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2016春节晚会:收复西沙群岛海战全景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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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西沙群岛全景回顾


  1974年1月19日,解放军海军与当时的南越海军在南中国海西沙群岛海域爆发了西沙海战。西沙海战的规模在现代海战史上并不算大,但此次海战却相当有影响力和深远意义。此战的胜利使得中国重新夺回了对整个西沙群岛及其周边海域的控制权。在当前日益突显的南海争端中,西沙群岛的战略意义更是不言而喻。

壹、历史与背景回顾(1945~1974)

■ 抢在法国人前面

  二战结束之后,依《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日占的台湾、南海诸岛归还中国。1945年10月25日台湾光复,台湾省行政长官陈仪责成台湾省气象局于1945年12月8日至1946年1月20日乘机帆船“成田”号从高雄出发,巡视考察南海诸岛。随后向国民政府提交报告,反映南海诸岛无人驻守,必须尽快派员接收南海诸岛。
  然而当时国民海军在抗战中已全军覆没。至抗战结束,国民海军的战力降为零点,根本无法派出军舰前往南海。
  但多方情报表明,二战后重返越南的法国正在积极准备重新抢占西沙(注:1932年西沙群岛曾被法国占据,后被日军驱逐)。国民政府遂急令中央内政部和广东省政府共同负责策划南海收复事宜。
  1946年7月21日,依美国《战时租借法案》提供的9艘军舰(原8艘,后又加入补给舰“峨嵋”号,实为9艘),由中国驻美海军副武官林遵接舰回国,驶抵南京。新舰刚到,国民政府就下令组建“进驻西南沙群岛舰队”(又称前进舰队)。任命林遵上校为总指挥,姚汝钰上校为副指挥官(西沙接收舰队指挥官,时任海军司令部第二署海事处上校科长),林焕章上尉和张君然上尉为参谋。限令务必在1946年12月底前完成西沙南沙群岛的接收任务。

图:“前进”舰队旗舰太平号由南京出发前合影,前排中为舰队指挥官林遵,后排右二为内政部代表郑资约(原为西北大学地理系教授,借调内政部任接收南沙群岛专门委员),时间是1946年10月23日。

■ 接收西南沙群岛

  南沙群岛在1930年代时曾被国民政府命名为团沙群岛。1946年9月13日,前进舰队启程前,国民政府行政院将团沙群岛改名为南沙群岛。原南沙群岛改名为中沙群岛。
  1946年10月24日,由南京出发的旗舰太平号在黄浦江口与中业,中建,永兴三舰会合,“进驻西南沙群岛舰队”(前进舰队)组建完毕。舰队辖护卫舰太平号(旧称“护航驱逐舰”)、扫雷舰永兴号(旧称“驱潜舰”)、登陆舰中建号、登陆舰中业号,四舰。其中,林遵、林焕章指挥“太平”“中业”两舰为收复南沙舰队;姚汝钰、张君然指挥“永兴”、“中建”两舰为收复西沙舰队。

图左:舰队旗舰,“太平”号护卫舰(旧称护航驱逐舰),南沙太平岛(原名“长岛”)以该舰名命名。太平号之后又在1947年3月接收了东沙群岛的东沙岛。1954年11月14日,太平号于大陈岛海战被解放军鱼雷艇击沉。
图右:西沙舰队主力舰“永兴”号扫雷舰(旧称驱潜舰),西沙永兴岛(原名“林岛”)以该舰名命名。1949年5月1日,永兴号于江苏太仓江面投诚解放军,但组织不周而失败被挟回。永兴号之后改名为“维源”号,因投诚时被反抗的官兵用舰上火炮回转炮轰指挥台受重创,故1951年7月即除役。

  1946年10月26日,前进舰队自上海吴淞口启程,11月8日抵海南岛榆林港。由于天气因素影响及对南沙海区航行经验不足,前进舰队中的西沙舰队(永兴号、中建号)于11月23日先行出发,24日抵达永兴岛,首先完成了对西沙群岛的收复。张君然在永兴岛竖立了“海军收复西沙群岛纪念碑”,正面刻“卫我南疆”,背面刻“海军收复西沙群岛纪念碑”及“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张君然立”。

图:至今仍然屹立永兴岛的“海军收复西沙群岛纪念碑”。当时另立有一块全铝合金制“海军收复西沙群岛记事碑”,后被法国军队损毁。

  接收西沙舰队在收复西沙后,留下海军陆战队一个独立排(编制59人,直属海军司令部)驻守永兴岛。任命电讯上尉李必珍为西沙群岛首任电台台长,驻岛人员规定每年轮换一次,薪金按三倍发放。

图:1946年11月泊于三亚榆林港中的“太平”号。

  但直到11月30日接收西沙舰队返回榆林港,林遵指挥的南沙舰队还未出航(林遵在抗战中曾荣获过多次战功,但在指挥重大军事行动中被指优柔寡断,这也是其日后在解放军海军中发展不佳的重要原因)。在官兵情绪焦躁,甚至直接向南京发电请示下,收复南沙舰队终于1946年12月9日起航,12月12日清晨驶抵南沙。
  到达南沙群岛后,舰队官兵在两个较大的岛屿上拔掉了日军留下的石碑,并将两岛正式命名为太平岛、中业岛,竖立石碑。

图:1946年12月15日接收人员于太平岛主碑(太平岛共立两块石碑,主碑立于岛西端,副碑在东端)举行升旗典礼,前排左四为内政部接收代表郑资约,前排左五为舰队指挥官林遵,前排右四为广东省接收代表麦薀瑜。

  南沙首批驻岛官兵和西沙相同,亦为一个独立排,同样直属海军司令部,首任南沙群岛电台台长为邓清海。留下驻岛官兵后,中业舰驶往西沙群岛再行巡视,而太平舰驶向南巡视南沙诸岛,为重新确定中国海疆做考察。此次收复西南沙群岛及后续行动,也最终确定了中国最南边界。
  1947年10月,国民政府确定中国最南边界为北纬4°的“曾母暗沙”。后内政部编制《南海诸岛新旧名称对照表》,于1947年12月1日正式公布。

图:1947年正月,广东省政府秘书处编制 的《南中国海图》,详细绘制了东沙群岛、西沙群岛、中沙群岛各岛屿的中英对照名称,海标深度,并附说明。

■ 内战遗留的隐痛

  收复西南沙后,张君然被任命为西沙群岛首任管理处主任。当时国内也曾对南海抛起过强烈的热情,在1947年2月国民党六届三中全会上,由陆幼刚等34人联名提议加紧建设西、南沙群岛,以固国防;随后的5月的四届三次国民参政会上,胡木兰等36人又倡议着手建设西、南沙群岛,力保主权;张君然也拟定了管理和开发西沙群岛的意见书。
  但此时国共内战已全面爆发,解放军也在1947年9月由被动守势转为主动攻势。国民政府已无心再顾及南海发展,上述这些提案也都未能付诸实施。
  1949年4月23日,在解放军渡江战役开始后,已官至海军海防第二舰队司令的林遵率领30艘军舰1200余名官兵在南京篱斗山江面起义。

图:林遵1955年受衔时的海军少将标准照。林遵加入解放军后曾任华东海军第一副司令,后一直担任国防委员会委员并曾长期从事教学工作。历任解放军军事学院(现为“南京陆军指挥学院”)海军教授会主任(后改称“海军系”)、海军军事学院副院长(现为“南京海军指挥学院”)。直到1974年重新指挥部队,最终职务为解放军海军东海舰队副司令员。

  1949年9月,西沙及南沙的国民党驻军开始撤离。1950年4月16日,解放军开始横渡琼州海峡登陆海南岛。三个月后永兴岛上还剩余的驻军向解放军投降并撤回国内。
  而张君然则在1950年于香港宣布起义,加入解放军海军。

