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磊妈宝男:细节之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作战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19 19:49:34

我之所以转载这篇博文,就因为我曾经在55师当过兵。想留下一点过去的资料。虽然我本人没有参与,但那却是我所在的那个集体曾经有过的荣誉。

细节之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作战

作为步兵55师曾经的战士,我们对于55师出色完成中印边界反击作战的光荣历史一直记忆犹新,并一直引以为豪。老前辈张伟松、陈家夫撰写的纪实性著作《喜马拉雅的凯歌》,热情记述了55师官兵以生命和热血创造反侵略的辉煌业绩,以及人民军队忠于人民忠于党,为了保卫祖国不惜流血牺牲,英勇战斗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和牢记历史,牢记历史,继承和发扬革命的英雄主义精神,特摘录书中几个精彩章节以飨网友。
    为使大家清楚地了解当时自卫作战的大背景以及整体情况,特意摘录缩编了军科资深研究员邓礼峰的《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一文。

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简述

——西山口邦迪拉地区反击战细节代前言

文/邓礼峰(大校,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研究员)

1962年印度政府坚持侵略扩张政策,大肆蚕食侵占中国领土,中国边防部队忍无可忍,被迫进行自卫反击。这次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反侵略战争,它融军事、政治和外交斗争为一体,充分反映了边境地区反侵略战争的特点和规律,创造了我军在高山密林高原严寒地区作战的范例。

 

一、印度政府继承与扩大英帝的衣钵,挑起边境冲突

中印边界全长约1700公里,习惯上分为东、中、西三段:东段长约650公里,从中国、印度、缅甸三国交界处至中国、印度、不丹三国交界之处的底宛格里;中段长约400公里,从西藏普兰县的中国、印度、尼泊尔三国交界处至札达县的6795高地;西段:长约650公里,从札达县的6795高地至新疆的喀喇昆仑山口。整个边界从来没有正式划定过,但根据双方历史行政管辖所及,形成了一条传统习惯边界线,东段是沿喜马拉雅山脑南麓,中段是沿喜马拉雅山脉,西段是沿喀喇昆仑山脉。

 

 

中印边境战争的爆发有著深刻的历史根源和复杂的背景。英帝国主义在中印边境东段秘密炮制的所谓“麦克马洪线”,在西段围绕所谓阿克赛钦问题提出的边界方案,是英帝国主义侵略西藏和新疆的产物。

尽管印度在边境上对我国领土步步蚕食、侵占,我外交部边向印方多次提出过交涉、抗议,但由于我国坚持通过和平谈判解决有争议的边界的方针,所以,从1951年到1958年间,中印边境地区基本是平静的。

1959年,在西藏所取得平叛改革胜利,打掉了中外反动势力阴谋制造“西藏独立”的社会基础,使印度幻想的“缓冲国”的企图破灭。1959年3月22日,即西藏反动上层在拉萨发动的武装叛乱被我平息,拉萨战役结束的当天,印度总理尼赫鲁正式给中国总理周恩来写信,不仅要求将已被其非法占领的东段边境“麦克马洪线”以南9万平方公里和中段边境2000平方公里的我国领土划入印度,还要把西段边境一直在我国政府有效管辖下和阿克赛钦等地区330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土也划归印度。硬说我国“侵占了印度领土”。尼赫鲁无理要求的中国领土总面积约有12.5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福建省的面积。

印度当局的无理要求遭到中国政府拒绝后,继续推行“前进”政策,使用武力片面政变业已形成的边界状况。从1961年到1962年9月,印军先后在西段边境的我国领土上建立了43个入侵据点,侵占我国领土4000平方公里。在东段,1962年10月10日――20日,共打死打伤我军边防干部战士47人。在西段边境,印军不断包围我巡逻小组,伏击我运输人员,射击我哨所。印军飞机频繁侵犯中国领空。

 

中国政府以亚洲和平和中印友谊为重,对印度的武装侵占活动一直采取克制忍让态度,并为和平解决中印边界问题做出了不懈努力。

 

二、印军发动大规模进攻,中国被迫作出反击的决定

1962年10月2日,尼赫鲁在新德里声称:印度政府要“以军事力量对付中国”;12日,他公开下令:要把中国军队从印军侵占的中国领土上全部“清除掉”;14日,印度国防部长口称:要同中国打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支枪。随即,17、18两日,入侵印军在东段和西段边境上,挑起了大规模的边界武装冲突。

当印军侵占中国领土、频繁挑起边界纠纷时,中国政府指示中国边防部队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力争好,准备坏。即在争取和平谈判解决边界问题的同时,必须做好应付印军进攻的准备。当尼赫鲁政府完全堵塞了和平谈判的一切渠道后,中共中央及时决定:对入侵印军进行反击。

遵照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决定,西藏、新疆边防部队迅速部署兵力,进行紧张的战前准备,迎击印军大规模进攻。

 

三、自卫反击作战经过:

中印边界自卫反击作战从1962年10月20日开始,至11月21日基本结束,作战经历了两个阶段:

(一)第一阶段自卫反击战(10月20日至28日)

在中印边境东段和西段地区进行。在克节朗地区的反击作战中,中国西藏边防部队全歼印军第七旅及其他一部,俘虏印军第七旅旅长季·普·达尔维准将,共歼印军1900余人,收复了克节朗河以南、达旺河以北、不丹以东、达旺以西的全部领土,并在事实上否认了所谓麦克马洪线。

新疆边防部队在环境、气候异常恶劣的情况下,从喀喇昆仑山到冈底斯山,转战千余里,拔除入侵印军据点37个,收复部分领土,歼敌一部,有力地配合了东段主力部队的反击作战。

(二)第二阶段自卫反击战(11月18日至21日)

中国边防部队第一阶段自卫反击作战取得了重大胜利,军事斗争正处于十分有利的态势。但是,中国政府本着和平解决边界争端的一贯立场,于10月24日发表声明,提出和平解决中印边界问题的三项建议。

印度政府悍然拒绝了我国政府的三项建议,一心与我国再作军事较量。瓦弄、西口山等地印军于11月14日和16日又向我军发动猛烈进攻。鉴于此,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决定再次反击入侵印军。

 

西山口——邦迪拉地区反击战。这个地方靠近不丹王国,印军沿公路摆成南北一条“长蛇”,布势特点正如刘伯承元帅所概括的,是“钢头、锡尾、背紧、腹松”。据此,西藏边防部队以2个多团从正面攻击西山口,打敌之头(主要由步兵55师等部队完成);以3个多团从敌两翼夹击申隔宗、略马东、击敌之“背”(主要由步兵55163团完成),剖敌之“腹”;以2个团实施迂回,直插德让宗、邦迪拉之间,切敌之“尾”,形成对西山口、德让宗地区之敌多路向正合击,将其分割包围,各个歼灭。我军在西山口——邦迪拉地区全歼印军3个旅,共毙俘印军壮将旅长豪尔·辛格以下官兵5200余人。

