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琳的父母:其实怀旧不是一个好习惯

其实怀旧不是一个好习惯

    一直以来，失眠总是困扰着我，让我急躁、紧张、害怕甚至痛恨自己。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许多以前那些美好的忧伤的时光。一遍一遍，像黑白胶片一样，清晰而又模糊。我不知道自己怀旧是因为内心的纯净，是对过去田园般的憧憬，还是对嘈杂的恐惧，也许兼而有之，也许就是人的本能。但我真的很痛恨自己这样无由来伤感，无由来的胆怯和执着，无由来的任性和偏执。

    其实每个人都有怀旧的情结。童年看到的一本小人书，中学时候逃课偷看的一场电影，还有记忆中那些无法忘怀的人和事以及很多生命中的第一次，第一次恋爱，第一次远行，第一次工作……哪怕沧海桑田，哪怕时空变迁，我们总在不经意的回眸中将那一切怀念。随着年岁渐长、阅历渐实之后，这种怀旧之心更加强烈。一年年时光的累积和流逝，想起就陡然惊心。当生活以本来的面目还原眼前时，才发现过去的那样和现在没有太多区别，只是缘于一种留恋，一丝牵动心灵的温馨而已。

    都说女人多半是感性的，我也是。常常会感动于一些个鲜活的文字亦或一个熟悉的画面和一些个动人的旋律，因为总是惧怕那种黑白交替的时刻，所以我时常会泛滥自己的怀旧情结。很多时候，某一段时间突然恍惚，记忆由此回溯到一个遥远的年代，或喜，或悲，或乐，或忧。仿佛一场幻觉，却让我重温过去的点滴，在心底滋生出一份淡淡的情绪，别样的，紧贴在胸口，无法名状也挥之不去。

    很怀念凯送我回家的那短暂的时光，那天的雪好大，其实我不想回家，班车也早已停开了（下午路面已经结冰），但为了能和凯一起就说母亲说好一定要我今天回去的。路上行人稀少，苍暮被雪映照，只有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声响和碎雪轻轻落在脸上的冰凉，但我感觉很暖和。趁我不备，凯攥起一个雪团，迅速的塞进我的衣领里，我转身就去抓他，他向回路跑去，一路跑一路还用挑衅的话激怒我，看我气喘吁吁生气的样子，他就蹲下身举起双手向我投降，直到我捏很多雪团塞满他衣领为止。那时，真希望这条公路很长很长。还记得有一次，是初夏，凯接我回家，公路上的大桥因为要重新加宽，只能从桥基下的临时建起的一条小坝绕过，那几天由于下了几场暴雨，小坝已被河水淹没，看到水面上时而浮起时而沉没的野草和一些枯树枝时，我害怕的抓紧凯的手，凯从容的蹲下脱掉鞋子，挽起裤腿，说：“快，我背你过去”。当我伏在凯的背上，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脖子，脸贴于他耳后时，他猛一回头，在我脸上呵出一大口热气，我正想去揪他耳朵，这时他脚下一滑，半边身子向右倒去，吓得我一声尖叫，同时勾在手指的他的鞋子也扑通一下掉在水里，很快的就没了踪迹，还好的是我们只打湿了衣服，人还安然无恙，不过看着凯最后打着赤脚走路的样子，既可笑又可恨。

    记得小时候和伙伴们偷着去游泳，尽管母亲看得很紧，但总是有机会去学校后面的水塘，虽然不会游，但我并不害怕，在塘边浅水处一段时间后，就想尝试那种在水面像鱼儿穿梭的感觉，看到男伴们争先恐后的一个个跃入水中，我也不甘落后，紧跟他们身后，却不知身子像秤砣一样直往下坠，水一下淹没了我的头，我用尽全力双手想抓住什么，想喊救命时，连喝几大口的水，呛得我鼻子生疼生疼，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母亲模糊地影子…一阵咳嗽过后，看到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时，才知道是塘上那个总不敢下水最胆小常被我们戏弄的伙伴发现喊叫他们才拉起了我。当然，这一下少不了被伙伴取笑，但他们最后还是信誓旦旦说今天的事为我保密，绝不让我母亲知道（那时根本不知生与死就在那一瞬）。我不敢马上回家，和每次一样，背对着太阳，牵起短裤的一角，晒到后背火辣辣的疼为止。那天，当我又和往常一样，很侥幸的认为没一点蛛丝马迹时，母亲突然从外面冲进来，把我按在床上，一顿暴打，我敢肯定，那是我被母亲打的最狠的一次，好几天屁股都不能落板凳。过后，我暗中调查了好一段时间，总想揪出那个告密者，但一直都没有结果。

    儿时的我，是一位性格开朗、活泼、调皮的女孩。常常与比我大一两岁的男孩一起去爬树、掏鸟窝、捉蜻蜓等等。母亲和周围邻居常说我是个“野孩子”、“生错相”，其意思是说我这么顽皮，应该是男儿身。可是，现在的我总喜欢安静，喜欢静逸安详的夜晚，微微星光，莹莹月华都覆盖上一层伤感。于昏暗灯光下，把伤感的文字一遍一遍反复的读，于寂寥无人的角落，把梦呓般的轻柔伤感一遍一遍反复的听。在忧伤中沉淀心中的浮华，褪去胸口的烦躁，沉在感伤的酸楚里已成为一种习惯、一种力量，我能清晰感觉到这凄美的给我沉醉后的方向，只是沉醉于感伤，不是沉溺于徘徊。追怀古迹，卷帘倚窗，一曲忧伤的旋律让我常常无端溢起淡淡的哀愁，知道这是一种物语的传达，犹记得当年的雨滴，犹记得当年的笑脸，而如今唯有伤感浮在心间。

    小时候爱哭，乃至长大成人一样爱哭，不过我从不放声大哭，当抑制不住的眼泪从眼角倾斜而出时，我会紧咬嘴唇，告诫自己不要让别人看到，更不能让亲人看到，要学会隐忍疼痛和眼泪，这样的心理虽然磨平了我的棱角，但也磨历了我坚韧的性格。在人生的低谷处，我一样的喜，一样的开心，每次出门一样的打扮的光鲜亮丽。因为我不能让父母操心，不能让他们难过，正如我时常在心理默念的那句话：“没有苦哪来甜。”

    知道太多的怀旧也许会扰乱我的生活，更会加深心底那几许未曾有过的痛，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这意味着，接受一件事情要更长的时间，而忘记一件事情甚至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就像这些年，我喜欢的东西如出一辙，我喜欢同一颜色的衣服和款式，喜欢逛同一条街，和朋友吃饭喜欢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更希望是和同一个朋友在一起。我喜欢听某一个人的歌声，喜欢同一种风格的歌曲，更希望这样的人和风格永不改变。喜欢坐在相同的某个地方浮想联翩，喜欢这种熟悉的习惯，习惯这种依赖的温暖。我比谁都明白，很多人事永远在发生着变化，而固守的理由只是我自己的心魔。花花世界的诱惑我无法阻挡，也无力拒绝。只能继续前进着、拼搏着、挥舞着人性的美好与丑恶在人生的舞台上。

　　怀旧，是我心中怎样的一种情结？是对还是错？问询南来北往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