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结局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写推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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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写推理小说

作者:鄭炳南   2010-10-09 17:26 星期六 晴年轻的时候很喜欢阅读推理小说和武侠小说,后来,武侠小说只读金庸和古龙。推理侦探小说从阿嘉莎?克莉丝蒂、柯南?道尔读到福里曼?克劳夫兹,艾勒里?奎恩和约翰?格里森姆。
  时日有功,我觉得西村京太郎、森村诚一、劳伦斯?卜洛克、艾伦?葛林斯的作品耐读好看,随年龄增长,却只有约翰?雷卡尔的小说令我迷。
  阅读口味是跟随懂得领略体会生活层次的改变而改变的。我从满足于金庸、古龙的好看故事,而到沉迷于松元清张的言之有物小说;从读劳伦斯?卜洛克故作深沉的硬派小说到知道怎样欣赏约瑟夫?海勒的《第二十二军规》和J.D.塞林格的《麦田捕手》。
  阅读让我懂得不管是爱情小说、恐怖小说、武侠小说、社会讽刺小说、意识流小说、无病呻吟小说、故作玄虚小说,都有层次高下之分。
  在文字上是作者驾驭文字功力之分。
  在内容上是能否质疑命运,探讨生存意义、社会压力的层次之分。
  在技巧上,是事方法,布局是否能体现时代节奏之分。
  阅读让我懂得分辨中文以字造词成章,形、声、意变化万千,出神入化的组词造句优点;也佩服英文以字母符号造词,以达意为归趋,发展出在小说中使用极为出色的悬疑理论(Suspense principle)和惊奇理论(Surprise principle)等布局和情节。明白西方文学为何以小说创作为主柱,因为符号文字缺乏中文的排列之美,无法达臻中文的字斟句酌文采和意境。
  从中文角度观察,英文因此另辟事蹊径。始自阿里士多德,经历代大师和天才的慎思细究,才在情节、节奏和布局安排上,发挥了符号文字特质的独一无二武功。这也是廿世纪初,国人接触西方文学,对日本和西方作家的那种小说事技巧印象深刻原因所在!
  我从阅读中明白事型式只是手段,小说的高低层次才是雅俗之分,是文学与非文学之分。西方几乎所有成功小说的事方法,都是采用悬念和惊奇技巧来推动情节发局,增加作品张力。眼见的许多所谓诺贝尔文学奖名作,都采用了推理、悬疑布局。
  那时候,我有机会在大学课程中讲课,话及小说创作技巧来自西方文学,故曾经拟订若干小说布局和事方案,建议有志从事小说创作的学生,如何运用技巧尝试表达说命运和人生的无可奈何关系。
  到了有一天,我读到米兰?昆德拉在他的《小说的艺术》中引用奥地利作家赫尔曼?布罗赫的话解释小说:「小说存在的唯一理由,是小说能发现只为小说能发现的未知生存东西。」(大意)我就忍不住自己写起小说来。
  选择推理小说的布局来说故事,是因为我明白情节安排和布局只是作者选择来传达意念的桥段,是设计来期望读者能否与角色融合,接受传达信息的手法而已。
  本格派推理小说的本义就是写实,而写实的本质就是批判,这就是我写小说时需要的假借工具。
  写实材料永无枯竭,现实社会是最大镜子。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过,有什么比现实更荒诞、更意外呢?有什么比现实更难以置信呢?小说家永远也想象不出现实每天向我们提供成千件具有最平凡形式的那些不可能的事……
  知识分子的天职注定是所处社会的反对派──不管所处社会制度如何完美,而所有人类社会建立制度命定永远不会完美──绝不能沦为社会制度的帮闲,以指控其他社会缺点,换取所处社会的认同和光环。这种行为,说得不好听是「媚俗」。
  作家的「媚俗」是行若乡愿、钻营趋势、媚逢迎,以我们的制度是现存制度中最好制度来恐吓民众驯服听话,用看风使舵,宣扬民粹手法,逢迎、取悦、助长读者的动物性。这种小说,不管学者和评论家如何涂脂抹粉,说尽正义然大道理,都是通俗小说。
  苏东坡说,「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于潜僧缘》)一语中的。
  写了几本小说之后,我才明白韩愈说,「仆为文久,每自测,意中以为好,则人必为恶矣。小称意则人亦小怪之,大称意即人必大怪之也。时事应事,作俗下文字,下笔令人惭,及示人,则以为好矣。小惭者亦蒙谓之小好,大惭者即必以为大好矣。」(《与冯宿论文书》)所指何在。
  他说得没错,不管那个时代,「雅」永远被不同形式,不同理由的「媚俗」巨大潮流包围。
  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说过,我们这个社会骨子里就有病,存在病态,要是谁能发现并指出来,大家便起而攻之。
  几千年的人类社会是一场场不断重复的新瓶旧酒游戏,人性是永不会改变的东西。陀思妥耶夫斯基生活时代和我们活的时代一样,凡人组成的社会就都骨子里有病,所以,挑战命运,抗拒存在的小说,永远会被我们这个时代,这种社会里,分不清雅俗是非评论家所忽视和厌恶。
  现代先进文明主宰下的资本主义制度中,「俗」是文化特点,卖是成功和美善代号。媒介使用各色各样理由大肆倡扬动物性,物质化、商品化,精神和伦理的继续庸俗化是世界前景。通俗似乎有另一种解释。
  生存在这条不可能改变轨道上的作家,如果不愿意顺从所处社会的社会意识形态的政治正确,必须具备被边缘化心理准备。
  在号称自由、民主、人权社会中,持批判态度作家不是被归类为「偏激民族主义份子」,就是坏人;在言论和信仰自由高唱入云制度里,只有具备讨厌和憎恨「封建落后中国文化传统」身份的作家才属开明、进步知识分子。
  这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