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锋金融集团 怎么样:誓灭胡奴出玉关——徐锡麟刺恩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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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灭胡奴出玉关——徐锡麟刺恩铭
给笔者印象最深的徐锡麟照片,有两张 第一张,是他身穿巡警学堂制服的戴帽照片,戴深度近视眼镜,文质彬彬,极其儒雅;第二张,是他就义前着囚服、戴镣铐的遗照,目光坚定,含笑怡然。 正是在拍了这张照片后,他被满清斩首剜心。等待这位大汉义士心肝的,还有恩铭数位卫士。这些奴才鹰犬,为了给主子复仇,烫热烧酒,竟然以大英雄徐锡麟的心来下酒…… “功名富贵,非所快意。今日得此,死且不悔!”,临刑前,年仅34岁的徐锡麟对满清监斩官慨言。 徐锡麟(1873—1907),字伯荪,别号“光汉子”。浙江绍兴人。 他出身于中等地主家庭,父祖因多年为人作幕僚,攒下不少家业。出生于这样的家庭,自不必言,青少年时代,他受到了非常系统的儒家教育。 与一般“文科”脑袋不大一样的是,徐锡麟自少年时代就喜欢天文数算,中秀才后,更自制天文望远镜,仰望星空,探寻奇奥。 他十五岁那年,与本县门当户对的王氏成婚。而后五年,红袖添香夜读书,徐锡麟循规蹈矩,终于在光绪十九年(1893年)考中了秀才。 但是,满清政府腐败无能而造成的国家糜烂,最终使得两耳不知窗外事的徐锡麟再不能“一心只读圣贤书”。特别甲午战争后,《马关条约》的屈辱,戊戌变法的影响,使得这位文质彬彬的绍兴青年热血沸腾,开始对国事天下事极切地关心起来。 为了效仿当年刘琨、祖逖“闻鸡起舞”的故事,他习武强身,终日在腿上绑沙袋,长跑疾行,强健体魄。 在清廷推行“新政”的大背景下,徐锡麟受聘为新式学校“绍兴府学堂”的副监督。他一面教育学生深造“理工”科目,一面终日带领学生跋山涉水,锻炼身体和锤炼意志。 1903年,徐锡麟得到“公费”去日本考察的机会。到了东京后,正赶上留日学生“拒俄运动”如火如荼地展开。目睹留学生慷慨为国的激昂,徐锡麟深受触动。 他回国之后,恰恰又发生邹容、章太炎因撰写反清文章而遭逮捕的“苏报案”,更使他看清了满清政府的黑暗与凶残。 同年秋试,徐锡麟中副榜。当时,他已经对科举仕进完全失去兴趣,便回到家乡东浦创办初级小学。从此,他在东浦和绍兴两地奔走,终日劳碌,意在兴学强国。 激于当时沙俄瓜分我国东北的义愤,他在操场上竖立一“俄国人”草靶,日日以手枪实弹射击,一来练习射击技术,二来射之以泄恨。 每日数十次的射击,徐锡麟日后竟能弹无虚发,很有“神枪手”的风采。 1905年,为开阔视野,徐锡麟去到上海。在那里,他见到了浙江老乡蔡元培、陶成章、章太炎等人,并加入了“光复会”。这也标志着,他终于成为真正的革命党人。 在蔡元培等人的开示下,徐锡麟年底返回绍兴,四下联络散布在民间各个行业内的会党人士,相约排满抗清。 两个多月里,他行走数县,不辞劳苦,黑道白道全介入,结识了不少会党首领,比如张恭、王金发(此人日后为秋瑾报仇,杀了好几个叛徒和告密者)等人。 在与会党“龙头”们的交往中,徐锡麟觉察出这些“黑道”团体在蕴有极大革命力量的同时,也缺乏凝聚力,组织涣散,各自为政。特别不足的是,他们的政治意识极其淡漠。所以,开办学堂对他们进行系统性训练,尤为必要。 这一年,徐锡麟还结识了秋瑾,并介绍她加入了光复会。 徐锡麟四方奔走,在东浦堂而皇之兴办“大通师范学堂”,遍开国文、英文、日本、历史、理化、体育、兵式体操等课程,每期六个月,结业文凭由绍兴官府发放。文凭的背面,记有暗号,作为日后起义的凭据。这样一来,大通师范学堂就成为各地会党在当地的落脚点和训练所,也成为光复会在浙江的指挥中心。与现在私人办学敛财误人子弟相反,徐锡麟当年赔本办学,一心只为革命。 在红红火火办学的当口,陶成章与徐锡麟想得更远。他们见同志中家境殷实的人不少,就商定鼓励富裕者出钱捐官,向清政府的陆军中进行渗透。 