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魂2罪人一套:博文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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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擅长讲古诗 称《诗经》为一部淫诗

汪曾祺在回忆西南联大的文章中说,闻一多讲唐诗最叫座。闻一多最赞赏五言绝句,认为五言绝句是唐诗中的精品,二十个字就是二十个仙人,容不得一个滥竽充数。汪曾祺说:“能够像闻一多先生那样讲唐诗的,并世无第二人。因为闻先生既是诗人,又是画家,而且对西方美术十分了解,因此能将诗与画联系起来讲解,给学生开辟了一个新境界。”很多人了解作为诗人和民主斗士的闻一多,不了解作为学者和画家的闻一多。我们无法穿越时空,一睹他讲唐诗之风采,但读他研究古诗成果的精选本《古诗神韵》——可以弥补这个遗憾。

《古诗神韵》分为四辑:诗经新解,楚辞杂记,唐诗杂论,诗律研究,篇篇可见闻一多的才情和性情。比如《说鱼》这一篇,曾发表在陶云逵主编的《边疆人文》上。闻一多在《说鱼·探源》中写道:

种族的繁衍如此被重视,而鱼是生殖力最强的一种生物,所以在古代青年男女间,若称对方为鱼,那就等于说:“你是我最理想的配偶!”

闻一多从民俗、民谣和古诗中,考释鱼的隐语,指出古诗和民歌中,鱼为配偶、情侣之意,打鱼、钓鱼隐指求偶,烹鱼、吃鱼喻合欢或结配。以我们熟悉的汉乐府民歌《江南》为例,“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之句,在闻一多看来,鱼喻男,莲喻女,鱼与莲戏,是一种恋爱的舞蹈,是原始繁殖仪式的变形。唐代的女诗人还解此诗的风情,鱼玄机《寓言诗》曰:“芙蓉叶下鱼戏,虫带虫东天边雀声。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作双成?”采莲是一种文化仪式,一种求爱风俗,我们被教科书中解释的采莲劳动场景骗了,不读闻一多的《说鱼》,还被蒙在鼓里呢。

《古诗神韵》收录了闻一多写于1941年的《宫体诗的自赎》,这文是为躲避日军空袭,闻一多从昆明疏散到郊区陈家营时所作。读此文,想起闻一多和汪曾祺的趣事。

在西南联大,汪曾祺当枪手,为同学代写了一篇关于李贺的诗论给闻一多。这文章说,别人的诗都是在白底子上画画,李贺的诗是在黑底子上画画,所以颜色特别浓烈,大为闻一多激赏。闻一多说,这文章写得好,比汪曾祺写的还好!

我以为,《古诗神韵》中精彩的部分“诗经新解”,新诗人以人情人性解读先民的情欲,将《诗经》中“淫”的一面聚焦呈现。闻一多将《诗经》中有关情欲的诗句分门别类摘录出来,归成“明言性交”、“隐喻性交”、“暗示性交”、“联想性交”、“象征性交”五类,从而撩开了它的面纱,还原了中国早期社会生活的本来面貌。他动用古文字学、古声韵学,研究诗经中的性欲,指出《野有蔓草》《溱洧》是讲性交的。在《诗经的性欲观》文末,他说:“认清了《左传》是一部秽史,《诗经》是一部淫诗,我们才能看到春秋时代的真面目。”接下来可见闻一多的冷幽默:“原始时代本来就是那一回事。也不要提原始时代了,咱们这开化的二十世纪还不是一样的?我们应该惊讶的,倒是《诗经》怎么没有更淫一点!”

1933年,闻一多住进清华西院46号,书斋名为“匡斋”。查《闻一多年谱长编》,语出《汉书·匡衡传》:“无说诗,匡鼎来,匡语诗,解人颐。”闻一多以匡衡自许,的确是“解人颐”。《匡斋尺牍》里论《诗经·芣苡》,发前人未发,观点独特,读来令人耳目一新。芣苡本是多籽的车前草,每逢秋季,田间道旁边处处可见,生命力极强。闻一多从清代朴学的训诂法入手,借助现代生物学观点,发现“芣苡”的本意是“胚胎”,因有“宜子的功用”,方被初民社会作为“性本能的演出”。接着,他又运用社会学方法,指出《苤苡篇》实际上是隐喻了妇女在种族繁衍上的作用。闻一多以深厚的学养、诗人的敏感研究古诗,可谓明心见“性”。

