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mat词汇精选:共产共妻谣言变形记:武汉裸女游行风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3 20:54:30
 共产共妻谣言变形记:武汉裸女游行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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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烈的社会变革,使得基于不同立场的民众,对“革命”产生着各种误传和曲解,由此而生的谣言,却往往成为一种“政治”武器。

  1927年4月的一天,汉口三分区的十字街头,一位年轻的女子对着聚集的人群和过往路人,高声演讲:“要坚决放脚!要坚决剪发!还要坚决反对束胸!束胸是不人道主义的!妇女同胞们,你们解了束胸没有?解了吧,男人没有束胸,我们为什么要束胸?”

  讲到激动处,这名女子突然解开纽扣,脱掉上衣,托着自己的乳房,说:“你们看,这就是真正的解放。打倒封建主义!铲除封建思想!”顿时,呐喊、笑声、口哨声四起,人群中一片骚动。女子热泪盈眶,振臂高呼:“全中国妇女解放万岁!国民革命胜利万岁!”(安广禄《北伐时期武汉裸女游行风波》)

  发生在远东传统社会里的疯狂行为,甚至引起美国媒体的关注,“在民族主义首都武汉,发生了一起由八名庄重的、充满爱国热情的女大学生举行的沿江裸体游行”。4月25日,《时代》如是报道。这则报道如今看来都触目惊心:走在前排的,手举竹竿撑起的标语牌,除了架在鼻子上的大眼镜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其余七个也都赤身裸体。标语牌上写着:“自己解放自己!我们丢掉的是基督教的耻辱,而赢得了自由。把中国从基督教列强手中解放出来!”(李炎胜《1927年“武汉裸女游行”真相》)

  事实上,这是武汉妇女协会宣传妇女解放运动的活动之一。而在1927年的部分武汉女性的认知里,裸体、解放自己的身体,就是革命的行为。就在3月8日那天,武汉国民政府党政要员、女界领袖和20万军民在汉口举行国际妇女节大会,会后举行游行活动的时候,突然有些赤身裸体、手举彩旗的女人们冲进游行队伍。游行的人惊呆了,队伍有些混乱,但这些裸体的妇女却顾不得街上众目睽睽,依然随着队伍前进,边振臂高呼:“打倒军阀!”“中国妇女解放万岁!”

  这些裸体的女子是一些想参加到“革命”中来的妓女,结果报考武汉中央军校女生队,未被录取;想参加妇女干部培训班,也被拒之门外。彷徨失望之际,一位常光顾青楼的黄公子唆使她们说,学习有什么用,裸体游行才是“最革命”的。(安广禄《北伐时期武汉裸女游行风波》)

  在1920年代,妇女解放运动伴随着革命风起云涌。长久以来,中国妇女被压抑的人性,被禁锢的生命突然有了冲破禁闭的可能,那些猛然爆发出的激情,身体本能的狂热往往无所顾忌到令人惊讶的程度。

  这股潮流与剧烈的社会革命相结合,性与政治交织,在整整三十年里上演了一出版本不同、内核皆为谣言的戏剧,其最耸人听闻的内容就是:“共产共妻”。

离经叛道的年轻人

  此时,国人对于“共产共妻”这个舶来名词已经早有耳闻。

  这个名词来自关于从社会主义苏联的传闻。十月革命在俄国取得胜利后,人类历史上一种新制度开始实行,大部分人对此感到新奇陌生,也自然地设想起共产主义的美好生活,一些荒唐的愿望也由此而生。甚至有材料显示,在俄国,私底下存在过“公有化”资产阶级妇女的行为。

  尽管在苏联的正式文件中,始终找不到关于女人“公有化”的任何文字。但是,有关共产主义政权“共产共妻”的说法,却不胫而走。一系列耸人听闻的标题出现在西方各大报纸上,“苏维埃的一夫多妻制”、“社会主义将卖淫合理化”、“布尔什维克将俄罗斯丢在了人类文明的角落里”等等。

  很快,这则在俄国起源的谣言,就转道进入中国。

  事实上,苏联确实曾经努力要把妇女从家庭束缚中解放出来,从丈夫控制的经济权力中解放出来。在1917年和1918年,列宁颁布了两条法令,废除男性对他们的家属拥有的特权,确定了妇女拥有完全的经济、社会和性自主权力。但显然,这些做法在数千公里之外被误传和曲解了。