图:1986年11月24日,西沙群岛首任管理处主任张君然重返永兴岛,出席收复西沙、南沙40周年纪念大会。

  从1950年开始,长达五年时间,西沙群岛及南沙群岛都处于了实际无政府管辖的状况,仅有渔民依传统作业习惯在此短暂避风休整。
  这一时期是周边国家窥伺、侵占南海的开始。当时的法国和越南共和国(即南越政府)开始逐渐获得了包括永兴岛在内的整个西沙群岛的控制权,而菲律宾也开始染指太平岛。
  这是国共内战给南海主权问题埋下的沉重伤痛的开始。

■ 沉重的南海伤痛

  法国实际早在1947年1月17日,即派遣军舰“东京人”号企图占据西沙永兴岛。驻岛电讯台长李必珍率驻岛士兵严辞拒绝,并两次(17日及18日)进入作战状态对峙,逼使法舰离开。之后法舰在返回途中,仍留下一队官兵强占了当时无力驻防的西沙珊瑚岛。当时国民政府已忙于内战,对珊瑚岛的法军驻留除简单外交交涉外,也未进行有效的驱逐。
  1954年奠边府战役以后,法国的势力被驱逐,珊瑚岛改由南越政府占领。
  到了1955年8月,法国军舰L9006号又驶抵西沙永兴岛,宣称此岛为法国领土,并强行驱逐中国渔民。法舰之后离去,但将岛上1946年张君然立下的“海军收复西沙群岛记事碑”捣毁。
  从1956年3月开始,南越政府以接管法国主权为由,开始分批侵占西沙群岛。首先是1956年5月26日出兵占领甘泉岛,后于1958年8月21日占领琛航岛。
  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仅发表了领海声明进行抗议(但开始向永兴岛派驻武装民兵)。不过主要由于得到了当时北越当局的支持,在国际舆论以及可能与武装民兵开战的压力下,南越当局曾一度暂时从琛航岛、甘泉岛和金银岛撤军,但依然占据着珊瑚岛。

图:由于多种原因,海上民兵(武装渔民)成为大陆长期应付海洋利益侵犯的第一线力量。

  西沙的状况到1959年再度恶化,南越开始更大胆的武装挑衅。
  1959年2月南越海军舰两次在西沙海域拦截中国渔船,并登上琛航岛劫走中国渔民160余名。2月27日中国外交部发表严正声明,3月9日南越释放中国渔民。但4月南越又派出海军陆战队,占领晋卿岛、琛航岛等4个岛屿,并派兵驻守(后撤军)。
  在此情况下的1959年3月17日,解放军海军南海舰队派出“南宁”号护卫舰(舷号172,早期舷号)和“泸州”号猎潜艇(舷号“153”,早期舷号)首次赴西沙海区巡逻,并在永兴岛设立了西、南、中沙群岛三个办事处。这是解放军海军首次巡逻西沙群岛,也是当时解放军海军航行距离最远的巡逻任务(仅180海里)。

图:1959年,南海舰队和广东省在西沙永兴岛开设了西、南、中沙群岛三个办事处。

  在南沙群岛海域,菲律宾则于1956年3月1日以马尼拉航海学校校长托马斯·克罗马以“探险”名义侵犯太平岛、中业岛、南威岛等9个岛屿。
  败退至台湾的国民政府,遂于1956年6月至9月间连续派出三批舰队(6月2日派出“立威”部队,6月29日派出“威远”部队,9月24日派出“宁远”部队),在南沙群岛各岛登陆、升旗立碑,并设立南沙守备区,恢复了在太平岛的驻军。

图:1956年,国民党海军恢复在南沙群岛太平岛的军队驻防。

  1959年4月,时任国军“总政战部主任”、“国防会议副秘书长”的蒋经国视察南沙群岛,成为已败退台湾的国民政府首位登临南沙的高级官员(后还有2008年陈水扁登陆太平岛)。

  虽然国共两岸在1949年后,都逐步开始恢复对西沙南沙的关注和控制,不过在那个年代“内战”的气氛还相当浓厚。
  尤其令人挽惜的是,大陆方面从1956年开始,鉴于国民党在南沙恢复驻军的主要因素,曾一度下令“禁海”(即禁止渔民前往南沙进行生产)。此“禁海”直到1985年,由琼海市潭门镇副镇长及县农办主任率队(琼海市政府支持),先后两次前往国家农业部渔业局申请批准重启南沙渔业生产,才在1986年终获批文。
注:可参见新华网《南海中国渔民直面外国军舰http://news.xinhuanet.com/herald/2011-06/17/c_13933347.htm一文的报道。原文为“由于自1956年开始实行禁海政策,渔民无法前往南沙进行生产,直到1985年,在琼海市政府的支持下,县农办主任及潭门镇副镇长率队先后两次前往农业部渔业局申请批准重启南沙生产,1986年终于获批,那时,当潭门派出5艘渔船重返南沙海域探路时才发现,那里已是越南等国的天下,占领了我们好多个岛礁。

  从某种角度上说,国共内战以及对海洋权益的不重视(忙于其它问题),是相当长时期,尤其是1949年到80年代,中国的南海主权逐步被蚕食和瓜分的关键原因。
1949年后,由于国共双方仍在积极处于内战状态,一边要“解放台湾”,一边要“光复大陆”。除了退居台湾的国民政府于1956年重新派军驻守了太平岛外,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一直未能将南海问题视为重点。这点从海军建设配置上也可看出,1949年后解放军海军并非没有中大型舰艇,但南海舰队长期配置严重滞后。解放军海军长期缺乏防空能力也并非是那个时期南海问题的重点(防空软肋主要是针对国民党空军威胁),国民党空军至今仍无法掌握南海制空权,但仍在1956恢复太平岛驻军。
  收复南海主权的第二个黄金时期(1946年~1950年是第一个黄金时期)就在“解放”和“光复”的内斗中被拱手浪费了。

贰、1974年西沙海战综合评述(1)

  继上世纪50~60年代的一轮侵占风波后,南越政府从1973年7月开始至1974年2月,先后占领了南沙群岛的鸿庥岛、南子岛、敦谦沙洲、景宏岛、南威岛和安波沙洲,共6个岛屿并派军驻守。并于1973年9月宣布将中国南沙群岛中的南威岛屿、太平岛等10余个岛礁划归越南福绥省管辖。
  在西沙群岛方向,西沙群岛在地理上又分为永乐群岛和宣德群岛两部分。当时永乐群岛之东三岛(甘泉岛、金银岛、珊瑚岛)由南越控制,西三岛(晋卿岛、琛航岛、广金岛)由南海民兵控制。

图:西沙群岛地理全貌图,左为永乐群岛(西),右为宣德群岛(东)。越方当时的企图是先期全面占据永乐群岛(其中珊瑚岛从1947年始一直由法、越连续控制),与中方控制的宣德群岛划西沙分治(后再全面控制整个西沙群岛)。

■ 直接起因

  1974年1月初,南越政府宣布将在西沙地区勘探石油。中国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照例于1974年1月11日发表声明,“中国对南沙群岛、西沙群岛、中沙群岛和东沙群岛享有无可争辩的领土主权。严厉谴责西贡当局对我国领土主权的肆意侵犯”。
  实际上南越这次不光是口头宣称“勘探石油”,行动上也于1月15日派出巡逻舰“李常杰”号(舷号HQ-16)先期窜入西沙海域,16日又派出护卫舰“陈庆瑜”号(舷号HQ-4)赶来西沙。

