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兄战阴阳师:变味的称谓

变味的称谓

【小姐】

在所有称谓中，变味最大的就是“小姐”一词了。我始终认为，“小姐”一词的变异，干部为始作俑者。1991年，嫖客初畅，而因此被拘者，多为干部。干部的去嫖，不像瘪三，到街角旮旯去勾搭暗娼，而是跑到大酒店或舞厅，派头十足地对服务员说：“喊个小姐来。”听上去很雅，其实那是黑话，说白了就是：“喊个卖淫女来。”那些场所的服务人员，一个个见多识广、训练有素，闻声而动，一样操着黑话：“喏，你的小姐。”自此，酒店与舞厅（泛称娱乐场所）里的“小姐”，便成了暗娼的代名词，且日渐为社会所共识。

民国及前，大家闺秀皆称小姐。革命成功以后，干部视“小姐”为封资修，给扫地出门了；西风二次东进，“小姐”称谓回归，然没多久，再度被干部扫地出门。干部们如此执着地保持革命因子的鲜活性，实令人佩服。不过话又说回来，干部口中的“小姐”，一般不会有太多的褒义；正人君子口中的“小姐”，不含贬义那也是一定的。这就是俗话说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专家】

　　孩子两岁时，带他去看专家门诊。孩子那光滑顺溜的小身子，一到佝偻病专家眼里，便没有一处好了。遂得一识：把没有的看得有，这就是专家。接着，专家开始自卖，说她医好了一个4度佝偻病小学生，后来考上了清华大学；她又医好了一个小孩，后来当上了大干部。乃想：好了，妙了，经这专家妙手一摸，我的孩子闭着眼也是要上清华大学的，不拍马不行贿也是可以弄个厅长、局长干干的。这是中国的医学专家。

　　伊战时，央视请了几个专家予以同步解读。一位专家说，美军侵伊，很可能引发一场阿拉伯国家的“圣战”，到时布什也得下台！联军如入无人之境接近巴格达，另一位专家解释说，这是因为萨达姆有大智慧，他要把敌人放进来打巷战，聚而歼之。可等联军进入巴格达却不见巷战的影子，那位专家又说，伊军主力从隧道中撤到萨达姆老家提克里特去了，在那里必有一场血战！最终，伊拉克还被美英联军占领，萨达姆逃亡（后来又被活捉）。这些专家，从头到尾鼓舌如簧地为独裁者萨达姆高唱凯歌（章明语）。遗憾的是，萨达姆不争气，未免太让他的上述中国朋友们失望了。这就是中国的国际问题专家、军事专家。

　　各行都有专家，且数不胜数，蠢之又蠢。因篇幅所限，这里仅以点带面。

【老师】

　　老师本是当今最受尊敬的人，然观其言行，却不免让人悲哀。就说小学老师吧，差不多都成二道贩子了，总是没完没了地向学生推销各种兴趣班和各类商品，你拒绝其中的一项，班主任就拿不到你头上的那份提成，因而对你怀恨在心，处处和你过不去，乃至找茬体罚学生。一个学生及其家长平时送礼的多寡，是班主任任免班干部、评比三好生、优秀生的惟一标准。因班主任忙于捞外快，索性连学生作业也不顾了，而是交给小组长去批。对老师的这些丑行，家长的心态是：不能认真，毕竟孩子在人家手里呀！你看看，小学老师都成绑票的了。

　　说起来，中国人很奇怪的，毁了一个“小姐”的称谓，又放着好好的先生不叫，却大江南北地一律互称“老师”。有时我也不能免俗，称我尊敬的人为老师，叫的时候，却忐忑不安：“干嘛这么损人家呀。”不那么叫，又怕人家误会。毕竟，这是一个“老师”满天飞的时代呀，就像当年的“师傅”，人人都叫顺了嘴，连高墙内的犯人，彼此也一口一个师傅。仔细一想不对劲儿，犯人都成师傅了，你说这人还能学得好吗？

【老总】

　　总经理的泛滥就在于，一个练炊饼摊子的，只要他高兴，他也可以印制一个名片，上书“武大郎集团总经理胡赖”。胡赖一身革履出现在你面前，自称胡总，你不信？本来嘛，中国人就只管看外表的。

　　说到老总，想起抗战时期，当时的百姓就称二鬼子（伪军）为老总。恰今天的老板们，亦被属下称为老总。百姓称二鬼子为老总的时候，是低三下四；单位员工呼他们头为老总的时候，也是低三下四，你说昔日的二鬼子与今天的老总，有何质的区别？

【男孩子女孩子】          

　　在时尚概念上，定义一个男性是不是男孩子，看其面相，大约在个25岁左右，穿衣前卫些，大体上是可以将其称之为男孩子的。但称呼时，最好是在休闲场所，并且一定要有女孩子在，说“我们男孩子怎样怎样”才得体。假如仅仅是一帮大老爷们，哪怕只有20岁左右，一说起话来，动辄“我们男孩子如何如何”，就煞风景了。女孩子在场就不同了，她们不仅爱自称“我们女孩子家”，也爱说“你们男孩子家”云云。多大的老爷们，叫女孩子那张樱桃小嘴一喋啵，便都男孩子气子了。

　　但我们又不得不说，男孩子女孩子的称谓，就那么几年，想永久地或概念性地把自己留在孩子时代是不可能的，人一过年龄那个坎儿还赖着不走，就会像《老莱子娱亲》，都一把白花花的山羊胡子了，还学孩状大撒其娇，就要贻笑大方了。

【农民】

　　在城市人的口头禅里，“农民”是个骂人素质差的词。那么不仅要问：你素质高为什么骂人、糟践人？写到这里，就想起赵本山的小品，那真是处处以挖苦农民为乐。城里人爱这一口，也正折射了这个群体内心深处最为阴暗的一面。反过来说，城里人的阴暗心理，成就了赵本山之流的“业绩”。

　　谁都有缺点，只要不是恶意生发的，都应为我们这个社会所包容。对农民恶加丑化和戏之，那就是数典忘祖。刘亮程写过一篇散文，题曰《农村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老家》。你若不信，就搜寻一下自己的家谱，推及开来就会发现，此话大致不错。所以，当一个人骂谁谁农民的时候，很有可能就骂到了自己的祖坟上。

【老板】

　　现在单位的一把手们，大都被下属喊作老板。起初，还是调侃性的，后来就变得一本正经了。当然，没人怀疑党政、企事业单位的一把手跟私营老板一样，也都是一个人说了算，但这毕竟不同。私营老板，他再一个人说了算，出外打点的一切费用，全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党政、企事业单位的一把手就不同了，他们个人的行为，通常演变为一个单位的行为，因此在花钱方面，随意性很大，几乎是多有多用，少有少用，尽量大用。而且花公家的钱，个人得好处，大有“公堂受爵，私室谢恩”的意味。你在世界上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老板？对此，私营老板就只能望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