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便携式心脏彩超机:能小天地我为尊——我的习武故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13:26:59

    文庙奇遇,敢“打”士兵的老人

    1983年,满脸稚气的我应征入伍后,在新兵连集训了一个半月,因为在回答首长询问为什么当兵时讲了一句“就是为了解决全民工作,混个‘铁饭碗’养老娘”的大实话,逗乐了老红军陈政委,于是被调到了后勤部机关。在战勤处当通信员。因庸俗的回答而被调到机关工作,那一年我的运气还不错。

    春节过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值班干部老段同志喝茶时,也为我沏上了一杯,“微香而小苦”的滋味,更加触动了我的乡愁,直到凌晨四点多依然无法进入梦乡,索性爬起来去文庙练拳。文庙与我们机关只是一墙之隔,“文革”后一直是省军区通信部门的仓库,故而人迹罕至,早晚在那里练拳根本用不着担心被人发现。那天早上雪下得特别大,纷纷的雪片把文庙装饰成一个银白色的庭园,在我每天练拳的那块空地上,我看见树下有位微微驼背的老人正练着一种我不认识的拳术,姿势有着明显的个人特色,手势、身形、头颈和步态都有特殊的、古怪的风格,虽然他长得有些猥琐,穿戴脏不拉叽的,有好几块油渍补丁几乎可以反光,但出于尊重,我没贸然上前打扰,只是站在一旁看他旁若无人的练着。老人气色甚好,步履轻健,动作忽快忽慢,动静无常,变化无端,也看不出是他围着树转还是树围着他转,令我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他反反复复练得是什么。约莫半个小时后,他自己停了下来,我快步上前,敬过军礼后便问他练的是什么,为什么身上冒白气,老人一瞪眼反问我一句:“我老吗?”我一愣,忙说不老,可他又非常生气似的说了一句“你的年龄还没有我的零头大呢,我怎么不老!”没容我思考,他接着又说,“能看出我身上冒正气,看样子你也跟‘高人’学过拳脚,不知道经不经打”。话音未落,我还没看清他是怎样从丈外过来的,就被他一抬手打了出去,我顿时火冒三丈,爬起来二话没说,就用达摩八式的小开门攻了上去。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我是攻一次,倒一次,什么达摩八式、小红拳、猴拳没有一招管用,一连被他摔了七八跤。有横着出去的,有嘴啃泥的;有斜着飞出去的,有屁股坐地上的;有仰面朝天的,脸肿了,牙磕掉了半个;右腿胫骨被台阶磕了一个黄豆大的坑:右脚的大脚趾盖也被老人踩掉了。当时被打得火气全无,斗志全无,大脑一片空白,跟傻子没什么两样,真是“从来未有事,竟出在文庙”。身上的伤将息了半个多月才恢复,切身体验了什么叫跌打损伤。跟老人学拳之后,才知道他用来打我的手法是戴家心意拳三种打法之一的跌法。另外两种打法分别是拿穴法和打穴法,可惜未等我全部领会和掌握,老人就撒手人寰了。辞世前的一天早上,他把平素为我讲解的两本拳谱交给了我,一本是他姐夫著的《戴家拳通》,一本是老人自著的《神拳点睛》。这么多年,我一直把拳谱带在身边,没舍得跟任何人分享。

 

    大前年,小儿背诵完二十篇《论语》后,我带他去参观重新修缮过的文庙。旧地重游,颇多感慨。我让小儿背四书,其实也是老人的意思,老人非仙非佛,不道不禅,若强给老人定位的话,老人只能算是大隐于世的杂家。在新塑的孔夫子行教像前,我告诉儿子,我就是在这里接触《论语》和狂热地爱上传统武术的(没好意思对儿子讲,也是在这里饱餐了一顿老拳,比子路受教还惨)。儿子听了笑一笑,我问儿子,将来有没有可能习武,儿子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不是都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吗?他可不想错把欲望当成志气,免得他日被人嘲笑勇而无礼。“子不类父”,我对他也是有看法没办法,不学就算了罢,由他自己做主吧,反正我也希望他成为一个和武术毫无关系的人,今天的武术界确实有点像无术界。拾阶而上进大殿前,我提醒儿子要“行不履阈”,儿子会心一笑……“行不履阈”是《论语》“乡党篇”中的一句,也是老人当年为我讲解虎步要领时讲的一句话,初中水平的我当时根本不解其意,老人摇了摇头,一声长叹后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函石印本的《论语》递给我这个不可雕也的朽木,我认真查阅一周,总算弄明白了老人要点化我什么,他是要我明白如何避开对手给自己脚下设的“磙子”,而不被其绊倒。是啊!“谁能出不由户”做到“善行无辙迹”。说句废话:步法和腿法不结合,只能打、不能顾,什么劈崩钻炮横,屁用都没有。记得有一天我在一本武术杂志上看到了“半步崩拳打遍黄河两岸”的故事。就问老人是否知道形意拳家郭云深,老人说:“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确,老人除了戴先师和董海川外,根本不知道任何武林人物。他讲的“绊步崩拳”也与人不同,是“绊人”的“绊”,不是“一半二半”的“半”,有意者可尝试一下“绊步崩拳”的惊人效果。

