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产商店:赵孟頫《杜甫秋兴八首》《吴兴赋》《致季博札》《闲居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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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书《杜甫秋兴八首》之四首(下为局部) 纵23.5厘米 横261.5厘米
上海博物馆藏(沈同樾捐赠)
此卷书杜甫秋兴八首。款署:“此诗是吾四十年前所书,今人观之未 必以为吾书也。子昂重题。至治二年(1322)正月十七日。”据此知该卷 书于元初至元十九年(1282)前后,作者时年二十八岁左右。此书用笔细 腻,结体端庄秀逸,笔圆墨润,筋丰骨健,给人以神定气闲,虚和宛朗的 美感。

赵孟頫《吴兴赋》 长282.95厘米,高25.8厘米,册页折叠整幅长卷式装帧。原为北京故宫博物院藏,1955年经著名书法家沙孟海先生之联系相商,始入藏浙江省博物馆至今。
《吴兴赋》是赵孟頫书法作品中的得意之作,且其所书之内容出于本人所撰,仅就后者而言,在其传世作品中也是罕见的。(图片由可嘉扫描自《书法》杂志1996年第四期)
释文:
猗与休哉:吴兴之为郡也,苍峰北峙,群山西迤,龙腾兽舞,云蒸霞起,造太空,自古始,双溪夹流,繇天目而来者三百里。曲折委蛇,演漾涟漪,束为碕湾,汇为湖陂,泓渟皎澈,百尺无泥,贯乎城中,缭于诸毗,东注具区,渺渺漭漭,以天为堤,不然,诚未知所以受之,观夫山川映发,照朗日月,清气焉钟,冲和攸集。星列乎斗野,势雄乎楚越,神禹之所底定,泰伯之所奄宅。自汉面下,往往开国,洎晋城之揽秀据实,沿流千雉,面势作邑。是故历代慎牧,必抡大才、选有识。前有王、谢、周、虞,后有何、柳,颜、苏,风流互映,治行同符,皆所以宣上德意,俾民欢娱。况乎土地之所生,风气之所宜,人无外求,用之有馀。其东则涂泥膏腴亩钟之田,宿麦再收,梗稻所便,玉粒长腰,照莒及箱,转输旁郡,常无凶年。其南则伏虎之山、金盖之麓,浮图标其巅,兰若栖其足,鼓钟相闻,飞甍华皇,衡山绝水,鲁史所录,盘纡犬牙,陂泽相属。蒹葭孤卢,鸿头荷华,菱苕凫茨,萑蒲轩于,四望弗极,乌可胜数!其中则有鲂鲤鲦鲿,针头白小,鲈鳜脍馀,鼋鼍龟鳖。有蚊龙焉,长鱼如入,喷浪生风,一举百钧,渔师来同,罔罟笭箵,罩汕是工,鸣榔鼓枻,隐然商宫,巨细不遗,噞噞喁喁,日亦无穷。其西则重冈复岭,川原是来。其北则黄龙瑶阜之洞,玲珑长寿之坞,悬水百仞,既高且阻,¤[石含]砑嵌崟,崴磊硱磳,怪石万数,旅乎如林。其高陵则有杨梅枣栗,楂梨木瓜,橘柚夏孕,枇杷冬华,槐檀松柏,椅桐梓漆之属。文竿绿竹,筿簜杂绀遝,味登俎豆,才中宫室,下逮薪樵,无求不得。其平陆则有桑麻如云,郁郁纷纷,嘉蔬含液,不蓄长新。陆伐雉兔,水弋凫雁,舟楫之利,率十过半。衣食滋殖,容容衎衎,既乐且庶,匪教伊慢。于是有搢绅先生,明先圣之道以道之,建学校,立庠序,服逢掖,戴章甫,济济多士,日跻于古。乃择元日,用量币,尊玄酒,陈簠簋,选能者,秉周礼,赞者在前,献者在后,雍容俯仰,周旋节奏,成礼而退,神人和右。当是之时,家有诗书之声,户习廉耻之道,辟雍取法,列郡观效,诚不朽之盛事已:或者难曰:“自古论著之士,曷尝不识人物、纪风俗哉?夫人才者济时之具,而风俗者为治之质也。今子徒捃摭细碎,排比货食,高谈不切,炫耀自饰,莫大于斯二者,顾乃略而弗录,虽文夺组绣,声谐金石,窃为子不取也。”仆应之曰:“否。