  当中国的革命者把目光投向苏联的时候,改变有史以来的婚姻制度和家庭制度,便成为最有表现力的革命行为。激进的青年人掀起了一股毁家、废婚运动的高潮。诸如“工读互助团”、“男女生活互助社”、“利群书社”等团体也在古老的中国社会里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团员们纷纷脱离与家庭的经济联系,离婚的离婚、解约的解约,然后过起了群居的“公社”生活。

  于是,当“安那其主义”、“空想社会主义”的乌托邦幻想依然让人着迷不已的时候,“共产共妻”的谣言,也与这群看上去离经叛道的年轻人如影相随了。

  广东海丰县教育局长彭湃,出身豪富,留学日本时,深受俄国革命影响。归国后,在家乡建立起“社会主义研究社”、“劳动者同情会”,试图以社会主义教育工农大众,革新社会。

  在20年代初期,彭湃给这个偏远的小城带来了闻所未闻的“社会主义”、“自由恋爱”等新名词,这引起当地豪绅的不满。很快,就有人向主政广东的陈炯明告发彭湃在海丰大肆宣扬“共产”、“共妻”,彭湃不得不到广州待了两个月,“整日里只向人解说社会主义是主张共产不是主张均产,是主张自由恋爱不是主张共妻”。

  但显然,他的这份解释毫无用处。1922年5月4日,彭湃组织了海丰有史以来第一次“五一”游行。游行当天,彭挑选了个子最高大的一位学生,擎着大旗走在队伍的最前边,旗子上醒目地写着两个大字:“赤化”。在彭湃等人的带领下,各校的师生敲铜鼓吹喇叭,齐唱着彭湃自己写的《劳动节歌》:“劳动最神圣,社会革命时机熟……”高呼着“劳工神圣”的口号,浩浩荡荡、穿街而过。

  这种狂热的宣传赤化的行为,让海丰的豪绅惊骇不已,他们深信,这个年轻人是铁了心要搞“共产共妻”的了,他们在报上连续发表《借教育宣传主义之谬妄》、《铜鼓喇叭可以休矣》等文,攻击彭湃。但他们知道,对于普通公众来说,劳工神圣本是很具有诱惑力的宣传,而只有将惊世骇俗的“共妻”传说鼓吹起来,才能让人们在“共产主义”的面前望而退却。

谣言与敌人

  自共产主义传入中国的那一天开始,“共产共妻”就成了反对者攻击这种制度的有力武器。受到污蔑的不仅仅最初的左倾知识分子们,而且在孙中山确定联俄联共的政策后,这个“赤色”的国民党政权也难逃“被谣言”的命运。

  军阀们说,“孙中山讲讲三民主义还罢了,他不该又与赤党合作,唱出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高调,这就非同小可了。”“赤党主张‘共产共妻’,不讲人伦,不分穷富,谁能受得了!”

  1927年3月国民党二届三中全会,夏曦在《湖南政治党务报告》中,总结地主土豪劣绅压迫农民之手段时,第一条便是造谣农协及本党是共产共妻。与此同时,河南武装农民代表大会在武昌召开,一位农协会的代表发言说:“我们在家乡时,常听见土豪劣绅们说:国民党是赤化,赤化就是共产共妻。但是我们来到武汉一看,我们才知道完全没有这么回事,这完全是北洋军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所造的谣。他们怕我们知道国民党的好处,怕我们赞成国民党。”

  孙中山联俄以来,国民党的左派逐渐主导了这个政权。但随着革命的进行,国民党右派对左派势力严重不满了。此时“共产共妻”不仅是外界对这个亲俄政权不满的发泄,而且也成了右派对左派进行打击的武器。

  1927年4月24日,上海《申报》刊登文章,说“少数无知妇女发起举行各界妇女免耻裸体游行大会”,“名为免耻,实反增耻。发起者形同狗屎,赞成者无异禽兽”。“创此荒谬绝伦之邪说者,实系共产叛徒,以恶毒之设想,用狡诈之手段,利用无知妇女,举行免耻裸体游行,打破妇女廉耻,扰乱社会秩序,以为实行公妻之动机,遂其无限之欲望,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严行禁止,何以敦而维人格!”。文章并恳请各总司令总指挥,迅速禁阻,“并将赤党首领发起诸人,通缉严惩”。(李炎胜《1927年“武汉裸女游行”真相》)

