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漳州海峡农博汇:新中国首次出席联大会议代表团的组建始末

1971年10月，纽约时间25日晚上（北京时间26日上午），第26届联大以76票赞成、35票反对、17票弃权的压倒性多数，通过了由阿尔巴尼亚、阿尔及利亚等23国提出的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以及一切所属机构的合法席位、并立即把蒋介石集团的代表从联合国一切机构驱逐出去的提案。顿时，在美国纽约东河河畔的联合国总部会议大厅里沸腾起来，那些与我国建交的或是友好国家的代表都激动地站起来高声欢呼，忘情地握手和拥抱，一些国家的代表还兴奋地唱起歌、跳起舞来。

　　提案通过后，联大主席当即要求联合国秘书长吴丹致函中国外交部代部长姬鹏飞，邀请中国派代表团出席第26届联合国大会。

　　喜讯传来，中国政府和毛泽东主席郑重决定，迅速组建中国代表团出席第26届联大剩余的会议。很快，以乔冠华为团长的代表团在一周内组成。那么，组建过程经历了怎样的曲折？离京赴会又是怎样的激动人心？本文将一一道来。

　　1971年10月28日7时半，人民大会堂福建厅灯火通明。外交部的有关同志先后到来。不久，周恩来、叶剑英和参加完伊朗驻华使馆招待会的姬鹏飞、乔冠华、韩念龙也相继到达。大家都喜气洋洋，谈笑风生。

　　这次会议非同寻常，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派不派人出席正在纽约召开的第26届联大？国民党代表已在联大提案通过后，悄然收起文件包，离开了占据几十年的联大会场。此刻，联大中所设的中国席位就空在那儿，我们应不应该坐上去？联合国秘书长吴丹已发来邀请电，我们要不要组团马上出席联大？

　　与会者的意见出奇的一致，大家都认为，联大已经通过决议，我们必须进入联合国，但是我们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没有做好准备，也不知道联大接下来的会议要讨论什么议题，提案也没有，还是明年去吧。主席不是经常教导，不打无准备之仗嘛。经过较长时间的争论，外交部党组最后形成了一个比较一致的意见：目前不派代表团去参加。

　　当周恩来与外交部的主要领导正在大会堂讨论要不要去联合国的时候，毛泽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外交部的会议还没结束，王海容就走进来说：“主席起床以后，马上看了外交部送去的那些材料，刚刚看完。主席说，请总理、叶帅、姬部长、乔部长、熊向晖、章文晋，还有我和唐闻生，现在就去他那里。”当周恩来一行到达中南海毛泽东的住处的时候，已是晚上9点多。

　　毛泽东急切地想知道外交部的意见，因为他知道，外交部的同志对中国在外交上的这个胜利是由衷的高兴的，他们肯定会盼望立即去纽约联合国大会上大喊一声：我们胜利啦！

　　“报告主席，同志们争论得比较激烈，但大家顾虑重重，党组的意见是暂不派团去……”周恩来欲言又止。

　　没等周恩来把话说完，毛泽东就明确果断地表达了相反的意见：“要去。为什么不去？马上就组团去！这是非洲黑人兄弟把我们抬进去的，不去就脱离群众了。”

　　周恩来解释说：“我们刚才开过会，都认为这次联大解决得干脆、彻底，没有留下后遗症。只是我们毫无准备，特别是安理会比较麻烦，现在就参加，不符合主席‘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教导……我临时想了个主意，让熊向晖带几个人先去联合国，作为先遣人员，就地了解情况，进行准备。”

　　毛泽东笑着说：“那是老皇历喽，不做数喽。”稍作停顿，他说：“联合国秘书长不是来了电报吗？我们就派代表团去。”他随即指指乔冠华，愉快地说：“让乔老爷当团长，熊向晖当代表，开完会就回来，还要接待尼克松嘛。派谁参加安理会，我们再研究。”

　　周恩来建议说：“就让黄华做副团长，留在联合国当常驻安理会的代表。”