 

为了促成我国三项建议的实现,中国政府于11月21日宣布,从22日起中国边防部队在中印边境全线主动停火,主动后撤。从12月1日开始,我军回撤至1959年11月7日中印双方实际控制线我侧20公里以内。其后,又将缴获的印军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交还给印度,并释放了全部印军战俘。

“打头、击背”的55师中印边界作战简况

 

    西山口、德让宗、帮迪拉地区之敌,为印军第4师战术司令部指挥的4个旅,共约8000余人,沿达旺至帮迪拉仅有的一条简易公路及其两侧地区作线式分段布防,重点在西山口。其布防态势正如刘伯承元帅所指示的那样:“铜头、锡尾、背紧、腹松”。印军的企图是:以这种布防态势阻我向达旺以南地区反击,并向我反扑。

    按照西藏军区前指开进后的命令,第55师担任“打头、击背”的作战重任。具体部署是:以第165团和藏字154团协力歼灭西山口及其南侧地区之印军,尔后,向申隔宗、帮迪拉方向机动;以第163团自佳山口直插西山口,与第154团东西对进,首先将印军辖裂为南北两块,之后协力攻歼西山口及其两侧之印军;以第165团由东新桥渡过达旺河,沿公路及其两侧(主力在右)攻击前进,协同第163团、第154团攻歼西山口及其以北地区之印军;以山南军分区郭指4个连迂回到略马东地区,切断达旺——德让宗公路,拦腰斩断印军部署,阻击由德让宗方向北援及由西山口南逃之印军,尔后,相机配合由达旺经帮嘎江寺迂回略马东地区藏字157团,攻歼略马东或米龙岗地区之印军。第55师之第164团为预备队。

   1118830分,55师按计划发起总攻。担任正面攻击任务之步兵第165团首先突破了印军前沿阵地,印军主力开始向南逃跑。18日晨,第16339连在营长李国英带领下,攻击西山口北之无名高地,夺取了3个炮兵阵地,抢占西山口。盘踞在西山口附近之印军,大部向南逃跑。163团一部向南追击,一部在165团配合下,攻歼西山口附近之印军。

    印军阵地前沿和要道处敷设有较多地雷。第165团工兵排班长何来发用手排雷430个。

    16394班副班长庞国兴,在追击中因夜暗与主力失去联系,途中先后与6班战士王世军、冉福林,8班副班长周文轩相遇,4人自动组成战斗小组。他们深入印军纵深7.5公里,两天打了5仗,连续夺取印军2个炮兵阵地,并为追击印军的1631连带路,使印军第5野炮团的24门炮,有15门落入163团之手。

    1818时,战斗基本结束。19日,55师立即组织各团于在西山口、申隔宗地区分区包干,搜剿残敌。

    55师在西山口战斗的攻击阶段和搜剿阶段,共歼敌920名,缴获各种炮90门,各种枪920支(挺),汽车21辆,电台105部,以及大批弹药物资。我亡97人,伤164人。

大战前,中央台和前线指挥员对表

文/张伟松  陈家夫

  1114日上午,冀廷璧团长和刘林固参谋长,带领作训、炮兵、工兵、通信等有关股室参谋人员,去达旺桥头观察研究,准备于当晚着手架桥。

  晚饭后,军区前指陈明义副司令员,直接打电话到一六五团与冀廷璧通话说:“军委来了新的指示:此次作战要争取歼敌34个旅,我们这个方向要歼敌约2个旅……你们团正面强攻,我们就在你们身后隔河相望。”他预祝一六五团胜利完成“打头”的任务。

  15日傍晚,一六五团从隐蔽集结地域洞亭的密林里开始收拾行装,每人只带武器、弹药、干粮、水壶和雨衣(),其余全部打包集中在路旁,以营为单位留人看守。备单位的炊事员们趁着浓雾升腾时升火做饭,把从营房里千里迢迢带来的整只猪肉,拳头般大小分锅熬炖,加上粉条海带,每个排一大锅,浓浓香在林中飘逸。

全团在这密密的大森林中,三个一堆,五个一群,高高兴兴地吃着这大战前“最后的晚餐”。在那个困难的年代,官兵们有几年都是定量吃饭,十天半月难得打一次牙祭。十多天来高原兵站的早、晚餐半生不熟,大多是土豆、粉条、脱水菜加青盐,飘着几颗油星星,中午在车上啃干粮。隐蔽集结这几天除干粮之外,一天能喝一顿面条糊糊饭就很不错了。这一顿战前丰盛的会餐,不少人吃得直打饱嗝。

下山的夜行路上,不时传来:

    “跟上,别掉队!”  

  “注意隐蔽!

  “不准打手电!”等一串口令。

  有的口令传来传去,因口音不同或听误讹传变成了笑话。 如“别掉队!”传到后面成了“不开会!”

  “不准吸烟!”变成了“不准洗脸!

  “注意隐蔽!”变成了“不准放屁!”等等,好在大家也无暇深究,只顾向前了。   

  17日下午,冀廷壁接到师指答复,同意团指带三营当晚过河在江让以南隐蔽集结,二营同时进至麦巴山下隐蔽占领阵地。

     这时,机要股长送来一封特急电报,冀廷壁打开一看“西藏军区前指转达旺前线各级指挥员同志们:为了统一时间,便于指挥联络,定于17日晚22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与达旺前线各级指挥员对表。请立即通知各参战部队指挥员,打开收音机、步谈机、71型报话机及各种类型电台,校准频道,准时对表勿误。”

     冀廷壁站起身把电报交给政委,抑制不住兴奋激动:“我当了几十年兵,中央战前和我们对表还是头一次。这表明毛主席、党中央、中央军委在注视着我们、支持着我们。要我们按中央号令准时发起反击,这是最大的精神力量。……马上通知部队!”

     王拯中兴奋之中又有些惋惜:“只可惜我的老莱士表在摩托化行军路上丢了,对不成了。老冀你来对,咱们合用一块表。”

     冀廷璧笑道:“好!等打完仗了,我请示上级,从战利品中挑一块最好的表,给你作为永久的纪念!”

     当晚22时,从北京发出的强大电波一瞬万里,划过寂静的长空,传到喜马拉雅山南坡。在清脆的“嘀、嘀、嘀、嘀、嘀——”的报时声之后,一位男播音员用沉稳的男中音说:“亲爱的同志们,亲爱的听众: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1722时整。”在重述了两遍之后,收音机里响起了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聚集在收音机、报话机、电台前的指挥员们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随着这雄壮的、胜利的乐曲,唱起了胜利的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这支曾使国民党军、日本侵略军,及侵略朝鲜的所谓“联合国军”闻风丧胆的胜利进行曲,在雄伟的喜马拉雅山南坡,在千万人民子弟兵的心中回荡!

