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爱与正义图片:帛书《周易》习赣卦释译 - 儒学经解 - 国学论坛

习赣卦（一）

17、习赣（坎上坎下）
【经文】
习赣[1]，有复雟心[2]，亨，行有尚[3]。
【注释】
[1]习赣，卦名，《释文》：“习，便习也，重也”，这里用为重叠之重。习赣，今本唯作坎，《说文》：“坎，陷也”，段注：“陷者，高下也。高下者，高而入于下也。因谓阱谓坎。《井部》曰：‘阱者，大陷也’；《穴部》曰：‘窞，坎中更有坎也’；《易》曰：‘坎，陷也。习坎，重险也。’《毛诗传》曰：‘坎坎，击鼓声。’按：此谓坎坎为竷竷之假借字也。”赣、竷古音同，与坎为双声字，音近而假。上博简本作钦，钦、坎均从欠声，为音近假借。《归藏》之《初经》作荦，李过《西溪易说》曰：“谓坎为荦，荦者劳也，以为万物劳乎坎也。”黄宗炎《周易象辞》曰：“坎为劳卦，故从劳谐声而省。物莫劳于牛，故从牛。”传本《周易》此卦名用字即多歧异，《释文》：“坎，徐苦感反。本亦作埳，京、刘作欿，险也，陷也。”甲骨文中无坎、埳、欿诸字，唯有臽，象人如陷阱之形，口范切音坎，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认为此字“《说文》作凵，古文凵字象坑坎之形，凵字典籍通作坎，凵为本字，坎为借字。”坎即凵，亦即坑也，但这个坑不是人工挖的，而是天然形成的坑塘。本卦之赣（坎）即有坎陷义，也代表险难之事，习赣谓险难重重也。
[2]复，阜阳汉简本同，今本作孚，当从今本。雟，阜阳汉简本同，今本作维，由帛书和汉简作雟可知，今本之维当是絓字之形误，雟、絓古音同匣母支部，双声叠韵，读音最近也。此当读为懏，《说文》：“懏，二心也”，段注：“古多假借攜为之。”二心就是离心，故引申为离义，《广雅•释诂三》：“懏，离也”，雟心即懏心，也就是离心。有孚懏心，谓在战争中有所俘获而人离心也。
[3]尚，《广雅•释诂三》：“尚，主也”，行有尚即行有主，主谓目标、目的，谓出行能达到目标或目的也。
此卦辞所言之事当是取自武王伐纣的故事。《左传•昭公十一年》：“纣克东夷而殒其身”，《左传 昭公二十四年》引古本《大誓》曰:“纣有亿兆夷人亦(大)有离德”，《书•泰誓中》载周武王说:“纣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予有乱（嗣）臣十人，同心同德。”殷纣王征服东夷，俘获了“亿兆”夷人，但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战争（从纣的父亲帝乙的时候就开始了）导致国力匮乏，国都朝歌兵力空虚，故周武王趁机伐商。牧野之战，纣王把俘虏来的东夷人武装起来抵挡周师，结果大败，商朝因此灭亡。武王在和商决战之前告诉手下的人：“纣俘获有亿兆夷人，但是夷人和他离心离德，不可怕；我有忠心的大臣十个人，是同心同德，我们一定能获胜。”但是武王伐纣出发时并不顺利，《荀子•儒效》曰：“武王之诛纣也，行之日以兵忌，东面而迎太岁，至汜而泛，至怀而坏，至共头而山隧。霍叔惧曰：‘出三日而五灾至，无乃不可乎？’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子，飞廉、恶来知政，夫又恶有不可焉？’遂选马而进，朝食于戚，暮宿于百泉，厌旦于牧之野。鼓之而纣卒易乡，遂乘殷人而诛纣。”此中之“出三日而五灾至”即“习赣（坎）”也。习赣卦之卦辞就是以此为背景写的占辞，出行时困难艰险重重，故曰“习赣（坎）”；纣有俘获而上下离心离德，故曰“有复（孚）雟（懏）心”；因此伐纣之事会顺利，故曰“亨”；出行能够达到目的，故曰“行有尚”。
【译文】
筮得习赣卦，险难重重，对方有所俘获而人心背离，故己事通顺，出行能够达到目的。

习赣卦（二）

【经文】
初六，习赣[1]，人赣阎[2]，凶。
【注释】
[1]习赣，习，重也；赣，同坎，险难也。
[2]人，今本作入，当从今本。又今本入下有于字，帛书本无。阎，今本作窞，《说文》：“窞，坎中小坎也。”《集解》引干宝曰：“窞，坎之深者也。”又引虞翻曰：“坎中小穴称窞”，即大陷坑中的小陷坑，虽小而深。
【译文】
筮得习赣卦之初六爻，险难重重，进入了大陷坑中更深的小陷坑，结果凶险。