子独不闻夫子之言乎?‘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年且千载,地且千里,人物之富,胡可殚纪!史册毕书,可无赘矣。若乃风俗之隆污,在为政者之所移易,又弗可得而定著也。夫吴虽分在江左,尝被至德之风矣。且吾闻之,风行而草偃,日中而表正,上行下效,置邮传命,辟若季子为守,言游为令,以仁义为化,礼乐为政,镇以不贪之宝,喻以不言之信,即刑可使不用,俗可使益盛,方将还敦朴于上古,考休祥于庶征。今美则美矣,又可遂以为定乎:”于是难者唯唯,逡巡而失意。
附录 赵孟頫及其墨迹《吴兴赋》
作者: 王宏理(刊于《书法》杂志1996年第四期)
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等,元代著名文学家、音乐家、画家、书法家,宋太祖十世孙,因四世祖受赐湖州,遂为吴兴人。年十四以父荫补官。宋亡后,隐居故里,勤奋治学。后因朝廷搜访江南遗逸而进京,元世祖见其才气英迈,神采非凡,喜授官职,后累官至翰林学士承旨。晚因夫人管道昇病剧而得旨还归吴兴。终年六十九,谥文敏。
《元史》本传称赵氏“篆、籀、分、隶、行、草书,无不冠绝古今”。明人陶宗仪《辍耕录》中云:“公之书所以妙者,无帖不习也。”近人裴景福于《壮陶阁书画录》中引前人浯,推其学书经历,以为“松雪书体三变,元贞以前尚沿思陵笔法;大德五年得独孤长老定武《兰亭》,始锐意追踪山阴;延祐而后参用李北海诚悬法”。后人多依其说,亦或以为其晚年乃学羲之,果若此耶?大德五年为公元1301年,时赵氏年四十八,且看此期所书《吴兴赋》便可知之。
墨迹本《吴兴赋》卷后赵氏云:“吾年廿余作此赋,今四十有九矣…… 大德六年二月廿三日子昂记。”若依前说,此时适值赵氏初涉王书之时,然观此手卷,对王书确已心手相应,非积多年之功力不能为也。
细察赵氏书踪,其追法二王,似当在元至元二十一年(即1284年),亦即赵氏三十一岁前后也。若此,则其书《吴兴赋》之时,研习王书将近二十载,故其行笔,便有出入右军而从心所欲之妙。刘重庆卷后所跋云:“赵文敏真行美秀而文,一自《修禊》、《圣教》中出,其去逸少毫末之间。”诚不为虚言也。
然正因赵氏从笔法、结体至神韵都能规模羲之,后人或讥之为“奴书”。若以此而相讪,终也有情可原,然历来评书者往往以非艺术之标准,或书以人重,或因人废书,自然不宜得出较公平之结论。
然而,赵孟頫并未有文天祥抗元不屈而就义之壮举,也不比临阵逃遁、遇敌缴械之辈,他虽为宋室后裔,其时几如农人野夫,家境清寒,赵宋后裔惟是可怜之躯壳耳。当然,他并非没有遗少意识,文天祥被杀之年,他也曾力辞出仕元廷之翰林国史院编修官。但他归根结蒂是封建时代一位典型知识分子,求取功名、荣宗耀祖思想十分明确。而在宋室倾覆、家道中落之时,这种思想表现得尤为强烈。父亲亡故,其年十一,生母丘夫人曰:“汝幼孤,不能自强于学问,终无以觊成人,吾世则亦已矣!”恭帝降元,元军南下,丘夫人又曰:“圣朝必收江南才能之士而用之,汝非多读书,何以异于常人?”或正因他深知大局已定,故几年后也为元朝唱起颂歌,也未再听友人劝阻而走上仕途。
赵孟頫在朝廷中并未有为虎作伥之举,却更多表现为一个正直知识分子之品格。而作为一介书生,又是宋裔宗室,自然难以委之重任,惟有上朝操办文案,宴居自怨自艾之福份。所幸者,倒是冷遇成全了他,在“虽仕犹隐”之宦途中,他得以见到不少前代名家碑帖,开阔了视野,提高了眼界,在书法艺术上得到长足发展。
由是观之,我们并不可对赵氏以一个好坏来作简单评判。