 

战役开始之前,胜负已定

文/张伟松  陈家夫

 

   196211月16日午后3时,步兵第164团团长王广义、政委何国梁来到了密林丛中的军区前指所在地报到。他们是最后一个到达作战指定位置的建制团。

  

张国华司令员 
  

     张国华大笑道:“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有8个步兵团,加上炮兵、工兵、铁道兵一共13个团,一副牌凑齐了,下一步该和考尔将军摊牌了。” 

     张国华起身来到图前说道:“本次战役,我军与当面印军兵力对比大体上是三倍于敌。其中对西山口印军主阵地之62旅大约是四比一,还不算加强的炮兵。我们是志在必得,战则必胜!

      17日。担任西山口主攻任务的第163165团均已到达指定位置,先后与敌警戒、侦察分队接触;  担任大纵深、远距离迂回任务的11师将以前卫33团截断德让宗至邦迪拉公路,形成对外正面,阻击北援之敌;32团以两个营攻歼德让宗之敌,牵制其不能北援西山口,并切断通往打陇宗的道路,阻敌南逃。

    18日4时30分,33团全部到达指定位置,提前50分钟截断了敌人的退路。至此,战役合围达成。

  张国华说:“现在打头的、击背的、截尾的都已准时到位。敌人跑不了啦!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印军62旅旅长霍希尔·辛格准将上任半个多月来,情绪一天比一天消沉。

  这首先是由于全旅的装备和后勤供应,并无明显改善。在天气好时,飞机从提斯浦尔起飞空投过一些物资、弹药,但一支三千多人的部队靠空投维持是相当困难的。

  西山口至努如郎以北地区,已经连续下过几场大雪,而他的高尔瓦尔和锡克士兵们都还穿着单衣、披着黑色的粗毛毯子,在地堡里缩成一团。他们背着笨重不堪的老式李安菲特式步枪,又冻又饿,士气很低。

  使辛格准将不安的第二个因素,是正面中国军队咄咄逼人的频繁调动。辛格从长期研究中国军队惯于集中优势兵力的战术中明白,整体上有二比一的兵力对比,可以造成局部的更大优势,就足可以发动一场有胜利把握的进攻了。

  一想到这里,辛格不禁不寒而栗。他的上司4师师长阿·辛·帕塔尼亚少将,曾正式建议将第62旅后撤到邦迪拉,集中兵力固守那里的有利地形,虽然没有得到批准,但在4军给他的书面命令里有一项保留:即如果他在西山口还没有集结好足够固守的兵力之前,中国军队就发动了进攻,那么他就有权把部队撤出西山口,并以邦迪拉为主阵地。将军私下告诉他,这就意味着第4师随时有可能把部队撤到邦迪拉,当然师长要辛格对此严守秘密,以免动摇军心,影响士气。

  这一重要的信息,既使辛格感到留了一条后路,也同时动摇了这位旅长固守西山口的信心。以至于他曾悄悄地带了几个可靠的参谋人员,顺着西山口、申隔宗、邦迪拉一线查看过地形、交通,暗中分析从这些地方奔向不丹或者阿萨姆平原的捷径与通路。

  16日下午到晚间,努如郎、3号桥以北哥尔瓦尔联队第4营阵地,突遭中国军队的进攻,兵力不大,明显属于侦察性质。辛格旅长断定这是中国大举反击的前奏,他多次与帕塔尼亚师长通电话,报告所发生的情况及自己的担心。帕塔尼亚少将明确告诉他,他已经多次向4军军部要求把部队撤出西山口,但答复是要等考尔将军从瓦弄回来再作决定。

  17日晚,考尔下令帕塔尼亚将部队从西山口、德让宗撤到邦迪拉。而恰巧与4师联络中断。

  后来重新起草了给4师的命令:“当阵地守不住时,我授权你们,可以撤到你们能够防守的任何其它阵地。”当日午夜时分,考尔将军在电话里命令帕塔尼亚师长:62旅可以准备撤退。而“准备”这个词,在印地文里也可以理解为“按计划”。

    17日午夜,62旅各个步兵营指挥官们,开始由上到下后撤。他们下令自己的部下死守阵地,迫不得已时可以分散机动,进入附近的深山老林,寻找道路到邦迪拉集结。

     长官们在夜幕的掩护下,丢下了自己的阵地和可怜巴巴的下级军官与士兵们,挤上汽车仓惶向南逃命--用长官们自己的话说,是转移到邦迪拉新的阵地上,去等待他们的士兵与部下。

 

 

     11月18日,我军前指作战室四电话铃声不断,前指与55师基指、炮兵群及正面之165团电话均已接通,这些部队首长都手拿电话听筒守候着。前指作战处长手握电话听筒,望着张国华司令员。

  张国华看着腕上的手表秒针指向8时29分50秒,他右手向下一挥道:“开始!”

     命令通过银线传向炮群阵地。8时30分,我边防部队以震撼山岳、排山倒海般的炮火,揭开了反击入侵印军第二战役的序幕。

     半个小时里,几十门大口径火炮,把几十吨钢铁倾泻在盘踞西山口的印军阵地上。龟缩在地堡里的印军官兵们魂飞天外。本已临近崩溃的士气荡然无存。

  我方炮火一向纵深延伸,165团1营立即发起冲击,迅速突破敌人前沿,向努如郎挺进。向西山口敌人主阵地挺进!

 

 

  邦岗共军区前指作战室。张国华司令员和前指其他领导一起关注着总攻发起后的战场变化与进展情况。

     机要处长急匆匆地进来报告:“北京来的特急电报。”

     张国华打开一看:“我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将于今天下午正式宣布如下消息:我西藏边防部队在自卫反击作战中,经过激烈战斗,已胜利地击退了印军的进攻,并于18日中午进驻西山口。”

  张国华看表已是上午9时30分。他走到图前,用手点了一下西山口,回头对机要处长说:“立即将电报转发联指、55师基指及163团、165团,务必保证军委决心实现。”

  邓少东对张司令员说:“军委提前通知今天中午我军占领西山口,这可是对我们参战部队最大的信任与考验,也是及时的督促与鞭策。”

  张国华兴奋地点头道:“对!也是动员。立即转发,一分钟也不要耽误。特别是要千方百计先发给直接担负进攻西山口的163团、165团,后发其它部队。”

