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十大演讲家:薄亚达:“文革”中的周培源与聂元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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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亚达:“文革”中的周培源与聂元梓时间:2010-08-11 11:37 作者:薄亚达点击:698次
  北大“文革”风烟,已逐渐消隐在历史深处,当时风云人物,或已作古,或已消退在社会沉静的角落。尘埃落定,有助于我们认识那段喧嚣变幻的历史,趁我们这代人尚健在,还是留下一些笔墨,给后人作些交代吧。
  一.精生白骨
  1964年8月,北京大学开始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简称“社教”,又称“四清”)。以中宣部副部长张磐石为首的北大“社教”工作队,深入北大扎根串连。 哲学系党总支书记聂元梓成了运动中的积极分子,她言辞激烈,调门最高,认为北大阶级路线不清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党委必须彻底改组。北大“社教”,翻腾 激荡,剑拔弩张,陆平、彭佩云一时日子很不好过。后来,中共中央书记处对北大做出了基本估计:北大是比较好的学校,陆平是好同志犯了某些错误,不存在更换 某些领导的问题。陆定一、彭真等人又传达了毛主席的讲话:陆平是好人犯了一些错误。于是,工作组领导易人,北大反陆阵线开始崩溃,上串下跳的聂元梓痛哭流 涕,检查得最为深刻,反戈一击最力。此后又找了高干吴溉之与其成婚,借以寻求政治上的庇护。这种出尔反尔的行径,为她的一些“社教战友”所鄙视。周培源与 聂元梓素无交往,但由于某种政治契合,“左”、“右”之源,交汇在一条河流上。
  1965年3月,正当北大“社教”运动出现重大转折时 期,巴基斯坦总统阿尤布·汗来华访问,科学家萨拉姆作为总统顾问一同来访。萨拉姆是物理学家,与周培源相善,外交部便请时任北大副校长的周培源全程陪访。 阿尤布·汗一行结束北京的访问参观后,又南下上海、杭州,周恩来总理一路作陪。在上海,周恩来向周培源询问北大的情况,周培源觉得总理太忙,不便占用他太 多时间,且北大的事也不是三两句所能说得清楚的,便对总理说:“北大的情况很复杂,可以写一个材料给您。”他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把材料写完了,在返京途中的 飞机上交给了周恩来。
  时隔35年之后,笔者询问头脑依然十分清楚的陆平:
  “您见过周培源写给周总理这份材料吗?”
  “有这么一份材料,但我没有见过。”
  “您知道这份材料里写些什么吗?”
  “说我是三乱分子,不,没有‘分子’,是三乱。”
  “哪三乱?”
  “乱说,乱干……”
  还有一“乱”,陆平回忆不起来了,笔者妄加推想,可能是“乱想”。
  虽然周培源写给周恩来这份材料一时未能找到,推测其中心意思,显然是告陆平等人的状,说陆平把北大搞乱了。乱与不乱,总有一个参照系,周培源参照的想必 是江隆基主政时的北大。陆平系1957年反右之后,因江隆基在反“右”运动中犯有所谓“右倾”错误而取而代之,后来由于“三面红旗”、“反右倾”运动,党 内思想路线愈来愈“左”,作为北大党委书记的陆平,怎能不贯彻执行,顺应潮流?陆平的人生机遇不佳,教人同情。笔者曾在老校长、老书记面前直言:“那时把 您调到北大,是否等于把您搁在火炉上烤?”陆平陷入沉思,一直没有回答。
  1965年,中共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尚未召开,中共中央还没有 对若干历史问题作出决议,周培源不可能跳出历史的雾障,站在九天云端,清晰地俯视人间。周培源与陆平,都因同处‘庐山’,而不识北大这个庐山真面目,运动 一起,都卷入到路线斗争的涡旋之中,个人的恩恩怨怨由此而衍生。
  在“社教”运动后期,北京市委副书记万里找到周培源,希望周改变对北 大与陆平的看法,并阐述了“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的道理,周没有接受。万里又让陆平主动去周培源家,找他沟通思想。据陆平对笔者回忆,他来到周家,周培源 神情冷淡,只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一张嘴就给顶了回来,“气势汹汹”,谈了5分钟,就陷入了僵局,两人不欢而散。
  北大的“社教”运动,激化了各种矛盾。聂元梓唯恐北大不乱,周培源则嫌北大太乱,一“左”一“右”,都把矛头对准了陆平。北大的问题并未解决,斗争的“能量”未能释放,只是一时潜入地下,有朝一日,作火山式的爆发。