满清末年,买官跑官是公开的,加上徐锡麟的表叔俞廉三又是湖南巡抚那样的封疆大吏,几封亲笔书信一写,徐锡麟等人很快就拥有了“道台”、“知府”等官衔。 为了学习真正的陆战知识,徐锡麟在1906年去日本,准备进入日本陆军学校深造。 阔人亲朋多,当时,在横滨码头上,站满了前来迎接的绍兴老乡。其中,有一个平头小个子年轻人,站在人群后面,丝毫不起眼。徐锡麟没记住他,他却记住了徐锡麟。这个人,就是后来的“鲁迅”。 当日在日本负责留学生事务的王克敏,乃满清老吏,嗅觉灵敏。他觉察到徐锡麟、陶成章等人不是善茬,千方百计阻挠他们入学。 忙了几个月后,未达成入学目的,徐锡麟只得悻悻回国。 当时,徐锡麟怀揣表叔俞廉三的推荐信,在北京呆了一阵子,想进入清廷军事要害部门“练兵处”。 奔走数日,“练兵处”未去成,在表叔俞廉三的帮助下,安徽巡抚恩铭来信,要徐锡麟去他手下当差。 恩铭,字新甫,满洲镶白旗人,举人出身。1895年俞廉三任山西布政使的时候,他正当太原知府,二人相处得不错。当时,恩铭深得老俞栽培。为表知遇之恩,恩铭主动投帖,拜在老俞手下当“门生”。1901年,时署山西按察使的恩铭遇到天大好机会,外逃返京的“老佛爷”慈禧由西安过山西,恩铭伺候周到,接驾有功,从此仕途一帆风顺,先后当过两淮盐运使、江苏按察使的肥差。1906年,他得补安徽巡抚。 作为一方大员,恩铭自然感念教师俞廉三当年的栽培。所以,他忙发信,让徐锡麟投奔自己。 临行前,在老家绍兴,徐锡麟与秋瑾会面,共商大事。他希望秋瑾在浙江急切寻觅革命人才,训练队伍,待时机成熟,浙皖同时起义,然后直取南京,占领长江领域的重镇坚城。同时,他也向秋瑾表示了自己此次安徽之行流血革命的决心。 秋瑾虽属女流,却不让须眉。她听完徐的计划,目眦尽裂,与徐锡麟相约,要为民族为国家流干最后一滴血。 1906年9月,徐锡麟抵达安庆(当时的安徽省会)去见恩铭。 见面之后,恩铭态度很热情,办事却不是十分积极。呆了三个月,只给了徐锡麟安徽陆军小学堂“总办”一职。这个学堂,其中只有一百多个学生。 恩铭官场老油条,但此举并非辜负恩师俞廉三厚意,乃意在一步一步栽培徐锡麟,让他先从“基层”做起。 强忍住内心的失望、郁懑,徐锡麟韬光养晦,踏踏实实地办事,工作尽职尽责。不久,俞廉三又给恩铭写信,催他重用表侄。 恩铭不敢怠慢,加上徐锡麟口碑甚好,勤勤恳恳,就立刻升任他为巡警当堂会办。当时的一把手督办,是满人毓朗兼任。此人正职是安徽按察使,所以巡警学堂的实权,实际上全由徐锡麟掌握。 在巡警学堂内,有青年学生三百多人。为此,徐锡麟严格督课。他常常集合训话,向这些年轻弟子灌输民族振兴的思想,教育他们发奋图强。 当然,革命道理,不好明说。因为学堂教务人员中人多眼杂,其中的收支委员(即财务处长)顾松是个满人,对徐锡麟十分警觉,不时前往恩铭处告状。 恩铭也烦,对徐锡麟又不好说重话,只得把“恩师”的这位表侄唤入内堂,半吓唬半敲打地说: “有人说你是革命党,你一定好自为之,别惹出乱子!” 徐锡麟处乱不惊,也不多争辩,忙作揖回禀:“望大帅明鉴!” 恩铭摆摆手,示意他回去。他根本不相信顾松的话,但又不能完全没有表示。 为了联合军队中的反清力量,徐锡麟利用自己的官场身份,与不少新军中的中级军官打得火热。酒来茶往中,他逐渐和那些军人们摊牌劝导,结交了数位“把兄弟”。几个人歃血为盟,相约起义,推翻满清。 打仗一定要考察有利地形,他和军官们相约,在六月中旬(1907年),一起借郊游宴会为名,同去集贤关、码湖等地审验战争地形,准备起义后迅速夺取制高点和重要的军镇。 步步为营之际,上海的光复会却出了岔子。一个叫叶仰高的革命党人,被捕后捱不住苦刑,在南京供出了党人名单(叶仰高这个人,日后会在辛亥革命南京战役中出现)。 他交待说,在安徽,有个名叫“光汉子”的人,已经打入政府内部。 两江总督端方立刻派人把名单交给安徽巡抚恩铭,让他即刻抓人。 由于徐锡麟本人还有一个“巡警会办”的头衔(公安局副局长),恩铭就把他找来,让他即刻布置警力,四处下乡入镇,按名单上的人名抓人。 看到名单上“光汉子”三个字,徐锡麟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别号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稳住心神,作尽心尽力状,立刻返回巡警学堂布置。