闻一多特别欣赏初唐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誉其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这首诗有浓厚的唯美倾向,却带有几分虚无颓唐的意味,让我们看到他作为民主斗士金刚怒目的另外一面。他的选择,他的悲壮的归宿,也令人有“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碣石潇湘无限路”之感。(柳已青)

凤凰资讯 2008年09月01日 广州日报

闻一多:诗经性欲观 鱼戏莲叶指男女繁衍

古诗神韵闻一多 著中国青年出版社,2008年6月

汪曾祺在回忆西南联大的文章中说,闻一多讲唐诗最叫座。闻一多最赞赏五言绝句,认为五言绝句是唐诗中的精品,二十个字就是二十个仙人,容不得一个滥竽充数。汪曾祺说:“能够像闻一多先生那样讲唐诗的,并世无第二人。因为闻先生既是诗人,又是画家,而且对西方美术十分了解,因此能将诗与画联系起来讲解,给学生开辟了一个新境界。”很多人了解作为诗人和民主斗士的闻一多,不了解作为学者和画家的闻一多。我们无法穿越时空,一睹他讲唐诗之风采,但读他研究古诗成果的精选本《古诗神韵》——可以弥补这个遗憾。

《古诗神韵》分为四辑:诗经新解,楚辞杂记,唐诗杂论,诗律研究,篇篇可见闻一多的才情和性情。比如《说鱼》这一篇,曾发表在陶云逵主编的《边疆人文》上。闻一多在《说鱼·探源》中写道:

种族的繁衍如此被重视,而鱼是生殖力最强的一种生物,所以在古代青年男女间,若称对方为鱼,那就等于说:“你是我最理想的配偶!”

闻一多从民俗、民谣和古诗中,考释鱼的隐语,指出古诗和民歌中,鱼为配偶、情侣之意,打鱼、钓鱼隐指求偶,烹鱼、吃鱼喻合欢或结配。以我们熟悉的汉乐府民歌《江南》为例,“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之句,在闻一多看来,鱼喻男,莲喻女,鱼与莲戏,是一种恋爱的舞蹈,是原始繁殖仪式的变形。唐代的女诗人还解此诗的风情,鱼玄机《寓言诗》曰:“芙蓉叶下鱼戏,虫带虫东天边雀声。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作双成?”采莲是一种文化仪式,一种求爱风俗,我们被教科书中解释的采莲劳动场景骗了,不读闻一多的《说鱼》,还被蒙在鼓里呢。

《古诗神韵》收录了闻一多写于1941年的《宫体诗的自赎》,这文是为躲避日军空袭,闻一多从昆明疏散到郊区陈家营时所作。读此文,想起闻一多和汪曾祺的趣事。

在西南联大,汪曾祺当枪手,为同学代写了一篇关于李贺的诗论给闻一多。这文章说,别人的诗都是在白底子上画画,李贺的诗是在黑底子上画画,所以颜色特别浓烈,大为闻一多激赏。闻一多说,这文章写得好,比汪曾祺写的还好!

我以为,《古诗神韵》中精彩的部分“诗经新解”,新诗人以人情人性解读先民的情欲,将《诗经》中“淫”的一面聚焦呈现。闻一多将《诗经》中有关情欲的诗句分门别类摘录出来,归成“明言性交”、“隐喻性交”、“暗示性交”、“联想性交”、“象征性交”五类,从而撩开了它的面纱,还原了中国早期社会生活的本来面貌。他动用古文字学、古声韵学,研究诗经中的性欲,指出《野有蔓草》《溱洧》是讲性交的。在《诗经的性欲观》文末,他说:“认清了《左传》是一部秽史,《诗经》是一部淫诗,我们才能看到春秋时代的真面目。”接下来可见闻一多的冷幽默:“原始时代本来就是那一回事。也不要提原始时代了,咱们这开化的二十世纪还不是一样的?我们应该惊讶的,倒是《诗经》怎么没有更淫一点!”

