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怎么打阿卡丽:从邓斌老太太非法集资游戏本质看美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9 12:4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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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老太何许人也?一位以非法集资大案而牵连出王宝森、陈希同的老富婆是也。从1991年8月到1993年8月,这位名叫邓斌的老太太以60%的年息吸收了高达32亿元人民币的资金,形成了一股以无锡市为中心的集资狂潮。在那两年时间里,邓老太成了无锡市的财神。百万富翁、千万富婆象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邓老太周围,他们致富或者是靠介绍集资款所得的中介费,或者是靠邓老太返还的高额利息。钱来得太容易了,便潮水般地流向歌舞厅,流向商场,带动了无锡市的娱乐业、旅游业、商业、房地产业空前繁荣,豪华别墅被抢购一空。无锡市的大小老板们都笑逐颜开。
当然,在这场集资狂潮中,也有人难得清醒:“你想她的利息,她想你的本钱。邓老太那个新兴公司能有多少利润,能付得起60%的利息?她是在用借来的钱付利息,是拆东墙补西墙。看着吧,她早晚有一天要垮台的。”果然,1993年4月以后,随着国家紧缩银根政策的出台,借钱越来越不容易,邓老太的集资游戏入不敷出,开始走向末路。无数指望着从邓老太那里领回高额利息的人发现他们已经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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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看得清楚邓老太游戏本质的人并不是多数人。问题是邓太制造了一个诱人的现象。从现象上看,邓太是守信用的,只要借给她的新兴公司10000元,叁个月后就能连本带利还给你11500元(折合年息60%),这可比放在银行要赚钱多了。如此,你很难不动心,很难不继续把这11500元作为本钱,再借给新兴公司。从理论上说,只要借给新兴公司的钱比从新兴公司提走的本息多,邓斌就能够一直不断地把这个游戏玩下去。以至全国金融市场上愈来愈多的钱被卷入到这场游戏中来。直到造成全国性资金紧缺,这个游戏才走入不敷出的尽头。
本来,32亿元完全有可能是一场更大规模的集资游戏的序幕,新兴公司也完全有可能把这场游戏继续演上五年、十年。虽然它最终归结是要破灭的。但是在这五年、十年中借钱给新兴公司的人却完全有可能赚到大钱──只要能够在游戏结束前把自己所投入的资金抽出来就行。因此,真正清醒的不是预见到它最终破灭的人,而是能预见到它什么时候会破灭的人。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在这种高额集资游戏中牟获暴利。
(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当调查组进驻无锡市时,那么多借钱给新兴公司的有头脸的人会纷纷替新兴公司说话──因为出资人的利益是与新兴公司的寿命紧紧相连的,他们要赶在新兴公司死亡之前把他们的本息都取出来。新兴公司的寿命越长,他们的获利就越大。新兴公司垮了,他们也就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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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老太的集资神话以邓老太被判死刑而告终。但是很少有人认真深思一下这个金融大案的经济学理涵义。更重要的是,这个集资模式,也是股票市场上从事金融证券投机活动的一个普遍模型。
炒股票的朋友会很容易理解这一点,某公司的股票价格其实可以与该公司的利润率毫不相干,只要有大户能制造出该公司有巨大利润前景的神话,配合以巨量资金购买该股票,就可以使股价一路飙升,使所有的跟风者都一路获利,并推动股价进一步上升。不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炒到了天上的股价也终有一天是要掉到地上的。但问题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崩盘,你分不清楚股价的当前回落,究竟是蓄势盘整还是跳水的开始。如果你在100元的高价位上抛掉了该股票,庆幸自己赚了一把时,却发现数天之后它却涨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150元,你就会心痛不已,感到吃了大亏。股票玩的是心跳,而高额集资玩的同样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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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值得追问的是,为什么邓太的新兴公司这场高额集资游戏没有能做得更大、更持久?看来,原因并不在于集资机制本身,而首先在于本身不是非金融公司,没有资格从事这类集资活动,故该案被称为非法集资案。其次,它的信誉不够雄厚,不足以支持更大规模的高额集资。第叁,它的集资年利率过高,任何一个略有头脑的人都一眼能望穿这从根本上是一个骗局,从而不利于其信用的树立。
就象只有上亿元资金就想操纵股价的大庄家,急于在短时间内拉高股份,反而跟风者不会太多。
第四,邓老太不善于造“势”,她没有能动员学者和媒体大力宣传新兴公司在无锡市引发的“财富效应”,因此不能更多地吸引无锡市以外的资金也投入到新兴公司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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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进一步的问题是:如果新兴公司是一家信誉良好、网点密布的投资银行,以略高于正常利率的水平来吸纳储蓄呢?如果有一批学者论证该银行如何有优越于其他银行的经营能力,而媒体跟着鼓吹造势呢?