  他转身对几位副司令员说:“我看立即加快进攻速度,用两个团先打下西山口再说。印军可能四处溃散,钻丛林,进深山。我们先占了西山口,再关门打狗,围起来分片搜剿,我就不信他能飞上天去。这个搜剿阶段就可能要长一点,应该作这个准备,向部队提出要求。光占了地方,没有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也是不行的,没有达到打狠、打疼入侵印军,给他一个深刻教训的目的,不算完成任务,也无法向上面交代。”

  几位副司令员都点头赞同张国华的意见。

  邓少东说:“当务之急是保证军委来电的实现,今天中午进驻西山口。上面是留有余地的,没有讲12时,而是讲的中午,一点或两点钟也可以讲是中午嘛!当然最好是12点进驻。”

  张国华和55师师长王玉昆通完电话后走过来说:“王玉昆说,163、165两个团打仗从来不含糊,动作一贯迅速,今天中午拿下西山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18日上午10时,165团收到转发军委预告的特急电报。冀廷璧对王拯中说:“中央台下午要广播,我们必须督促部队加快前进,配合163团,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在今天中午拿下西山口主阵地。”

  冀廷璧转身对刘林固、周悦发说:“我们马上向前转移,请你们二位带人去1、2营传达,中央下午要向全世界宣布我们中午进驻西山口,我们最迟要在今天下午1时之前与163团会歼西山口主阵地之敌,决心要硬、动作要快,绝不辜负军委的信任。政委,你看呢?”王拯中点头道:“好!我和你想的一样。”

  冀廷璧喊过作训股长廖永乐当面布置:“你去3营传达中央要广播我军中午进驻西山口的预告和军区前指、师基指的指示,命令他们营立即加入战斗,从公路右侧1营右翼猛插过去,迅速歼灭1号桥西南侧地区之敌,加快战斗进程。”廖永乐带上参谋雷增乾一路小跑追赶3营而去。

 

 

  18日凌晨,163团3营从佳山口迅速插向西山口,在东北侧无名高地遭到印军三面火力的顽强阻击。解全威团长立即指示3营营长李国英,指挥全营全歼该高地之敌。印军凭借有利地形和予设阵地,顽强抵抗,战斗十分激烈。

  姜玉安副师长和关子烛政委带领163团指挥所,迅速跟进到无名高地北侧山崖边,与解全威团长会合。

  上午10时,机要参谋赵连君将中央将于下午广播,我边防部队于18日中午进驻西山口的电报,送给姜玉安、解全威、关子烛。

  姜玉安问道:“现在几点了? ”郭茂兴科长回答:“10点了!”

  姜玉安坚定地说:“还有两个小时,来得及,请你们团长、政委赶紧下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军委的预告,坚决拿下西山口。关政委,我看这是战场动员的最好材料。”

  关子烛激动地拿着电报反复看了两遍,对干事吕少松说:“立即编几条鼓动口号通知部队:

  猛打猛冲,中午占领西山口!

  不怕牺牲,打出国威、军威!

  英勇杀敌,为国争光!

  中午攻占西山口,坚决消灭侵略者!

  谁英雄,谁好汉,中午西山口上见!”

  解全威兴奋地说:“咱们这一仗是在党中央、毛主席直接指挥下打的,提前预告我们要公开广播攻占西山口的时间,这是对我们多大的信任与鼓舞呀!打这样的政治仗,脸上光彩,心里舒服。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副师长,你和关政委在这里等1营过来,我带王仰贤到3营去找李国英和刘国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中午坚决拿下西山口,我在那里迎接你们。”

 (摘自张伟松、陈家夫合著《喜马拉雅的凯歌》)

 

 

排雷英雄何发来  

文/张伟松  陈家夫

 

 

     遵照六十二旅新任旅长霍希尔?辛格准将的命令,负责西山口前沿阵地防守任务的巴塔恰里亚中校,指挥他的哥尔瓦尔联队第四营士兵,抓紧一切时间强化防御阵地。其重要措施之一,便是将紧急运来的1300余枚英制盒式压发防步兵地雷,在山口公路拐弯处至努如郎3号桥以南的公路两侧,布设了密集的防步兵雷场。

     巴塔恰里亚中校确信,中国军队从陡峭的达旺河谷爬上来已经精疲力竭了,一旦进入其有效火力杀伤范围和预设的雷场障碍区,将会遭到更大的伤亡。

  1116他向旅长辛格准将电话报告了上述情况,旅长深表满意地说:“这1300余枚地雷顶得上1000名士兵!

  17日黄昏,一六五团二连在山口公路拐弯西南侧,侦察印军前沿位置时,被地堡内印军发现,在激烈交火中不慎连续踩响了十几颗地雷,牺牲的烈士和伤员及其装备,均在印军布设的雷场中,抢救不了,转移不出。

  18日战斗打响后,一部分印军地雷在我强大的炮火急袭中被摧毁,但发起冲击后,仍不时发生触雷伤亡,对整个战斗发展十分不利。参谋王必先按团首长指示,迅速来到特务连工兵排,挑选胆大心细、有一定地雷知识的班长何来发、老兵杨少英、新战士车运礼三人组成排雷小组。

  王必先对何来发说:“你们的任务是要在敌人布设的雷场中开出一条通路,帮助把烈士、伤员和装备转移出来,保证后续部顺利通过加入战斗。越快越好,但一定小心谨慎,不能手排就用炸药炸,千万不可冒失乱来。”

  年方24岁的陕西籍班长何来发说:“请首长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来到雷场边缘,杨少英找来一根竹竿对何来发说:"班长,我先上,用竹竿子挑几个出来看看。”说完抬腿要走,被何来发一把按住:“慢着,地雷像毒蛇一样躲在草丛里,咱们要沉着分析,情况没弄清不能胡来!

  怎么办呢?何来发紧皱眉头思索着。他们没有探雷器,连最简单的探雷针也没有带,而且三个人谁也没有见过印度地雷是什么样子,更不清楚其性能和构造。何来发在平时训练中学过外军地雷,也见过不少实物模型,但因我军先前未把印军列为主要作战对手,因而没有研究过印军地雷,只在出发前不久的临战训练中看

过资料,当时并未深钻。

  他对小杨和小车说:“不要紧,咱们是工兵,虽未见过印军地雷,但既然是防步兵地雷,装置大体上差不多,咱们先设法找一个出来分析一下。”

  杨少英说:“班长,你讲得很对,让我上!

