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iso10有五笔嘛:雷建锋:再看苏联解体——《苏联的最后一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9 03:07:58

雷建锋:再看苏联解体——《苏联的最后一年》

俄罗斯著名历史学家罗伊·麦德维杰夫的新著《苏联的最后一年》是近年来关于苏联解体研究的上乘之作。读罢此书,笔者感叹,本书道出了一位有气节的知识分子的良心话。


  《苏联的最后一年》,(俄罗斯)罗伊·麦德维杰夫著,王晓玉、姚强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6月版,39.00元。


  雷建锋


  □外交学院教师,北京


  俄罗斯著名历史学家罗伊·麦德维杰夫的新著《苏联的最后一年》是近年来关于苏联解体研究的上乘之作。读罢此书,笔者感叹,本书道出了一位有气节的知识分子的良心话。


  麦德维杰夫一生命运多舛,是苏联时代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1969年被苏共开除出党。虽然麦德维杰夫早年批评斯大林是“莫大的罪人和马列主义的歪曲者”,但1991年戈尔巴乔夫抛弃苏共之后,麦德维杰夫作为一位苏共党员,公开反对解散苏共中央和停止苏共活动的做法。其后,为抵制在俄罗斯“复辟”资本主义,他又参与组建了俄罗斯社会主义劳动党的活动。对他而言,苏联解体是历史悲剧,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难辞其咎。他将新政权的政策斥之为“野蛮的、原始的、寡头犯罪式的资本主义”,而赞同2000年普京所推行的“主权民主和国家主义的经济政策”。如今的麦德维杰夫没有任何官方背景,只靠微薄的养老金和稿酬生活,生活平淡清苦,却在俄罗斯境内出版了35部历史、传记著作。


  苏联解体的主因是什么?苏联解体是历史宿命还是纯属偶然?戈尔巴乔夫应负什么责任?这是读者迫切以求的问题。以往的“经济发展滞后论”、“军备竞赛拖垮论”、“西方和平演变论”不能解释这一问题,内战卫国战争期间和卫国战争结束时苏联的恶劣形势远比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时严峻,然而却都顺利渡过难关。麦德维杰夫认为,意识形态的衰落是苏共和苏联解体的主要原因,“对于苏共来说,意识形态就是它的心脏,当对这个伟大的意识形态的信任程度减弱之后,那么苏联大厦中的党政骨干结构必然要倒塌。”麦德维杰夫对苏联解体的主要原因的概括独到而深刻,显然更有说服力。


  关于戈尔巴乔夫的历史责任问题。麦德维杰夫没有将所有责任归之于戈尔巴乔夫,而是本着历史唯物主义态度作出评价。麦德维杰夫从历史的宏大视角考察后认为,苏联模式在斯大林去世后进行改革是最佳时机。到了60年代末,苏共进行社会改革的机会还没有完全失去,而到了80年代末,无论是从时机,还是从政治、经济和其他方面的资源来说,这种变革已经不可能了,“如同1917年夏天的克伦斯基一样,戈尔巴乔夫取胜的机会已经很小”。但是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初苏联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如果出现像列宁那样的优秀领袖,苏联的命运也许不会像1991年那样惨。而事实上,苏共领导层的领导水平集体退化。苏共领导层虽对戈氏强烈不满,但是又没有能出其右的替代者。


  麦德维杰夫给出的数字很能说明问题:1990年1月,戈尔巴乔夫、雷日科夫、叶利钦的支持率分别是54%、38%和12%。6月末,戈尔巴乔夫的支持率下降到19%,雷日科夫下降到7%,而叶利钦的支持率上升到40%。1991年6月12日,在俄罗斯联邦总统选举中,雷日科夫作为候选人参选得票为16.85%,远低于叶利钦的57 .3%。雷日科夫还是当时民望较好的苏共领导人,但是“他也不是一个非常善于展示自己的政治人物,无法同叶利钦这样的人物展开残酷的斗争”。