  1966年5月25日,一场惊天动地的政治爆炸,在北大轰响。下午二时许,题为《宋硕、陆平、彭佩云在文化大革命中究竟干些什么》的大字报,在北大大饭 厅东墙的南侧出现了。大字报矛头所向,是当时北京市委大学部负责人宋硕、北大党委书记、校长陆平和副书记彭佩云。大字报火药味十足,矛头直指北京市委和北 大党委,指责他们在“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北大按兵不动,死气沉沉,广大师生的强烈革命要求被压制下来。”大字报声称:“要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 红旗,团结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周围,打破修正主义的种种控制和一切阴谋诡计,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一切牛鬼蛇神、一切赫鲁晓夫式的反革命修正主义 分子,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大字报最后还以富有鼓动性的言词,进行强烈的政治煽动:“一切革命的知识分子,是战斗的时候了!……保卫党中央!保卫毛 泽东思想!保卫无产阶级专政!”大字报的作者是哲学系教员杨克明(此时已调至中科院),而第一署名者则是身为哲学系总支书记的聂元梓,其后,是包括杨克明 在内的哲学系6名教员。
  有关这张大字报的信息,很快传遍了北大,也传到了周培源的耳朵里。这些日子,周培源一直在城里筹备北京科学讨 论会1966年暑期物理讨论会,这天午后恰好抽空回家。听说了这一消息,心头为之一震。他转身出了燕南园的小南门,穿过三角地,来到大字报面前。他凝神地 浏览了大字报的全文,不露声色地走回了家(巧的是,笔者此时正在大字报现场,亲眼目睹了周培源观看大字报的情景)。对于聂元梓,他没有多少了解,至于聂元 梓后边有何政治背景,他更无从知道。他只是凭着直觉,感到北大出了大事,事情与上边有着密切的关系。他认为,“社教”后期,彭真和北京市委庇护陆平,掩盖 了北大的一些问题。现在矛盾爆发了,这是北大“社教”运动的继续,是“社教”积极分子向陆平反攻的信号。他心里认同大字报的基本指向,回到家里,向夫人和 女儿们说:“我向周总理告状,告的就是大字报所指的这三个人。”在当晚物理讨论会筹备小组会上,他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向大家宣告道:“北大出现了一张大 字报,爆炸了一颗原子弹!”
  康生得知这一消息后,派人把大字报底稿取来,背着在京主持中央工作的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人,将这份大字报送给正在杭州的毛泽东。毛泽东称这张大字报是“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指令各个新闻媒体播发和刊登这张大字报。
  6月1日晚8时,中央广播电台播发了聂元梓等7人的大字报。第二天,《人民日报》刊发了大字报全文,同时发表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以及题为 《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的评论员文章。评论员文章宣称:聂元梓等人的文章“揭穿了‘三家村’黑帮分子的一个大阴谋”,“为陆平、彭佩云等人多年把持的北 京大学,是‘三家村’黑帮的一个重要据点,是他们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顽固堡垒。”于是,宋硕、陆平、彭佩云等人便成了全国全党共讨共诛、十恶不赦的“黑帮分 子”。聂元梓由此名扬全国,红极而紫,成为一个政治暴发户。从此,这个乱世狂女、专制佛爷,横行北大,祸害中国。因毛泽东亲自树起了聂元梓这面旗帜,因而 在这里,我们不妨借用毛泽东的一句诗,道明尘缘因果,诗云:“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真可谓一语成谶。
  二.分道扬镳