  何来发摇摇头说:“不行!你们俩人躲开,我先上!”     何来发从小杨手中拿过竹竿说:“不会出事的。万一出事了,杨少英领着继续干!”小杨和小车还想争辩,何来发严肃地说:“服从命令,你们注意观察、隐蔽,作好准备。”

  何来发紧了紧腰带,提着竹竿,小心翼翼地边观察边前进,边用竹竿在前方左右轻扫探寻,突然发现一条细细的铁丝挂在约30厘米高的一列小木桩上,正面约150宽,他心中暗喜:“这是雷场的围栏和边缘标志”,便小小心翼翼地越过向前继续探寻。

  不一会,竹竿头在一片小灌木丛里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金属物,不由得心头一紧:是地雷!他向后压了压手,示意后边两人隐蔽,自己细细观察前方那块明显地突出于地的草皮,心里想:草皮下面肯定是地雷。便出竹竿轻轻地将伪装的草皮和砂土拨去,只见一个饭盒大小的棕绿色铁皮盒子从土里露出来。

     他仔细观察雷体四周,未发现绊发装置,即初步判定为压发雷。心想,难怪步兵战友踩雷伤亡啊!这地雷隐蔽得这样好,真不能小看了印度兵!他小心地匍匐前进,决心把这颗雷取出来“解剖”。

     他深深地呼了几口气,静了静神,伸手轻轻地扒去地雷四周的浮土,大半个歪在土坑里的地雷露了出来,伸出竹竿左右轻拨雷体,看有无诡计装置,排除了疑虑之后,他放下竹竿,双手将雷轻轻端出了土坑,长出了一口气,兴奋地对小杨、小车喊道:“出来吧,第一个雷给端掉了!”

     何发来让他二人退后隐蔽,自己蹲下身,开始解剖眼前这个铁壳敌人。何发来仔细琢磨这个长方形盒子,吹掉上面的灰土,开始拆卸,慢慢地揭起雷盖,一支约半截铅笔长的铜管随着雷盖被提了起来,何来发知道这是压发杆,只要去掉它,地雷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他把炸药、引信体、击针、击针簧,一件一件按顺序卸开轻轻放在地面上,印军的第一个地雷被他顺利地解剖开了。

  何来发高兴地擦去额上沁出的热汗,招手将小杨、小车叫过来一起研究:“据介绍,印军防步兵地雷受到15公斤的压力即可爆炸,但这颗地雷我刚才拆卸时感到它承受的压力比15公斤要大,咱们先想办法试试,安全排除这里的全部地雷。”

     小杨和小车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从旁边的高地上往下摔进行试验。何来发清楚这样试验危险,但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三个人就一起来到高地,卧倒,将地雷往下抛出,只见地雷在山坡上打了几个滚,碰到一块石头又转了一个弯,滚进了一个洼地,一、二、三、四……三个人连数了十几个数,也不见爆炸,杨少英正准备下去捡雷,何来发连忙喊道:“别动,这附近还有一颗,我拿来再投。”不一会,第二颗雷又被抛下去,仍不见爆炸。小杨下到洼地将两颗碰歪了的地雷捡上来往地上一放,说:“班长,我看印度人的地雷承压35公斤以上保险不会炸,这家伙顽固得很啊!

  何来发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他和小杨、小车分

析了地形,三人分片行动,竹竿挑,双手扒,从树根旁、树叶下、灌木丛中、草皮底下将一个一个地雷起出来拆去压发引信,堆放在一起。

  中午时分,枪炮声逐渐向南远去,何来发和两名战友吃了点干粮、冷水,把整个雷场剩余的地雷全部起出排完。

  这时,二连班长郭荣禄过来求援:“我们连战士刘丙和被地雷炸伤后,坐下去屁股底下又压上了一颗雷,没有炸,也不敢动。雷场里还有烈士、伤员没有转运出来,请工兵同志教给我们怎样排雷,帮助抢救。”

  何来发交代小杨和小车继续清理雷场,自己来到二连触雷区。他对郭荣禄和他带领的两名同志说:“你们注意隐蔽观察,我先把刘丙和救出来。”随即来到刘丙和身边,刘丙和连忙摆手:“千万别过来,同志,我屁股底下还压着一颗雷呀!

  何来发一看战友被炸伤又坐在雷上处在危急之中,心里十分焦急,他大声安慰刘丙和:“不要怕,我是工兵,专门来救你!”一面用竹竿探查着向前靠近。

  刘丙和着急地说:“同志,你躲开吧!我已经伤了,动不得,一动地雷一炸会伤着你们的,别管我!

  何来发安慰说:“同志,你放心吧!印度兵的地雷是压发雷,只有压响,不会松开响,你不要怕,我来帮你,你往左边翻过去,我在右边帮你。”

  刘丙和感动地说:“好同志呀!这怕不行吧!炸伤你咋办哩!”一边说,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落,何来发走到他身边:“来!我在右边推,挡住你,你往左面翻过去!”俩人一合力,刘丙和滚到左边,地雷未炸,安全脱险!他流着热泪,举起负伤的右手向何来发敬礼:“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好战友!

  何来发一面还礼,一面说:“你很勇敢,负了伤还怕伤了自己的战友!祝你早日康复。”

  他招手叫过郭荣禄等三人,边说边做,扒去草皮和沙土,将地雷起出,去掉引信,又指导郭荣禄等练了两遍,才提上雷体回到原地。和小杨、小车一清点,整整430个印军防步兵地雷被安全排除,堆了十多堆。

  雷场中的烈士被转运出来,伤员们安全脱险,我军的机枪和其他装备也一件一件地清理出来。

  后续部队从他们排除了地雷的雷场中,大踏步地向西山口方向前进,追歼逃敌,扩大战果。他们一边前进,一边向英雄的工兵战友致敬。

  二连班长郭荣禄等3人,按何来发教给的方法,边

学边干,排除地雷51个,救出被困在雷场中的伤员10人,抢运出烈士19名。

  何来发和他的排雷小组胜利地完成了任务,望着被抢运出来的伤员、烈士及装备,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们将战利品——430颗解除了引信的地雷,交给了后方指挥所,随着后续部队向西山口方向前进,去寻找自己的部队,准备执行新的任务。

  战后,何来发小组徒手排雷的英雄事迹,在部队中传颂。何来发荣立二等功,参加了总政组织的英模报告团,并在北京受到了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在庆功会上,兰州军区战斗文工团在快板联唱中赞道:“何来发,英雄汉,排雷组,真勇敢,不怕牺牲排万难,徒手排雷四百三;危难之中救战友,开辟通路把敌歼,胜利归来上北京,英雄美名天下传!

