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传阅读感受:经销商直指罗平县工商局
违法收检验费，还打白条

　　记者杨旭/文·图

　　“罗平县工商局简直疯了！”罗平县农资经销商巴吉刚在电话里抱怨。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自己更像被气疯了。3月，罗平县工商局在该县城区专项检查农资产品市场。这次农资“打假”，在当地引起强烈反映。

　　经销商说，工商局违背有关法规，向被检查人收取检验费（注：《产品质量法》规定：不得向被检查人收取检验费。监督抽查所需检验费按国务院规定列支。），还打出“白条”检验费收条。经销商对工商局执法主体资格存有异议后，进入政府介入的程序，但提出的解决方案迟迟得不到落实。对这些情况，本报记者展开调查。

　　工商局委托检验站抽查农资产品

　　发现近20个产品不合格或为假产品

　　3月16日，罗平县工商局执法人员专项检查该县城区的农资市场。这次抽查，工商局委托云南省化工产品质量监督检验站检验。

　　检查结果出来后，发现有经销商销售假的或不合格的农资产品。6月下旬，工商局对这些经销商分别作出行政处罚，没收了假的或不合格的农资产品并罚款。

　　经销商巴吉刚说，供货商给他送来价值万余元的烤烟肥，他等厂家传来合法手续复印件，物品还在库存，没销售就被罚款4万余元。经销商们说：“罚款都过万元。其中，李俊松的罚款最高，达8.5万元。”

　　罗平县工商局分管执法工作的副局长王飞说，这次执法检查抽取了34个农资产品，涉及农药和化肥，有近20个产品的检验报告结论是不合格或为假产品。王飞没透露被处罚的经销商的具体数量。但一些经销商说：“不少于9家。”

　　这次“打假”后，引起经销商强烈反映：工商局违背有关法规，向被检查人收取检验费。经销商还对工商局的执法主体资格存有异议。    

　　工商收检验费

　　发票上的落款却是化工研究院

　　工商执法人员吴兴向李俊松收取检验费后，还开出“白条”：一张总额为1940元的检验费收条复印件，署名为“罗雄工商分局，吴兴”。罗雄是罗平县城驻地所在镇。李俊松的“白条”复印件得到吴兴确认。

　　李俊松说，吴兴收了他的钱后写的收条，后来用盖有“云南省化工研究院”印章的机打发票换走“白条”。

　　经销商们拿到的都是盖有“云南省化工研究院”印章的机打发票。但他们手头的发票和检验报告等材料表明：检验的目的是，工商局监督抽查需要而进行的。检验费却要相关经销商承担。

　　《产品质量法》规定：不得向被检查人收取检验费。监督抽查所需检验费按国务院规定列支。好几名不愿具名的经销商说：“我们把检验费交到工商局，不交根本不行。” 

　　对于“白条”，当地政界和司法界一些人士说：“执法人员收到检验费后应开具行政事业收费收据，弄个‘白条’出来，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国家明文规定，监督抽查需要，不能向经销商收检验费。工商执法人员应该知道这钱不能收，收了就是违法行为。”

　　同一天给受检者发出同一文号的两份公文

　　内容有出入，先送达的公文被收回

　　被检查中，李俊松还两次收到工商局送达的“实施行政强制措施通知书”。这两个公文文号都是“曲市罗工商强通字[2011]4094号”。

　　两个公文的特点是：发文日期都是2011年4月14日，先送达的公文以数字体现日期，后送达的以汉字体现日期；同一文号的公文，同一天内两次下达，但送达对象并不一致；公文多处内容也不一致。公文上列出的办案人员完全不同：先送达公文上的办案人员为何天良、杨文，后者办案人员为吴兴、赵坤。

　　李俊松的2346瓶“威信TM吡虫啉”已被工商局没收。李俊松向工商执法人员索要罚没手续。“这名执法人员竟然以要挟口吻要求我。”条件是：李俊松先把办案人员为“吴兴、赵坤”的公文还回去，才能给他开具罚没手续。李俊松说，此前，先送达给他的公文已被收回。

　　对此，王飞的解释是，此案还没结案，已给他开了扣押物品清单，要等结案后才能开具罚没收据。

　　公文已发给送达对象，工商执法人员为什么要收回，且有要挟口吻？王飞说：“不要说细枝末节的东西。” 记者致电罗平县工商局局长张传虎，要他作出解释。他说：“要挟不可能，工商局都是依法办事。不要听信经销商的随意说法。”记者告诉他，如果没有掌握充分证据，向他问这样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张传虎说，对这件事不清楚，要回去落实后才知道。  

　　当地一些政界、司法界人士说，同一文号的公文只能发一次，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发两次的法律文书。“连公文的基本常识都搞错，很可笑。同一文号的公文连发两次，内容也有差异，到底要执行哪个？程序上有问题。把公文发给送达对象又要收回，这样的行为体现出工行局行政执法的随意性太强，体现不出执法的严肃性。”

　　查出产品有问题，是追责经销商还是厂家

　　副县长召集工商局和质监局协商

　　“我经销的‘威信TM吡虫啉’农药，都是保持厂家的原来状态销售，我持有厂家的合法手续。因此，我的销售合法。被检出的这些问题，属厂家在生产环节所致。”李俊松说，工商局在流通领域发现生产环节中的产品质量问题，应追究厂家的法律责任。