  于是,革命大潮下,妇女解放运动中的一些狂热行为,很快被政治所利用。武汉的流氓势力专门收买妓女,组织起秘密的“妇女协会”,准备在“五一节”时举行更大规模的裸体游行。消息一出,武汉三镇顿时满城风雨。国内外报纸纷纷报道起这些惊世骇俗的事件,“共产共妻”的谣言甚嚣尘上。

最“有效”的宣传

  宁汉合流之后,蒋介石为首的南京国民党政府,逐渐地控制中国的政局,那些依然坚持着共产主义的“赤匪”们成了蒋介石最主要的敌人,此时,“共产共妻”也就转为反共宣传最凌厉的一着。

  一位在江西剿共亲历者的日记《剿共随军日记》被军部政训处广泛分发传播。

  《日记》中历数中共十大罪恶:“投降赤俄,阻碍抗日,反叛民国,劫掠人民,毁弃礼教,破坏建设,灭绝人道,蹂躏地方,奸淫妇女,造成恐怖”等等。还通过某些被俘士兵和变节分子之口,讲述了他们在苏区的见闻。“共匪随处强迫民间妇女当慰劳队、担架队及宣传队等,实际不过供匪首泄欲轮奸之具。”水口战役后,某俘虏士兵则交代:“白昼行军,见有白衣、黑裙、着袜、穿鞋之女郎五百口随军出发,驻军后则不知去向,芳迹杳然矣!柔香蕙泽,何有于我哉!”

  在偏远的农村,红军未到,村长就带着村警,在村子又敲锣又喊又贴布告,说共产共妻的“共匪”来了,杀人放火的“红头蛮子”要来了。

  于是,很多人的印象里,苏区就成了伤风败俗的匪窝,而红军则往往被妖魔化为“红眉毛、绿眼睛、杀人放火、共产共妻”的恶魔。而这些,又因在当地发生的一些事情而有了捕风捉影的源头。

  1931年5月,毛泽东来到江西省寻乌县做调查。他发现:运动胜利的地方,女人们“立即有了个人的自觉”,乡政府成立之初,每日所接离婚的案子必数起,而且“十个离婚案子,女子提出来的占九个”。女人们从“魔爪”下挣脱出来,“决没有守独身主义的,离婚后必然很快地就要结婚。”有些男人失望地说:“革命革割革绝,老婆都革掉了!”

  初时的农民政权机关对于离婚几乎是不加干涉,并在法律外申明,禁止捉奸。婚姻自由的规定,造成了一些难以预料的混乱现象。“芳田赤卫队队长原有一个老婆,后来又勾到人家一个女子。”而在龙图和河角圩两乡的青年经常发生纷扰的事件,几乎造成械斗。“原因是两乡的青年男子,一群一群地时常调戏对乡成群的青年妇女。两乡的青年妇女都组织了妇女协会。她们有了团结,对于她们自身艰苦的劳动便自由地放松了一些。同时和她们的男性青年朋友(对乡的)恋爱的行为逐渐有了许多,在山上公然成群地‘自由’起来。”

  不止是寻乌县,其他地方也存在着婚姻上“朝三暮四”、“一杯水恋爱”的现象。根据地时期,牛山县有一个妇女,三年里结婚、离婚竟达5 次。后来浦安修也号召妇女工作干部,“要教育妇女和农民,勿拿婚姻当儿戏”。

  在湖南,“当时郴州有一批热血青年积极投身革命,他们同样是走极端。这些男女学生白天走在街头巷尾或深入农村,开展宣传发动工作,晚上回来却是又闹又唱,疯疯癫癫的。夜间男女也不分,几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深更半夜还吵吵闹闹的……在国民党封建制度压迫下感到压抑,渴望民主自由的新生活。他们以为现在解放了,男女平等了,男女也可以不分了。”(曾志:《一个革命的幸存者》)

  朱晓东在《通过婚姻的治理》一文中写道:在革命以前的传统农村,婚姻始终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基本活动,很少有人察觉到它。直到有一天,革命者们跑到村里来审视着这样的婚姻,他们的书箱里有“五四”和法国的气味。这个时候,共产党人的马列修养还很不到家,他们用的是五四时代的语言,比如项英将婚姻法的精神表述为‘彻底消灭封建社会束缚女子的旧礼教’。”这样,传统秩序突然崩塌,而新的完善的《婚姻法》及思想启蒙又不能一步到位,许多不好的东西也随即产生。