图:最先侵入西沙的南越海军HQ-16“李常杰”号巡逻舰。“李常杰”舰于1月15日首先挑衅永乐群岛海域的南海渔业公司402、407号渔船,并炮击甘泉岛中国国旗。

  注1:关于西沙海战之前的报道,国内常把HQ-16“李常杰”号和后来增援的HQ-5“陈平重”号称为驱逐舰,这是不严谨和不专业的。HQ-16“李常杰”号和HQ-5“陈平重”号为同级姊妹舰,美海军二战定级名为“水上飞机支援舰”(Seaplane Tender,或译为水上飞机应招舰),简称AVP。转入南越海军后按现代定级标准及承担任务,称为“巡逻舰”。

图:HQ-16“李常杰”号,前身为美国海军巴奈加特(Barnegat)级水上飞机支援舰(Seaplane Tender,或译为水上飞机应招舰)。美海军舰名“USS Chincoteague”号,舷号AVP-24。“USS Chincoteague”后于1949年3月7日借调美国海岸警卫队服役,舷号改为WAVP-375。1966年5月1日正式转予美海岸警卫队,改舷号WHEC-375,主要负责北大西洋海洋气象观测及搜救工作。1972年6月21日加入南越海军,改名“RVNS Ly Thuong Kiet”号(即“李常杰”号,舷号HQ-16)。该舰在西沙海战后,于南北越统一前的1976年4月5日又转予菲律宾海军,更名为“BRP Andres Bonifacto”号(舷号PF-7),最终于1986年6月退役。本图摄于1945年中期,美国西海岸,当时AVP-24舰刚完成大修(图片来源,美国海军历史中心)。

图:次日(16日)赶来的南越海军HQ-4“陈庆瑜”号护卫舰。

  注2:国内关于西沙海战的报道中一直将HQ-4“陈庆瑜”舰称为“驱逐舰”,这也是不严谨和不专业的。HQ-4舰的美二战定级名为“护航驱逐舰”(Destroyer Escort),简称DE,即现代定级标准的护卫舰。国民党海军“太平”号(原美海军舷号DE-47),和现菲律宾海军最大吨位的“拉贾·胡马邦”号(原美海军舷号DE-169),都属于该DE类别的护卫舰。

图:HQ-4“陈庆瑜”号,属美国海军萨维奇(Savage)级护航驱逐舰(美海军二战定级名,现代标准定级为“护卫舰”)。美海军舰名“USS Forster”号,舷号DE-334。二战后于1951年6月20日转入美海岸警卫队,改舷号为WDE-434,承担檀香山海洋观测站值班任务及海上搜救任务。1954年5月25日由美海岸警卫队归还美海军,封存于加利福尼亚长滩。1955年10月21日重定舷号为DER-334,1956年10月23日重新服役,承担北美防空系统的雷达警戒任务。1958年6月20日执行珍珠港至阿拉斯拉一线的早期防空预警任务,包括曾部署日本以东海岸监测苏联导弹试验。1962年参加越战,负责南中国海北部湾一线的空情监视。1971年9月25日转交南越海军,更名“RVNS Tran Khanh Du”,舷号HQ-4。1975年4月29日于西贡(现胡志明市)海军修造厂大修中,被北越俘获。该舰后加入统一后的越南海军,更名为“VPNS Dai Ky”(舷号HQ-3),作训练舰使用直到1997年退役,1999年报废。本图摄于1969年1月,珍珠港。(摄影作者Richard·Leonhardt)

  注3: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对于越舰窜入的情报,实际上北京和南海舰队当时都根本没有真正准确的掌握。由于文化大革命对解放军海军的全面性冲击(当时主要承担国土防空任务,直属中央军委的海军航空兵除外),海军此时对敌情的掌握是模糊和混乱的。身处最前沿的榆林基地越海情报站早在1970年便被废除,榆林基地(包括南海舰队)对西沙南沙的情报来源仅是靠出海渔民带回的口述报告零散掌握。
  南海舰队及军委(总参),就是在接到这些零散的情报后,才命令南海舰队派出舰艇出航西沙。不过命令的性质是,“巡逻”。
  注4:解放军在情报上的被动,对接下来的1月19日海战影响很大(甚至多次险些改写海战结果),这一事实也是日后客观分析和评价西沙海战所不可忽略的要点。

■ 1月14日,命令:巡逻

  实际上是鉴于越方在1月初公开宣布要在西沙勘探石油,榆林基地才接到了出兵西沙的指示。
  但是这一指示和之后一系列命令的原文,自始至终都是以“巡逻”一词为任务定性的。
  1974年1月14日,榆林基地接通报,南越舰艇正在岘港和金兰湾以东活动,有可能犯窜西沙,要求榆林立即组织一次西沙巡逻,应对南越可能的行动。(时间是1974年1月14日,发令机关是南海舰队)
  此时榆林基地及各编队主要领导均在湛江开会(舰队年度军训会议,实为政治学习),基地只有副司令员魏鸣森和胡胜辉留守。接令后魏鸣森即与胡胜辉商定,由魏出海指挥(后任“海指”指挥员),胡留在基地指挥(后任“岸指”指挥员)的分工方案。

图:魏鸣森(1920年7月24日~2007年12月4日),河北省隆尧县梅庄籍,1970年任海军榆林基地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是1974年西沙海战的真正指挥官。但魏鸣森为人相当低调,迄今为止关于他的介绍和功绩仅于逝世后的追悼词,及鲜有的几篇西沙海战报道。

  虽然上级命令是“巡逻”,虽然对敌情的掌握几乎为零,虽然文革对海军的战力影响甚大(海军仅安排锚地集训),但魏鸣森等前沿指挥官还是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魏鸣森等敏感的预判此行很可能绝非“巡逻”那样简单,故对开战做到了尽可能充分的准备。
  注5:榆林基地指挥官(魏鸣森、胡胜辉)对敌情的提前预判和为之的准备工作,是此战中解放军海军在被动和混乱中挽住的第一个关键点。如果解放军最初的出航舰艇(271艇、274艇)没有“开打”的准备而只是巡逻示威的话,此战结果不堪设想。

■ 1月16日19:30,271编队,第77次西沙巡逻

  当时榆林基地的家底只剩6艘6604型猎潜艇堪用,其它舰艇不是年久失修就是开不出去或“不在家”。不过由于魏鸣森等指挥官的经验预判,榆林基地还是为此行做了“立足于打”的准备。一方面特意挑选了舰况较好的271、274两艇,并为其集中了能搜集到的最好设备(从另4艘同级艇上更换);另一方面又选派了73大队最有经验的老兵(包括正要退伍的老兵,部分战位达双岗配置)。这使得271编队成为了全海军此时刻能派的出、且战斗力“最强”的舰艇编队。
  271编队的指挥官组成为:271艇为旗舰,由魏鸣森、73大队大队长王克强、政委王崇云、榆林基地作战处长王锡纯指挥;274艇为预备指挥艇,由73大队副大队长罗梅盛登艇指挥。
  此次巡逻为解放军海军第77次西沙群岛例行巡逻任务。

图:西沙海战的主力,271编队的274艇。271、274艇为国产6604型猎潜艇,仿苏联122Bis型(122比斯型,北约代号Kronstadt级,又译“喀朗施塔得”级)。

  注6:6604型艇的标准排水量为320吨,但主要武器却有:1门单管85毫米/52倍径主炮(仿苏90K式),2门单管37毫米高炮(仿苏70K式),2座1200型火箭深弹发射器,2座深弹发射炮,2座深弹投掷架及布雷轨。这种火力配置对于300吨级的小艇来说,在全世界都是少见。解放军海军当时的头号敌人仍是败退台湾的国民党海军,当初引进该艇的重要原因就是相中其85毫米主炮的威力。该级艇在海军中的用途除了反潜外,更多的则是承担“炮艇”、“护卫艇”的作用。