  此时的周培源,游离在北大文革的中心圈之外。因为他在“社教”运动中对宋硕、陆平、彭佩云做过尖锐的批评,人们便没有把他划入“陆平黑帮”圈子之内;又 由于他是“陆平王朝”的副校长,一个有资产阶级烙印的学术权威,他也当不了“左派”,没有被列入校文革筹委会的班子中去。他只是作为一个留用人员,依然主 管北京大学汉中分校——因1965年3月开始筹建,故被称作653分校。653分校,地处陕南汉中盆地,深藏在秦岭南麓,人们本以为这里是一处宁静祥和的 桃花源。谁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同样开展着“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其激烈程度,只在北大之上,不在北大之下。一个建筑公司的副经理,成了党内 “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被“革命工人”、“革命师生”撤了职,罢了官。周培源的到来,树大招风,使这场戏的剧情更趋复杂。那个副经理采取以攻为守的 策略,鼓动不明真相的职工将这把火引向了周培源。他们几次三番地冲击653分校的主楼,吼声震天,非揪出周培源不可。后来,在周恩来总理的关怀下,周培源 得以回到北京。
  此时,北京大学批判了以张承先为首的工作组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并赶走了工作组,校文化革命委员会已经正式成立,聂元 梓任主任。自北大“社教”时,即想自下而上一锅端的聂元梓,终于如愿以偿,打倒了陆平、彭佩云,并取而代之。聂元梓自以为大权在握、大功告成,便在校内开 始大树特树个人的绝对权威。左与右,以对她的态度为分界线;是与非,取决于她的表态。她成了北大说一不二、蛮横专权的“老佛爷”。北大开始流传这样的民 谣:“老佛爷面前一声‘喳’,赏你一件黄马褂。”还流传着另一句民谣,叫做:“每月二十五,展览馆的人就叫苦。”这句话是指每月二十五日——聂元梓等人贴 大字报的日子,北大文革展览馆的人,就要到大饭厅东墙南侧,重新张贴“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今非昔比,大字报的外貌绝不像原来那么寒酸,上端要写上醒 目的大幅标题,周围衬上鲜丽的各色花边,内文则要写得工整、艺术。在展览馆中,名义上是宣传毛泽东思想和毛主席革命路线,实际上是以此为名,宣传标榜自 己。它给人以这样的感觉,只有“革命闯将”聂元梓是真正的英雄,而群众则是幼稚可笑的。她的丰功伟绩,被反复宣传,热烈歌颂;而批评她的大字报,则鉴于 “内外有别”而很快被掩盖掉。北大一些“社教”左派,如孔繁、杨克明、杨勋、张侠等人,因对她的工作与工作方法提出了一些不同意见,则被打成“政治扒 手”、“假左派”,后来被毫不留情地清出了校文革和《新北大报》编辑部,并成为全校批判的对象。
  聂元梓在完成了向陆平党委和张承先工 作组的夺权任务之后,便腾出手来,以包打天下的姿态,提出“上揪下扫”的口号,在扫除校内不利于自己的障碍之外,又向上面伸手。校园内出现了《刘少奇—— 中国的赫鲁晓夫》的长篇大字报,学生们还到中南海西门集合,要求揪斗刘少奇。11月8日,聂元梓、孙蓬一等11人署名,贴出了所谓的“第二张马列主义大字 报”:《邓小平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大字报明确指出:“我国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是刘少奇,二号人物是邓小平。”此时的聂元梓已经是目 空天下,忘乎所以了,已成为中央文革一根疯狂的魔棍。她下打陆平、彭佩云,中打彭真、李雪峰,上打刘少奇、邓小平,又横扫安子文、薄一波、谭震林、贺龙, 以至于老元戎朱德。“朱德是大军阀、大野心家”等大标语贴满了北大校园和海淀小巷,还贴到了长安街。批判《朱德将军传》的文章刊登在《新北大》报上,印发 50万份,向全国散发。她派出了许多红卫兵,到各部、各地煽风点火、批斗夺权,到军队里串联,收集各种情报。她还秉承江青的旨意,与其忠实的助手孙蓬一, 率领“红旗兵团”,到上海煽风点火。他们在上海进攻的第一个目标是所谓北大社教的“叛徒”——华东师范大学党委书记常溪萍。聂元梓作为复仇的凶神,以最激 烈的言辞,发泄了她对常溪萍的深仇大恨,发誓要把他斗倒斗臭,直至压在阴山脚下,永世不得翻身。顺着常溪萍这条线,她又把火烧向了以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 委,率领北大红卫兵围攻曹荻秋,认定上海市委推行了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在文革中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使上海滩上扬起了炮打上海市委的弥天烟尘。