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夜长梦多,徐锡麟只得加快起义的步伐。他立刻派人去上海速购起义所需的弹药,准备见机起事。 秋瑾方面,从绍兴带信来,表示他们要在7月6日举行起义。 由于7月8日是巡警学堂甲班毕业典礼,恩铭等人必出席参加,徐锡麟就决定在当天起事,在现场杀死到来参加毕业礼的满汉大员,与浙江起义相呼应。 岂料,恩铭看了时间表后,说7月8日是他把兄弟、高级幕僚张次山老母八十寿诞,他本人要去道贺。为此,他要求徐锡麟把毕业典礼提前,改为7月6日。 徐锡麟只得把起义日期提前。更让他意料不到的是,秋瑾返绍兴后,因当地情况有变,浙江起义推迟到7月19日。 对此,徐锡麟更不知情。 安庆方面,他身边真正知根知底的革命同志,只有马宗汉和陈伯平两个人。这二位,几个月前刚刚由上海来安庆。
听说马上要仓促起义,二人也慌,劝说徐锡麟缓发。 “箭在弦上,何可不发!你们放心,只要恩铭被打死,我就宣布自为抚台,带领学生军马上攻占军械所、电报局、制造局等要害地方,然后策反新军,直杀南京!……你们二人最要紧的事,就是刺死恩铭后,学生逃散的时候,一定要把住大门,不让他们出去。稳住军心后,发给他们枪械,让他们听从指挥。” 听上去,这个计划很详密。恩铭一死,其他官吏无兵符调不得兵,又无军械反抗。电报局占领后,又可掐断对外联系,似乎外界对起义事件不能马上知晓。 但是,起义一旦爆发,猝发事件极多,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应急预备之策。 简单布置过后,徐锡麟草拟起义公告,印了数十张,准备在起事后四下散发。 然后,他找出五枝手枪,自留两枝,其余三支交给马宗汉和陈伯平。 忙乎完这些,已经是7月6日的凌晨。 仅仅睡了三个小时,徐锡麟起身,装束停当,前往巡警学堂准备“毕业早晨八点钟,学生集合完毕。徐锡麟一身戎装,对下面开始训话,大致意思是宣传救国道理,并表示今天要采取“特别方法”,行动起来。 当然,“革命”的意思,他不能明说,仅大讲特讲“爱国”,其中又不断地说采用“特别方法”。堂中学生,皆听不明白他的言语真意。 不久,安徽巡抚恩铭乘坐八抬大轿来到。在众人簇拥下,他迈着四方官步,一脸笑容,步入这个黄泉道场。 按照满清官场不成文的惯例,恩铭来到后,应该带一帮大小官员到花厅小憩,饮茶聊天。寒暄一会儿后,再办正事。 他刚落座,巡警学堂一直暗中伺察徐锡麟的满人顾松,悄悄俯在与恩铭同来的按察使毓朗耳边,说:“徐道台今日有诈,望大人等不要多留此地!” 毓朗立刻转告恩铭,使得后者感到很不好办。 “俞廉三恩师的表侄,一直受我栽培,他又能干啥?”恩铭思忖。 毓朗趁机起身,对徐锡麟说:“大人今日身体欠佳,不便久留。” 事已至此,徐锡麟随机应变,高声说: “好吧,希望大帅能走个过场,在操场上观看一下学生的毕业典礼,以示隆宠。” 恩铭不好推辞,只得同意。 于是,恩铭等人在操场的台子上分别列座。徐锡麟等人,率领学生,依次在操场上向他们行礼致敬。 不远的礼堂处,陈伯平、马宗汉也准备动手。 看见操场上衣着齐整、精神昂奋的学生整齐列队,恩铭大感高兴。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夸奖徐锡麟等人。 未待他开口,台下的徐锡麟,忽然一个箭步上得台来,立正行礼,大声报告说: “大帅,今日有革命党起事!” 这句话,正是他们三个人相约动手的暗号。 小礼堂处的陈伯平,立即掏出一个炸弹,直朝恩铭随身的官员群中掷来。 可惜,臭弹未响。 恩铭吓得一激灵,立时惊起身。“何人起事?革命党在何处?” 徐锡麟从双靴中拨出双枪,大声回言道:“卑职是也!” 说着他,他连发几枪,子弹全部打在恩铭身上。 陈伯平、马宗汉二人,也风火火趋前而来,各自朝恩铭开了一枪。 整整七枪,皆中恩铭。可巧的是,弹弹着肉,枪枪见血,却皆未伤恩铭要害。 子弹所入,不是恩铭的肚子,就是他的大腿。 救主心切,恩铭身边的文巡捕陆永颐“忠勇”,他背起恩铭就想跑。 