图:6604型艇的原型,苏制122比斯型猎潜艇,现阿尔巴尼亚海军还(唯一)在使用。图片摄于2007年8月,阿尔巴尼亚军港。

  由于1月15日发生了越舰炮击甘泉岛的严重事件,南海舰队当天深夜批复了复魏鸣森的“猎潜艇巡逻”方案(时间是1月15日23时)。
  不过此时的“斗争方针”还是停留在保护民兵(民兵登岛)的保守层面,所以271编队出航前又受命“带7卡车物资给上岛民兵”。搬运物资再次耽误了编队的出航时间(最早要求“立即”出航的命令发于1月16日09时,发令机关是南海舰队)。
  关于航线的安排,海指建议为“直航甘泉(甘泉岛位于西沙永乐群岛,位于永兴岛西南)”,此方案可节约2~3个小时航程。但在出航前接到南海舰队转总参指示“先到永兴待命”(时间是1月16日14时)。
  当晚,副总参谋长向仲华打来电话得知编队还没出航,大为光火并直接命令:“走!立即走!装多少算多少,装不上不管了!”(时间是1月16日19时)
  1月16日19:30,魏鸣森率榆林基地猎潜艇第73大队271、274艇终于从榆林启航。编队同时携带有一本《美军舰艇识别手册》和一本《美军飞机识别手册》,这是当时找遍了全基地的全部越军资料。

■ 1月16日18:01,汕头281编队;23:30,台山396编队

  在首批舰艇(271编队)出发前约1个小时,于汕头的广州基地猎潜艇74大队派出281艇编队,驶往榆林。281编队辖281艇、282艇两艇,由74大队大队长刘喜中、副政委张昭玉带队,刘喜中为编队指挥,281艇为编队指挥艇(时间是1974年1月16日18:01)。
  281编队受命为“汕头猎潜艇281、 282到榆林补给后,立即赶往西沙群岛海域执行护渔任务。”(发令机关为中央军委,由南海舰队转达)。

图:281号艇属037型猎潜艇,北约代号“海南级”,源自前苏联S.O.-1级猎潜艇(国内仿制编号6641)。S.O.-1型是苏联海军用于取代122Bis型(即271艇的6604型之仿制原型)的更新产品。037型与6641型(仿S.O.-1型)的主要区别在于,6641型(仿S.O.-1型)配置的是2门双管25毫米炮,而037型则增改为2座双管57毫米炮和2座双管25毫米炮。

  注7:对于037型猎潜艇,国内媒体常报道为源自“苏联转让的6641型”,这是很不严谨的误传。“6641”是中国的(仿制)编号,根本不是苏联型号。

  7个小时后,于台山汶村码头的广州基地扫雷舰10大队也接令启航,派出396编队驶往榆林。396编队辖396舰、389舰两艘扫雷舰。由10大队大队长左崇义、副政委杨富荣带队,左崇义为编队指挥,396舰为编队旗舰(时间是1974年1月16日23:30)。

图:西沙海战功勋舰,396编队的389舰,摄于1990年8月12日,大连旅顺港。西沙海战中,389舰重创后抢滩成功。后经简单抢修,拖航回广州黄埔维修。后调入北海舰队直至退役,期间前主炮换为双联装37毫米炮(原为“南海方案”的85毫米炮,同271艇和274艇)。1978年后按海军新命名规则改舷号为847。1990年于大连旅顺港供游客参观,并将舷号847涂掉,改漆舰名“金州舰”。1993年拖至丹东展览半年,后又拖至营口展览;1995年初回大连旅顺港,当年被拆解。(如此对待海战的功勋舰?!)

图:396舰和389舰的原型,苏联254M型舰队扫雷舰(北约称T-43级)。该舰设计源自二战后缴获的德国M型扫雷舰,用于为舰队探测和排除水雷。图为波兰海军装备的254M型猎潜艇。

  注8:396舰和389舰习惯统称为6610型扫雷舰(仿制苏254M型舰队扫雷舰),实际两舰有所区别——
  ·389舰是苏联原装进口的254M型(254M型共分两批以散件形式进口4艘,389号是第二批最后一艘,但扫雷绞车等设备未订购),购进后由广州造船厂完成组装及设备(扫雷装具)安装,工厂编号“134”。同时按“南海方案”将原舰首双联装37毫米炮改为85毫米炮,主炮手动扬弹机改为电动链式扬弹机,改型设计单位是船舶工业局第一产品设计室。389舰生产序列为第8艘,前4艘(1~4艘)为依苏联254K型图纸国产(含改进)舰,仿制编号为6605型。后4艘(5~8艘)为原装进口254M型散件组装舰。
  ·396舰则是国产6610型舰(依254M型图纸仿制),由武昌造船厂承建。生产序列为第13艘,厂方编号“甲385”,按“6610/64修改”方案建造。武器装备上依然是苏联设计方案的双联装37毫米炮。

■ 1月17日10:00,指挥机关:广州军区

  271编队于1月17日10:00抵达永兴岛,到达后接到的第一个指示就是调整指挥层级。
  当时海军的作战指挥分为:军委(总参)、大军区(广州军区)、舰队(南海舰队)再到基地(榆林岸指及魏鸣森的海指),共四级。如此繁杂的指挥层级显然是不适应瞬息万变的战场态势的,所以此时的指挥结构临时更改为由广州军区(司令员为许世友)直接指挥。
  但落实到操作层面,魏鸣森的海指机关并没有广州军区的电台呼号、密码、波长,而广州军区对于海军的作战条例也不熟悉。两级之间仍然要靠榆林基地(岸指)或南海舰队来中转信息。
  注9:此战中海军与上级机关之间的通讯与情报不畅,甚至是参战各编队(271猎潜艇编队与后续396扫雷舰编队)之间的通讯不畅,以及广州军区对海军指挥的“不懂行”,使文革年代解放军海军诸多漏洞及问题统统暴露无疑。这些漏洞和问题险些改写了西沙海战的胜败结局。

■ 1月17日17:55 永乐海区:对峙

  271编队抵达永兴岛后,接到南海舰队转广州军区命令“带武装民兵2个排,到甘泉、晋卿海区巡逻”(时间是1月17日14时)。
  用了近一个小时,271编队装载完永兴岛上的民兵(1个排)和武器辎重后,启航开赴永乐海区(时间是1月17日15:00整)
  271编队于17:50到达永乐海区。此时的永乐海区,已有南海渔业公司的两条渔船(南渔402号和南渔407号)在与越舰周旋,位置是羚羊礁西南。

图:摄影作品《西沙雄鹰》,作者是解放军摄影师任明福,摄于1974年西沙海战后。照片正下方的大型环礁就是羚羊礁,羚羊礁北面为甘泉岛(图中右数第二岛),甘泉岛北偏东为珊瑚岛(图中右数第一岛)。

  1月17日17:55,271编队与越舰发生第一次接触。
  接触的是HQ-4“陈庆瑜”号,由越舰首先发出接触信号“你是何舰?”。271艇回,“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舰艇,在此巡逻,立即离开我领海!”
  之后271编队及南渔402号和南渔407号,便一直与南越海军HQ-4“陈庆瑜”舰和HQ-16“李常杰”舰于西沙永乐海域周旋斗法。
  其间,271编队于1月18日02:38,完成了往晋卿岛上部署民兵一个排的工作。凌晨6时许,西渔705号船转运来了第二个民兵排,由南渔402号协助下部署于琛航岛和广金岛(广金岛位于琛航岛礁盘上,与琛航岛相距仅有370米)。