  麦德维杰夫认为,戈尔巴乔夫本意并非要瓦解苏共,让苏联解体。戈尔巴乔夫只是对马列主义“一知半解”,不能在意识形态上给大家提出新东西,也不明白改革的方向和前途,改革一旦出现问题必然惊慌失措。博尔金在《戈尔巴乔夫沉浮录》里道出了当时的情形:大家都以为这位外表自信的总书记会带领大家走向光明的前景,而最后大家才发现这位领头羊懵懵懂懂地将大家带到了陷阱中。从个人品质和工作作风看,戈尔巴乔夫口头上要求“民主性”和“公开化”,而事实上戈氏的工作作风十分不民主,不愿听到负面的、令人不快的消息,开会经常一言堂。他倡导的“民主化”和“公开性”倒是为反对派提供了护身符。“戈尔巴乔夫从没有对‘叶利钦帮’开展任何具有实际意义的政治斗争,而叶利钦却从不放过戈尔巴乔夫所犯的任何错误和失误,并对其进行攻击。”


  外国学者研究苏联解体,因为没有亲历事件,作品往往读来有雾里看花之感,不如本土学者的叙述“有血有肉”。而当事人谈苏联解体,要么不由自主地为自己辩护,要么难免个人好恶与偏激,而陷于就事论事。麦德维杰夫的特殊身份使其能以相对超然的态度冷眼旁观,得出比较公允的结论。本着兼听则明的精神,希望读罢《苏联的最后一年》后,我们更能逼近历史的真相,得出更加不失偏颇的结论。


  附:《苏联的最后一年》摘编  /陈小庚


  本书由俄罗斯著名史学家、政论家罗伊·麦德维杰夫撰写,主要讲述1991年“8·19”事件前后苏联的经济状况、人民群众的情绪、党的领导层的变动、事件过程中的一些关节点、重要人物,以及作者本人对这一事件的总结和反思。


  事关苏联命运的全民公决


  1990年12月举行的苏联第四次人民代表大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在未来几个月内就苏联作为平等权利的各个共和国联邦举行专门的全民公决。尽管宪法中有全民公决这项内容,但无论是俄罗斯还是苏联,以前从来没有搞过全民公决。1991年1月,苏联通过了举行全民公决的必需法律和相应程序规则。1月16日,苏联最高苏维埃正式颁布一项决定———鉴于苏联人民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能为苏联命运承担历史责任的客观现实,为了落实苏联第四次人民代表大会的决议,根据苏联最高苏维埃的立法程序决定:①定于1991年3月17日(星期日)就保留苏联作为平等共和国联邦问题在全苏联境内举行全民公决;②提交全民公决、列入秘密投票的问题和答案是:问题———“您认为必须保留苏联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作为能够保证任何民族公民人权和自由平等的主权共和国联邦吗?”答案———“是”或者“不是”。


  筹备全民公决的工作是非常繁重的,马上就出现很多难题,而且还不局限于公决的组织工作。波罗的海所有共和国,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和摩尔多瓦都拒绝参加苏联全民公决,哈萨克斯坦对全民公决的表述进行了简化,公民人权、自由和联邦的概念被删除了。苏联人民代表被授予全民公决观察员的身份,我们组成一些小组到各个州和加盟共和国去监督投票过程。我和来自乌克兰的著名作家奥列伊尼克来被分配的地点是阿塞拜疆。阿塞拜疆当地居民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大多数人期盼国家能够有秩序,社会能够恢复平静,希望全民公决取得成功,苏联能够保留。只是纳卡问题和阿亚冲突给全民公决的气氛蒙上一层阴影。


  3月17日的投票很平静。全民公决的结果应验了最乐观的预测。参加全民公决的公民数量占法定人数的80%,其中投票支持保留苏联的公民占76%。


  众所周知,全民公决与一般民意测验的区别在于它具有强制的威力。3月17日举行的全民公决赋予苏联政权全权,并且强制它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留苏联,避免联盟分裂。但是,戈尔巴乔夫并没有为此采取保留苏联的任何措施,就连最小的象征性措施也没有。分立趋势继续增长,而且这种增长首先表现在俄罗斯联邦内部。莫斯科市民对叶利钦的信任超出其他任何人,民众对他的支持率已经超过50%。在各个政党中,刚刚成立不久,而且还没有完全定型的“民主俄罗斯”运动最受民众欢迎,被调查者中的50%支持这个党,而此时苏联共产党的支持率却只有12%。对莫斯科、俄罗斯和整个苏联其他城市居民情绪造成影响的主要因素,是整个国家不断恶化的经济局势。