(摘自张伟松、陈家夫合著《喜马拉雅的凯歌》)

 

英雄的庞国兴战斗小组

文/张伟松  陈家夫

庞国兴战斗小组(中为庞国兴)
   

  霍希尔·辛格旅长到任后的头一件事,便是来到西山口南侧约2公里处的第五野炮团团部,和团长夏尔马中校会晤。作为一各军械专家,辛格准将对这个团的24876加农榴弹炮很感兴趣。他对夏尔马说:“这种装在大转盘上的野炮,能环转360度射角,射程达12公里以上,每分钟可发射5发炮弹,也就是说你的24门炮每一分钟可以发射120发炮弹……”   

  西山口几位步兵营们对能得到一个野炮团的直接支援感到高兴。

  辛格准将要求在战斗未发起前,有一半左右火炮在游动阵地上打击达旺河对岸的中国军人,实行打了就跑的机动战术,不要轻易暴露基本阵地,以免遭中国炮兵的报复破坏。

  辛格准将还对夏尔马说:“有一点很重要:如果到了万分紧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比如中国军队突然袭击来到你的阵地前,你的部下应该沉着地将火炮炸毁,不使其落在中国人手中。”   

  送走旅长的第二天,夏尔马立即带领下属,由后向前展开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旅长在电话里告诉他,要他不要过于吝啬,发现目标就开炮,教训教训中国人。

  夏尔马果然在以后的十几天里,几乎每天大雾一散就向达旺河对岸开炮,有几发炮弹落在达旺白色的寺院附近,使寺庙里的喇嘛、尼姑们大为恐慌。往来的车辆当然更是野炮团的目标。断断续续,忽紧忽慢的隆隆炮声,使浓重的战争气氛一直笼罩在达旺河两岸。

  对印军炮火的袭扰,我方炮火也曾开炮还击,并在18日的火力准备中,把印军炮阵地作为重点给予打击,但终因印军炮兵阵地游动不定,机动性强,打了就走,隐蔽良好而收效甚微。夏尔马的野炮团成了支撑其前沿步兵士气的兴奋剂,配合其步兵作战的助燃剂。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军机动并造成了较大的伤亡。

   然而,这样一件增加几个炮兵团都很难做到的事,竟被我军几名年轻战士顺手牵羊地做到了。他们就是战后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正式授予全军战斗英雄光荣称号,被选为全国人大代表的一六三团九连副班长、一等功臣庞国兴,以及他所带领的战斗小组的勇士:二等功臣王世军、冉福林和周文轩等。

  1118日上午10左右,西山口东北侧无名高地之敌,被一六三团九连全歼,王元兴带领连主力正在围歼利用一块巨石继续顽抗的一股印军时,二排四班副班长庞国兴和王世军,跟踪追击另一股向南逃跑的五六十个敌人,与连队失去了联系。

  他们穿过丛林,插上公路猛追逃敌,落荒而逃的印军边跑边回头射击,子弹呼啸着从庞国兴等人头顶、身旁穿过,庞国兴端起冲锋枪一边扫射,一边穷追不舍,丧魂落魄的逃敌不知追兵多少,只顾向南逃命,丢下了一路的枪支、弹药、衣物,庞国兴等不予理睬,加紧追击。 

  半路上,突然从左侧丛林边的石崖上跳下两个人来,庞国兴猛喝一声:“什么人?”“自己人。”从回答声中庞国兴听出是八班副班长周文轩,只见他带着四川籍的小个子新战士冉福林迅速向前靠拢,庞国兴手指前方轻声说道:“前面有一股敌人逃跑,有五六十个人,东西丢了一路,看来已经吓破了胆啦!咱们快追!

  王世军建议四人成立战斗小组,推选庞国兴为组长,便立即兵分两路沿着公路两侧向南追击。突然间,一阵激烈的枪声从左侧山梁上响起,密集的弹雨打得路边崖石上碎石横飞。庞国兴大喊一声:“卧倒!注意隐蔽。”四人迅速隐蔽在公路边一台印军遗弃的推土机旁,利用地形向敌人还击,将左侧山梁印军火力压了下去,随即发现山梁背后隐蔽配置着印军一个炮兵阵地,4876加农榴弹炮正在不断向我军发射,一排排的炮弹呼啸着向西山口及其以北倾泻着。

  王世军建议:“先干掉敌人炮阵地……”  

  庞国兴冷静地说:“对!要打掉敌人的炮阵地。八班副你和王世军,从左侧迂回到敌人炮阵地后面的小高地;我带冉娃子,沿公路两侧正面隐蔽接敌。越近越好,突然袭击,才能消灭敌人。”

  四人立即兵分两路,穿过路旁的山林,隐蔽地向敌人炮兵阵地接近,在森林中又与本连九班班长魏应武等三人会合,便一齐向敌人炮阵地接近。只见印军炮阵地上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有一门火炮已挂上汽车牵引架,另外三门仍在继续发射,判定是敌人准备逃跑,但因意见不一,正在互相吵嚷,嚷嚷不休。

  庞国兴、周文轩、魏应武等立即组织火力掩护,抢占了阵地附近的山梁,山梁上担任警戒和掩护的几名印军慌忙丢下武器钻入丛林逃命,印军炮阵地完全暴露在庞国兴等勇士们的枪口下,一阵密集的弹雨猛扫敌阵,直打得尘土飞扬、硝烟弥漫。

  印军在慌乱中,丢下已装上炮弹来不及发射的三门876加农榴弹炮,爬上汽车拖着一门大炮沿路向南逃命。慌乱之中,跑出不远,车辆、火炮即翻入路旁的悬崖深谷,炮毁人亡。

  占领了敌人炮阵地后,庞国兴指挥大家动手拆去炮上的瞄准具和步枪枪机,捆在一起藏进附近草丛,又继续沿公路两侧追击逃敌,发现公路拐弯处有几个印度兵,正在推一辆熄火的吉普车,庞国兴兴奋地说:“小车上一定有大官,赶快追,抓活的!”带领王世军、冉福林一齐冲向前去,三人大喊杀声,吓得车上敌人慌忙将4部电台、望远镜、炮队镜,以及行李、干粮和一大捆地图从车上丢下,迅速发动汽车向南逃命。

  庞国兴和王世军、冉福林将敌人丢弃的装备捡在一起,调皮的冉福林从地上捡起一张白纸写道:“今收到印度侵略军大炮3门、电台4部……”中国边防部队九连庞、王、冉三战士。19621118日上午。”将纸条压在炮队镜下,又沿着公路向前追击。

  拐过一个弯道,登上一处山梁,又发现正前方约500处印军一处炮阵地,4876加榴炮正在向西山口方向发射,三人居高临下,隐蔽接近至距敌约200处,两面夹击,一齐开火,打得敌人蒙头转向。

  印军炮阵地指挥官立即下令士兵一面登车,一面倒装炮弹,将4门大炮炸毁,仓惶驾车向南逃命。

  庞国兴等从高地进入丛林,只觉得又饿又累,已经一个昼夜没有吃喝、休息了。此时,八班副周文轩追歼另一路逃敌,和小组失去了联系,庞国兴等三人

决定稍事休息,找点水喝,再继续追歼敌人。

  只见从西山口方向上,几百名溃败的印军似潮水般涌来,三人立即转移到一处有利地形上隐蔽观察,准备战斗。山林中一时找不到水源,他们抓起地上的残雪,就着剩下不多的一点点干粮强咽下去,精神振作了许多。三人一起商量下步如何行动。

  王世军说:“四班副,你是党员,又是老兵、神枪手,你当组长,我和冉娃子听从你的领导,一起克服困难,消灭敌人。”

  冉福林操着四川口音说:“要得。四班副你大胆指挥吧!

