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有遮天等位面流:如何成为长期海外投资的赢家

上投摩根海外投资经理 王邦祺

发财不难，保财最难，二十世纪初年的湖南商人聂云台，在中年经商发财后，于1942年在上海申报发表“保富法”一文，劝告世人舍财布施，修福修善，惟有深信因果，培福开源，爱惜福报，才是保福保富的最好途径；书中举多个例子，说明人如果发财之后，不多做善事，家族很快就会衰败，想要长期发达，就要学宋朝范仲淹以及元大的耶律楚材，有钱就捐出来建学校，照顾穷人，这样才可以世代发达。

然而，这些大善人在世的时候，其实都相当穷困，不只范仲淹以及耶律楚材，甚至于聂先生家族长辈，晚清大儒曾国藩，都是要凑钱才能扮丧事的人格典范，他们用金钱去投资德行，换来的是老天爷给他们世代的福报，以他们后代家族的表现确实值回票价；某种程度上，这样的作法是对”富不过三代”的避险做法，既然长期保留财富是不容易的，就把资源投在德行与好名声上面，由老天爷负责提供回报。

1100年前的元代，1000年前的宋代，400年前的清代，讲起来都太久，如果从二十世纪初期开始进行投资，你要投资什么标的才能够长期保持足够的购买力？国债吗？1947年早就被通膨吃掉，连基础货币都换了；黄金吗？知道金圆券的历史就知道，1947到1948年期间会被政府换走，金圆券在1949年后并不值钱；土地与房地产吗？解放后，所有制度的变动使得在中国长期投资房地产的报酬非常有限；股票吗？当年辛亥革命后跑去浙江开证券行的小伙子蒋介石很早就知道，在动乱的中国当军人比当炒家有机会，就算是1949年后，他还可以当元帅，如果跑去炒股票，报酬不会比房地产好多少。

总之，20世纪上半叶的大中华区的有钱人，往往很少下半叶还能继续当有钱人；海外的例子也是一样，荷兰银行与伦敦政经学院合作出版一本有趣的作品，叫“全球投资的百年回报”(Triumph of the Optimists: 101 Years of Global Investment Returns)，两位作者发现，自1900年以来，投资表现最差的居然是许多保守投资人最喜欢的债券。1900年投资一万英镑，到2000年收益约为188万英镑，年收益约为5.4%，如果减去长期通膨平均4.1%，每年收益只有1.3%，这还是全球少数20世纪国运较好的债券市场，收益至少是正的；如果运气不好跑去投资战败国的债券，包括德国与日本，全部都要破产一次以上，若不计这一部份，长期收益率还是负数。总之，二十世纪的经验告诉我们，长期借钱给政府很容易富不过三代。

投资房地产，1900年的独立屋，在欧美地区仍然有很多在2000年的房地产市场买卖，然而当年的木造屋，历经百年，其中的维修费用，就令人难以负担，除非家族成员依然富有如昔，不然投资报酬率要成为正的也需要很大的运气；至于黄金，在1980年时，道琼还在1000点以下，黄金就大概就交易在850美元，到2009年，道琼还在8000-9000点之间，黄金还是过不了1000美元，相对而言，黄金的投资报酬率大幅低于股票，写到这，最值得长期持有的财富，除了个人的福报与美德，就是股票。

书上举例，就算是碰到20世纪最恐怖的停滞型通膨，1922-1923年的威玛德国通膨，德国股市还是乖乖地按旧德国马克币值涨了300亿倍，为持有股票资产的投资人，提供了”稳定”的购买能力；20世纪的英国股票年收益大概是10.2%，从1900年投资一万英镑到2000年本金和为1.69亿英镑，其它收益率比较好的市场包括瑞典8.2%，澳大利亚7.6%，美国6.9%，其它德国、日本以及法国也全部在4%以上，进一步说，几乎全部打败通货膨胀；写到这里，我们可以说，真的要做长期的投资，唯一可能有胜算的投资工具，就是股票。

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样的股票值得长期投资？值得投资人长期拥有？

以国家的历史看，万世一系的日本天皇是全球最有资格讲传承的地方，但是若论中央集权的政府看，公元二世纪开始的东罗马帝国到1453年君士坦丁堡被攻破为止，大概是1200年，各个王朝真的能持续超过300年的已经少之又少；就私营企业来说，世界上最有资格讲长期投资的都是家族企业，这样的企业在现在的法国、意大利以及日本还找得到，最长的已经传40多代，跟回教1400年的历史差不多。家族企业及其传承，一直到今天，一直是企业存续的主要型式。

虽然有投资学家相信，英美式的分散股权是企业控股的王道，但是如何使专业经理人长期对没有控股股东的企业尽忠执守，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直到现在的美国标准普尔五百指数，仍然有30%的公司是由家族持有超过20%的股权进行所有权的控制，历史也证明，家族企业是企业能够长期发展最有效的型式，其中一个相当成功的例子是瑞典的银瑞达(Investor AB, INVEB SS)控股，1846年创业，1916年挂牌，至2009年上市93年。

这家公司在亚洲完全没有名气，但是它持有北欧最大银行SEB共20.7%的股份，航天公司Saab共19.8%的股份，欧洲第二大电力设备厂ABB共7.3%的股份，全球第三大制药厂Astra Zeneca共3.6%的股份，电信设备大厂易立信(Ericsson)共5.1%的股份，工具机大厂Atlas约16.6%的股权，消费电器生产商Electrolux约12.7%的股权，许多核心持股都超过50年。除此之外，他们也进行投资管理，2000年把旗下Volve汽车卖给通用，现在变成拖累通用的一个业务之一，此后又投资IT以及医疗器材生产商，并取得新的获利。仔细观察他们能存活很久的四个原因：分散持股投资；隔绝子公司的负债，并保持母公司足够的现金部位；最后一个是稳定的控股权，家族有银瑞达22%的股票，但是透过股权组合设计，持有48%的投票权，家族地位稳固。

长期投资最好的投资工具是股票，能够运作最久的企业通常有家族背景，再以银瑞达的例子看，最好能够投资一个投资组合，以避免单一产业出现的周期性风险；然而，这里有个问题必须承清，万一家族继承人出现类似继承人疯狂败家的状况，该如何控制？另外，很多家族上一代过世后，下一代会出现争夺遗产的状况，于是很多企业股份持有者就选择以信托方式或是成立基金会，将股权与个人名下资产进行隔离，以保持日后资产的完整性，包括微软的比尔盖兹、柏克夏的巴菲特、台湾鸿海的郭台铭、香港的李嘉诚，他们突然间通通变成大善人，自己的股票都突然变成慈善基金会的资产？事实上，从前面的保富法就可以知道，想要把财产传下去，不捐一点一定是不行的，至少老天爷不允许；用信托或基金会的方式对内可以防止不肖子女败家，对外可以防备敌意购并，像去年香港新鸿基地产的例子，郭家大哥与两个小弟闹翻，但是股权却完全无法被切割，外人也没有任何偷袭的机会。一个具有慈善外衣，同时具有实质控股实体的慈善基金会，就变成私人企业希望长治久安的最大公约数。

想要长保财富吗？投资工具要挑股票；想要确认自己的利益与大股东一致吗？要挑家族企业；想要确认这个家族是否可以有效传承下去？就要看是否有一个信托型式的法律架构支持，最后还要看善事做得是否够多，老天爷才有可能祝福；要保持海外投资的长升长有，有些小诀窍值得投资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