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顿梅斯特和艾德韦斯:文字,上了妆的戏子 ---末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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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上了妆的戏子 ---末末
生活,在梦境之外现实着,在文字之外热闹着。
总以为时光无尽,手心里的来日方长。其实,这些只是想像。流年,不过是过渡,是载体。日子如洇湿的墨迹,染了彼时纯良。恍然一念间,留于手边的只有一叠不曾更替的记忆。
人生几度花与月,有“斋居自诩尘心尽”的秋凉,也有“多情又作一番愁”的惆怅。这人生,长的是寂寞,短的是欢颜。而无论悲喜,都是无法往复的客旅。
行走在熙熙攘攘中,怕万千人流中那突然来袭的寒流,已入骨,但寻遍所有,却找不着一件可以御寒的棉衣;怕现实中的格格不入让自己一脚踩空,跌,却也跌不到底,却浮于一种虚无,一种无望。一些不甘心,在一浪盖过一浪的热闹里,丝丝抽离出来,烟般缠绕。恍惚中又记起,这热闹,本不属于自己。
孤独生涯经历惯,自吹炉火夜煎茶。
寂静的夜晚,恹恹慵倦,轻绾长发,穿淡紫衣,素手调羹。一本书,一杯茶,一个安静的女人,用苍白忧郁的指尖,借了文字,努力地将一页又一页荏苒的时光,层层舒展开来,于其中,细数点点的落寞,丈量的距离,把无言的心事缓缓揉进字里行间,于寂寞里将自己慢慢翻阅。在声声暮鸦,点点寒星里,顾步自怜。
这时的文字是寂寞的,也是风景的。是丰子恺的名作《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空灵得只剩下一钩新月和一杯冷掉的茶,而人,则孤独于月下寂影里,落入尘埃,又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开得心惊,开得泪落; 这时的文字也是热烈的,如一壶香气袅袅的茶,青衫为坐琵琶渐起,在众人交织的目光下,用最好的姿势缓缓漾开。
借了文字,停驻时光的岸,让自己糊涂着把日子一日轻快地重复着一日,哄着自己,以为生活真的已经灿若桃花。即使不那么开心,也可以人前依旧笑脸盈盈,简单,知足。
借了文字,用无动于衷的表情和方式表达自己的痛苦,找到曾经隐忍和吞咽的种种深义。宛如一个寂寞的人,要的只是赏心的两三枝,要的只是独自芬芳的快乐与沉溺,要的只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的感慨。
借了文字,剥开记忆的老茧,把心放在梦境里找寻,让戚戚于心头的惆怅,于蛰伏后悄然潜出;让心踏一地寒冷的月色,飘然独舞。虽然不论怎样衣袂飘飘,舞的都不过是一个人的寂寞。
借了文字,回头搜寻自己来时的路,转瞬间已走过可以用年龄藐视一切的阶段。片片落红已装点成背景,旋律和句子都布满尘世的味道。在文字里,不知不觉就走进时间深处,走进久远的岁月,走进久远岁月中或晴或雨的日子,以及所有的白天和黑夜,以致走得不知去向。
月曳清姿映窗前,且看素笺珠玑字,青玉半阙唱无眠,烟雨声里数流年。
其实,如果你喜欢,文字,它就是喜悦,是意境,是海棠花里寻往昔。那往昔,处处是醉人的旧光阴。
我想,文字,也是野生的,散发着寂寞的湿气,犹如戏子上了妆,鼓点响了,大幕开了,声音先出来,这厢人就呆了。只些许温柔回眸的喝彩,便耗尽情意,画薄岁月。
我愿意,所有的文字,都如上了妆的戏子,坐定了看时,总有几分期待。
好也罢坏也罢,这上了妆的戏子,总得唱下去吧?
中毒也好,中邪也罢,只要喜欢,有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