■ 1月17日,军委叶剑英:准备打仗

  当时的军委由叶剑英主持日常工作。
  1月17日,叶剑英向总参发出指示:“西沙斗争开始了,立即组织班子,加强值班,注意掌握情况,准备打仗。”(前线海指接令时间是在1月17日14:30左右)
  注10:这是解放军后方指挥机关首次明确“准备打仗”。但授权前线的魏鸣森全权负责并可“自卫还击”,则是在一天多后的18日深夜。命令是,“为维护我国领土主权,对西贡越伪集团的入侵必须坚决斗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打第一枪。如越伪军舰首先射击,则应坚决自卫还击。”(发令机关是中央军委和广州军区,双重下发,时间1月18日23时)。

■ 1月18日05:30(约),281编队,任务:待命

  281编队两艇于1974年1月17日18:00(约),早于396编队到达榆林基地。
  到达后接到的命令是,“281编队榆林港加油后,立即航渡西沙群岛永兴岛待命。”(发令机关为中央军委,周恩来签署,时间是1974年1月17日晚间)
  281编队随即开始补充燃油及弹药等作战物资,于1月18日05:30左右驶出榆林,航向是西沙永兴岛。

■ 1月18日07:00,396编队,任务:补充淡水

  396编队两艇于1974年1月17日23:00(约)到达榆林基地。
  到达榆林后即接到命令,“396编队完成为岛上民兵运送淡水及给养后,协助271编队和281编队执行西沙永乐群岛海域的巡逻任务。”(发令机关是中央军委,总参名义,榆林岸指转达)。
  随后396舰和389舰开始装载物资,包括大米、军用罐头、淡水,装到后甲板也都是给民兵的物资。装载工作直到天快亮时才完成,此时原靠于右舷的281编队已经启航进入西沙航线了。
  1月18日07:00,396编队终于启航。不过与前期已出发的281编队不同,396编队的航线是直取永乐海区。
  注11:在后续支援舰艇中,后出发的396编队反而是最先赶到永乐海区并与271编队汇合的。到达时间是1974年1月18日20点左右。这是解放军取得西沙海战胜利最重要的支援力量,否则单靠271编队两艇和几艘渔船是不可能应付南越四艘大型战舰的。

■ 1月18日夜,(双方)全部就位

  南越海军的援军,HQ-5“陈平重”号巡逻舰于1974年1月18日14:30到达永乐海域。数小时后,1月18日21:00左右,HQ-10“怒涛”号扫雷舰,也赶到了永乐群岛海域。

  注12:上述第二批越舰(HQ-5“陈平重”号和HQ-10“怒涛”号)的到达时间为中方记录时间(发现时间)。而越方记录中,其实两舰为同一增援编队,早于当日(1月18日)的上午8:00~9:00间就同时抵达了。

图:南越海军HQ-5“陈平重”号巡逻舰,西沙海战的南越海军旗舰。但解放军海军一直将HQ-4“陈庆瑜”号(最先进)误认为是旗舰,而南越海军也将274艇误认为是解放军旗舰。

图:HQ-5“陈平重”号,与“李常杰”属同级舰,均为美巴奈加特(Barnegat)级水上飞机支援舰。美海军舰名“USS Castle Rock”,舷号AVP-35。后于1948年9月16日借调美国海岸警卫队,同年12月8日改舷号为WAVP-383,后改为WHEC-383。1971年初参加越战,负责气象观测及人员搜救。同年12月21日退役并转予南越海军,改名“RVNS Tran Binh Trong”号(即“陈平重”号,舷号HQ-05)。与“李常杰”号相同,该舰于南北越统一前的1976年4月5日又转予菲律宾海军,更名为“BRP Francisco Dagohoy ”(舷号PF-10)。1985年6月退役,1993年3月报废。本图摄于1969年5月1日,美海岸警卫队服役时期(图片来源,美国海岸警卫队官方图片)。

图:HQ-10“怒涛”号扫雷舰,该舰与1946年国民海军收复西沙群岛的“永兴”号属同级姊妹姐。这也有如黑色幽默般,接收西沙群岛的国民海军“永兴”号(原舷号AM-246)和她是同级姊妹舰。这个“怒涛妹妹”最终也永眠于西沙陪伴“永兴姐姐”,如同命运早有安排。

图:HQ-10“怒涛”号的同级首制舰“USS Admirable”号(AM-136)。HQ-10“怒涛”号属美海军可佩(Admirable)级扫雷舰,美海军舰名“USS Serene”,舷号AM-300。该舰于1943年10月31日下水,1964年1月24日转入南越海军,同年8月1日正式注册为“RVNS Nhut Tao”(舷号HQ-10)。图片来源,美国海军历史中心。

  至此,西沙海战中双方的战斗舰艇基本全部就位(除281编队于永兴岛待命外)。
  上述四舰中,战斗力最强的舰艇为HQ-4“陈庆瑜”号。
  HQ-4“陈庆瑜”号的标准排水量为1253吨,满载排水量1590吨(国内报道为标排1590吨及满排1850吨,是不准确的)。主要武器包括:2门单管76毫米/50倍径主炮;1门双管40毫米博福斯高炮(Mk.03型);8门单管20毫米厄利孔高炮(国内之前报道仅为2门20毫米炮,也是不准确的);
  HQ-5“陈平重”号和HQ-16“李常杰”号两舰的标准排水量为2040吨,满载排水量2551吨(国内报道为标排1766吨,满排2800吨,这是不准确的)。主要武器包括:1门单管127毫米/38倍径主炮(Mk.30型);2门81毫米迫击炮。

图:南越海军威力最大的火炮,Mk.30型127毫米/38倍径舰炮,HQ-5“陈平重”号和HQ-16“李常杰”号装备的就是同型火炮。本图为美海军弗莱彻(Fletcher)级驱逐舰“USS David W. Taylor”(DD-551)号的尾双127毫米主炮,摄于1944年。

  HQ-10“怒涛”号的标准排水量为650吨。主要武器包括:1门单管76毫米/50倍径主炮,2门双管40毫米/56倍径博福斯高炮,6门20毫米厄利孔高炮。
  HQ-5“陈平重”号到达后改任越海军旗舰(之前是HQ-4“陈庆瑜”号),坐阵HQ-5“陈平重”号上的是南越海军巡逻舰队司令何文鄂大校,也是此次西沙海战的南越海军最高指挥官。

图:时任南越海军巡逻司令的何文锷(越语:Hà V?n Ng?c)大校,是西沙海战的越方最高(前线)指挥官。何文锷的大校军衔是通用译法,直译应称之为“大佐”。越南军衔(包括南越及现在的越南)中的校官称之为“佐官”,共分大、上、中、少四级,大佐(越语:??i tá)对应于大校,英文统称为上校(陆军及空军:Colonel,海军:Captain)。

■ 1月18日23:00,周恩来:六人小组

  1月18日夜,周恩来总理根据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报请毛泽东批准)指示:“叶剑英召集军委五人小组(后苏振华参加,称六人小组)研究商讨作战方案,部署自卫反击”。六人小组成员包括,叶剑英、邓小平、王洪文、张春桥、陈锡联、苏振华六人,由叶剑英、邓小平负责。
  当晚23时,中央军委发出《关于我在西沙永乐群岛同越伪军舰的斗争问题》的指示:“为维护我国领土主权,对西贡越伪集团的入侵必须坚决斗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打第一枪;如越伪军舰首先射击,则应坚决自卫还击。”(下发命令即是授权魏鸣森海上指挥所全权负责,并可“自卫还击”)