1933年,闻一多住进清华西院46号,书斋名为“匡斋”。查《闻一多年谱长编》,语出《汉书·匡衡传》:“无说诗,匡鼎来,匡语诗,解人颐。”闻一多以匡衡自许,的确是“解人颐”。《匡斋尺牍》里论《诗经·芣苡》,发前人未发,观点独特,读来令人耳目一新。芣苡本是多籽的车前草,每逢秋季,田间道旁边处处可见,生命力极强。闻一多从清代朴学的训诂法入手,借助现代生物学观点,发现“芣苡”的本意是“胚胎”,因有“宜子的功用”,方被初民社会作为“性本能的演出”。接着,他又运用社会学方法,指出《苤苡篇》实际上是隐喻了妇女在种族繁衍上的作用。闻一多以深厚的学养、诗人的敏感研究古诗,可谓明心见“性”。

闻一多特别欣赏初唐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誉其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这首诗有浓厚的唯美倾向,却带有几分虚无颓唐的意味,让我们看到他作为民主斗士金刚怒目的另外一面。他的选择,他的悲壮的归宿,也令人有“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碣石潇湘无限路”之感。(柳已青)

注:本文作者柳已青,为凤凰文化频道专栏作家。

 

李敖:《诗经》性开放""指男生殖器

《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集,那时候的诗,事实上是歌谣。歌谣分随口唱的“徒歌”和随着乐器唱的“乐歌”。当时的音乐家叫乐工,他们搜集这些“徒歌”和“乐歌”,编成唱本,有三百多篇,就叫“诗”或“诗三百”。后来乐谱散失了,只剩下歌词了。

到了孔子时候,他把诗给道德化了,用来作为教条。例如《硕人》诗中有“巧笑情兮,美目盼兮”,明明是写漂亮女人的,但孔子却硬扯在画画上面;还引而申之,硬扯在修养上面。孔子主张“思无邪”,这样一规范,歌谣的本来面目就被曲解了。

自从孔子给这些歌谣定下规范后,后来的人就更变本加厉了。汉朝以后,把它用“经”给供奉住,就叫《诗经》了。从此说诗的,就提出风、雅、颂、赋、比、兴所谓“六义”来发挥,本来面目就更远了。

至于说孔子删订这部书的事,是不确实的。因为孔子八岁的时候,吴季札就到鲁来听乐工给他歌诗了。那时的分类名目,都已经定型了,自然不是孔子所能删订的了。

今天早餐前后,写了《且且且且且》,说“且”字就是指男性生殖器的古字。意犹未尽,想到《诗经》中一首被曲解的诗——《褰裳》,正好可用来说明。《褰裳》是一首情诗,李一之《诗三百篇今译》中,翻译如下:

子惠思我,你如果好意相亲。

褰裳涉溱。且撩衣便可渡漆!

子不我思,你如果并不诚心,

岂无他人?难道就再无他人?

狂童之狂也且!你这厮别太骄矜!

子惠思我,你如果好心相思,

褰裳涉洧。且撩衣便可渡洧!

子不我思,你如果并不诚意,

岂无他士?难道就再无他士?

狂童之狂也且!你这厮别太狂气!

最后一句“狂童之狂也且!”裴普贤、靡文开《诗经欣赏与研究》译为:“轻狂小子糊涂虫!”“小傻瓜呀太轻狂!”洪顺隆《国风下集》译为:“狂妄的人儿啊你真骄做情薄。”“狂妄的人儿啊你真骄做无情。”裴普贤、靡文开说:“且:语助词。”洪顺隆说:“也且:句未助字。”都是根据古注引申的,其实他们全没弄清楚,不但他们没弄清楚,有史以来,中国人就从来没弄清楚过。其实这句诗的标点该是“狂童之狂也,且!”它根本是女孩子小太妹打情骂俏的粗话,意思是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不想本姑娘,本姑娘不愁没别人想,“你神气什么,你这小子,鸡巴啦!”(台语发音:“卵叫啦!”)

我这种解释,在《诗经》《山有扶苏》中也可依理类推。《山有扶苏》诗中有“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不见子充,乃见狡童”的句子,李一之译为“不见俊俏的子都,却是丑陋的狂夫。”当然也是错的。其实乃是“没看见漂亮的小表哥,却看见一个傻屌”之意,“且”字一定要译为“鸡巴”、译为“屌”字,才不失原意。

《褰裳》一诗在春秋时代,是很有名的,有名到国与国间办外交,都要引以为喻。《左传》昭公十六年(公元前五二六年)中,有这样一段;

夏四月,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请皆赋,起亦以知郑志。”……子大叔赋“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子太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指这首诗)!不有是事,其能终乎!”