  《莫斯科新闻报》引爆了局势


  任何人都不知道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纳扎尔巴耶夫达成的秘密协议,1991年7月23日在新奥加廖沃别墅协商好的新联盟条约最后一稿也没有对外发表,尽管已经有几十人看到了这份文件。但这份文件却非常意外地刊登在8月15日的《莫斯科新闻报》上。报纸撰文指出:这是一份可以改变成千上万人命运的文件,本报提前将其公布于众,就是为了让整个社会尽早对它进行讨论。全社会讨论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新联盟条约的签字时间就定在8月20日。次日(8月16日),苏联所有主要报纸都刊登了新联盟条约草案,即便不是什么国家建设的专家也看得出来,条约里面迷雾般表述隐藏的目的,不是苏联的现代化和民主化,而是在事实上消灭苏联这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在苏联从前的位置上拟议建立一个新的松散的邦联国家———苏维埃主权共和国联盟,支撑联盟存在的民族、政治、意识形态统统被剥夺。人们还知道,准备签订新联盟条约的只有三个共和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白俄罗斯和塔吉克斯坦还在犹豫之中,乌克兰、土库曼斯坦、阿塞拜疆和吉尔吉斯斯坦声称将在当年秋天才能做出最后决定。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国家的最后决定未必对签署新联盟条约有利。拉脱维亚、立陶宛、爱沙尼亚、亚美尼亚、摩尔多瓦和格鲁吉亚已经足够清楚地表达了反对签订新联盟条约的想法,不准备参加这个问题的讨论。大家非常疑惑不解:8月20日以后,什么人领导这个国家?怎样领导这个国家?哪些政权机构将要保存?哪些机构将要撤销?哪个党来领导这个世界从来没听说过的邦联?苏共在这个邦联中又是一个怎样的地位?所有这一切在条约草案中都找不到答案。


  戈尔巴乔夫对报纸登载新联盟条约大发雷霆,他下令找到并且严厉惩罚走漏消息的人。但此时国家已经实行公开化政策,报纸完全可以不对外透露信息来源,况且秘密调查的时代已经过去。很多高级官员、党和军队的上层人士对当前的形势都非常困惑和压抑,他们在新联盟机构中没有找到自己部门的位置。紧急召开的克格勃部务会议认为,在签订新联盟条约以后,无论是从前的苏联,还是即将诞生的新苏联,他们的安全都不能得到有效保障。8月16日召开的政府会议(由于很多部长休假,很多政府会议组成人员缺席)也是这个意见。此时在莫斯科,签订联盟条约有关程序所有细节的准备工作即将结束,这个隆重活动的最终方案已经得到正在克里姆林宫值班的博尔金的批准。但就在这一天,那些随后被人称作“政变者”的人却聚集列宁大街尽头的一个代号为ABC的克格勃秘密据点里。


  据点主人克留奇科夫一段简短的开场白宣布会议开始,巴甫洛夫总理随后做了内容详细的发言,他主要谈到了国内贫困的经济状况和刚刚开过的政府会议。部长们原则上并不反对新联盟条约,但他们却不认同这个条约方案文本,也不同意签订新联盟条约的日期。没人能够做出马上采取行动的决断,但任何人都不想无所作为,而且大家都知道在此情况下不应该无动于衷。会议最后决定派一个代表团争取说服戈尔巴乔夫推迟签订新联盟条约。任何人都不能理解,没有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新联盟怎么能够存在?军队怎么办?导弹和核武器怎么办?所有那些全苏系统怎么办?谁也不希望流血,谁也不愿接受熟悉而又亲切的苏联将被消灭的事实,大家都觉得这就如同接受苏联政治自杀一样荒诞。

 

本文链接:雷建锋:再看苏联解体——《苏联的最后一年》

 

文章来源:阅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