  “每一次婚姻自由法令的出台,都会造成一阵‘青年男女过分浪漫’的性关系混乱的时期。”而正是因为某些“混乱”的现象,才给了国统区反共宣传 “共产共妻”以口实。

红色宣传

  正如一位美国记者所说,蒋介石“制造了大量的谎言说他们犯下的各种罪行,以来煽动对红军的仇恨”。在被慢慢围缩的苏区之外,在漫长艰险的长征路上,那些贫苦农民们惊恐与异样的目光,也使得中共与他们最为倚赖的阶级之间,出现了联合上的麻烦。

  1935年10月,红军终于到达陕北。12月,中共在瓦窑堡召开会议,提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就是“发动、团结与组织全中国全民族的一切力量去反对当前的主要敌人——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为了打破国民党的舆论禁锢,中共开始联系国外记者、进步民主人士来到延安采访、参观。

  1936年6月,31岁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来到延安,通过几个月时间的采访完成了他的作品《红星照耀中国》,这本书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三周之内即售一万两千本,打破了远东时局书籍的畅销记录。

  与此书的风靡一时相比,它的结果无疑是更为影响深远的事实,一个“在石堡般严密的新闻封锁下已与世隔绝了9年”的红色区域,在埃德加·斯诺的笔下被揭秘了出来。国民党以谣言拼命营造出的堡垒,突然出现了一丝的裂痕。“国民党一向宣传的什么共产党杀人不眨眼,共产共妻的滥调在我的头脑中清除了。”(钱正英:《从上海租界到解放区》)受着延安清新气象的吸引,那些不满国民党政治的知识分子,那些向往自由的叛逆青年,开始奔向大西北。

  而在“共产共妻”传言发源地的苏联,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逐渐建立了它自己的说教式的、有束缚性的思想体系,一种新的专制主义结构,用不断赞美军事化成就和革命者功绩的方法,强调它自己那种对待男女两性和性行为的态度,以及它自己的以男性为理想和规范的标准。”(凯特·米利特:《性政治》)当初在婚姻、离婚、人工流产和家庭方面的高度自由都受到了限制。恩格斯关于人性爱和性生活权利不应受国家约束的观点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不负责任的”。

  在中国,从五四以来,“我是我自己的”妇女解放的浪潮,亦最终溶解于革命之中,一种更大的力量──“组织”决定了人们的命运。无数革命妇女还是回到了家庭──革命家庭。(文章摘自《看历史》2010年8月刊 作者:《看历史》杂志社 出版社:看历史杂志社  记者 刘永峰) 

共产共妻”谣言的源头:苏俄“共妻令”事件

  

 1918年,革命中的布尔什维克妇女。

  1918年,苏联一个布匹店小老板伪造了一份“共妻法令”,并将之付诸实践。这位冒险家死后,“共妻令”并没有随着法庭的审判而结束,反而成为“共产共妻”谣言的源头。

  在一些西方国家的报道里,苏联“共妻”说曾持续多年。对于这一敏感而离奇的事件,苏联史学界观点并不统一。一些苏联史学家要么三缄其口,要么只是一笔带过。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星火》、《论据与事实》等苏联中央媒体才先后披露一个事实:在1918年,在许多地方报纸上,出现了一道伪造的“共妻法令”。那些吃白饭的好色之徒将这一法令当作护身符,并将其一直实践到了1930年。

冒险家的奇想

  1918年6月底,莫斯科米亚斯尼茨基街的交易所大厦,正在进行的法庭审判已经进入尾声。

  庭审中的被告名叫赫瓦托夫,原本为一家布匹店的小老板。赫瓦托夫被指控涉嫌编撰《俄国少女及妇女公有法令》,擅自在莫斯科的大街小巷大肆张贴,组织无政府主义者非法团体。该伪造“法令”由19段文字组成,通篇号召劳苦大众争取性享受的权力,在“法令”开篇这样写道:“所有绝色佳人皆成为资产阶级的笼中鸟,严重扰乱了人类在地球上的正常延续。”

