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先知和异鬼:柴静对杨武妻子被强奸案评论有失偏颇 ——包诸左博客

柴静对杨武妻子被强奸案评论有失偏颇   

2011-11-10 15:11:58|  分类： 默认分类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成也标题党，败也标题党

 这是一个没有绝对标准的时代。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认真反思过这个时代的媒体传播特点。窦文涛在锵锵三人行里面经常讲，这是一个“眼球经济”时代。用韩寒的话说，就是这个时代追求公正就像追求女人一样，只要搞大了这事就成了。这个说法，用于形容别的行业未必全部合宜，但用于形容媒体却几乎是一句真理。你别看网络上整天这个那个乱糟糟的，事实上这是一个死水般波澜不惊的社会，一件事情想在这个社会引起关注，很难。通常情况下一件事之所以能够引起媒体关注，必须有一个非常吸引眼球的关键点来点燃网民的情绪，这个关键点就像是地面上露出来的萝卜樱子，看见萝卜樱子然后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继续挖掘背后内幕。如果没有点燃民众情绪的萝卜樱子，下面的泥无论如何也带不出来。 

此外，即使全部具备了吸引网民眼球的关键因素，也还离不开运气。 

譬如，窦文涛在文涛拍案里讲述过一期“末代流氓牛玉强”的案件，讲到牛玉强家人实际上从08年就开始为牛玉强东奔西走喊冤，但是一直喊道2010年根本无人关注。直到有人给他策划了一个“末代流氓”的称号，然后发布到网站论坛上，才开始吸引点击量，并逐渐引起媒体关注。那么，末代流氓这个称号算不算歧视？有没有侮辱性？但是，要知道正是这个称号帮了他大忙，给他带来了一丝平冤的曙光。当然，这种策划包装也不乏极端案例，深圳一位叫石金泉的论坛版主，今年上半年他策划过“眼癌宝宝母亲跪爬，被‘富家公子’戏弄”的案例曾轰动一时，当时有很多人感觉爱心受到伤害，策划人石金泉最后被迫出来道歉。这个极端案例固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并且超过半数人持否定态度，但是也赢得了不少人的同情，认为确实对那位母亲帮到了忙，无论是否策划都可以理解。 

【链接：http://news.eastday.com/s/20110326/u1a5807429.html】 

其实，平心而论，哪一档新闻没有包装没有策划呢？即使你柴静的采访何尝不是一种策划包装呢？把现实生活中的案例搬上电视报纸，播放刊印，这本身就是一种包装策划。所以，我认为策划包装并不是错，关键是度的把握，而且重点是不要虚构事实。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通过措辞、标题党，或者别的形式来包装策划，吸引关注，无可厚非。 

也许你觉得网上每天爆出来的事情挺多，其实真正爆出来赢得关注的还是少数，试问这个社会每天有多少人被强奸？每天又有多少公职人员滥用权力？每天有多少勇敢的反抗者？每天又有多少懦弱的逃避者？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杨武妻子这个案件呢？譬如昨天我还在网友@西丁的微博里看到一条新闻：广州黄埔区鱼珠派出所治安员以查电单车名义，将市民打致骨折，还要做假口供，诬当事人袭警，逼当事人签字。这是什么世道？警察跟土匪有没有区别？【链接http://t.cn/SZjbFH】这个案件就没有多少人关注。杨武妻子被强奸这起案件，其实引起眼球的关键词并不是强奸。放在几年前，强奸一词也许还能引起一点波澜，但是现在如果强奸的方式没有新意，强奸施暴者的身份不很特殊，已经很难吸引网民了。就像自焚一样，宜黄自焚已经过度消费了网民的热情，于是接下来的自焚案已经让人提不起兴趣了。所以，这起案件吸引眼球的关键点恰恰是“最窝囊丈夫”“坐视老婆被强奸”等用词。柴静说，懦弱一词刺痛了她，她的感觉是对的，这个词不仅刺痛了她，也刺痛了我，我相信还刺痛了千千万万个网民。正是因为刺痛，才引起关注。这种刺痛有时候是很必要的。至于其他，联防队员、同学、长期欺负、上门谩骂，等等，这些都算是拔萝卜带出来的泥。即使没有这些因素，即使施暴者不是联防队员，即使他们不是同学，且没有长期恩怨，只要有“最窝囊丈夫”“坐视老婆被强奸”这几个因素，这个案件也注定能够引起广泛关注。 

谁也别装那么高尚，觉得自己是出于正义之心来关注这个案件的。我们都是冷漠的看客。别的没有赢得关注的事件不是因为不够悲惨，而是因为不够有特色，不符合你我的味口。我们都被“眼球经济”奴役，我们都是冲标题党而来。而在这个国家，很大程度上没有赢得关注就意味着无法得到公平处理。如果这件事没有引起关注，看看施暴方母亲站在受害方门口叉着腰骂街的架势，可以想见，如何处理很有可能在饭桌上就谈好了，或者在棍棒下在威逼利诱下就达成妥协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杨武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倒霉蛋，正是因为“世上最窝囊最懦弱的丈夫”这个标题党，所以这个案件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兴趣，从而有可能赢得有关部门相对公平的处理。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标题，同时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心理伤害。我很理解柴静，但我也很理解在第一线的记者，但我还是觉得，柴静对前线记者的评断是有失偏颇的。如果没有“懦弱”这个刺痛你心的用词，说不定你连这个新闻都看不到。说到底，这个案件其实是成也懦弱，败也懦弱；成也标题党，败也标题党。

最后，我想再给大家分享韩寒非常著名的一篇博文《陌生人的来信》里的一段话：

真正苦难深重的人已经未必能够申诉，对于在正在申诉自己苦难的人，他们始终没有一个申诉的途径，他们曾经向干部申诉，后来发现好像除了干部以外也没其他什么人欺负他们，于是他们向组织申诉，后来发现组织是由大大小小的干部组成，然后他们找到了信访办去登记了一下自己，以便于公安机关监控，最后他们到法院去缴纳了诉讼费，这条路上绕来绕去都是敌军，于是他们另辟蹊径，他们找到了媒体，但是发现苦难者太多，自己的苦难不够深重，没有达到新闻的级别，然后他们找到了网络，但是发现倒霉蛋太多，他们的倒霉不够独特，没有达到被顶的级别。然后，他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