　　李俊松的依据是：《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职能配置内设机构和人员编制规定〉的通知》（国办发[2001]57号）。

　　对此，王飞说工商局有权查处这些假的、不合格的农资。

　　他的依据是：《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主要职责内设机构和人员编制规定〉的通知》（国办发[2008]88号）。

　　因此，引起经销商对执法主体资格的异议。一些经销商认为，工商局应将这些案件移交给罗平县质监局处理。这也是经销商们反映最强烈的问题。

　　要求未能如愿，李俊松向罗平县分管工商局和质监局的副县长反映他的问题。

　　6月24日，这名副县长召集工商局和质监局有关负责人商谈解决方案。

　　“会上，王飞先谈了一下事件的前期情况。因为生产地在河北，商议发函到厂家所在地质监局和工商局。目的是请对方协助调查，搞清楚产品的质量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王飞要求由工商局来发函。最后决定由工商局发函。如有困难，质监局出面协调、沟通。”罗平县质监局副局长张存跃说。

　　“到现在，工商局都没人来找过质监局，不知道是否发函了。”7月6日下午，张存跃说，“这样的异议，在罗平还是第一次遇到。既然产生异议，我认为大家应心平气和地谈，先要搞清楚谁该承担责任，然后再处罚。” 

　　出现异议后，进入政府介入的程序。处理进展怎样？7月7日下午，记者向王飞了解发函进展。他说：“质监局的领导一直都在忙，没找到他们。”

　　“农民关心农资产品质量问题，工商局管理流通领域秩序，是合理也是应该的。但被查出的问题在厂家，不能拿我们整，不能把责任强加给我们。”这是一些经销商的心声。好几名经销商说，不放弃通过司法途径进一步维权。

　　对话

　　罗平县工商局副局长王飞：

　　“白条”上的钱是工商人员代收的

　　记者：多名经销商反映，工商局向他们收检验费。《产品质量法》规定，监督抽查不得向被检查人收检验费。你们为什么要收？

　　王飞：根据《农业生产资料市场监督管理办法》规定，要求经营户经营的每个批次的农资产品都要有检验报告，以确保农民用到的产品符合国家技术标准，他们批发出去时也能提供给下级经营户。抽查检验符合法律规定。从这个方面，我们给经营户作了解释，必须由有资质的检验机构检验，自检的不作数。不是工商部门向经营户收检验费，是云南省化工研究院收的，那些经营户持有的发票是检验机构的票据。（注：昨天，云南省化工研究院一名不愿具名的工作人员说，检验是要收费的，谁委托他们检验，就向谁收费。）（下转A09-A16版中缝）

　　（上接A16版）

　　记者：经销商反映，他们不主动交检验费是不行的。

　　王飞：对他们培训时，我们就要求他们提高法律意识，做好索证、索票。讲了利害关系，不做好相关工作，可能面临刑事责任等。我们是在保护他们，而不是威胁他们，是为他们好。现在经营风险越来越大，让经营者规避风险。

　　记者：工商执法人员吴兴向李俊松收了1940元检验费，还开具“白条”。这算不上违法收检验费吗？

　　王飞：是工商执法人员代收的。我们向他（指李俊松）索要条子，他说弄丢了，最后给了他正规的检验费票据。他先说不要检验报告，后来又要了检验报告。他不要检验报告是另外一回事。

　　记者：收检验费打“白条”，这种做法合适吗？

　　王飞：有些经营者内心灰暗，搞阴谋诡计。没换回来的原因是，我们给他单据时，要求归还条子，他说丢失了。这是不诚信。

　　记者：这次收的检验费总额是多少？

　　王飞：是否每个被抽查的经营户都交了检验费，我不可能什么都记得很清楚。我觉得要从社会责任来考虑。

　　记者：工商局对农资产品监督抽查需要，委托云南省化工产品质量监督检验站检验。《产品质量法》规定，监督抽查所需检验费按国务院规定列支。为什么要经营户承担检验费？

　　王飞：这块咋列支，要问财政部门，这涉及财政方面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已解释过，不要咬文嚼字。

　　记者：吴兴的身份是工商执法人员，打出“白条”，这种做法合适吗？  

　　王飞：不影响经营户的违法事实，跟工商局一点关系都没有。

　　记者：有经销商持有厂家提供的第三方出具的产品合格检验报告、批准证书等。卖的是厂家的原状态产品。这次抽查得出假货结论，为什么检验结论差异如此之大？

　　王飞：厂方送检和执法抽查检验不同，执法抽查检验是经过正规程序的检验。给了他们15天时间，如果对检验结论有异议，可以申请复查。

　　记者：4月14日，工商局送达给李俊松的“曲市罗工商强通字[2011]4094号强制执行通知书”，同一文号的法律文书为什么要送达两次？

　　王飞：换了名称而已，只多加了一个他的单位名称。要开单位名称和他的名字。文号是一样的，出了点小瑕疵，为了表示严谨。

　　记者：两次送达的公文，办案人完全不同，到底是谁办这起案子，如何体现执法严肃性？

　　王飞：只要有两个有执法权的工商执法人员就可以了，不影响法律文书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