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琦眼睛 趺戳 7:红薯飘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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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薯 飘 香
（二）
文/沙寞之舟
秋高气爽，农家灶台，红薯飘香。
地里的红薯都被父亲和母亲用那宽厚的肩膀一担担地挑了回来。如今正在红薯窖里享受着那难得的安静的岁月。那些小个的红薯也静静地躺在房间的角落里，满满的一地，跟着父亲的鼾声一起打呼噜，跟着母亲麻利的脚步早起。
咱家的黑猪，这些日子口福真不错。母亲在猪食里主要放的就是红薯藤和红薯，又香又甜的红薯宴，让之前嗷嗷叫的它们，吃完了就趴在猪圈里，晒着秋日那暖暖的太阳，呼噜呼噜地大睡起来。
母亲弄完了猪食，又开始忙活我们一家吃的了。红薯上市，自然我们的饭边也少不了红薯。把米下锅，几把栗柴火，锅里就咕噜咕噜，热闹非凡。等锅里的开了一小会儿后，母亲便用带着漏眼儿的盘子给捞起来。牛奶一样的乳白色的米汤滴滴答答地落在黑黑的泥钵里，那声响是多么的动听！米汤可是上等的好东西，等米饭沥尽了米汤，再放回锅里时，母亲把洗净的红薯，削皮儿，切成厚薄均匀的红薯块儿，均匀地摞在米饭旁边，盖上厚厚的木锅盖。灶膛里这个时候的火候可要掌握好，大了饭会烧焦烧糊，小了米饭会半生不熟。巧妇的功夫这个时候便会体现出来。母亲便是这样的一个巧妇，我们从来没有吃过一顿烧焦烧糊的米饭，更从未吃过一顿半生不熟的米饭，这其实就是口福啊！不到一会功夫，从锅盖的缝隙和锅盖儿与灶台相接处，便会冒出一缕缕香气四溢的水蒸气，夹杂着米饭的味道，更有着那香甜的红薯的味道儿，满屋子飘香。
终于开饭了，锅盖一掀开，那甜甜的红薯味道一下子扑鼻而来。我们兄弟三人捧着碗，抢着要往自己碗里放更多的红薯。大弟弟是个慢性子，总是落在我们的身后。母亲说，别急，别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年月，吃不饱肚子的日子也不少，米饭不像今天这么丰盛。以至于红薯上市的季节，弄个饱肚子，再解解馋，自然是一件我们农家孩子异常盼望的事情。母亲并不因为我们的争抢就厚此薄彼，谁都是他的心头肉啊！
表弟家的日子比我家好多了，他家可以一日三顿白米饭。可他却觉着红薯饭好吃。每到暑假或是寒假，他都会跑到我家跟着我们一起吃这红薯饭。
吃完了满满一碗的红薯，还有那又香又甜的红薯米汤了。母亲把牛奶一样的米汤倒进锅里，再用铲子把锅里剩下的红薯碾成糊，夹着又香又脆的米饭锅巴，又是一锅美食了。只是好长时间没尝过这真正的拌着红薯的锅巴粥了！后来，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在电饭煲里也放几块红薯，等吃完饭用开水泡着，却总也找不到那味道儿，那感觉……
饭煮熟后，母亲还会在灶膛里放几个红薯，用灶膛里带着小火星的灶灰掩着。等到下午天黑的时候，父亲母亲还在地里忙着没回来，它们变成了我们最好的充饥食物了。那个时候，我们总盼望着天快些黑下来。太阳一落山，我们便朝家跑，直奔灶膛而去。铲子，铁火钳子齐上阵，我们在灶台门口挤着小脑袋，手忙脚乱地把裹在灶灰里的红薯小心翼翼地夹出来。哎哟，一不小心，额头碰上了灶壁，弄得满手满脸都是黑乎乎的，变成了一只只小花猫。我们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哈哈哈地傻乐起来。红薯刚掏出来时，还是烫得厉害。我们吹着黑乎乎的小手，把热乎乎地红薯从左手丢到右手，又从右手丢回左手来。可谁舍得丢掉这手中又香又甜的烤红薯呢？剥开带着灶灰的红薯皮，一股红薯的清香甘甜随着一缕缕热气再次扑鼻而来。闻着香气四溢的红薯，谁不会流口水呢？你瞧，大弟弟啃那有一点点烧焦的红薯皮儿，小弟弟吃着手中的红薯，还瞧着我手里的红薯呢？表弟则享受优惠国待遇，最好的红薯，一般要先给他。因为他家好吃的东西多着呢？我们都不敢得罪啊！
我们几人坐在门槛上，一人捧着一个灰不溜秋的红薯，有说有笑地品尝着美味佳肴。大黑猪不高兴了，嫌我们冷落了它，在那里跟着嚷嚷。它笨头笨脑，鼻子怎么这么灵？好了，好了，等我们吃完，红薯皮红薯壳儿都会丢给你们的！你们就耐心等地等等吧！
街头的红薯也很香，也很甜，可却总比不了小时候那灶膛草灰掩着的红薯。有一段时间，我住在姑姑家，姑姑家里有灶台，我每天给自己的女儿烧一个红薯。那个时候，我拿不出钱给女儿买营养品，买好吃的零食或点心，但是每天坚持给女儿烧一个红薯，她也傻得像我小时候一样，乐呵呵地，屁颠屁颠！可我心里却好不是滋味儿！
红薯里还有一中特别的，样子要显得娇小玲珑些。剥开，里面却大不相同。这种红薯肉黄里透着红，比一般的红薯娇艳、好看、质地更加柔软、水分更足、香气更浓、味道儿也更甜。这样的红薯，算是红薯家族里美丽漂亮的千金小姐，不可多得，就像是真正内外兼修的美女不多见一样！虽说每家都会种上一些，但她得产量有限，很多人并不会因为它口感好些就大面积的种植。我家的兄弟有多，这样的美女自然是越多越好。可这样的美女怎会看上我们这帮穷小子呢？心灵手巧的母亲，似乎看透了我们的心思，她每年都会在地里种些这样的红薯给我们解馋！
红薯也有吃腻了的时候。那年月，米饭不像今天这样多。红薯出来的时候吃红薯，土豆上市时吃土豆。吃了一阵子，自然有些腻了。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儿，我们开始讨厌起这吃着让人爱放屁的东西来。母亲看出了我们的心思，在盛饭的时候，我们碗里的红薯开始慢慢减少，而她和父亲的碗里白米饭则越来越少。父亲母亲这一辈子，年轻时劳碌，辛苦，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起早贪黑，不论寒暑秋冬，不分白昼黑夜，没完没了地忙着，累着。现在，我们都大了，本以为现在的日子好了，可不如意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他们两个老人操碎了心啊！
快到午饭的时候了，想起那一缕缕沁人心脾的红薯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