【经文】
九二，赣有訦[1]，求少得[2]。
【注释】
[1]訦，从言冘声，今本作险，此非以之假险，而是异文。因为本卦六三爻今本作“坎险且枕”，帛书本作“赣噞且訦”，是知帛书本是以噞假险，以訦假枕。今本此处作险，而帛书作訦，即枕也，《释文》：“枕，古文作沈，《九家》本作坫”。在此读为沈，《庄子•达生》：“有沈有漏”，《释文》引司马注：“沈，水污泥也”，即淤泥。赣（坎）有訦（沈）谓陷坑中有淤泥。
[2]少，今本作小，同。得，收获。李镜池《通义》云：“‘小得’指打到鱼，与之相对的‘大得’指猎得野兽。大概坎中有鱼，所以入坎打鱼谓‘求小得’”。按：此当是言坎中有淤泥，说明水浅鱼少，故只能“求小得”了。
【译文】
筮得习赣卦之九二爻，陷坑中有淤泥，只求有很少的收获。

习赣卦（三）

【经文】
六三，来之赣[1]，赣噞且訦[2]，人[于]赣阎[3]，[勿用]。
【注释】
[1]来之赣，之，至也，来到陷坑。
[2]今本作“坎险且枕”。险，危高也，指陷坑的四壁。《释文》云古文作沈，水中淤泥。
[3]人，今本作入，当作入。阎，今本作窞，陷坑中的小坑。
【译文】
筮得习赣卦之六三爻，来到陷坑，陷坑四壁又高又险，进入这样的陷坑中小坑中，不要有什么作为。

【经文】
六四，奠酒[1]，巧｛言矢｝用缶[2]，人药自牖[3]，终无咎[4]。
【注释】
[1]奠，今本作樽，《释文》：“音尊”，尊乃樽之本字，《左传•襄公二十三年》：“新樽絜之”，《释文》：“樽，本作尊”。尊字本写作上酋下廾，《说文》：“酒器也。……或从寸。”而奠字古文作上酋下丌之形，是与尊形近，故帛书本之奠当是尊之形讹。
[2]巧，今本作簋，二字音同幽部，皆为喉音字，故音近而假，此当从帛书本作巧，《诗•雨无正》：“巧言如流”，《笺》：“巧，善也”，完善、完美。｛言矢｝，从言矢声，此字《帛书六十四卦释文》释为从言亦声，又或释为从言夫声，皆误。细审此字右边实为矢字。今本作贰，贰、矢古音同在脂部，且皆是舌上音，故得音近而假。此处当从今本作贰，《说文》：“贰，副益也。”段注：“当云副也、益也。《周礼注》：‘副，贰也。’”《说文》：“副，判也；判，分也。”分成两半曰贰也。缶，《说文》：“瓦器，所以盛酒浆，秦人鼓之以节歌。象形。”一种盛酒的陶罐。
[3]人，即入之讹，今本作纳，二字古音同缉部，为音近假借。药，今本作约，二字皆在沃部，亦音近而假。此当读为酌，《诗•酌》《疏》：“酌，《左传》作约，古今字耳”。《说文》：“酌，盛酒行觞也”，段注：“盛酒于觯中以饮人曰行觞。”牖，《说文》：“穿壁也，以木为交窗也”，即用木头作窗棂子的窗户。入酌自牖谓行觞时从窗户把酒送进去给人喝。
[4]终无咎，阜阳汉简本作冬无咎。
【译文】
筮得习赣之六四爻，有一尊酒，用缶把它完善地分成两份，从窗户里送进去给人喝，最终没有灾患。

 

习赣卦（四）

【经文】
九五，赣不盈[1]，塭既平[2]，无咎。
【注释】
[1]盈，《广雅•释诂一》：“盈，满也。”
[2]塭，今本作祗，《释文》：“祗，郑云：‘当为坻，小丘也。’京作禔。”由京房本作禔推之，帛书本之塭当是堤字之形讹。此皆当读为阺，《玉篇》：“阺，陵也，阪也”，即郑玄说言之“小丘”。此爻言取了小丘的土来填陷坑，陷坑没有填满，小丘却已经被铲平了。
【译文】
筮得习赣之九五爻，陷坑没有填满，土丘已经被铲平，没有灾患。

【经文】
尚六，系用讳纆[1]，亲之于繱勒[2]，三岁弗得[3]，凶。
【注释】
[1]系，今本作係，古通用。《说文》：“系，繋也”，拴繋，此义为捆绑。讳，今本作徽，二字古音皆微部，音近而假。纆，帛书原字从糹黑声，据《玉篇》知为纆之或体，本为一字。此当从今本本作徽纆，《释文》：“刘云：‘三股曰徽，两股曰纆，皆索名’”；《集解》引马融云：“徽墨，索也”，也就是绳子。
[2]亲，今本作窴，《释文》：“窴，张作置”，置于之义。之，今本无。繱，帛书原字从糹蔥声，简体为繱，今本作丛，二字古音同东部，音近而假，此当从今本作丛，《楚辞•招魂》：“丛菅是食些”，王逸注：“柴棘为丛。”勒，今本做棘，二字古音同职部，音近而假。此当从今本作棘，丛棘，王弼注：“宜其囚执，窴于思过之地”，《疏》：“谓囚执之处以丛棘而禁之也”，《集解》引虞翻曰：“狱外种九棘，故称丛棘”，这里指监狱。
[3]三岁，指好多年。得，高亨《周易大传今注》曰：“得疑借为置，《说文》：‘置，赦也’，即释放。”
【译文】
筮得习赣卦之尚六爻，某人被绳索捆绑着，囚禁在监狱里，好多年没有被释放。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