徐、马、陈三个人手枪齐发,把陆巡捕打得满身血窟窿,栽倒在地,恩铭复被摔于地上。 这时候,三个人弹夹内子弹悉数打光。 枪响过后,随行的官员和操场上的学生炸窝一样,四处乱跑。 趁三人回屋重装子弹之际,恩铭的亲兵缓过神来。他们慌忙抬起“大帅”就往学堂外面跑。 终于有命跑出,亲兵们就把恩铭大头朝下扔进轿子里,急喝轿夫抬着他狂逃。 可是,恩铭这大屁股撅在外的倒霉姿势,最终要了他的命。 陈伯平腿快,装弹迅速。他朝轿子追上去,抬手就是一枪,正中呈外翘姿势恩铭臀部的肛门处。 歪打正着,子弹不走变路,从肛门往上走,一直射到恩铭的心脏附近。 阎王说情也活不得。恩铭在医院辗转哀嚎了一个多时辰,伤重身死。 告密的顾松正要跑,被马宗汉抓住,踹翻在当地。 徐锡麟咬牙切齿,扬起手中马刀,兜头乱劈这个满人。马宗汉不含糊,上前一枪,把顾松的脑袋打开了花。 徐锡麟纵上高台,对惶愕不知所之的学生大呼: “抚台已经被杀,快从我革命!” 学生们懵懵懂懂,领取了枪械子弹后,在徐、马、陈三人率领下,往攻巡抚衙门。 恩铭卫队先行抵达,已经在周围严备。 于是,他们改攻军械所。 行进过程中,不少学生弃械而逃。到达北城门附近邓家坡上的军械所时,只剩三十几个学生携枪跟随。 即使如此,如果他们占领此地后,凭借原垒高墙和充足的子弹,在抵御清军最初的进攻后,假如城外新军中的同志能够及时响应,徐锡麟仍旧有成功的机会。 守卫军械所的清军军官很机灵,他逃跑时,顺手把地下室内的库房钥匙带走。 面对大锁加几寸厚的大钢板,徐锡麟等人无计可施——所有枪械弹药均在其中,一颗子弹也拿不到手。 先前派出送信给新军的人,也因城门紧闭而不得出。 硬着头皮,三个人率领学生死命抵抗。相持不久,陈伯平就中弹牺牲。 马宗汉也负伤。辗转呻吟中,他向徐锡麟建议:放火焚毁军械所,与敌同归于尽。徐锡麟不同意。“如大火烧起,势必引起弹药库爆炸,那样的话,不知会炸死多少百姓!” 在重赏之下,清军发起人海战术死命进攻,最终攻克了军械所。 弹尽援绝,起义众人只得四处逃散。 失却墙体屏蔽,学生们纷纷倒地,徐、马二人最终皆被生俘。 作为首犯,徐锡麟立刻被押入巡抚衙门受审。 按察使毓朗怒不可遏(此人乃爱新觉罗宗室,末代皇后婉容的外祖父),叱问道: “抚台待你实有厚恩!即使想要行刺,你平日有很多拜见抚台于家中的机会,奈何非要于大庭广众中行此杀人之事?” “抚台确实待我甚厚,私恩也。我杀抚台,乃为我大汉复仇,堂堂公理,定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之!” 昂头说完,徐锡麟忽然问,“抚台死了吗?” 毓朗冷笑。“只受轻伤,料也无妨!”接着,他忍不住,恨恨而言:“明日,你将被剖心挖肝!” 闻此言,本来低头气沮的徐锡麟,仰头哈哈大笑: “如此说,抚台肯定死了!好!好!你们可把我剖心断足,碎剔凌迟,只是别难为被捕学生,他们都是在我逼迫下才参加行动的……” 其间,清吏细审起义幕后策划人、主使人以及安庆城内的同党,徐锡麟均不招认。 他接过纸笔,洋洋洒洒,纵笔千言,自道革命因由: “我本革命党大首领,捐道员到安庆,专为排满而来,做官本是假的,使人可无防备。……我蓄志排满,有十余年,今日始达目的。本拟再杀铁良、端方、良弼,为汉人复仇,乃竟于杀恩铭后即被拿,实难满意。……革命党本多,在安庆实我一人。为排满事,欲创革命军,助我者,仅光复子、宗汉子(指陈伯平,马宗汉)两人,不可拖累无辜。我与孙文宗旨不同,他亦不配使我行刺。” 为了迅速平息事态,稳定南方的人心、军心,清政府电报往来,决定尽快处决徐锡麟。 案结讯毕,清吏派人在行刑前给徐锡麟照相。 拍了一张后,徐锡麟表示不满意:“刚才我没准备好,面上无笑容,岂可留之后世!一定要再给我拍一张。” 照相师听命,立刻又给徐锡麟照了另外一张。 这张照片,即我们今天在辛亥革命档案中常见的那张英雄微笑的相片。 7月7日凌晨,安庆辕门外,徐锡麟慷慨临刑。 就义时,他35岁。 8月22日,他的战友马宗汉也被清政府斩首,时年24。 7月14日,根据徐锡麟之弟徐伟所供,清廷派重兵逮捕了绍兴的秋瑾,并于7月15日把这位女英雄处决于绍兴轩亭口,时年32。 秋风秋雨愁煞人! 在鲜血蔓延中,在清廷的恐怖中,在令人窒息的沉沉夜色中,革命的血色黎明,即将到来……芒尖鋒鏑烁冷光,飲馬江畔武維楊。鞍上雪滿拂手落,將軍甲寒透肌涼。