人品非同于书品,这道理十分明白。当然,若某人品格不够高,终日患得患失,不愿坐冷板凳,不思艺术之进取,一味考虑如何取悦于人或标新立异,其艺术品位自然不会很高。前文已言,赵孟頫无论在官场上,在待人接物中,并未失去一个旧时知识分子基本品格,相反,他对诗文、对书画始终刻苦追求古朴、典雅之高格调,这便不是凡夫俗子可与之同日而语的。至于艺术风格,实在是由学识修养、审美理想等构成,而其中艺术个性和气质又起着重要作用。
“流美”者可鄙之以“媚俗”,“奇绝”者可视之为“奸邪”,这本是因人废书之传统恶习。赵孟頫早年书学赵构,赵构也是拟王高手,其《翰墨志》云:“至若《楔帖》则测之益深,拟之益严,姿态横生,莫造其原。详观点画,以至成诵,不少去怀也。”然自赵孟頫得《淳化阁帖》及屡观二王等墨迹,使他更能领悟书法真谛,也使他能超越宋人,比肩唐贤而直逼魏晋。
宋人书法,虽多宗二王,但因书帖多为辗转传刻而来,与原迹差距甚大,故宋代因帖学大行而书道衰微。而一批书坛名手,又每自我作故,正如苏轼所言:“吾书虽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但苏、黄等名家毕竟传统功力深厚,艺术素养全面,更有其过人天资。然天下功夫欠缺、资秉不足者终究居多,故宋代书法每况愈下,也是势所必然。赵孟頫正因看清了书坛弊端,便提出“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这一回归传统,振兴书法之口号。而他本身更是一位身体力行者。
当然,赵孟頫注重传统,并非不求创新发展。但对一位追踪二王书法者,他既认为“用笔千古不易”,则只有在“因时相传”之“结字”上下功夫。这自然也为其创造增加了难度。赵氏虽正草隶篆无不精通,而因之名世者当是楷书。要在楷书上创出全新面貌,自是十分不易,但我们又分明可看出他创“赵体”中的艰苦卓绝之努力。
赵氏书既以羲之为根底,观其点画,虽不比《禊帖》变化多端,却可品味到更多质朴自然之趣。我们以后世出土魏晋书法与传世王书真迹相印证便可知之。前人或以这点来批评赵书之失,恐是未必尽知其追法古人之路数。而其楷书中常带行意,无疑取自于智永、褚遂良等六朝隋唐之人。至若结体,似乎于褚遂良、李北海、苏东坡处有颇多借润。
赵氏小楷凝重古朴,又有清爽健劲之气。继启古今,自成一格。
正因赵孟頫十分注重法度,力求传统基础上之创意,故而能在羲之之篱墙下,创出雄绝百代之赵氏书风。若说羲之飘逸,孟頫则多和畅;羲之遒润,则孟頫多舒展;羲之秀拔,孟頫敦实;羲之灵动,孟頫雍容。今天我们若以冷静客观之态度重新审视赵孟頫,再读《吴兴赋》,或许会另有感受。
赵孟頫墨迹《吴兴赋》,手卷,绢本,纵25.8、横282.95 厘米,首题“吴兴赋”,三字右边已残缺。正文九十一行,满行九至十二字,凡935字。文末赵氏自跋,凡三行,41字,卷尾有刘重庆跋。隔水后纸有李佐贤跋。自钤“赵氏子昂”朱文印,另有“张应甲”、 “东海张甲字□书画”、“张应甲印”、“张洽之印”、“希逸氏”等印,卷首四方,卷后七方。
据赵氏跋,此手卷乃元大德六年(1301年)书二十余岁赞美故乡吴兴之旧作。词采华茂,雍容典雅,而又清新自然,颇有汉赋传统,且具魏晋风范。
此书正行相间,时参草书,后段草书较多,有渐入胜境之意趣。点画雅致,体势舒展,章法整饬,神气一贯。此宏篇巨制,是赵氏中年时代表作之一。手卷原藏故宫博物院,1955年因沙孟海先生之联系相商,而归浙江省博物馆收藏。
赵孟頫 《致季博札》纸本,纵27.7cm,横49.4cm。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藏
逍遥法外扫描制作