郑国的子大叔用《褰裳》诗来威胁、来拿跷、来言近旨远,使晋国的韩宣子要表示友好以防郑国转向,这种“吟诗外交”,十分有趣。《吕氏春秋》也有“晋人欲攻郑,使叔向聘焉,视其有人与无人。子产为之诗曰:‘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叔向归曰:‘郑有人,子产在,不可攻也;秦、荆近,其诗有异心,不可攻也。’”的话,是同样的手法。可见这首情诗,当时是多么流行。正因为这首诗如此被政治化了,所以道学之士又开始曲解它,说什么“《褰裳》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己也”!全是胡说八道。宋朝朱熹虽然道学,但终于承认了《褰裳》是情诗,但却是“淫女语其所私者”的“谑之之辞”。看了诗中有“且”的字眼,的确是“谑之之辞”没错,但是是否口出此言者即为“淫女”,那就有待研究了。

摘自:李敖《中国性研究》

理想中的女性

女人的深藏,在吾人的美的理想上,在典型女性的理想上,女人教育的理想上,以至恋爱求婚的形式上都有一种确定不移的势力。

对于女性,中国人与欧美人的概念彼此大异。虽双方的概念都以女性为包含娇媚神秘的意识,但其观点在根本上是不同的,这在艺术园地上所表现者尤为明显。西洋的艺术,把女性的肉体视作灵感的源泉和纯粹调和形象的至善至美。中国艺术则以为女性肉体之美系模拟自然界的调和形象而来。对于一个中国人,像纽约码头上所高耸着的女性人像那样,使许许多多第一步踏进美国的客人第一个触进眼帘的便是裸体女人,应该感觉得骇人听闻。女人家的肉体而可以裸裎于大众,实属无礼之至。倘使他得悉女人在那儿并不代表女性,而是代表自由的观念,尤将使他震骇莫名。为什么自由要用女人来代表?又为什么胜利、公正、和平也要用女人来代表?这种希腊的理想对于他是新奇的。因为在西洋人的拟想中,把女人视为圣洁的象征,奉以精神的微妙的品性,代表一切清净、高贵、美丽和超凡的品质。

对于中国人,女人爽脆就是女人,她们是不知道怎样享乐的人类。一个中国男孩子自幼就受父母的告诫,倘使他在挂着女人裤子的裆下走过,便有不能长大的危险。是以崇拜女性有似尊奉于宝座之上和暴裸女人的肉体这种事实为根本上不可能的。由于女子深藏的观念,女性肉体之暴露,在艺术上亦视为无礼之至。因而德勒斯登陈列馆(Dresden Gallery)的几幅西洋画杰作,势将被视为猥亵作品。那些时髦的中国现代艺术家,他们受过西洋的洗礼,虽还不敢这样说,但欧洲的艺术家却坦白地承认一切艺术莫不根源于风流的敏感性。

其实中国人的性的欲望也是存在的,不过被掩盖于另一表现方法之下而已。妇女服装的意象,并非用以表人体之轮廓,却用以模拟自然界之律动。一位西洋艺术家由于习惯了敏感的拟想,或许在升腾的海浪中可以看出女性的裸体像来;但中国艺术家却在慈悲菩萨的披肩上看出海浪来。一个女性体格的全部动律美乃取决于垂柳的柔美的线条,好像她的低垂的双肩,她的眸子比拟于杏实,眉毛比拟于新月,眼波比拟于秋水,皓齿比拟于石榴子,腰则拟于细柳,指则拟于春笋,而她的缠了的小脚,又比之于弓弯。这种诗的辞采在欧美未始没有,不过中国艺术的全部精神,尤其是中国妇女装饰的范型,却郑重其事的符合这类辞采的内容。因为女人肉体之原形,中国艺术家倒不感到多大兴趣,吾人在艺术作品中固可见之。中国画在人体写生的技巧上,可谓惨淡地失败了。即使以仕女画享盛名的仇十洲(明代),他所描绘的半身裸体仕女画,很有些像一颗一颗番薯。不谙西洋艺术的中国人,很少有能领会女人的颈项和背部的美的。《杂事秘辛》一书,相传为汉代作品,实出于明人手笔,描写一种很准确而完全的女性人体美,历历如绘,表示其对于人体美的真实爱好,但这差不多是惟一的例外。这样的情形,不能不说是女性遮隐的结果。