给笔者印象最深的徐锡麟照片,有两张 第一张,是他身穿巡警学堂制服的戴帽照片,戴深度近视眼镜,文质彬彬,极其儒雅;第二张,是他就义前着囚服、戴镣铐的遗照,目光坚定,含笑怡然。 正是在拍了这张照片后,他被满清斩首剜心。等待这位大汉义士心肝的,还有恩铭数位卫士。这些奴才鹰犬,为了给主子复仇,烫热烧酒,竟然以大英雄徐锡麟的心来下酒…… “功名富贵,非所快意。今日得此,死且不悔!”,临刑前,年仅34岁的徐锡麟对满清监斩官慨言。 徐锡麟(1873—1907),字伯荪,别号“光汉子”。浙江绍兴人。 他出身于中等地主家庭,父祖因多年为人作幕僚,攒下不少家业。出生于这样的家庭,自不必言,青少年时代,他受到了非常系统的儒家教育。 与一般“文科”脑袋不大一样的是,徐锡麟自少年时代就喜欢天文数算,中秀才后,更自制天文望远镜,仰望星空,探寻奇奥。 他十五岁那年,与本县门当户对的王氏成婚。而后五年,红袖添香夜读书,徐锡麟循规蹈矩,终于在光绪十九年(1893年)考中了秀才。 但是,满清政府腐败无能而造成的国家糜烂,最终使得两耳不知窗外事的徐锡麟再不能“一心只读圣贤书”。特别甲午战争后,《马关条约》的屈辱,戊戌变法的影响,使得这位文质彬彬的绍兴青年热血沸腾,开始对国事天下事极切地关心起来。 为了效仿当年刘琨、祖逖“闻鸡起舞”的故事,他习武强身,终日在腿上绑沙袋,长跑疾行,强健体魄。 在清廷推行“新政”的大背景下,徐锡麟受聘为新式学校“绍兴府学堂”的副监督。他一面教育学生深造“理工”科目,一面终日带领学生跋山涉水,锻炼身体和锤炼意志。 1903年,徐锡麟得到“公费”去日本考察的机会。到了东京后,正赶上留日学生“拒俄运动”如火如荼地展开。目睹留学生慷慨为国的激昂,徐锡麟深受触动。 他回国之后,恰恰又发生邹容、章太炎因撰写反清文章而遭逮捕的“苏报案”,更使他看清了满清政府的黑暗与凶残。 同年秋试,徐锡麟中副榜。当时,他已经对科举仕进完全失去兴趣,便回到家乡东浦创办初级小学。从此,他在东浦和绍兴两地奔走,终日劳碌,意在兴学强国。 激于当时沙俄瓜分我国东北的义愤,他在操场上竖立一“俄国人”草靶,日日以手枪实弹射击,一来练习射击技术,二来射之以泄恨。 每日数十次的射击,徐锡麟日后竟能弹无虚发,很有“神枪手”的风采。 1905年,为开阔视野,徐锡麟去到上海。在那里,他见到了浙江老乡蔡元培、陶成章、章太炎等人,并加入了“光复会”。这也标志着,他终于成为真正的革命党人。 在蔡元培等人的开示下,徐锡麟年底返回绍兴,四下联络散布在民间各个行业内的会党人士,相约排满抗清。 两个多月里,他行走数县,不辞劳苦,黑道白道全介入,结识了不少会党首领,比如张恭、王金发(此人日后为秋瑾报仇,杀了好几个叛徒和告密者)等人。 在与会党“龙头”们的交往中,徐锡麟觉察出这些“黑道”团体在蕴有极大革命力量的同时,也缺乏凝聚力,组织涣散,各自为政。特别不足的是,他们的政治意识极其淡漠。所以,开办学堂对他们进行系统性训练,尤为必要。 这一年,徐锡麟还结识了秋瑾,并介绍她加入了光复会。 徐锡麟四方奔走,在东浦堂而皇之兴办“大通师范学堂”,遍开国文、英文、日本、历史、理化、体育、兵式体操等课程,每期六个月,结业文凭由绍兴官府发放。文凭的背面,记有暗号,作为日后起义的凭据。这样一来,大通师范学堂就成为各地会党在当地的落脚点和训练所,也成为光复会在浙江的指挥中心。与现在私人办学敛财误人子弟相反,徐锡麟当年赔本办学,一心只为革命。 在红红火火办学的当口,陶成章与徐锡麟想得更远。他们见同志中家境殷实的人不少,就商定鼓励富裕者出钱捐官,向清政府的陆军中进行渗透。 满清末年,买官跑官是公开的,加上徐锡麟的表叔俞廉三又是湖南巡抚那样的封疆大吏,几封亲笔书信一写,徐锡麟等人很快就拥有了“道台”、“知府”等官衔。 为了学习真正的陆战知识,徐锡麟在1906年去日本,准备进入日本陆军学校深造。 阔人亲朋多,当时,在横滨码头上,站满了前来迎接的绍兴老乡。其中,有一个平头小个子年轻人,站在人群后面,丝毫不起眼。