　　毛泽东说：“黄华到加拿大当大使不到4个月，现在就调走，人家可能不高兴咧。”

　　周恩来说：“做做工作，加拿大政府会理解的。”

　　毛泽东痛快地点头说：“好，那就这么办。”

　　在大家的欢笑声中，毛泽东拿起外交部国际司填写的联大对阿尔巴尼亚等国提案表决情况，一面看，一面说：“英国、法国、荷兰、比利时、加拿大、意大利，都当了‘红卫兵’，造美国的反，在联合国投我们的票。拉丁美洲是美国的‘后院’，只有古巴和智利同我们建交，这次居然有7个国家投我们的票。美国的‘后院’起火，这可是一件大事。131个会员国，赞成票一共76票，17票弃权，反对票只有35票。表决结果一宣布，唱歌呀，欢呼呀，还有人拍桌子。” 说到这里，毛泽东停下来，问了一句：“拍桌子是什么意思？”

　　周恩来解释说：“在会场拍桌子，表示极为高兴。”

　　毛泽东接着说：“那么多国家欢迎我们，再不派代表团，那就没有道理了。不高兴的人也有。‘蒋委员长’就是头一个。美国国务院说要发表声明，还没有看到，不过是一篇‘吊丧文’……”他兴致很高，滔滔不绝讲了将近3个小时，胜利的喜悦和豪气始终洋溢在他自信的脸上。

　　毛泽东点将乔冠华为团长率中国代表团出席26届联大。这个消息发布后，国外新闻界一致认为，这是中国“可能派出的最合适人选”。因为他们从朝鲜停战谈判时起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位外交才子。1951年，乔冠华曾与伍修权一同代表中国去纽约参加联大，在那里控告了美国的侵略罪行，并且坚决地反击了美国强加于中国的“侵略”罪名。

　　身负重任的乔冠华亲自精心起草了联合国第26届大会上中国代表团团长的发言稿。周恩来对这篇发言稿又仔细地做了修改，并对重要段落字斟句酌。可以说，中国代表团团长在联大的首次发言，字字句句都凝结着周恩来的心血。

　　经毛泽东同意，由新华社记者高梁率5人组成的先遣队前去纽约打前站。 11月6日，高梁一行带着介绍信和几面五星红旗，出发前往联合国总部所在地――美国的纽约。

　　从卡拉奇开始，已经有美国记者乘同一飞机专程跟踪采访先遣队的活动。当8日中午先遣队抵达纽约时，机场上不仅有23个提案国中的一些国家的外交官员和联合国官员前来迎接，而且有200多名记者等待在那里。尽管有美国警察的阻挡，但先遣队一下飞机，仍然立即被团团围住，拍照、采访，忙得不亦乐乎。

　　当天下午、晚上和第二天，关于中国先遣队的消息，上了各家电视、广播、报刊的头号新闻，对队员由谁陪同、穿着怎样、吃饭时怎样用刀叉、怎样付小费、付的是什么钞票等等都做了详细报道，宛如看见了一群“外星人”。其中，有家大报甚至用半版篇幅登载了高梁身穿中山装的照片，并称之为“毛泽东服”。

　　就在中国代表团准备离京赴纽约的前一天晚上，突然传来毛泽东要在自己的会客室里接见代表团的领导和主要翻译的消息。

　　11月8日晚上，代表团成员及部分工作人员，由周恩来带领来到中南海毛泽东住处。毛泽东专门接见一个由副外长带队出席国际会议的代表团，听取汇报并面授机宜，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晚8时许，毛泽东约见周恩来、姬鹏飞，团长乔冠华，代表符浩、熊向晖、陈楚，副代表唐明照、安致远、王海容、唐闻生及章文晋，回国述职的驻法大使黄镇、驻苏大使刘新权。

