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用吉他弹:酒桌上的草根酒令——划拳

曹晓恒
记者 曹晓恒
关于划拳的基本知识
划拳，又叫豁拳、猜枚、猜拳、拇战。不像酒令是一桌人同时进行，划拳是两人之间的对战，它增添酒兴、烘托喜庆，可以说是“民间酒令”。根据明朝人谢肇浙所写的《五杂俎》所述，划拳的传统可以追溯到汉朝的手势令。在发展过程中，划拳根据各地的不同慢慢发生差异化，行令的方法也独立为一个体系。
既然是游戏，就有游戏的规则。划拳并不是酒席一开始就划的，而是酒席进行到一定程度、大家酒酣耳热之际，谁都不肯再多喝了，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提议划拳了。划拳的时候，在桌子中间放上一个倒了酒的杯子，划拳双方一般以10个回合为一轮。一个回合输了，可以选择当场喝掉杯子里的酒，也可以选择先倒到自己的碗里，等10个回合结束，双方各自喝掉自己碗里的酒，但不能相互抵消。比如一个人输了4个回合，另一个输了6个回合，不能少输的人不喝，多输的人只喝两杯———划拳就是为了劝酒，这样哪里能达到劝酒的目的？只能输4个回合的人喝4杯，输6个回合的人喝6杯。
划拳确实能达到劝酒的作用。喝酒的人都喜欢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时把对方灌倒，但如果酒席上没有气氛，大家都保持矜持，那就很难喝得过瘾，而划拳则能很好地烘托气氛，在吆喝起来的同时，也能调动人们的情绪。因为一开口大声吆喝，之前积下来的酒气也可以随着散发，自然而然，更加利于在酒桌上的持久战。而且喝酒的人都不肯服输，一轮输掉了，自然要想方设法赢回来，所以，往往划拳划到后来，不少人都会喝高。
划拳是个技术活
划拳是个技术活，技巧性颇强，划拳的双方必须斗智斗勇，随时计算对方会喊什么数字，会出多少手指。说到划拳的方法，其实很多地方都大同小异，就是两人同时出一只手，并且同时猜两人所出手指之和，两人都猜错或猜对则继续，直到一方猜对。所以，划拳是嘴、手、脑的默契配合才能取胜，伸出手指与喊数要同时进行。此外，喊出的数必须大于等于自己伸出的手指，或小于等于自己伸出的手指加5的数。比如嘴里喊“三元及第”，自己就不能伸出超过3个手指，或者自己喊“八仙过海”，那自己就不能出少于3个手指，因为对方最多只能出5个手指，除非他是“六指琴魔”或者“九指神丐”。初学划拳时一般只是喊数，熟悉了可以用丰富点的喊法，也就成为酒文化的一部分。
金华一带的划拳大同小异
划拳时的喊法，一般都寄托了美好的祝福或吉利的说法。比如划拳之前，首先要“戴帽”。所谓的戴帽，就是开始之前的呼词，可以算“祝酒词”的变种。金华一带划拳，戴的帽子一般是“福禄寿、福寿长”或者是“全福寿、福寿全”，有也有“哥俩好，好就好”，或者“爷俩好，好就好”等，这个“哥、爷”可以根据划拳对象的不同而灵活变化。戴帽也有单帽和双帽之分，即只喊一句“福寿全”是单帽，“福寿全、全福寿”两句都喊，就是双帽。由划拳双方自行约定。
戴完帽子，才是正式的划拳开始。划拳因为是两个人各出一只手，所以就有从0到10的10种变化。这10种变化有各自的称呼，各地略微有所区别。比如磐安是“宝一对”、“一定恭喜”、“两相好”、“三元及第”、“四季发财”、“五梅花”、“六六大顺”、“七匹马”、“八仙过海”、“九子登科”、“十全大发（十全十美）”；婺城区也是大同小异，3是“三状元”，5一般喊“五魁首”，6则是“六六顺风”，7是“七（个）巧”，9是“九寿（音）”，10也有人喊“统来统来”的。永康也差不多，就是8比较奇怪，叫“八万双中”，简称“双中”。如果有一个人喊了“双中”，正好双方都各处4个手指的时候，那么，另一个人就得喝两杯。9呢，是“酒你喝”。10是“全来了”。