在实际上,外表的变迁没有多大关系。妇女的服装可以变迁,其实只要穿在妇女身上,男人家便会有美感而爱悦的可能,而女人呢,只要男人家觉得这个式样美,她便会穿着在身上。从维多利亚时代钢箍扩开之裙变迁而为二十世纪初期纤长的孩童样的装束,再变而至一九三五年的梅蕙丝(Mae West)摹仿热,其间变化相差之程度,实远较中西服式之为异尤为惹人注目。只消穿到女人身上,在男人们的目光中,永远是仙子般的锦绣。倘有人办一个妇女服饰的国际展览会,应该把这一点弄得清清楚楚。不过二十年前中国妇女满街走着的都是短袄长脚裤,现在都穿了颀长的旗袍把脚踝骨都掩没了;而欧美女子虽还穿着长裙,我想宽薄长脚裤随时有流行的可能。这种种变迁的惟一的效果,不过使男子产生一颗满足的心而已。

尤为重要者,为妇女遮隐与典型女性之理想的关系,这种理想便是“贤妻良母”,不过这一句成语在现代中国受尽了讥笑,尤其那些摩登女性,她们迫切的要求平等、独立、自由,她们把妻子和母性看作男人们的附庸,是以贤妻良母一语代表道地的混乱思想。

让我们把两性关系予以适宜之判断。一个女人,当她做了母亲,好像从未把自己的地位看作视男人的好恶为转移的依赖者。只有当她失去了母亲的身份时才觉得自己是十足的依赖人物。即在西洋,也有一个时期母性和养育子女不为社会所轻视,亦不为女人们自己所轻视,一个母亲好像很适配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那是一个崇高而荣誉的地位。生育小孩,鞠之育之,训之诲之,以其自己的智慧诱导之以达成人,这种任务,在开明的社会里,无论谁何都决非为轻松的工作。为什么她要被视为社会的经济的依赖男人,这种意识真是难于揣测的,因为她能够担负这一桩高贵的任务,而其成绩又优于男子。妇女中亦有才干杰出、不让须眉者,不过这样的才干妇女其数量确乎是比较少的,少于德谟克拉西所能使吾人信服者。对于这些妇女,自我表现精神的重要过于单单生育些孩子。至于寻常女人,其数无量,则宁愿让男人挣了面包回来,养活一家人口,而让自家专管生育孩子。若云自我表现精神,著者盖尝数见许多自私而卑劣的可怜虫,却能发扬转化而为仁慈博爱、富于牺牲精神的母性,她们在儿女的目光中是德行完善的模范。著者又曾见过美丽的姑娘,她们并不结婚,而过了三十岁,额角上早早浮起了皱纹,她们永不达到女性美丽的第二阶段,即其姿容之容光焕发,有如盛秋森林,格外通达人情,格外成熟,复格外辉煌灿烂。这种情况,在已嫁的幸福妇人怀孕三月之后,尤其是常见的。

女性的一切权利之中,最大的一项便是做母亲。孔子称述其理想的社会要没有“旷男怨女”。这个理想在中国经由另一种罗曼斯和婚姻的概念而达到了目的。由中国人看来,西洋社会之最大的罪恶为充斥众多之独身女子。这些独身女子,本身无过失可言,除非她们愚昧地真欲留驻娇媚的青春;她们其实无法自我发抒其情愫耳。许多这一类的女子,倒是大人物,像女教育家、女优伶,但他们倘做了母亲,她们的人格当更为伟大。一个女子,倘若爱上了一个无价值的男子而跟他结了婚,那她或许会跌入造物的陷阱,造物的最大关心,固只要她维系种族的传殖而已;可是妇女有时也可以受造物的赏赐而获得一卷发秀美的婴孩,那时她的胜利,她的快乐,比之她写了一部最伟大的著作尤为不可思议;她所蒙受的幸福,比之她在舞台上获得隆盛的荣誉时尤为真实。邓肯女士(lsadora Duncan)忠实足以明了这一切。假使造物是残酷的,那么造物正是公平的,他所给予普通女人的,无异乎给予杰出的女人者。他给予了一种安慰,因为享受做母亲的愉快是聪明才智女人和普通女人一样的情绪,造物注定了这样的命运而让男男女女这样的过活下去。

凤凰文化 2008年08月28日 文摘

2008.10.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