　　毛泽东站在书房门口，一边同大家一一握手，一边高兴地端详着每一张出征将士的脸，同志们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显得十分激动，有的人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毛泽东对周恩来说：“马上打电报给黄镇的助手，让他转告基辛格，我们的代表团在美国期间，美国政府必须保证安全。如果出了问题，唯美国政府是问。”他还说：“明天代表团出发，在北京的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党政军各部门负责人，再加上几千名群众，到机场欢送，要大张旗鼓地热烈欢送。也通知外国使馆，去不去由他们自己决定。”

　　这天晚上，毛泽东精神矍铄，兴致勃勃，显得亲切而平易近人。他谈笑风生，古今中外无所不及。从欧安会谈到北洋军阀时的筹安会；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历史典故到资本主义世界的复杂环境等。他还一再嘱咐，这次联大以三分之二多数票支持我们，是第三世界国家把我们抬进去的。对他们的支持要一一登门拜访，表示诚挚的感谢！对那些慑于美国的压力投弃权票的国家也要表示感谢并谅解他们的处境。

　　毛泽东还指示，安全很重要，去了上上下下要住在一起。他在谈到中国代表团的方针时说：“要不卑不亢，不要怕说错，当然要搞调查研究，但不能什么都调查好再说。”他还进一步具体指示“送代表团的规模要扩大，规格要提高”，“以后乔冠华去联合国，都要派专机”。

　　毛泽东的话，给第一次代表新中国作为常任理事国登上联大讲坛发言的乔冠华壮了胆。本来他在当时“左”的环境下对出国代表中国发言心中没底，怕弄不好会被扣帽子。现在毛泽东一句“不要怕说错”，给了他大胆说话和相机行事的权力和意见，他信心大大增强了……

　　毛泽东谈兴很浓，一直持续到下半夜。

　　最后，他总结性地强调说：你们是第一次去参加联合国大会，一定要以高屋建瓴、势如破竹的姿态，很好地宣传中国的外交政策。他说，中美还没有建交，你们是深入到帝国主义心脏去，处在别人的包围之中，是孤军深入。“我送你们两句话，一句是古人讲的，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另一句是阿庆嫂讲的，叫做‘胆大心细，遇事不慌’。”

　　此后，会谈易地到人民大会堂福建厅，由周恩来主持继续谈到东方发白。

　　会上，周恩来神采奕奕，心情十分愉快。他讲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由于广大亚非拉国家大力支持，这次终于挫败了美国仍想阻挡恢复中国在联合国合法席位的阴谋，使决议得以通过。所以我们一定要去，去是对他们表示感谢，也是对他们表示支持。去了之后，你们要同广大亚非拉国家站在一起，支持他们的正义要求。”他按照名单的次序，用亲切的口吻叫着每一个人的名字。特别对代表团的工作同志询问得更加具体，如来自什么部门担任什么职务，准备在代表团做什么工作等。在谈到服饰问题的时候，根据当时的情况，他还神色庄重地要求：“在出席正式会议的时候，中国代表要穿中山装，不要穿西服。你们可是代表中国啊。”根据周恩来的指示，代表团的成员都这样做了。为了方便，大家还做了一套西服，那是为了上街时穿的。

　　11月9日下午，代表团全体人员在乔冠华团长率领下乘飞机离开北京前往纽约。按照毛泽东“送代表团的规模要扩大，要提高规格，代表团的离开、回国，政治局全体成员都要参加”的指示精神，周恩来、叶剑英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亲自到机场送行。这次壮行的举动可谓规模空前庄严盛大，场面非常热烈感人。首都群众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战员4000多人以及许多国家的使节都到机场欢送。这一天，首都机场披上节日的盛装，格外热闹。代表团在锣鼓声中绕场一周，向前来送行的人群表示谢意，随即与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央领导同志握手后登机。

　　1971年11月15日，当新中国代表团团员步入会场时，会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乔冠华和代表团成员沉稳地走到中国代表席位上入座，乔冠华登上第26届联合国大会讲坛，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发表演讲，从而宣告了一个伟大历史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