理论上,在其他银行保持正常利率的情况下,该银行就有可能在较长的时期内将全部存款渐渐都吸收到本行来。然而,由于该银行吸纳的存款过多,急于将存款贷出去,其贷款效益就可能下降。因此,从长期看,这最终也将是一个入不敷出的破产结局。但在一段时间内,却完全可以使银行资金充足,挥金如土,带动第叁产业高速发展。
事实上,这并不只是理论虚构。在许多国家的金融史上,银行独立发行银行券,相互攀比着提高存款利率,最后银行破产,储户受洗劫,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18世纪末,罗爵士在法国开办了历史上第一家投资银行。正是这个银行最终导闭引起的金融破产风潮,被历史家认为是导致1789年法国大革命的经济原因之一。十九世纪叁十年代的美国也是这样一个充满着金融欺诈投机盛行的时代。直接引发了1929年的华尔街股市大崩盘。换句话说,邓斌这样的人物其实不少,只要气候土壤合适,他们就会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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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各国都设立中央银行或联邦储备局的根本原因。中央银行可以确定基准利率,要求按储蓄比例交纳准备金,并监督银行的业务活动,以便在银行濒临支付危机时提供紧急救助。这样,任何一家私营银行就都带上了一定的国营色彩。
对于一个持自由市场经济理念的人来说,承认私营银行最终必须受制于中央银行,这是十分痛苦的事。因为这意味着中央银行的决策者代替“看不见的手”扮演了上帝的角色,从而在完美的经济自由主义理念上留下了一个难堪的漏洞。好在目前国际金融市场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中央银行。各国独自发行货币,独自决定本国基准利率,汇率随货币供求形势自由浮动,世界金融市场仍然可以是实验新自由主义理念的理想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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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追溯历史的话,我们却发现,自由浮动汇率制曾被视为混乱的祸首。1931年前后,以英镑为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崩溃时,流行的正是自由浮动汇率制,它导致各国竞相多发货币。一方面货币持有人受损,另一方面则是用相应贬值的货币增强本国商品在世界市场上的竞争力。其结果是汇率的大幅度波动,阻碍了世界贸易和资本的流动。
正是有鉴于此,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方各国才建立了美元与黄金挂钩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所构筑的固定汇率时期,恰好与二战后资本主义发展的黄金时期相重合。
而随着这一体系的崩溃,也开始了七十年代的滞胀和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危机频仍的时代。因此,任何尊重历史的人都应该承认固定汇率制的历史作用,而不象新自由主义者那样弃之若弊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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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布雷顿森林体系从一开始就包含着内在的重大矛盾,因为当美元被各国作为外汇储备起来的时候,也意味着美国国际收支逆差的发生。
各国外汇储备越多,美国国际收支就越恶化,促使美国的黄金储备外流,以至最终动摇美元的币值,破坏固定汇率制的基础。
但是,固定汇率制被废除并不能论证浮动汇率制的合理性,而是表明这两者都存在问题。真正能够解决国际金融体系稳定性的措施也许是某种类型的国际中央银行,而国际中央银行的建立却有赖于国际中央政府的建立。
但是,至少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来说,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于是近叁十年来,历史重新把国际金融体系带入到隐患重重的浮动汇率制下,而邓老太式的黑洞金融也就在世界规模上隐现并成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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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新自由主义者看来,浮动汇率制却好得很,华尔街人士更是兴高采烈。因为从此外汇也可以成为炒作的对象,他们的聪明智慧又多了一处施展的场所。金融界的欢乐情调很快成为国际传媒的主调,浮动汇率制的优越性被作为自明的公理渗透在国际金融和贸易的报道、评论中。