徐锡麟没记住他,他却记住了徐锡麟。这个人,就是后来的“鲁迅”。 当日在日本负责留学生事务的王克敏,乃满清老吏,嗅觉灵敏。他觉察到徐锡麟、陶成章等人不是善茬,千方百计阻挠他们入学。 忙了几个月后,未达成入学目的,徐锡麟只得悻悻回国。 当时,徐锡麟怀揣表叔俞廉三的推荐信,在北京呆了一阵子,想进入清廷军事要害部门“练兵处”。 奔走数日,“练兵处”未去成,在表叔俞廉三的帮助下,安徽巡抚恩铭来信,要徐锡麟去他手下当差。 恩铭,字新甫,满洲镶白旗人,举人出身。1895年俞廉三任山西布政使的时候,他正当太原知府,二人相处得不错。当时,恩铭深得老俞栽培。为表知遇之恩,恩铭主动投帖,拜在老俞手下当“门生”。1901年,时署山西按察使的恩铭遇到天大好机会,外逃返京的“老佛爷”慈禧由西安过山西,恩铭伺候周到,接驾有功,从此仕途一帆风顺,先后当过两淮盐运使、江苏按察使的肥差。1906年,他得补安徽巡抚。 作为一方大员,恩铭自然感念教师俞廉三当年的栽培。所以,他忙发信,让徐锡麟投奔自己。 临行前,在老家绍兴,徐锡麟与秋瑾会面,共商大事。他希望秋瑾在浙江急切寻觅革命人才,训练队伍,待时机成熟,浙皖同时起义,然后直取南京,占领长江领域的重镇坚城。同时,他也向秋瑾表示了自己此次安徽之行流血革命的决心。 秋瑾虽属女流,却不让须眉。她听完徐的计划,目眦尽裂,与徐锡麟相约,要为民族为国家流干最后一滴血。 1906年9月,徐锡麟抵达安庆(当时的安徽省会)去见恩铭。 见面之后,恩铭态度很热情,办事却不是十分积极。呆了三个月,只给了徐锡麟安徽陆军小学堂“总办”一职。这个学堂,其中只有一百多个学生。 恩铭官场老油条,但此举并非辜负恩师俞廉三厚意,乃意在一步一步栽培徐锡麟,让他先从“基层”做起。 强忍住内心的失望、郁懑,徐锡麟韬光养晦,踏踏实实地办事,工作尽职尽责。不久,俞廉三又给恩铭写信,催他重用表侄。 恩铭不敢怠慢,加上徐锡麟口碑甚好,勤勤恳恳,就立刻升任他为巡警当堂会办。当时的一把手督办,是满人毓朗兼任。此人正职是安徽按察使,所以巡警学堂的实权,实际上全由徐锡麟掌握。 在巡警学堂内,有青年学生三百多人。为此,徐锡麟严格督课。他常常集合训话,向这些年轻弟子灌输民族振兴的思想,教育他们发奋图强。 当然,革命道理,不好明说。因为学堂教务人员中人多眼杂,其中的收支委员(即财务处长)顾松是个满人,对徐锡麟十分警觉,不时前往恩铭处告状。 恩铭也烦,对徐锡麟又不好说重话,只得把“恩师”的这位表侄唤入内堂,半吓唬半敲打地说: “有人说你是革命党,你一定好自为之,别惹出乱子!” 徐锡麟处乱不惊,也不多争辩,忙作揖回禀:“望大帅明鉴!” 恩铭摆摆手,示意他回去。他根本不相信顾松的话,但又不能完全没有表示。 为了联合军队中的反清力量,徐锡麟利用自己的官场身份,与不少新军中的中级军官打得火热。酒来茶往中,他逐渐和那些军人们摊牌劝导,结交了数位“把兄弟”。几个人歃血为盟,相约起义,推翻满清。 打仗一定要考察有利地形,他和军官们相约,在六月中旬(1907年),一起借郊游宴会为名,同去集贤关、码湖等地审验战争地形,准备起义后迅速夺取制高点和重要的军镇。 步步为营之际,上海的光复会却出了岔子。一个叫叶仰高的革命党人,被捕后捱不住苦刑,在南京供出了党人名单(叶仰高这个人,日后会在辛亥革命南京战役中出现)。 他交待说,在安徽,有个名叫“光汉子”的人,已经打入政府内部。 两江总督端方立刻派人把名单交给安徽巡抚恩铭,让他即刻抓人。 由于徐锡麟本人还有一个“巡警会办”的头衔(公安局副局长),恩铭就把他找来,让他即刻布置警力,四处下乡入镇,按名单上的人名抓人。 看到名单上“光汉子”三个字,徐锡麟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别号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稳住心神,作尽心尽力状,立刻返回巡警学堂布置。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夜长梦多,徐锡麟只得加快起义的步伐。他立刻派人去上海速购起义所需的弹药,准备见机起事。 