  庞国兴望着身边生死相依的战友,激动地说:“我们追击敌人来到了敌人后方,和主力暂时失去了联系,一定要拧成一股绳,活要活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敌人多了,我们就避开他打游击;敌人少了,我们就吃掉他。我相信主力部队不久就会上来的。”

  三人整整行装,提枪向森林边沿赶来,发现公路边有一座帐篷,正准备包抄过去,突然从旁边树林中打过一排子弹,三人立即依靠大树隐蔽还击,打倒了两名敌人,一个军官模样的印军从帐篷后窜上公路,庞国兴轻扣扳机,敌人应声栽倒在路边,接着又开枪打伤另一名正在逃跑的印军军官。这时,发现东南侧300开外敌人另一处炮阵地正在向北射击。同时听得从西山口上快速冲下来一支部队,大喊杀声,沿公路向南而来。

  庞国兴等定睛一看,是本团一连过来了,高兴得一蹦好高,主动给一连带路,迅速攻占了敌人最后一处炮阵地,缴获876加农榴弹炮8门。直到20日下午,庞国兴小组才回到了自己的连队。周文轩也从另一路与主力会合。

 

  庞国兴小组在两天多的时间里,追击敌人15里,连打5仗,歼灭了5股逃敌,攻克敌人炮兵阵地两处,缴获敌人87·6加农榴弹炮7门及其他装备物资、枪支弹药一部;加上他们为一连带路最后缴获的8门和印军逃命时汽车上带走翻入深谷的1门,印度第五野炮团的24876加农榴弹炮,三分之二落到了我一六三团手中。剩下的几门在逃命途中翻下深沟成了一堆废铁。

  真不知空手逃回印度的夏尔马中校,在得知自己全团半数以上的大炮落在

了三个年轻的中国士兵手中,而自己手下几百名“训练有素”的勇士们,竟在这几个‘‘娃娃兵”面前抱头鼠窜,该作何感想呢?!

   (摘自张伟松、陈家夫合著《喜马拉雅的凯歌》)

 

 

 仁义之师感动印军战俘

 文/张伟松  陈家夫

 

 

     11月18日8时30分,我边防部队以排山倒海般的炮火,揭开了反击入侵印军第二战役的序幕。

  1651营立即发起冲击。1连迅速摧毁了公路边上敌人的两个地堡,将公路上方的另一个地堡包围,地堡内的印军高尔瓦尔第4营准尉排长班·辛·拉瓦特,带领堡内的士兵拚命顽抗。在火力掩护下,1连两名学过战场喊话的战士用印地语反复高喊:“哈蒂亚尔却,杜崇嫩贡那马楞格!”(缴枪不杀)

  拉瓦特决定带一个士兵出来试一试中国军队的诚意,他跪下来双手合十,等待捆绑。中国战士却扶他们起来,又是递水,又是送饼干,拉瓦特十分感动,回头对地堡大喊,在地堡里观望的6名士兵也高举双手,从地堡中出来。

  1连看守战俘的3名战士向政委王拯中、政治处主任周悦发汇报了用印地喊话争降了8名印军的经过,王拯中高兴地对周悦发主任说:“你们政治处总结一下这个经验,用快报形式向2、3营推广,同时上报前指和师政治部。”

  周悦发通过翻译告诉拉瓦特准尉:“不要怕,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并拿出香烟给他们抽,问他:“你们还有没有士兵在附近?把他们都喊回来!”拉瓦特和两个印度士兵走到树林边沿大声呼喊,约5分钟后,又有5名士兵高举双手出来投降。

 

 

印军战俘。

   

     在印度全面推行“前进政策”,向中国边境大举蚕食之前,印军官兵即被告知:中国军队和当年的日本人一样野蛮,对俘虏砍头、活埋。

  其实,这支中国军队克敌制胜的法宝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靠令人信服的政治攻势与诚心诚意的优待俘虏政策!这一点,在1962年的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中,又一次得到体现。

  锡克轻步兵2营军务助理普里特·辛格少校,18日清晨从西山口败退南逃,到22日被搜剿至此的165团2连4班发现包围时,已经5天没有吃饭,双脚也冻肿了。

  当4班长何永福指挥全班包围过来时,辛格少校望着中国军人黑洞洞的枪口,等候着宰杀的厄运。

  谁知何永福收缴了他的武器之后,竟扶着他坐下,给饭喂水,架着他走出山林。在中国部队的连长见他双脚冻伤,腾出房子,生着了火,并找来了缴获的印军罐头和牛奶给他吃。在战俘管理所,所里单独为他腾出帐蓬,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军医精心地为他诊治冻伤。由于他病情较重,又决定送他去伤俘医院彻底治疗。

  在告别的时候,辛格少校和管理所的中国官兵一一握手并合影。辛格少校在给中国边防部队和战俘管理所的感谢信里写道:“我极感谢中国的全体官兵。是你们把我从死亡中拯救过来。感谢你们给我和我的士兵们的同情和款待。我希望全世界所有的国家,都从贵国对被俘者的宽宏大量和礼遇中受到教益。”在信的结尾他写道:“印地、秦尼,帕依、帕依”(印度、中国是兄弟)。

 

  受欺骗宣传较深的一些印度官兵,战败后逃进深山丛林,在中国军队找到他们时已经冻饿或伤病而死,有的搜寻回来也抢救不及了。

  战俘管理所曾抢救过一名在深山中昏厥多日的战俘。他苏醒后,望着身边的中国军人和军医,难过地说:“晚了,我就要死了。谢谢你们。”临终前,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交给翻译,说:“这上面有我家庭的地址,请告诉我的家人、亲友,再不要和中国打仗了……”他的军官证上记载着:炮兵少校:拉吉·瑞金,军号035260

  锡克1营的卡西拉上尉刚到战俘管理所时曾大吵大闹,拒绝和被俘的印度士兵一起吃饭。在印度军队里,少尉以上的军官都有私人的伙夫,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管理所后来把军官们的饭分开,一人一份,和士兵们分开,以安定他们的情绪。