  这一真假难辨的法令颇具煽动性地宣告:从1918年5月1日起,所有17至32岁的女性应摆脱个人控制的束缚,宣布自己为人民的公共财产。

  按照这份“法令”,男人将有权“享用”一名妇女,但每周不得超过三次,每次不超过三个小时。而要得到对这一“公共财物”的使用权,当事人必须事先加入“劳动家庭”,并领取工厂委员会、工会或地方苏维埃办理的会员资格证明。对原本有家室的男子,“法令”还给予一定照顾,允许原夫在规定次数之外亲近原妻。而对那些拒绝将妻子充公的男子,剥夺其与其他女性发生亲密关系的权利。

  “法令”还规定,每名渴望享用“人民财产一份子”的“劳动家庭”成员,必须从其收入中扣除10%。而不属于“劳动家庭”的男子,每个月则需交纳100卢布的会费。管理部门将用这些工资扣除款及交纳金设立一个“人民后代”基金,对公有妇女支付232卢布的补偿金,对其中的怀孕妇女发放补贴,对她们所生子女进行抚养,让孩儿们在“人民摇篮”长到17岁,失去劳动能力的妇女还可领到退休金。

荒诞的实践

  法庭在司法调查过程中查明,在被捕之前,赫瓦托夫已经实践了“法令”上的部分内容。为此,他在索科利尼基村买下了一幢有三个房间的木屋,并将其命名为“社员爱宫”。他还为这所“宫殿”物色到了一些“住户”,并把光顾者统称为“家庭公社社员”。从“社员们”手上拿到会费后,赫瓦托夫便将钱款据为己有。有时候他也会亲自光顾一下“爱宫”,物色他中意的年青女子,当然是完全免费的。

  根据赫瓦托夫的安排,社员们每10个人睡在一个房间,男女社员各自单独分开休息。在其中两个十个床位房间中,分别隔出了一个可供两人睡觉的小号(隔间)。在征得其他社员的同意后,一对男女就可以住进隔间,尽情享受性爱的欢愉。

  “公社社员”的这些生活细节被传开后,一群青年人便带着他们女友纷纷要求加入这个“公社”。这下子“爱宫”乱了套,明显处于少数的已婚妇女不干了,倍受冷落的她们开始发出抗议,用带来的板条拼命抽打地板。

“无罪释放”

  这真是是法学史上前所未闻的案件,受到了苏维埃执法机关的高度重视。为将这一事件审理清楚,苏俄党政机关派骨干介入了法庭审判和辩论。

  法院主席名叫莫基拉,是一位剑术高强的前线老战士,担任法官助理的都是人民陪审员,而辩护人一个是国家救济人民委员科隆泰,另一位则是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成员拉林。

  作为公诉一方,政府派出了两位代表:一位是俄共(布)莫斯科委员会妇女部主任维诺格拉茨卡娅,一位是莫斯科著名的“布尔什维克党医”扎尔金德。他们在发言中反复强调,“工人阶级从维护革命利益出发,有权干涉自己成员的性生活。”在发言结束时,两位控告人提议追究赫瓦托夫的刑事责任:剥夺自由五年,关入弗拉基米尔中央监狱,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当莫基拉请辩护方发言时,女辩护人科隆泰轻盈地跃上了讲台。在长达40分钟的发言中,她以精彩的语言捍卫她的“爱神”理论。她为被告辩护说,男女关系过于随便,缺乏形式上的严格约束,导致时下人们举止轻浮,才使赫瓦托夫“法令”中所宣扬的东西有了市场。

  科隆泰强调指出,十月革命前俄国社会底层固有的自由散漫,以及整个社会伦理道德的沦丧,不会随社会主义的发展而自动消亡,还会多多少少遗留下痕迹,资产阶级的沉渣陋习还会不时泛起。鉴于这种社会背景,科隆泰要求法庭对赫瓦托夫法外开恩,将其从法庭直接无罪释放,但对于从好色的“公社社员”手中收到钱款,则应予以没收,并上缴国库。

  发言结束,科隆泰刚一跳下讲台,全副武装的红军战士的警卫线便被赫瓦托夫的支持者冲破。一群已婚妇女浩浩荡荡地闯入法庭,一同高声叫喊:“暴君!亵渎神灵!丧尽天良!”叫喊了一阵儿后,她们就开始乱扔臭鸡蛋、烂土豆和死猫。挨砸的不仅有法官、控诉人和辩护人,而且还包括她们前来声援的对象——被告赫瓦托夫。