  周培源回到北大,迫切希望向聂元梓汇报653分校的运动情况,以期得到她与“校文革”对该处运动的解决办法。但是,这时的聂元梓哪有耐心和情绪听取周培 源关于汉中分校运动的汇报呢?她先是将其推给了“校文革”,“校文革”亦因聂元梓缺席而未能作出决议。分校的运动并未因周培源的离去而平息,而是矛盾日趋 激化,人们都翘首期盼周培源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周培源心急如焚。他又一次找到了聂元梓,向她反映汉中分校的情况。说者似火,听者似冰,聂元梓冷冷地回答 道:“你找老白去吧!”老白指的是“校文革”中负责行政后勤的白晨曦,他怎能处理得了汉中分校的运动呢?显然,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推诿。这寥寥几个字,对 于周培源来说,似在数九寒天里泼了一盆凉水,从身上到心里都凉透了。他没想到,这个闻名全国的大左派,对653分校的文化革命如此无动于衷,如此漠不关 心。于是,他对聂元梓的满腔期望,转瞬间化为泡影,认定她对653分校的学生、工人们缺乏阶级感情。周培源由此联想到,学校召开校文革选举大会时,并不通 知汉中分校,实际上等于剥夺了一百五、六十人的选举权。连毛主席题字的《新北大》校刊第一期,也未能寄给汉中。这使周培源感到汉中分校“被抛到了九霄云 外”,他对此颇有意见。
  10月下旬,柬埔寨的某个王子,在该国驻华大使陪同下来北大报到学习,本应由“校文革”主任聂元梓出来接见, 聂元梓说有事来不了了,“校文革”即确定由白晨曦、周培源、崔雄三人出面接见。接见时,他们向该国王子与大使再三解释,聂元梓同志因另有重要会议,不能亲 自前来,深表歉意。话刚说完,聂元梓又突然推门进来,使得三个主人脸上发烧,一副窘相,很是尴尬,只好对客人解释说:“她开完了会,所以又来了。”之后, 三人请聂元梓向客人介绍北大文化大革命的情况。聂元梓回答是不用介绍了,展览会上都有,到那里看看就是了。周培源提醒聂元梓:“大家对这个展览会意见很 大,不知道展览会整理过了没有?”
  回答是,已经整理过了,可以去看,而且已经和“校文革”办公室联系好了。于是,一行人来到展览馆门 口,没想到,展览馆是铁将军把门,他们吃了一个闭门羹。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人开了门。开门一看,里面满屋尘土,图片上到处贴着同学们提意见的小纸 条。中间的一个屋子,因屋顶漏雨而地上淌满了水,一根木头横斜在那里。所有的情况都说明,展览会并没有如聂元梓所说的进行了整理,它的破败冷落,不仅使主 人难以为情,亦使客人为之难堪。周培源很是生气,他接待外宾,不计其数,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已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又让外宾 长时间等候,去看这么一个破烂不堪的展览,真是丢尽了脸面!聂元梓以这种轻率的态度对待这么严肃的政治任务,哪里像一个领导干部的样子呢?!
  北大毕竟是北大,它有着“五四”的科学、民主传统,崇尚真理,而不崇拜偶像。首先,是聂元梓的战友,社教积极分子孔繁、杨克明、杨勋等人提醒她,不要自 我陶醉,唯我独左,唯我独革,大树特树个人的绝对权威。学生则更激烈,提出:“搬开聂元梓这座偶像,走自己的路。”物理系路远、周闯贴出了大字报:“搬开 聂元梓,北大才能乱。”数力系学生杨作森、生物系卞宗美、刘秉慈、王山米等人,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组织了“虎山行”战斗队。他们不仅敢 于严厉抨击聂元梓,还把矛头指向了中央文革,贴出了“炮打中央文革”、“火烧中央文革”、“中央文革必须开门整风”的巨幅标语。他们旗帜鲜明地支持北京林 学院学生李洪山给中央文革所贴的大字报,还对北京农业大学附中学生伊林·涤西给林彪贴的大字报表示“坚决支持”。卞宗美说:“如果都像伊林·涤西那样敢于 批评的人,中国就会永远不出修正主义。”杨作森也对文化革命提出了很有先见的看法:“我担心这是斯大林后期的重演。”他们尖锐地指出:“聂元梓的后台是江 青,所以搬开聂元梓必须炮打中央文革。”“只有炮打中央文革,北大运动才有出路。”
  反聂的星星之火,燃成了燎原烈焰,学校里很快形成 了以批判聂元梓为旗帜的“井冈山”和“红联军”两个组织。他们之中,有些人清醒地意识到聂元梓和中央文革的密切关系,大多数人则出于对左派缺点的真诚的批 评。以反聂和保聂为界限,北大顿时形成了截然分明的两个阵营。此时的周培源,虽然是个旁观者,但他不是没有自己的看法。他并没有以“政治需要”作为衡量事 物的天平,而是以严肃的理论依据和中央文件作为判别是非的标准。他认为“文革”“十六条”讲过:“党的领导敢不敢放手发动群众,将决定这场文化大革命的命 运。”“四清”“二十三条”指出:好话、坏话、正确的话、错误的话,都要听。特别是对那些反对的话,要耐心听,要让人家把自己的话说完。认为对待反对派的 态度,就是对待群众态度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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