季博,即束季博,与赵氏交谊深厚,并结成亲家。此札為赵氏盛年所书,有项元汴等收藏印。
释文:
孟頫顿首再拜:季博提举相公尊亲家阁下。孟頫顷草率奉记。随蒙赐答。极慰倾驰之情。兹承惠书知。体中小不安。不审所苦者何。今进何乐。堂上尊夫人想日来履候康和。欲得令弟踅还。今发一文字去。如此即可归也。人回。谨此具復。炎暑。唯厚加珍爱之祷。不宣。赵孟頫顿首再拜。记事顿首再拜。季博提举相公尊亲家。忝眷赵孟頫谨封。
赵孟頫《闲居赋》局部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闲居赋》纵38厘米,横248.3厘米。书西晋著名文学家潘岳《闲居赋》一首,56行,凡627字,款署子昂。
《闲居赋》是西晋文学家潘岳所作。前人似颇有微词,如金代著名诗人元好问《论诗三十首》云: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联系史书记载来看,元好问对作者与作品关系的论述,还是较为客观的。
与潘岳的情况相似,赵孟頫也是引起后世较大争议的历史人物之一。他本人一直徘徊在仕与隐的两极中间,加之又是以旧王孙的身份出仕,故其心理之策负可想而知。他平生常为进退之身不由已而苦恼,赵孟頫的此种内疚愧作之情,实在是一种难以排遣并且相伴终身的客观存在。他书写《闲居赋》,实际上就是希望能够借助书法的力量,一定程序上调和或缓解内心的矛盾和不安,使得自己的心宇获得片时的宁静。此作笔意安闲,气韵清新,通篇行楷结合,方圆兼备,体态优雅,也体现出赵氏书法艺术书卷气和富贵气。
此作无年款,但从书法上考察,应是晚年所书,为赵孟頫上乘之作。卷末有清曹溶题跋。
附录潘岳《闲居赋》原文:
遨坟素之长圃,步先哲之高衢。虽吾颜之云厚,犹内愧于宁蘧。有道余不仕,无道吾不愚。何巧智之不足,而拙艰之有余也!于是退而闲居,于洛之涘。身齐逸民,名缀下士。背京溯伊,面郊后市。浮梁黝以迳度,灵台杰其高峙。窥天文之秘奥,睹人事之终始。其西则有元戎禁营,玄幕绿徽,溪子巨黍,异絭同归,砲石雷骇,激矢虻飞,以先启行,耀我皇威。其东则有明堂辟雍,清穆敞闲,环林萦映,圆海回泉,聿追孝以严父,宗文考以配天,祗圣敬以明顺,养更老以崇年。若乃背冬涉春,阴谢阳施,天子有事于柴燎,以郊祖而展义,张钧天之广乐,备千乘之万骑,服枨枨以齐玄,管啾啾而并吹,煌煌乎,隐隐乎,兹礼容之壮观,而王制之巨丽也。两学齐列,双宇如一,右延国胄,左纳良逸。祁祁生徒,济济儒术,或升之堂,或入之室。教无常师,道在则是。故髦士投绂,名王怀玺,训若风行,应犹草靡。此里仁所以为美,孟母所以三徙也。
爰定我居,筑室穿池,长杨映沼,芳枳树樆,游鳞瀺灂,菡萏敷披,竹木蓊蔼,灵果参差。张公大谷之梨,梁侯乌椑之柿,周文弱枝之枣,房陵朱仲之李,靡不毕植。三桃表樱胡之别,二奈耀丹白之色,石榴蒲桃之珍,磊落蔓延乎其侧。梅杏郁棣之属,繁荣藻丽之饰,华实照烂,言所不能极也。菜则葱韭蒜芋,青笋紫姜,堇荠甘旨,蓼荾芬芳,蘘荷依阴,时藿向阳,绿葵含露,白薤负霜。
于是凛秋暑退,熙春寒往,微雨新晴,六合清朗。太夫人乃御版舆,升轻轩,远览王畿,近周家园,体以行和,药以劳宣,常膳载加,旧痾有痊。于是席长筵,列孙子柳垂廕,车结轨,陆摘紫房,水挂赪鲤,或宴于林,或禊于汜。昆弟斑白,兒童稚齿,称万寿以献觞,咸一惧而一喜。寿觞举,慈颜和,浮杯乐饮,丝竹骈罗,顿足起舞,抗音高歌,人生安乐,孰知其他。退求已而自省,信用薄而才劣。奉周任之格言,敢陈力而就列。几陋身之不保,而奚拟乎明哲,仰众妙而绝思,终优游以养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