  见法庭形势完全失控,警卫人员立即叫来增援部队。一辆装甲车迅速赶到出事地点,一群荷枪实弹的水兵从上面跳了下来。眼看大势不好,妇女们被吓得作鸟兽散。

  法院里的局势安定下来后,独臂老战士莫基拉与两名士兵陪审员便进入另一间会议室,就法庭最后的裁决进行磋商。在反复商量了大约三个小时后,因科隆泰毕竟位高权重,他们最终采纳了她的意见。结果法庭当场判决如下:因赫瓦托夫犯罪证据不足,法庭当庭释放。同时法庭责令被告,索科利尼基村的“爱宫”要立即交公,非法获取的钱财必须上缴国库。

  尽管赫瓦托夫暗自庆幸得以获释,但他的平安日子没过多久。就在获释的第二天,他被一群无政府主义者杀死在自己的布店里。杀了人之后,他们还到处张贴公告,称这一谋杀是“复仇行动和正义的抗议”,原因是死者盗用无政府主义者的名义,私自发布色情的《俄国少女及妇女公有法令》,严重玷污了无政府主义组织的声誉。

传播

  冒险家赫瓦托夫死了,但伪造法令的故事并没有完结,而是恰恰相反。这个荒唐的法令出笼后,就以闪电的速度在俄国大地广泛传播、蔓延。到1918年的秋天,它就被许多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报纸大量转载。有的把它当作一个吸引读者眼球的怪异噱头,有的则是为了诋毁无政府主义运动的名誉,进而给苏维埃政权抹黑。要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无政府主义者与布尔什维克建立了统一战线,并在各个层面参与了苏维埃的工作。

  假法令四处泛滥,新政权却没有及时控制这股势头。假法令在传播过程中还以讹传讹,各式各样的新版本不断出现。如在维亚特卡边区(基洛夫州),右翼社会革命党人维诺格拉多夫从《乌法生活报》摘录了赫瓦托夫的“大作”,将其进行添油加醋地修改,并以《不朽的文件》为标题,再度登载在《维亚特卡边区报》上。

  在俄国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白卫军也惯于拿伪造法令当武器。为把群众煽动起来与苏维埃政权为敌,白卫军也以布尔什维克的名义发布了大量假法令。1920年1月,白卫军头目高尔察克被捕时,在他军服的口袋也发现了赫瓦托夫的那道假法令。

传播与消亡

  赫瓦托夫的“杰作”及部分实践,不仅在苏俄国内家喻户晓,而且还“名扬海外”。

  1918年夏天,美国和欧洲各大报纸上纷纷出现这样的头条:“禁止组建家庭,布尔什维克共妻”、“苏维埃实行群婚”、“社会主义令卖淫合法化”、“布尔什维克使俄国文明走向荒芜”等等。这些文章见诸报端后,让许多西方人对苏联留下了强烈的不良印象,认为布尔什维克破坏婚姻和家庭,将女性社会化。

  英国著名作家赫伯特·威尔斯也听说了这一奇事。1920年,他专程从伦敦来到莫斯科,与列宁交谈了三个小时,想弄清俄共(布)领导是否真的颁布了《俄国少女及妇女公有法令》,是否准备在日常生活中贯彻实施。列宁解释道,苏维埃政权的中央机关与该“法令”毫无干系。威尔斯在《阴霾笼罩的俄国》一书中描写了此事。

  在1920-1930年期间,苏联社会开始转向禁欲主义,社会生活规范十分严肃。从1930年代中期开始,男女暧昧关系又被极度政治化。在报纸和杂志的扉页中,已经不再有对性问题的讨论文章。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衣着轻佻的姑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1935年3月,在苏联一家纺织厂发生的事成为这一时期的最佳注脚:列宁共青团开除了一名青年钳工,因为他“同时与两个姑娘谈情说爱”。

  对于社会主义式清心寡欲的生活,苏联政府给予了大力鼓励和提倡。1937年,《共青团真理报》发表社论说:“人民的敌人费尽了心机,妄图以资产阶级思想影响青年人的婚姻爱情观,从而在政治上腐化苏联青年。”在这个阶段,婚前性行为被彻底归入“有毒的资本主义生活方式”。即便是正式离婚,也被贴上了丑恶的标签,从而进一步影响到共青团员或共产党员今后的事业和命运。

  随着苏联上世纪一系列重大事件的上演,“共妻令”事件的烟云被吹拂得云消雾散,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和谈资中。(文章摘自《看历史》2010年8月刊 作者:《看历史》杂志社 出版社:看历史杂志社 编译┃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