秋瑾方面,从绍兴带信来,表示他们要在7月6日举行起义。 由于7月8日是巡警学堂甲班毕业典礼,恩铭等人必出席参加,徐锡麟就决定在当天起事,在现场杀死到来参加毕业礼的满汉大员,与浙江起义相呼应。 岂料,恩铭看了时间表后,说7月8日是他把兄弟、高级幕僚张次山老母八十寿诞,他本人要去道贺。为此,他要求徐锡麟把毕业典礼提前,改为7月6日。 徐锡麟只得把起义日期提前。更让他意料不到的是,秋瑾返绍兴后,因当地情况有变,浙江起义推迟到7月19日。 对此,徐锡麟更不知情。 安庆方面,他身边真正知根知底的革命同志,只有马宗汉和陈伯平两个人。这二位,几个月前刚刚由上海来安庆。
听说马上要仓促起义,二人也慌,劝说徐锡麟缓发。 “箭在弦上,何可不发!你们放心,只要恩铭被打死,我就宣布自为抚台,带领学生军马上攻占军械所、电报局、制造局等要害地方,然后策反新军,直杀南京!……你们二人最要紧的事,就是刺死恩铭后,学生逃散的时候,一定要把住大门,不让他们出去。稳住军心后,发给他们枪械,让他们听从指挥。” 听上去,这个计划很详密。恩铭一死,其他官吏无兵符调不得兵,又无军械反抗。电报局占领后,又可掐断对外联系,似乎外界对起义事件不能马上知晓。 但是,起义一旦爆发,猝发事件极多,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应急预备之策。 简单布置过后,徐锡麟草拟起义公告,印了数十张,准备在起事后四下散发。 然后,他找出五枝手枪,自留两枝,其余三支交给马宗汉和陈伯平。 忙乎完这些,已经是7月6日的凌晨。 仅仅睡了三个小时,徐锡麟起身,装束停当,前往巡警学堂准备“毕业早晨八点钟,学生集合完毕。徐锡麟一身戎装,对下面开始训话,大致意思是宣传救国道理,并表示今天要采取“特别方法”,行动起来。 当然,“革命”的意思,他不能明说,仅大讲特讲“爱国”,其中又不断地说采用“特别方法”。堂中学生,皆听不明白他的言语真意。 不久,安徽巡抚恩铭乘坐八抬大轿来到。在众人簇拥下,他迈着四方官步,一脸笑容,步入这个黄泉道场。 按照满清官场不成文的惯例,恩铭来到后,应该带一帮大小官员到花厅小憩,饮茶聊天。寒暄一会儿后,再办正事。 他刚落座,巡警学堂一直暗中伺察徐锡麟的满人顾松,悄悄俯在与恩铭同来的按察使毓朗耳边,说:“徐道台今日有诈,望大人等不要多留此地!” 毓朗立刻转告恩铭,使得后者感到很不好办。 “俞廉三恩师的表侄,一直受我栽培,他又能干啥?”恩铭思忖。 毓朗趁机起身,对徐锡麟说:“大人今日身体欠佳,不便久留。” 事已至此,徐锡麟随机应变,高声说: “好吧,希望大帅能走个过场,在操场上观看一下学生的毕业典礼,以示隆宠。” 恩铭不好推辞,只得同意。 于是,恩铭等人在操场的台子上分别列座。徐锡麟等人,率领学生,依次在操场上向他们行礼致敬。 不远的礼堂处,陈伯平、马宗汉也准备动手。 看见操场上衣着齐整、精神昂奋的学生整齐列队,恩铭大感高兴。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夸奖徐锡麟等人。 未待他开口,台下的徐锡麟,忽然一个箭步上得台来,立正行礼,大声报告说: “大帅,今日有革命党起事!” 这句话,正是他们三个人相约动手的暗号。 小礼堂处的陈伯平,立即掏出一个炸弹,直朝恩铭随身的官员群中掷来。 可惜,臭弹未响。 恩铭吓得一激灵,立时惊起身。“何人起事?革命党在何处?” 徐锡麟从双靴中拨出双枪,大声回言道:“卑职是也!” 说着他,他连发几枪,子弹全部打在恩铭身上。 陈伯平、马宗汉二人,也风火火趋前而来,各自朝恩铭开了一枪。 整整七枪,皆中恩铭。可巧的是,弹弹着肉,枪枪见血,却皆未伤恩铭要害。 子弹所入,不是恩铭的肚子,就是他的大腿。 救主心切,恩铭身边的文巡捕陆永颐“忠勇”,他背起恩铭就想跑。 徐、马、陈三个人手枪齐发,把陆巡捕打得满身血窟窿,栽倒在地,恩铭复被摔于地上。 这时候,三个人弹夹内子弹悉数打光。 枪响过后,随行的官员和操场上的学生炸窝一样,四处乱跑。 趁三人回屋重装子弹之际,恩铭的亲兵缓过神来。他们慌忙抬起“大帅”就往学堂外面跑。 终于有命跑出,亲兵们就把恩铭大头朝下扔进轿子里,急喝轿夫抬着他狂逃。 