从此之后,国际证券市场和外汇市场的涨涨落落,都已不再成为显示各国经济基本面的可靠指数。例如,美国道琼斯指数和纳指上升,并不表明美国经济基本面向好,(正如国内某一种股票价格上升,并不一定意为着这家公司利润上升。)它只表明目前有大量的国际资金正流入美国,抬高了证券指数而已。同样,目前欧元的汇率急剧下跌,也不表明欧洲经济已经疲软。它只表明大量资金已流出欧洲,人们抛欧购美,资金涌向炒的正热的美国证券市场。证券市场与外汇市场,正在成为世界性的巨大赌场。
但是,正如赌场虽然给每一个人提供了机会,而真正的赢家却是开赌场的老板,以及与赌场老板共生共荣、操纵赌局的大赌客一样。浮动汇率制下真正受益的,是有力量操纵国际金融走势的国际超级大庄家。而受害的则是全世界的绝大多数弱国、穷国、小国。因为不管是否情愿,他们都被当作牺牲品放到了难以想象的国际金融大赌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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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美国的全部外汇交易额中,商品进出口额所占的比重为80%以上。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短短3年后,即1976年,这一比例就急剧下降为23%,1981年则进一步下降为5%,1992年跌到了2%以下。同期英国的这一比例数字不到0.5%。世界平均比例数值则下降到2%左右。这些数字意味着,国际货币存在的意义,主要已不是作为贸易和商品流通的工具。而是金融炒作的工具。以钱直接生钱,以货币创造货币。
目前,如果考虑到公司帐面以外的金融衍生品交易,我们可以不加任何夸张地肯定说,全世界的贸易总额在外汇交易总额中甚至不到1%。
因此,美国、英国今天的经济基础现在不是建立于贸易或工业上,也并不是建立在高科技上,而完全建立在全球金融的“间接服务性交易”──即证券及外汇炒作上。这就是所谓“新经济”,“知识经济”的实体。
当前一个人可以不持有股票,不参与股市的赌博.但他不可能不持有货币,因此他就不可能不被卷入外汇赌博。在亚洲金融危机期间,尽管中国的国际出口以人民币计算仍在上升,但由国际汇率的变化,而人民币的汇率坚持不变,却给中国的出口人带来了巨额的金融损失。这是在随后的两年中中国出口急剧下降的主因。
可以说,浮动汇率制使世界上最安全可靠的经济活动都带上了无法消除的赌博成份。一个项目也许可以有诱人的利润,但如果经营者不懂得外汇市场瞬息万变的行情的话,他就完全有可能在一夜之间成为究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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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世界经济的赌博化也许还并不是浮动汇率制最严重的问题,真正可怕的是美国利用美元优势在浮动汇率制下实施邓太式的国际集资活动,即“高息揽储”。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的最初六、七年里,美国人还未发现这个奥秘。那时美国为应付来自日本和欧洲方面的商业竞争,不断促使美元贬值,而日本、欧洲方面为降低成本则大规模地将制造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国际需求水平螺旋下降。这就形成了七十年代所谓的滞胀现象。
就在滞胀持续的时期,美国金融界和政界的高人们慢慢开了窍。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使美元汇率服务于经济竞争,这只是小国竞争的常用办法。美国完全可以采用另一种办法,即提高银行利率,发行高息国债,吸纳全世界各国的资金。这笔钱既可以用于减轻美国企业的税收,又可以通过增加军备开支来扩大内需。这就是里根时代美国财政部长里甘发明的所谓“里根经济学”。它同时采纳需求学派和供给学派的药方,既保持了美国经济的国际竞争力,又提高了美元的强势地位,还增强了军事力量。唯一的缺点是产生大量的财政赤字,故里根经济学也被称为赤字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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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单独的国家来说,大量赤字是有危险的,巨额赤字逐年递增更是匪夷所思。但是,在浮动汇率制下,美国却完全可以通过国际范围的“高息揽储”来填补赤字。
也就是说,美国可以用借来的美元还债并且作本钱支付购买全世界的商品。日本、欧洲赚了美元以后,又把钱借给美国花。这样,表面上美国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债务国,事实上由于美国欠的是美元,美国财政部和联储运用利率手段,货币手段使美元恶性贬值时,美国所欠的债务便大笔勾销。这意味着,人们辛辛苦苦挣了一辈子的钱,最终还是变成一堆废纸。日本、欧洲乃至世界各国在十几年乃至更长时间里都是在给美国打白工。