    拳术的意境有它的深度、高度、阔度。戴家拳的高、大、深,俱非常人可及。老人传拳反对“素隐行怪”,主张举一反三,让我最受益的就是可以到他老人家身上去吃吐拳劲,找跌、拿、打的感觉。吐到人所不能吐到的为高:吃到人所不能吃到的为大:化到人所不能化的为深,这种言传身教的法门,在今天的武术界已是杳不可寻了。

    大概是我命中注定没师缘吧,老人虽无私地传授我拳术,却不许我尊称他为师父,他毫不隐讳地说我不够格,只承认指点过我。的确,在他眼里,我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身子骨弱,又没有协调性和灵敏度,根性顽痴、缺乏自制力,还……他之所以把旷世绝学传给我,是因为他自知大限将至,时日不多,迫不得已只能用我这个有点缘分的废物来延续他的武学生命了。

    那几年我经常半夜溜出去偷偷练拳,战友们不知缘由,背后都悄悄议论说大帅(我在部队时的绰号)魔魔怔怔的,肯定是精神病,我也不予计较。倒是刘参谋长家养的那条纯种德国狗很识货,一见我练戴家拳就狂吠不止,也许是这畜生感受到了戴家拳的不同凡响之处。

    “致用务求其适。”对于戴家拳的“致用”,老人要求我跌、打、拿不分,要一气呵成。他能轻松做到“肘上措杯”收发自如。所谓肘上措杯,就是一只手持杯,另一只手制人而水不外溢,过程只在一瞬间。可惜我二十多年埋头苦练,虽然有一点温故知新,但积之即久,还是不能水到渠成。我忽然感到有些悲哀,不怪当年老人家说我不成器,现在真是心服口服了。这些年我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想进一步探本求源,足迹虽遍及晋、豫、沪、陕,也曾有幸领略了一些心意名家的风采,可是老人能演示的上乘拳学境界在他们身上却得不到印证。譬如说拳无拳来意无意的“抖把”,偶尔有一二能道出其名称的却练不出:有大言不惭、信誓旦旦说自己练的就是“抖把”的,其实也是面目皆非。不过是想骗后进青年的学费罢了,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其实,你就是把浑身的肥肉哆嗦下来,也与“抖把”无关呐!在这里本人不妨透露一点消息,老人的“抖把”从顾法上来说好像处处都是陷阱。用力按他身体任何部位都会使白己产生掉进万丈深渊的感觉想不失衡都不行。想起当初练这把拳时也颇有趣,老人当时命我闭着双眼一直往前走,直到我一脚踏空、摔入文庙的泮池中,我才似懂非懂地领悟了一点“引进落空”、“泥牛入海”,今天饶舌讲一点,希望能对爱好者有所启发。

 

    老人阅历丰富。除了具有“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一眼洞穿人肺腑的识人之明外(在其自著的《神拳点睛》上,此功法为见性之法),还有一门十分骇异的功夫,我本人曾多次领教,老人说这是心意拳的最高境界,谓之神打,即所谓的“上士杀人用语言”。只要他说我的手抬不起来:同时扫我一眼,我的手真就无法举起来。他说我腿不能动,腿就真的无法动地方。这有点类似今天流行的催眠术,但还不完全相同,当时真是令人恐慌,事后莫名其妙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这真是拳经上所记载的“神受神攻”。那可真是神啊!

    心意拳强调养心为寿,至于老人到底是高寿了,说来惭愧,我也弄不清楚。1998年在朋友引荐下,我去拜访老人的忘年交小老弟,黑龙江名医,老武术家高式国先生(高老时年102岁,享寿104岁,无疾而终,火化后得舍利子五颗),根据高老的年龄推算,我1984年初遇老人家时。他已是百岁以上的高寿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说我的年龄(18岁)还没有他的零头大呢。本人不以教拳为生,更不想涉足武术界,为了不引起无谓的纠纷,避免被人指责为冒充大辈,老人的师承、名字、拳谱,还有神奇的功法只能留待机缘成熟时再公开吧。这也是老人告诫我遵守“时至不疑。见善勿殆,去非勿处”的处世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