  附注:战后的国内媒体报道,曾把战功记于“毛主席英明领导”(文革烙印)。文革后多又描述为“邓小平复出后的第一仗”,强调邓小平的领导。再后来南海舰队部分高干子女又在采访中把战功渲染于其父辈(舰队领导)。这些多只不过是在为领导“唱赞歌”或是“抢功劳”。
  事实上西沙海战最初的任务仅是“巡逻”,斗争的方式也还是保守的依靠南海渔民(民兵)。战前的及时准备及后来的指挥作战,靠的是魏鸣森及396编队和281编队的一线指挥官。流血流汗牺牲的是参战的年青战士。坐阵中央军委的是叶剑英。指挥战后陆海空行动的是广州军区许世友。南海舰队虽在前期上报敌情和提出作战方案、组织援军等有功,但指挥上已被跳过。毫不客气的说,西沙海战的头功里摊不上毛泽东、轮不上邓小平、分不到南海舰队(领导),而是魏鸣森及身处一线的海军官兵!
当年的现实情况是:西沙海战就在一无专业情报,二无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以海军“第77次西沙例行巡逻”(示威)为任务预期的背景下仓促应战。而解放军随后一系列的混乱,包括指挥层级繁杂、指挥机关不熟悉海军操典、南海无(大)舰可用甚至无人可用、战场通信不畅……等等,都数次险些改写战场的最终结局。文革对海军造成的创伤,在战场上是要用血的代价来呈现的。——见上篇《贰、1974年西沙海战综合评述(1)

叁、1974年西沙海战综合评述(2)

  从1月16日19时总参向仲华命令271编队“立即走”,执行巡逻任务,到1月17日14:30(左右)军委叶剑英首次明确“准备打仗”,再到1月18日23时军委六人小组授权“(不打第一枪)坚决自卫还击”,解放军最高指挥机关至少耗费了51个小时才定下了战斗决心。
  而此时最前线“巡逻”的271编队,已在西沙永乐海区与南越军舰对峙斗法了29个小时。增援“护渔”的281编队早已抵达永兴岛待命达13个小时之久,“补充淡水”的396编队也已驶抵永乐海区有1个小时了。如不是身处前线的解放军指挥官们凭借合格的业务素质,在出航时就做好了准备,结果将会完全两样。

■ 1月18日21:00,截获南越密电,前线毫不知情

  事实上,真正促成军委机关明确“自卫还击”的战斗决心,源于1月18日21时南海舰队截获的一封南越电报。电文为:
  “总统阮文绍复电海上旗舰陈平重:收复越南领土琛航岛,采取和平方式登陆,如中共开火立即还击消灭。10号16号跟踪中共苏式护卫舰(指396编队扫雷舰),4号5号支援BH分队登陆并跟踪渔船和小船(指南渔402号和南渔407号,及271编队猎潜艇)。行动时间19日6时25分。”
  此份重要的密电,明确的透露了越军的作战方案与各舰分工,透露了旗舰是HQ-5“陈平重”号(而不是之前的HQ-4“陈庆瑜”号),更透露了具体行动时间是次日的06:25。
  注13:南海舰队截获的这份密电,(或)并非越旗舰“陈平重”号实际收到的命令。越军指挥官何文锷收到这份密电已是2个小时后的23:00。命令编号为50.356,由海岸一区司令部发出,标题是“黄沙一号行动指令”(“黄沙”是越南对西沙群岛的称呼,而国际标准名称则为“帕拉塞尔群岛”,Paracel Islands)。——也就是说,解放军其实早于前线越军至少2个小时就知道了行动计划。

图:“擒贼先擒王”是任何战斗的重要原则,能“取敌上将首级”也是任何指挥官最得意的战绩。1974年西沙海战中,解放军却因情报与通信的疏失而错将HQ-4“陈庆瑜”号当做旗舰。但从客观说,主攻HQ-4“陈庆瑜”号又是正确无误的战术安排。

  但是,此份最为重要的敌情密电根本没有送到魏鸣森的海上指挥所。
  南海舰队的情报与通信部门,把情报通报了“中央首长”,通报了广州军区,唯独遗漏了本舰队的榆林基地。而受限于通信技术和通信条例,前线作战的魏鸣森“海指”,实际上(基本)只能和榆林基地的“岸指”直接通信。榆林基地(岸指)收不到情报,前线也就收不到情报。
  南海舰队的这一错误,导致前线的魏鸣森始终将HQ-4“陈庆瑜”号护卫舰视为越军“旗舰”,也导致解放军在次日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越军的登陆行为。
  不过需指出的是,事后从战术上再客观分析。HQ-4“陈庆瑜”号上的2门76毫米舰炮(Mk.34型)属于现代意义上的全自动舰炮,其虽在口径上不及HQ-5“陈平重”号的Mk.30型127毫米炮,但射速极高,可达50发/分。而且该舰该炮还配备有MK.63型和MK.51型火控系统,理论上可高精度全自动射击(实际由于火控雷达对水面目标效果不佳,对海射击时仍须由炮手辅助人工操作)。所以HQ-4“陈庆瑜”号护卫舰对解放军的威胁是最大的,魏鸣森后来选择HQ-4“陈庆瑜”号做(旗舰)主要攻击的战术无疑也是正确的。

图:HQ-4“陈庆瑜”号护卫舰的战斗力是越军中最强的。HQ-5“陈平重”号上的Mk.30型127毫米炮虽然口径大,但必须依靠人工装填,射速慢。而HQ-4“陈庆瑜”号的Mk.34型76毫米舰炮则是全自动炮,射速可高达50发/分,作战效能远远高于127毫米炮。

  只不过更为讽刺的是,虽然HQ-4“陈庆瑜”号护卫舰的战斗力最强,但作为“杀手锏”的2门Mk.34型76毫米主炮却在关键时刻同时发生故障。越舰进行了三次抢修,但三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整个战斗中HQ-4“陈庆瑜”号的2门76毫米炮一发炮弹也没打出过(白废了魏鸣森将其视为“首敌”)。

  注14:事后解放军报告中曾提到“271驾驶台后部信号旗柜被1枚76炮弹命中,信号旗碎片乱飞,一名战士当场牺牲”,这实际上是误判。越军76毫米舰炮主要使命是防空,射击的是高爆炮弹。如果271艇真的被“76炮弹”命中,那结果就绝不会是“一名战士当场牺牲了”,整个271艇都或将“性命难保”。

■ 1月19日05:50,发现越舰异动

  1月19日早晨的永乐海区气象海况为:高潮,低云,无雨,有微弱东北风,海面平静仅有轻浪,但能见度差,仅有1.5~2海里。
  越舰严格按照之前阮文绍复电指示,分左右两组,从广金岛西北方向和金银、羚羊礁西南方向,钳形态势慢速向广金岛和琛航岛合围。于晨06:00接近琛航岛。

图:西沙海战中越双方作战示意图。

  越舰的动向早在05:50分,首先由271艇了望哨发觉,并拉响了战斗警报。魏鸣森即后命令“雷达开机测定”“一级战备,枪炮上膛”。
  06:45,西北方向的越HQ-10和HQ-16号编队冲的“最积极”。魏鸣森遂命令271编队及396编队,4舰同时靠向HQ-10和HQ-16编队,民兵上岛布防。
  06:57,航速快的271编队已冲抵HQ-16“李常杰”号不足2链距离,双方气氛相当紧张。对峙后,越舰倒车退回。随后396编队赶到,271编队则立即转向再去阻击西南方向的HQ-5和HQ-4编队。由396编队则留在原地,对峙HQ-10和HQ-16编队。
  此时的越旗舰及指挥官何文锷,由于能见度不佳,并未侦察到解放军的动向。直到“陈平重”号接近到距琛航岛仅1海里左右的位置,何文锷大校才“惊讶的”发现前面已经档着了解放军的271编队两艇。

图:西沙群岛地理全貌图,左为永乐群岛(西),右为宣德群岛(东)。19日晨战斗打响时在永乐海区只有271编队和396编队及武装渔船,而281编队还在2~3小时航程外的永兴岛“待命”。