如果我们以邓老太比喻美国的话,这就意味着,当邓老太花光了所有高息揽储得来的钱后,突然有一天宣布邓氏债券贬值10000倍。而且要注意,这位美国的“邓老太”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者,而是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装备和军事力量的超级大国,谁敢向美国格林斯潘这位洋大人“邓太”去要钱呢?谁又能去调查“格林斯潘”“非法集资”的罪行呢?从这个意义上,赤字经济学还没有说到里根经济学的实质,更准确的叫法似乎应该是核子弹作后盾的“美元经济学”。由此人们才能真正理解已拥有世界上最强大核武库的美国,为什么还需要建“TMD”这一超级盾牌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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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克林顿时代,“美元经济学”又有了新的发展,到了“美股经济学”阶段。1992年,美国赤字总额高达4万亿美元,仅利息支出就高达近2500亿美元。虽然根据高息揽储金字塔原理,继续借债仍然是可能的。而且美国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但是要靠借债来保持八十年代的繁荣就不那么容易了。
幸好这时候美股狂涨,道琼斯指数从1989年2000多点一路狂涨到1999年的突破1万点大关。前面已经提到,股票狂涨的机制其实和高息揽储是相似的,只要投入股市的钱比撤出股市的钱多,股票价格就会上涨。而股价上涨就会吸引大批的追涨者,进一步推动股价上涨。1929年美国纽约股市崩溃时,股民不到美国人口总数的2%。1989年时,美国股民人数还只有10%多一些。但到1999年时,50%的美国人成了股民。不仅是普通公民把钱从银行提出来放进股市,还有众多资金雄厚的养老基金投入股市,更有来自日本、欧洲石油生产国和其他第叁世界各国的资金涌入美国股市,一起推动着美国股市一路狂涨。对于美国股市的异常表现,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认为这是美国经济良好表现的反应,尤其是网络和信息产业给美国带来了高增长低通胀的“新经济”。因此美国股市的表现是正常的。也有的专家认为美国股市冲破1万点不算什么,美国股市将会在数年内冲向30万点。但另一些人包括格林斯潘这样的政客还是感到不安:毕竟这与美国经济的实际增长率相差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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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也有一些冷静的学者表达了他们的忧虑。他们关心的不是眼前的上升,而是美股在何时会暴跌并带动全球股市的崩溃。
事实上,在美国经济增长,股市牛气冲天的同时,正是美国实际经济活动的衰败和多数美国人收入的下降。因为美国公司利润的增长正是靠削减员工、降低福利、采取所谓灵活就业政策实现的。如果说普通美国人虽然收入下降,但生活还不错的话,这应该归功于消费信贷的普及和股市上涨带来的名义收入的增长。
事实上,近年美国的私人储蓄率一直是负数,一切都是借债:借债消费,借债炒股,借债繁荣。这种景象不能不让注重经济基本面的经济学家担忧。
然而,考虑基本面只能预见到牛市“早晚要终结”,却仍不能预测到“何时终结”。事实上,只要全世界的资金继续流向纽约股市的话,道琼斯指数和纳斯达克指数双双突破2万点、3万点的可能也还是存在的。只是这种远远脱离基本面的马市拖得越久,涨得越高,将来有一天跌得就越惨,危害就愈烈,恢复就愈困难─其机制与吸毒十分相似。
要预测股市的涨落,必须克服将股市涨落视为经济增长晴雨表的思维定势──这完全是新古典经济学派的欺人之谈!也是股票交易所自我美化的广告词。股市的本质就是赌场,与邓太集资效应属于相同的金融范式。正因为如此,这也的确使追求确定性的学者难免犯错误,因为赌博本身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若是考虑到股市的涨落取决于那些躲在隐蔽角落里发号施令的金融大鳄们的力量与智谋的较量,考虑到媒体对股市的解释常常只是这些金融大鳄们放出的风声和跟风者的胡乱猜测的话,准确的预测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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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道格亨伍德所着《华尔街──为谁运作及如何动作》一书的主题。撩起华尔街的神秘面纱,揭示股票、外汇、期货、金融衍生品的本质和社会功能,驳斥美化股票市场、外汇市场和衍生金融品的种种流行谬见,为国际金融市场的疯狂追逐敲响警钟,并寻找替代现存国际金融秩序的可能性。我想,对于动辄以“与国际接轨”为号召,把国际金融市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美联储视为上帝化身的人来说,这本书无疑是一付清凉剂。对于广大读者来说,这本书将有助于理解华尔街发出的各种含混的信号,抓住投资机会,避开投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