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诚勿扰女观众走光:汉语新诗鉴赏(16)莫测?姚园?韩瀚?非马?白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2:11:29

汉语新诗鉴赏之十六

莫测/姚园/韩瀚/非马/白萩

 

 

莫测(1964—),福建福州人。网络《归零诗社》发起人。

 

当归

 

鲁迅将笔当刀,飞出

刺入封建的老虎骨

当年,被割肉的

叛徒是不是第八个铜像

 

伐最后一棵紫檀时

谁在汨罗江

用平和的草、木、虫、石、谷

为屈原擦洗身上的磷火

 

第八服中药有当归

配方是:正义、自由、博爱

……等我选根红线

(不是海子挂在铁轨上的肠子)

用梦中的总统选票

把人血馒头仔细包好

 

如果能治愈你的软骨

请把我囫囵吞下……请

不要忘了当归

 

(2008,7,26)

 

[赏析]

“当归”的药物词意和形而上的人文普世价值抽象词——“正义、自由、博爱”搭配,变成实现理想社会的“药方”,作者将名词“当归”的“归”转喻成“应当回归”的愿望。屈原、鲁迅是想用文学改变国运的文人,海子是精神错乱自杀后“被”成为大陆名诗人的,“第八个铜象”源自阿尔巴尼亚电影《第八个是铜像》,故事内容是“寻找谁是革命队伍的叛徒”,“第八服”与“第八个铜象”让人联想“荒诞 ”又“具体”的“特色的”社会现实……“梦中的总统选票”即公民社会的政治民主,“选票情节”是莫测作品经常出现的。“人血馒头”出自鲁迅小说《药》”,孟子说:“……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当归》用词义双关、并置、拼贴、转喻等修辞手法将历史碎片中的人物、小说、电影情节、社会学名词形成悖异、矛盾关系制造语言张力,当我们面对这副“文字药方”,请记住作者祈愿的:“当归”! (相马)

 

 

 

姚园,女,重庆人。现居美国西雅图,为美国《常青藤》诗刊主编。

 

翻阅时空给我的疼痛

 

当静止是生命另一种汹涌,

汹涌是生命又一度握手,

我难与自己交错而过。

 

但我始终无法掬起

茉莉从枝头滑落心绪,

无法不侧身于她的馥郁……

 

我厌倦了太平粉饰生活,

我在思想深处打坐,

翻阅时空给我的疼痛。

 

(选自姚园新浪博客)

 

[赏析]

姚园的诗《翻阅时空给我的疼痛》,哲思味极浓。诗开篇就揭示出了人生的真谛,生命具有一动一静两种汹涌,这两种汹涌交织出一个鲜活的“自己”,所以“我难与自己交错而过”。这就把人生推上了浪尖,确切地说,是诗人把她自己推上了浪尖。至此,诗人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立于天地之间,砥砺着人们进取的意志。这种思辨性的诗意,来自于意象与灵思,使人读来亲切而振奋,尽管略带微叹。可见诗人出手不凡。显然,诗写到这里,形象与深度还达不到火候。接着,诗人把两种汹涌交织出来的“自己”以“茉莉”出场,茉莉的心绪从枝头滑落,我无法掬起,但又“无法不侧身于她的馥郁……”。诗美也就可餐了。

诗人在诗的结尾顺藤摸瓜,弥漫出一种幽深的余味:“我厌倦了太平粉饰生活,/我在思想深处打坐,/翻阅时空给我的疼痛”。“打坐”这个意象,天外飞来,画龙点睛,使诗飞向思想深处,给人无限的深邃感。“打坐”是佛家术语,来自于释迦牟尼佛真传,主张心空,放下一切,杜绝显相。因此,《金刚经》里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后来“打坐”发展到現代禪的“只管打坐”,道元禅师说,只管打坐主张“明头来明头打,暗头来暗头打”,凡事都要坦然接受。这不得不承认是一种空前的进步。诗人姚园“在思想深处打坐”,是双重的,也就是说吸纳了“打坐”与“只管打坐”二者之间的精髓。

让我们与她一道打坐,翻阅时空给我们的疼痛。 (李黑)

 

 

 

韩瀚(1935-),山东苍山县人。著有诗集《寸草集》、《阳春的白雪》等。

 

重 量

 

她把带血的头颅,

放在生命的天平上,

让所有的苟活者,

都失去了

——重量。

 

(选自《清明》1979年第2期)

 

[赏析]