  注15:据何文锷的回忆,此时他认定解放军已经判断出了他所在的HQ-5“陈平重”号是旗舰。不过解放军对于他所在的HQ-5和HQ-4编队的火力是有所顾及的,(来回奔波)显得“措手不及”。而实际上魏鸣森方面并不知道“陈平重”号是旗舰,也并非“措手不及”。解放军的雷达此时早已开机有1个小时了,对越军4舰的具体位置清楚了解。271编队之前只是急于顶回HQ-10和HQ-16编队,而满载物资的396编队航速慢,更急着去追271编队。待396编队就位后,271编队再回头去顶HQ-5和HQ-4编队。

  不过,同样鉴于能见度问题,解放军也并未察觉越军即将开始的登岛行动。更未发现其实越军登陆部队并不是西北方向来袭的HQ-10和HQ-16编队,而是西南方向来袭的HQ-5和HQ-4编队。——之前南海舰队在敌情传达上的失误此时充分体现。
  就在双方都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越军登陆分队开始分乘两只橡皮艇,由HQ-5“陈平重”准备出发。此时的何文锷还特意走到绳梯旁,关照登陆分队不要使用武力,要“和平方式”“接触后要求中国军队离开就行了”。
  而此时的271编队也并未察觉到越军在释放登陆部队,北边的396编队则正忙于和越军HQ-10和HQ-16编队“打嘴仗”(一方喊“这里是越南,你们立即离开”,另一方喊“这是中国,你们立即滚蛋”)。

■ 1月19日07:30,岛上打响第一枪

  虽然阮文绍指示“和平方式”,虽然何文锷也确实再次关照要“和平方式”,但实际上越军第一个登岸的黎文东(Do Van Long)中尉还是在登岸后开了枪。黎文东中尉为何开枪,走火还是吓唬人,此问题至今不明。但明确的是,既然他开了第一枪了,岛上民兵也就随即予以了还击。黎文东当场毙命。时间约为1月19日07:30。

图:由越舰HQ-4“陈庆瑜”号拍摄的“南渔407”号民兵渔船,摄于1974年1月16日。——此图片应南海渔业公司(现海南省南海现代渔业集团有限公司)张先生要求补充刊登。参与西沙海战的“南渔402”和“南渔407”即隶属于该公司,两船负责人是该公司当时的革委会副主任张秉林。此图也或是西沙海战中仅有留存的民兵渔船照片(之一)。

  何文锷的回忆录里写到,“黎文东第一个登岸,他登陆后前进中开了枪,随后就被中国军队反击的枪弹打死。海军中尉杜繁荣(从南越陆军转入)试图夺取黎文东的尸体,但也被打死在橡皮艇旁边,他的尸体随即被抢回橡皮艇。”。
  就在岛上已经开打的时候,271艇才从了望中发现琛航岛边停有越军的橡皮艇,这才意识到越军已开始登陆。但由于舰艇无法与岛上民兵联络,此时的魏鸣森无法了解战情,只能凭目视做大致判断。
  其实同样的问题对于何文锷也是一样,何文锷此时也并不知道岛上打了没有,只能在舰桥目视观察。鉴于糟糕的能见度,中越双方指挥官对岛上已经开战的情况都没能做出(支援)反应。

图:西沙战后,江青曾主导过一个『南海诸岛之一——西沙群岛摄影展览』。图为当时摄影展中的伍振超作品《西沙民兵》,摄于1974年西沙海战后。

  西沙海战中,南海民兵们发挥了重要作用。从早前用渔船与越舰对峙,到之后(18日)用渔民舢板运输物资登岛布防,海战当日(19日)又在琛航、广金两岛上与南越两栖部队作战,海战后又协助收复了其它被占岛屿。南海民兵们对收复西沙群岛之战,功不可没。除了“南渔402”和“南渔407”外,当时参战的渔船还有“西渔705”号,参战民兵还来自于当时的西沙巡防区工作组、西沙工程指挥部、西沙工委、西沙革委、西沙人武部等永兴岛上的8个单位。

■ 1月19日09:30,越方命令“开火”

  登岛失败后,越军登陆分队才报告了情况。何文锷再将失败消息报告上级,海岸一区司令部(何所隶属的越海军单位)。越军上级机关随即只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回复,“开火”。

图:时任南越海军巡逻司令的何文锷大校,是西沙海战越方最高(前线)指挥官。

  注16:据何文锷的回忆,此命令是他亲自通过电台接听的,而下令人是南越海军行动司令或海岸一区司令。“我知道这不是通讯员传达,而是来自海军行动部的海军将领,我很熟悉他的声音”(何文锷回忆录)。不过事后何文锷并没有再行证实,也未再指出具体是谁。

  虽然越军上级机关已经下令“开火”,但直到10点左右,登陆分队才带着海军杜繁荣中尉的尸体(黎文东中尉尸体未被越军抢回)完成登舰。随后何命令所有旗下4舰接近解放军舰艇编队至3公里战位(40毫米机关炮射程范围),准备攻击。

■ 1月19日10:24,越舰开炮

  根据越方何文锷的回忆,他于10:24,在HQ-5“陈平重”号上下达了开火命令,攻击的是271艇。“271号在第一分钟立即被击中,随后开始缓缓开动”(何文锷语)。

  注17:攻击271艇并不是因为越方准确判断271艇是解放军旗舰,只是因为“当时它在琛航岛西海岸停泊,船头向西。陈平重号在其南方船头向东炮口向左舷,这个位置271号成了很好的靶子。”(何文锷语)。事实上整个海战中,除了解放军搞错了越方旗舰。越方也搞错了解放军旗舰,误以为是274艇。
(不过何文锷在回忆录中认为,他的确是判断271艇为旗舰的。只是因为271艇的主炮“打了20几发就故障了”,所以才集中攻击274艇)。

  根据中方记录,越方开火则是在10:23,但首先遭到攻击的是西北方向对峙HQ-10和HQ-16两舰的396编队。事后,解放军参战官兵(396编队)的回忆也是说越军“首炮命中了389舰”(实际越军首炮并未命中,校射后才命中389舰后甲板)。
  那么便出现一个“有趣”的问题,打271艇的那一炮,打哪儿去了?

图:西沙海战前的广州基地扫雷舰10大队389号和396号扫雷舰。根据中方记录,西沙海战中的“第一炮”是打向389舰的。但越方指挥官何文锷则表示,是他所在的HQ-5“陈平重”号向271艇开了第一炮。

  注18:关于1974年西沙海战谁先打了第一炮,中越双方的官方至今仍在争论。但越方指挥官何文锷早明确说明,是黎文东在岛上先打了第一枪,随后又是他本人下令HQ-5“陈平重”号向271艇在海上打了第一炮。所以要“争论”,只有海上的第一炮到底是由HQ-5“陈平重”号打271艇,还是由HQ-10“怒涛”号或HQ-16“李常杰”号打389舰或396舰,值得一“争”。

图:以西沙海战为背景的1976年电影《南海风云》,片中依然“政治挂帅”的要展现“不打第一枪”的“精神”。实际上真打起来时,谁挨上对方一炮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根本管不了这么多。海战中解放军也根本没等最高指挥官(魏鸣森)的命令,就在看见对方火光出现的瞬间,各战位就本能的反击了。

  但无论如何,解放军方面的反击的确是从396编队遭到攻击开始的,而非271编队遭攻击。而且这个反击是“本能”的,不存在有些国内报道中所说的“再请示”或是“在忍无可忍下终于下令还击”之说。当时的两军已经剑拔弩张,一触及发。此时的海战,双方都有大中口径的火炮。谁“吃”上一发炮弹都是要了命的。解放军编队几乎就是在看见越舰开火的同时,也按下了炮钮(中方记录为1月19日10:25)。