可是,恩铭这大屁股撅在外的倒霉姿势,最终要了他的命。 陈伯平腿快,装弹迅速。他朝轿子追上去,抬手就是一枪,正中呈外翘姿势恩铭臀部的肛门处。 歪打正着,子弹不走变路,从肛门往上走,一直射到恩铭的心脏附近。 阎王说情也活不得。恩铭在医院辗转哀嚎了一个多时辰,伤重身死。 告密的顾松正要跑,被马宗汉抓住,踹翻在当地。 徐锡麟咬牙切齿,扬起手中马刀,兜头乱劈这个满人。马宗汉不含糊,上前一枪,把顾松的脑袋打开了花。 徐锡麟纵上高台,对惶愕不知所之的学生大呼: “抚台已经被杀,快从我革命!” 学生们懵懵懂懂,领取了枪械子弹后,在徐、马、陈三人率领下,往攻巡抚衙门。 恩铭卫队先行抵达,已经在周围严备。 于是,他们改攻军械所。 行进过程中,不少学生弃械而逃。到达北城门附近邓家坡上的军械所时,只剩三十几个学生携枪跟随。 即使如此,如果他们占领此地后,凭借原垒高墙和充足的子弹,在抵御清军最初的进攻后,假如城外新军中的同志能够及时响应,徐锡麟仍旧有成功的机会。 守卫军械所的清军军官很机灵,他逃跑时,顺手把地下室内的库房钥匙带走。 面对大锁加几寸厚的大钢板,徐锡麟等人无计可施——所有枪械弹药均在其中,一颗子弹也拿不到手。 先前派出送信给新军的人,也因城门紧闭而不得出。 硬着头皮,三个人率领学生死命抵抗。相持不久,陈伯平就中弹牺牲。 马宗汉也负伤。辗转呻吟中,他向徐锡麟建议:放火焚毁军械所,与敌同归于尽。徐锡麟不同意。“如大火烧起,势必引起弹药库爆炸,那样的话,不知会炸死多少百姓!” 在重赏之下,清军发起人海战术死命进攻,最终攻克了军械所。 弹尽援绝,起义众人只得四处逃散。 失却墙体屏蔽,学生们纷纷倒地,徐、马二人最终皆被生俘。 作为首犯,徐锡麟立刻被押入巡抚衙门受审。 按察使毓朗怒不可遏(此人乃爱新觉罗宗室,末代皇后婉容的外祖父),叱问道: “抚台待你实有厚恩!即使想要行刺,你平日有很多拜见抚台于家中的机会,奈何非要于大庭广众中行此杀人之事?” “抚台确实待我甚厚,私恩也。我杀抚台,乃为我大汉复仇,堂堂公理,定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之!” 昂头说完,徐锡麟忽然问,“抚台死了吗?” 毓朗冷笑。“只受轻伤,料也无妨!”接着,他忍不住,恨恨而言:“明日,你将被剖心挖肝!” 闻此言,本来低头气沮的徐锡麟,仰头哈哈大笑: “如此说,抚台肯定死了!好!好!你们可把我剖心断足,碎剔凌迟,只是别难为被捕学生,他们都是在我逼迫下才参加行动的……” 其间,清吏细审起义幕后策划人、主使人以及安庆城内的同党,徐锡麟均不招认。 他接过纸笔,洋洋洒洒,纵笔千言,自道革命因由: “我本革命党大首领,捐道员到安庆,专为排满而来,做官本是假的,使人可无防备。……我蓄志排满,有十余年,今日始达目的。本拟再杀铁良、端方、良弼,为汉人复仇,乃竟于杀恩铭后即被拿,实难满意。……革命党本多,在安庆实我一人。为排满事,欲创革命军,助我者,仅光复子、宗汉子(指陈伯平,马宗汉)两人,不可拖累无辜。我与孙文宗旨不同,他亦不配使我行刺。” 为了迅速平息事态,稳定南方的人心、军心,清政府电报往来,决定尽快处决徐锡麟。 案结讯毕,清吏派人在行刑前给徐锡麟照相。 拍了一张后,徐锡麟表示不满意:“刚才我没准备好,面上无笑容,岂可留之后世!一定要再给我拍一张。” 照相师听命,立刻又给徐锡麟照了另外一张。 这张照片,即我们今天在辛亥革命档案中常见的那张英雄微笑的相片。 7月7日凌晨,安庆辕门外,徐锡麟慷慨临刑。 就义时,他35岁。 8月22日,他的战友马宗汉也被清政府斩首,时年24。 7月14日,根据徐锡麟之弟徐伟所供,清廷派重兵逮捕了绍兴的秋瑾,并于7月15日把这位女英雄处决于绍兴轩亭口,时年32。 秋风秋雨愁煞人! 在鲜血蔓延中,在清廷的恐怖中,在令人窒息的沉沉夜色中,革命的血色黎明,即将到来……芒尖鋒鏑烁冷光,飲馬江畔武維楊。鞍上雪滿拂手落,將軍甲寒透肌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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