  过了几天,战俘们对我军看管人员亲密的官兵关系非常羡慕。卡西拉上尉看到刘景忠上尉和中国士兵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说说笑笑。但战士们对刘景忠非常尊敬、服从,卡西拉也深受感动,终于把饭端出来和士兵们一起吃。

  战俘卡乃尔下士病了,医生看过后开了处方,刘景忠上尉去团部开会,顺便把药带了回来。卡乃尔接过药,对刘景忠说:“你是三颗星的长官,还给我这个下士战俘带药回来,太叫人感动了。我们的长官,吃饭、睡觉、抽烟,就连大、小便的厕所都和士兵们分开。打起仗来他们坐上汽车先跑了……”

  1962年11月21日24时,毛泽东签发了以总参谋部名义发给西藏军区前指、军区,丁指、康指,新疆军区,成都、兰州、北京军区的命令:

  “为了进一步争取政治上的主动,中央决定我国政府发表声明,宣布为了促成中印边界问题的和平解决,我军决定于11月22日零时起,主动停火,并于12月1日开始,主动撤回到1959年11月7日双方实际控制线的内侧20公里地区。遵此,现将部队下一步行动部署如下:

  ……”

 

55165团在宣布停火命令。

 

 

165团团长冀廷璧在宣布停火命令。

  中国政府的声明,得到世界舆论的欢迎和支持。在印度国内,当天的报纸被人们抢购一空。尽管尼赫鲁和印度的其它领导人碍于情面,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深处也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在自卫的边界,163团、165团分别派出政工干部,向战俘们宣讲解释,说明麦克马洪线的由来和边界争端的真相,耐心地回答俘虏们提出的问题。

  锡克联队4营少尉排长拉纳克·辛格说:“以前尼赫鲁总理说麦克马洪线以南都是印度的。现在我们知道了,麦克马洪线是英国人搞的,当时印度还没有独立,中国政府也没有承认,西藏地方政府根本无权和外国谈判。我们搞什么前进政策,前进到贵国领土上来了,犯了一个大错误。”

 

(摘自张伟松、陈家夫合著《喜马拉雅的凯歌》) 


中印边界自卫反击作战胜利后……   

 

19621118,当中印边界东段、西段的我边防部队全线对印军展开反击之后,印军一触即溃。至20日凌晨,我军三战三捷,印军四个旅全部覆没。我东线部队直出喜马拉雅山南麓,无险无阻的印度阿萨姆平原就在眼前;西线部队突出昆仑山口,前锋部队距离印度首都只有300公里。

当印度的北大门被中国军队豁然打开之际,印度议员们正满怀信心地在议会大厅里等待着前线传来的捷报。中午时分,尼赫鲁几乎是结结巴巴念完了最新的战报:印军在东段、西段全线溃败……。

印度国内一片惊慌和混乱,甚至谣传中国伞兵即将空降新德里,而阿萨姆邦已经准备紧急撤离。这一天(20日),美国驻印大使在向华盛顿呈送的紧急电报上说:新德里出现了极度的惊慌,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一个民族士气的瓦解。当天深夜3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尼赫鲁紧急要求美国派遣轰炸机等直接进行军事干预,美国总统肯尼迪立即命令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航空母舰编队紧急驶往孟加拉湾。

第二天,全印广播电台中断了正常的播音,开始不断播放印度的国歌,似乎亡国就在眼前。

就在整个印度处于极度恐慌时,1121,中国政府声明,从22日起中国边防部队在中印边境全线主动停火,并于12月1日开始,主动撤回到1959年11月7日双方实际控制线的内侧20公里地区。中国政府的声明以命令的形式迅速传达到战区各个部队。

但是,印度方面因通讯混乱,尼赫鲁还是从内务部长在机场抢购的一份报纸上得知了这一消息。第二天,当他从中国外交官嘴里证实了这一声明后,在极度疑惑中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几天后,周恩来总理再次致函尼赫鲁: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真正地谋求和平解决边界问题的途径。欢迎尼赫鲁总统来北京谈判;如果有所不便,我可以考虑再次去新德里。印度政府沉默了。中国政府等待着印度政府的回复。

中国从印度东北边境的公路上遣返了全部印军战俘。其中26名士兵因重伤抢救无效死亡。中国在移交他们的遗体时附有详细的病历和抢救记录。

据战后统计,印军死亡1383人,失踪1696人,被俘3968人。中国方面无人被俘。至此,印度政府的前进政策彻底失败,阵亡的印军士兵成为它的殉葬品。好几个星期后,溃散的士兵陆续从山麓走向平原。因为停火,有7000人得以生还。最后,印度政府下达给印军的命令是:遵守停火,避免对中国军队进行任何挑衅,印军不能再推进到麦克马洪线前沿。

尼赫鲁同时把这个间接的秘密保证通过锡兰总理巴达纳莱克夫人,悄悄地转达给北京的周恩来。

121,中国军队正式拔营收兵,主动回撤。世界舆论立刻活跃起来。英国一家报纸引用一位外交官的话最有代表性:中国在大获全胜后全线撤回,一个战胜国不利用军事胜利,不索取更多的东西,有史以来是第一次。

美国一家报纸说:面对中国的撤军,与其说让人们松了一口气,倒不如说让人大吃一惊!

面对这样一件事实,全世界都想弄明白:中国到底怎么了?

巴黎一条电讯说:外交人士认为,中国担心西方大规模武装干涉。伦敦一条消息说,中国屈从了来自苏联的压力。莫斯科的评论则说,这是中国迫于国内的饥荒而不得已采取的下策。美国援引军事专家的话说,中国顾忌战线过长,需要争取时间获得补充,下一步还有更大的军事行动。

印度总理尼赫鲁始终以一种深谙政治的眼光,疑惑地注视着中印边界前线。他在议会上反复嘟囔着“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阴谋!”

其实,早在战争开始的三年前,中印战争的轮廓就已经渐显,结尾也已经奠定。三年前,周恩来总理在新德里面对150名记者的提问时,就已经说出了战争的结尾。当时的速记稿是这样记录的:中国、印度共同有着五千年的古老文明。印度的圣和国典,经典颂文,曾经给中国输送过丰富的营养;中国的四大发明,特别是造纸术、火药,也为印度的经济、文化的繁荣做过贡献。几千年来,我们一直和平共处,休养生息,在历史的长河中,中印之间从未发生过真正的战争。周恩来最后说,我想再说一句,我们这一代人即使遇到再大的问题,也应坐下来和平协商,谈判解决。切不可对上辜负了列祖列宗的懿德,对下贻害后代子孙。

中国撤军了,一直撤到麦克马洪线以北20公里。中国军队无愧于一支威武、正义之师。

一年以后,印军又进入到麦克马洪线,不过这一次他们再没有渲染武力……

(摘自《共和国战事》之《中印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