■ (越方)致命失误

  除了对解放军最有威胁的HQ-4“陈庆瑜”号76毫米主炮“打不响”外,越方犯下了海战中“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用穿甲弹打小艇。越方这个低级的战术错误,从客观上“救了”解放军。
  海军炮一般分穿甲弹与高爆弹两类,穿甲弹主要用来打(大型)军舰,而高爆弹则主要用于对空和轰岸火力支援,以及对付小船小艇。
  大型军舰船壳厚,需要穿甲弹去“洞穿”目标,靠弹丸强大的动能起杀伤效果。对于有装甲防护的大舰(二战时的巡洋舰战列舰),高爆弹的爆炸冲击甚至都会被挡装甲之外。但打小船小艇,穿甲弹则是“一穿而过”“留两窟窿”。只有靠高爆弹的爆炸威力才能对小艇构成致命杀伤。
  这种战术失误的结果,其实应该是每个中国人都清楚的。当年的甲午海战中,北洋海军在吨位和装甲上都胜于日本海军,但却最败笔的用穿甲弹去攻击日舰,结果击中日舰多处却击沉不了。
  甲午海战中北洋水师的低级错误,南越海军在1974年西沙海战中同样犯下。
  在海战中,解放军274艇至少被HQ-5“陈平重”号的127毫米舰炮命中5发。如果是换了高爆弹,这就相当于至少被2~3枚“飞鱼”导弹击中——就是大型驱逐舰也得被击沉(重创),何况几百吨的274小艇。

图:西沙海战后274艇返回榆林基地。西沙海战后,国内媒体曾主观的强调“精神力量”来作为此战胜利的总结。其实“英勇顽强”只是一方面,“精神”再大,都不可能穿超客观因素。越方的低级失误,解放军战术的正确运用,这些才是越方西沙海军失败的主因。

■ 旗舰火炮的魔咒

  在甲午海战中,北洋旗舰“镇远”号主炮开火,震塌了舰桥,让指挥官丁汝昌未战先伤。
  同样在1974年的西沙海战中,旗舰271艇配有85毫米口径的大威力主炮。这本是解放军最为依靠的利器,但却因文革中海军的混乱而年久失修。战斗中271艇85炮多次故障,开战仅2分钟后,85炮就复进机漏气,弹壳都抽不出,只得停止射击。全海战中271艇的85炮,总共只打了50发(中方记录)。
  而在越方记录中,271艇的85毫米主炮只打了20几发。以85炮15~18发/分的射速计算,2分钟打20几发的说法更为可信(85炮性能落后,2分钟打不了50发弹)。

图:参战的271艇、274艇和389舰,都按“南海方案”装备有85毫米主炮。这是当时解放军此仗中最为依靠的重火力,可惜旗舰的85炮刚开战2分钟就“哑火”。

  更甚的是在之后1988年的南沙赤瓜礁海战中,解放军旗舰531“鹰潭”舰再一次因为火炮射击震动,致使全舰共故障54起。震动致使主炮火控雷达故障无法修复。赤瓜礁海战中531舰的主炮只发射了54发就不得不中止射击,让越南海军的505舰逃过了击沉一劫。
  旗舰火炮问题,如同一个魔咒,摆在了中国海军对外海战中。
  ——这值得认真的反思和检讨。

■ 1月19日11:25,“为单纯军事路线招魂”的援军

  4艘小艇斗4艘大舰,西沙海战中最先参战的271编队和396编队打的英勇顽强。而最终打垮越军信心的,是之后赶来增援的281编队。
  281编队属南海舰队广州基地猎潜艇74大队,领兵出征的是74大队大队长刘喜中。刘喜中同样也是一个军事业务过硬的指挥官。但在文革政治狂热病的时代下,刘喜中却是个“被批斗”的典型。
  1965年“ 八六”海战中,水兵麦贤得在被弹片打进前额的情况下,仍坚持操纵机器,被全国全军赞誉为“精神原子弹”的超人神力。而刘喜中却坚持原则的认为,麦贤得的奇迹是他平时训练有素的结果。结果刘喜中被打成“反对突出政治,为单纯军事路线招魂的典型”。

图:1976年以西沙海战为背景拍摄的电影《南海风云》,片中依然体现着浓厚的“文化大革命”之气。事实上,“文革”对军队现代化冲击最严重的就是海军。这种冲击的影响绝不是“十年浩劫”,血的代价也绝不仅于1974年的西沙海战。整个海军的装备计划,海军人才培养都被影响至少20~30年。到了1988年的南沙赤瓜碓海战中,受文革影响发展进度的531“鹰潭”号护卫舰,还是海军唯一堪用的防空导弹舰。

  而就是这样一个“为单纯军事路线招魂的”“反面人物”,最终还是凭借着过硬的军事素养,在最关键的时刻赶来了战场,给予了HQ-10“怒涛”号最后的致命一击。
  事实上,刘喜中的281编队是两批援军(396编队和281编队)中战斗力最强的,281编队也早于18日就抵达了西沙永兴岛待命,而魏鸣森也在18日晚就建议指挥机关速派281编队赶来永乐增援。
  但此时混乱的后方指挥层级和低级失误,致使南海舰队通信机关再次犯错。命令281编队驰援永乐的命令,错误的直接呼叫了281艇的电台。而此时281艇已靠永兴岛码台,早按海军操典转接岸上电台通讯。
  281编队的增援就这样,足足耽误了6个小时以上。直到1月19日岛上战斗已经打响,甚至越军指挥机关已给何文锷下达“开火”命令后,281编队的282艇因调试电台才收到了这一命令:
  “紧-急-命-令-2-8-1-编-队-驰-赴-珊-瑚-海-域-接-受-海-上-指-挥-所-命-令”

图:西沙海战后281艇官兵合影。

  接令后的刘喜中随即以最快速度出航,11:32进入晋卿航道,转入作战。
  而在越方记录中,何文锷描述到,“11点25分左右我从望远镜中发现8至10海里一艘有两个冥河式导弹发射箱的中国舰艇从东方高速接近。而我们的战舰谁也没汇报雷达上发现它。我猜测这型船极少独自在海岸巡逻,很可能还有一艘跟在后面。”
  ——这最终击垮了越军的战斗决心,何文锷丢下了(无法联系的)HQ-10“怒涛”号,下令撤兵。

图:西沙海战中被击沉的南越海军HQ-10“怒涛”号。该舰与1946年国民海军收复西沙群岛的“永兴”号(美海军舷号AM-246)也是同级姊妹姐。同属美海军可佩(Admirable)级扫雷舰,美海军舰名“USS Serene”,舷号AM-300。该舰于1943年10月31日下水,1964年1月24日转入南越海军,同年8月1日正式注册为“RVNS Nhut Tao”(舷号HQ-10)。HQ-10“怒涛”号最终于1974年1月19日14:52完全沉没,位置于羚羊礁南1.32海里处。坐标位置东经111°35′48″,北纬16°25′06″。

结语、英勇中的反思

  西沙海战中解放军官兵的英勇顽强,这是无论如何不可忽视,无法抹杀的。
  但是,
  ·如果榆林基地的魏鸣森副司令员没有敏锐的预判“要打仗”?如果396编队的指挥官左崇义、肖德万(389舰舰长)没有过硬的业务素质?如果281编队的指挥官刘喜中不是“为单纯军事路线招魂”的人?
  ·如果南越海军最具威力的HQ-4“陈庆瑜”号76毫米主炮没有故障?如果南越海军没有犯下拿穿甲弹打小艇的低级错误?
  ·再如果281编队19日晨在永兴岛没有临时去检修电台?
  ……
  这一仗的结果,又会是如何?
  西沙海战中暴露出的若干问题,如果国人现在还不能正视和全面检讨,还只知“胜败”不知“思考”,那便对不起那些长眠于海疆的年青海军官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