了一个采访,我的观点可能比较极端,可能被报社的同志拿下了。我觉得“司法独立”和“言论自由”两个价值都很重要,但当两个价值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个人认为言论自由的价值高于“司法独立”的价值。这就是为什么哪怕你对错误的反对言论也要保护的原因,我认为言论自由保护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


  提问九:一开始的时候说道博客同时是具有个性和公共性双重特征。我的理解,博客是一个个人表达的平台,同时又会被很多人看到,并且影响很多人。我的问题是博客虽然是个人表达的平台,但也是很多人炒作自己和造谣生事的工具。比如说艾滋女事件,殷桃包养事件,袁立是否生孩子。胡老师是个人言论自由的绝对用户者,当这些事件被纷纷转载的时候,如何平衡个人言论自由,同时又防止侵权事件的发生?


  胡泳:言论自由的错误只能用更多的言论来纠正。刚才你说袁立生孩子,这是属于八卦,并不重要。但是有一类很重要,比如说河南杞县因为放射性物质导致全城居民逃离,包括松花江污染事件。


  我觉得你要做很仔细的区分,如果我们一些不良的当权者有撒谎的权利,我们公民就有造谣的自由。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要仔细地考量。我还是觉得言论自由问题只能用更多的言论自由来解决。


  自恋完全有可能推动中国社会进步


  提问十:您认为网络媒体未来发展的趋势是什么?第二,网络电视、视频媒体,对现在的电视媒体有没有影响?


  胡泳:网络媒体的趋势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描述。我给你一个描述,因为这个问题本身是个难以解答的问题。很简单,网络媒体的发展趋势,就是把越来越的网络表达权利下放给网民本身。


  首先你要认识到网上的视频网站是两类,一类是视频分享,一类是利用网络平台把原有视频内容传到网上去。视频分享是把网民表达的权利发给更多的网民。第二种视频,就是通过互联网放电视,这个东西按照盖茨的预测,他说五年以后我们不会用现在的方式再来看电视了。盖茨会不会是一个聪明的预测者,我们拭目以待。


  提问十一:自恋是不是由于我们这个国度里面一直在灌输一种单一的理想模式,人们觉得它高不可攀,于是出现自恋?自恋能不能成为推进我们民主进程的积极因素?


  胡泳:我很喜欢这个问题。实际上自恋的产生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进步的。为什么?因为自恋让你爱的是你自己,至少没有用一种崇高的但是虚假的理想,用一种终极的价值要求你爱一个跟你自己其实比较遥远,甚至是在损害你自己幸福的东西。从这种意义上讲,我认为自恋是进步的。


  自恋有没有可能给中国民主带来好处?我认为是有可能的。超女一开始大家能够用短信投票的时候,你会看到民众自发的联络,自发的组织,然后就是自发的为他们喜爱的歌星拉票、宣传,甚至成立各种各样的粉丝群体。我觉得这些都是今天良好的公民社会的一部分,非常好。


  等到类似于超女这样的公共娱乐事件变成不能在黄金时间播出,不能用短信投票的时候,你会发现这种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对我们的社会形成了一定的影响,以至于有关部门觉得这个东西是不能这么搞的。


  杨子云:非常感谢胡老师!胡老师说到这么一个自恋的时代,在我看来也是一个个体觉醒的时代,是一个真正的个性解放时代。正因为有这样的个体觉醒,才会有更多人的关注个人的权利,甚至是我们的天赋人权。这可能是互联网改变中国的一个最核心、最本质的主题。


  非常感谢胡老师,也非常感谢各位网友的参与。在腾讯有胡泳老师的思想博客,今天各位听众提到的某些问题,在胡老师的文章中,你将能寻求到更进一步的答案。腾讯网也有燕山大讲堂专门的网页,有文字实录和视频,也辟有专门的燕山大讲堂论坛,希望各位能够积极参与到网络交流中去。谢谢各位的积极参与!谢谢胡老师!

 

                                   文章来源:腾讯评论---燕山大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