这种喊法也是有其来源的，比如有的地方一是喊“一心敬”，据说来源于杜甫《高都护马行》：“与人一心成大功”，表示祝酒人诚心敬酒，同心共饮之美好心愿。3是“三星高照”，即福星、禄星、寿星高照。5是“五魁首”，指古人苦读《诗》、《书》、《易》、《礼》、《春秋》5种经籍著作，以求功名，夺得魁首。6是“六六大顺”。《左传》云：“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此数者累谓六顺也。”7是“七巧”。相传农历七月初七，天上牛郎织女相会，民间妇女比穿针引线，斗巧取胜，祝贺织女喜会牛郎。8除了“八仙过海”，电视剧中通常用“八匹马”的喊法，相传周穆王常驾8匹骏马四处游玩，曾在昆仑山瑶池与西天王母诗酬谢唱。10是“十全”。乾隆皇帝自诩文治武功，福禄寿俱全，自称“十全老人”。
黄拳和诈拳
划拳出手指也是有讲究的。比如1是出大拇指；2是出大拇指和食指，而不是食指和中指，那是胜利的V了；3是弯下大拇指和食指，出其他三个指头；4是出大拇指之外的其他手指。
因为节奏快，拳与拳之间几乎不留下任何让人思考的余地，划拳更多的是靠一种本能反应和“酒精考验”下的直觉与技巧，所以往往会出现“黄拳”。所谓的黄拳，就是明明自己喊“哥俩好”，却伸出超过两个手指，或者明明喊“八仙过海”，却只伸出一个或者两个手指。也有是“诈拳”，类似搓麻将的“诈和”。诈和是自己没和，但因为看错牌了，就推倒牌以为和了。诈拳也一样，明明自己出的手指和对方出的手指加起来不是自己喊的数字，但“萝卜快了不洗泥”，以为自己赢了。黄拳和诈拳，按规矩都是要罚酒的。
划拳也有“潜规则”
划拳也有一些禁忌或者说约定俗成的“潜规则”。比如磐安人划拳据说很少喊“五梅花”，据说因为出5的概率最高，喊5容易中招。当然，这就需要概率学高人出马来验证了。而据网络所说，济南人划拳也不喊5，因为当地解放初期一个叫“五魁”的流氓头子被政府枪毙了，从那以后，凡是济南人喝酒划拳时就不再喊“五魁首”。金华人划拳出两个手指一般都是伸大拇指和食指，但在有的地方这也是一种禁忌，因为大拇指和食指伸出，会形成类似手枪的形状指向对方，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划拳是一种草根、民间的“酒令”，不论懂不懂都可以吆喝上两句，参与性很强。同时，划拳必须大声呼喊，容易让人兴奋，把酒席的气氛推向高潮。而且划拳也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划拳的喊法也是寄托了彼此的祝愿以及喜庆欢愉的祝福，大家听了都开心。所以一度非常流行。
但成也草根，败也草根。因为划拳大多是在酒酣耳热之际才开始的，划拳的人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而且为了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声音往往会越喊越响，所以被很多人视为是粗俗和不文明的行为。如今在城区几乎已经绝迹，只有偶尔晚上在夜摊或者煲庄有所耳闻。
不过，在农村还不算很罕见，一般有酒席或者过年亲戚朋友聚会都能碰到有人划拳。有时候还能见到高手，一桌人轮流划过来也很少喝酒。这样的人，一般被评价为“拳头硬”。拳头硬当然风光，不过有一点不好：自己划拳划得口干舌燥，酒却都被别人喝了。
俗话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但有一种拳，却是用嘴来“打”的，这就是酒拳。酒拳一度在各地非常盛行，只是随着人们对就餐环境的要求逐渐提高，以及顾及自身形象，如今已经越来越少耳闻，可能只有过年期间的农村才能时不时听到几声高亢的酒拳划拳声了。
过年免不了要走亲访友、拜年聚会，一起吃个饭、喝点酒是必不可少的，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觥筹交错。觥就是酒杯，筹则是行酒令时用的酒筹。当然，行酒令是文化人的做法，也是文人酒席上常见的一种助兴游戏。但现在大多数人连现代诗都诌不出几句，要让他们作诗对对子实在是为难了，难道来几句“羊羔体”或者“顺顺顺一顺百顺，发发发大发特发”的对联吗？所以，《红楼梦》里的呆霸王薛蟠行酒令时，不学无术，冒出一句“女儿愁，绣房蹿出个大马猴”。
不过文人有文人的酒桌文化，草根也有草根的酒桌游戏———划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