诗贵精炼。这首短诗,极为浓缩,只有五行,二十七个字,可思想内涵却是丰富的。诗人歌唱了与“四人帮”作坚决斗争而英勇牺牲的张志新烈士。烈士可歌可泣的事迹,几千字也难以写完。当时确也出现了不少诗歌,而此诗却独辟蹊径,另立新意,给人们深刻的印象。开头两句,出语不凡:“她把带血的头颅,/放在生命的天平上”。“带血的头颅”,这是充溢着悲壮之情、使人颤栗的词语。它使人不由想起江青反革命集团的凶残,想起张志新烈士自觉献身的英雄气慨。“生命的天平”是衡量人的生命价值的天平,它将衡量出一个人的死,是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如今,“带血的头颅”一放在这天平上,就“让所有茍活者,/都失去了/——重量”,可见“带血的头颅”何等重,“茍活者”何等轻。强烈的反差,充分显示出张志新烈士与“茍活者”之间的生命价值的巨大差距。诗使用了“她把……”的句式,表现了“她”的主动,突出了烈士为真理而赴汤蹈火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诗既歌唱了伟大的张志新,也鞭挞了软弱的茍活者。不过,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茍活者”既是指那些贪生怕死之徙,也包括了许多缺乏认识、不敢斗争的群众,在一定程度上也包括了诗人在内,只有这样理解,才能深切体会此诗振聋发聩的意义。

诗贵创新。在现实生活中,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自己那颗“带血的头颅”放在天平上称斤论两,世界上也不存在什么“生命的天平”,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茍活者”一起都放在天平的另一端,但诗却恰恰这样写了,因而给人一种新鲜感。诗人大胆地驰骋想象,创造出饱含着情思而又高于生活真实的具体形象来表达自己的鲜明的憎爱。

乍一看来,诗人的想象悖于常理,其实并不是胡思乱想,而是来自于生活:为正义而牺牲者抛头颅、洒热血,广大人民群众对他们是十分崇敬和景仰的,因此可以说,人民群众的心里确实存在着一架“生命的天平”,这架“天平”能够衡量历史上的“是”与“非”,伟大和卑鄙。

此诗通过这个巧妙的构思,将“虚”与“实”结合起来,从人们的意念中提炼出具体的形象,创造出精警而新奇的诗篇。 (杨光治)

 

 

 

非马(1936-)本名马为义。祖籍广东潮阳,现居美国。著有诗集《在风城》、《非马短诗精选》等多种。

 

石头记

 

你再怎么

捏起拳头捶我

用滂沱的泪水

淋我

我都只能给你

一个无奈的

苦笑

 

至于掠过我脸上

那阵红晕

我早告诉过你

是夕照

你不信

我也没法

 

1983年1月6日《台湾时报》副刊

 

[赏析]

非马的诗一直以精短着称,一发即中,往往留下让人深思的余韵。运用生活中的资材,运用文学里的典故,两者一样灵活、生动,非马的诗有现实性、也有艺术性,就像他自己,人不在国内,学的是尖端科学,写的是精练小诗,他可以说是现代诗坛的陈之藩。

原名马为义的非马,取“非马”为名,大概也有“白马非马”那样相对的逻辑意念在,他的诗也是这样发展出来的。“石头记”记的是石头,其实,“石头记”三字又是“红楼梦”——中国最重要的一部言情小说之初名,石头有情或无情就产生了歧义,因此,“苦笑”之“无奈”、“红晕”是否真是“夕照”,也就充满了情趣了。 (萧萧)

 

 

 

白萩(1937- )本名何锦荣。台湾台中人。著有诗集《蛾之死》、《观察意象》等多种。

 

广 场

 

所有的群众一哄而散了

回到床上

去拥护有体香的女人

 

而铜像犹在坚持他的主义

对着无人的广场

振臂高呼

 

只有风

顽皮地踢着叶子嘻嘻哈哈

在擦拭那些足迹

 

(选自台湾《阳光小集》第9期)

 

[赏析]

白萩自白:“语言的‘断’与‘连’,是我的诗学以及手法中很重要的一环,我认为在矛盾的抗争之下才能产生有冲突的艺术。”《广场》这首诗,就充分地体现了这一特点。

“所有的群众一哄而散了”这是“断”;“回到床上∕去拥护有体香的女人”,这是“连”。一“断”一“连”,暗示再重要的集会、再响亮的口号——如果不与民生相关——也抵不过性爱的魅力。

“而铜像犹在坚持他的主义∕对着无人的广场∕振臂高呼”,这是“断”;“只有风∕顽皮地踢着叶子嘻嘻哈哈∕在擦拭那些足迹”,这是“连”。强烈的对比,是对偶像膜拜及空头政治的既轻松又辛辣的讽刺。

在这首诗中,公众与权威、庸常与崇高、社会与自然、严肃与戏谑……构成了矛盾的抗争,鲜明的戏剧性与惊人的冲击力就在这抗争中产生了。

这首诗也证实了白萩的另一段话:“超现实与现实完全是可以连接的,正如日常语言也可以是诗的语言。但一定要用得好、连接得好。”  (龙彼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