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之王子殿下图片:张爱玲夹缠不清的情 《小团圆》不如不团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5:36:34
文/郭娟 张爱玲                                 胡兰成

 

  张爱玲本是个“冷”人,如若放在大观园里,吃 “冷香丸”的薛宝钗堪比其冷,世事洞明而隔岸观火,还得加上一个林黛玉,取其尖刻犀利、目下无尘。初读《倾城之恋》,还以为是冰淇淋风格的调情戏,虽冷犹甜,底子里依然有生命热度;后来就读出了张爱玲冷冰冰的理性,一丝不爽地计较考量,现实如何消弭了情爱的神性光芒,城倾了,才有了一点真情,可怜之至,冷酷而真实。在热烙的情事上尽显人生的荒凉,任何浪漫主义都遮蔽不了“张看”那冷静尖利的眼光。她的小说几乎篇篇如此,结集出版时她命名之曰“传奇”,这好比管“着凉”叫“热伤风”,如果不是有意促狭,那就是冷到家了。

  把爱情小说写得那么冷,未曾想到当才女遇到才子,一见倾了情,一切就不同了。颠倒迷乱,昏热得可以。胡兰成评张爱玲,文章劈头一句“鲁迅之后有她 ”,直截了当把她和鲁迅比并。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是因为胡兰成“懂得”,所以张爱玲才慈悲到不在乎胡的汉奸身份和处处留情?原来才子才女的“才”有时候竟可以一叶障目。

  不过关于张、胡情事,在《小团圆》之前,都是胡兰成一个人喋喋不休。他的《今生今世》是才子书,但解不了才子的“腻”——他的欣赏张爱玲,是赏玩,把玩,是油腻腻的手折莲花,是亵玩,令人不爽。更不用提他落水文人、汪伪附逆的污秽以及他左拥右抱、小周大周的滥情。所以,当他一而再地寄书、写信,而张爱玲不搭理不回应,仿佛终于明白了,决绝地斩断情缘,端然冷肃。——然而,《小团圆》却让天下张迷明白了:这不是真的。

  在这部写于1975年的自传体小说中,张爱玲第一次书写了她的爱情故事。她深情缅邈,细细追忆,20多年前的情事,过程与细节,琐琐屑屑,真真切切,像饥饿的人对残羹冷炙亦无比珍惜,细细品味,慢慢享用,精致中有铭心刻骨的热烈——

  微风中棕榈叶的手指,沙滩上的潮水,一道蜿蜒的白线往上爬,又往后退,几乎是静止的。她要它永远继续下去,让她在这金色的永生里再沉浸一会儿。

  兽在幽暗的岩洞里的一线黄泉就饮,汩汩地用舌头卷起来。她是洞口倒挂着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遗民,被侵犯了,被发现了,无助,无告的,有只动物在小口小口地啜着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揉合在难忍的愿望里:要他回来,马上回来——回到她的怀抱里,回到她眼底……

  这样纵情越轨地大胆描写性爱,在以往张爱玲小说中是罕见的,有一种豁出去了似的拼劲儿,淋漓酣畅。让人不禁揣想,在远离世人的晚年,孤寂的岁月中,她在这部小说中与胡兰成“团圆”了。

  关于张、胡恋情,《小团圆》一出,《今生今世》所述种种总算不再是“孤证”了。胡兰成那些风言风语,于今与张爱玲的小说文本丝丝入扣,这也算是一种“团圆”吧?比如胡说:

  我与爱玲说起小周,却说得不得要领。一夫一妻原是人伦之正,但亦每有好花开出墙外,我不曾想到要避嫌,爱玲这样小气,亦糊涂得不知道嫉妒。

  张爱玲便说:

  他对女人太博爱,又较富幻想,一来就把人理想化了,所以到处留情……客邸凄凉,更需要这种生活上的情趣。

  《今生今世》:大限来到夫妻各自飞,将来与你隔了银河亦必定我得见。爱玲道:“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又或叫张招,天涯海角有我在牵你招你。”

  《小团圆》:她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战后他要逃亡。为了能在一起,她对他说:“希望它(战争)永远打下去。”原来倾城不够,还要倾国。在张爱玲那里原没有民族大义,家国概念。那些于她只是遥远的背景、惘惘的威胁,她介意的还是《封锁》《色戒》里即使非常时期亦有的平凡安稳的人情人性。

  对于《小团圆》,张爱玲一会儿要出版,一会儿要销毁,矛盾得厉害。这么才华横溢的一部著作,且又是自传体,销毁确也可惜;不过张爱玲的才华是早被承认的,身世的种种显阔也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而此外呢?从前为了爱才,人们总在帮着张爱玲与胡兰成撇撇清,如今看了《小团圆》,张爱玲就“变得很低很低”,倒不至于 “低到尘埃里”,但和胡兰成一样低了。所以张爱玲那句名言稍稍修正刚好达意:世间悲剧是一个才女竟和这样的人结了婚。

  倒不如不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