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帅尼尔·布佐尼克ins:决战天山——中亚枭雄与中兴名臣左宗棠的较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21:43:50
 决战天山——中亚枭雄阿古柏与中兴名臣左宗棠的较量         作为一个人,同治皇帝无疑是一个悲剧,他短暂的一生几乎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不能安排自己的生活,他用自暴自弃的方式进行反抗,却又在天花和梅毒的双重打击下痛苦的离开人世。而作为一个皇帝,他却是幸运的,至少比他的祖父道光、父亲咸丰、弟弟光绪和侄儿宣统幸运的多。他没有励精图治,没有节衣缩食,也没有夙夜忧叹,但却取得了祖、父辈和弟、侄辈一心想取得却根本与之无缘的“中兴”气象。

  我们说起那段历史,就会提到“同治中兴”——虽然这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同治继位不久,轰轰烈烈的十余载的太平天国已经归于沉寂,而另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洋务运动”已经开始。前者是要革大清的命,而后者却是要为大清的延续和重新辉煌而努力。在朝中,六叔恭亲王,以及文祥、宝钧在筹划运作,在朝外,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在具体实施,在一片“外须和戎;内要自强”的景象中,同治皇帝所要操心的,也只有的自己的生活、爱情甚或是欲望了。

  而作为一个时代,同治又是不平静的。短短十三年,发生了太多大事,伏下了太多隐患,老大帝国在步履蹒跚中艰难前行。

  同治三年,也就是1864年,太平天国的天京在一片火海中陷落。而几乎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西北,另一场影响近代中国的起义:新疆的回、维、汉大起义爆发。而以此又引发了中、俄、英、浩罕四国在中亚的明争暗斗。在东南开始大战后百废待兴的时候,西北则是狼烟四起,兵戈不断的乱世。在这乱世当中,两位人物得到了自己人生最大的舞台,让他们把自己的才智、雄心和残忍都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也让他们达到了自己人生最辉煌的顶点。

  中亚枭雄阿古柏和大清中兴名臣左宗棠,这两个原本完全可以终生不发生关系的人物,注定要在新疆这片土地上相遇,进行一场生死较量


(一)万事皆有源,落后暴虐的伯克制度,不发展经济的守成思想,给了新疆太多大乱的可能
  新疆的各族起义的原因,与清朝统治新疆的方式是分不开的。

 

  乾隆皇彻底灭亡准噶尔汗国之后,清政府在新疆实行以伯克制为主,札萨克制和郡县制为辅的一区三制。实施之初,颇能安定地方,收拢人心。南疆维吾尔族农民向清政府缴纳十分之一税,要比过去将自己收成一半以上缴给准噶尔贵族要轻得多,而且清军在南疆驻兵少,对地方的科派也相对要少。乾隆、嘉庆时期,新疆政局平稳,各族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然而,军府制下的伯克制这种有限度的“改土归流”,其弊端是固有的,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明显。大臣凌驾于伯克之上,但一般只管军政,民政事务全部放手于伯克。伯克虽不再是世袭土官,但伯克选拔范围完全限于维吾尔族权贵,伯克特别是高级伯克子弟再贪纵暴虐,也可能选中。伯克任期长,有的伯克甚至可在一城一地为所欲为数十年,直至老死,俨然一方土王。1765年的乌什事件就是贫民受伯克“实因扰累所致”,在此事件后,清政府提出一些措施,即“阿奇木之权宜分,格纳坦(苛捐杂税)之私派宜革,回人之差役宜均,赋役之定额宜明”等。但是伯克制中的弊病只能暂时收敛,并不能从根本上加以遏制。进入19世纪,伯克们的领主愈来愈强化,“民穷”问题日益严重。

  危机在一步步加深,而秉承“恪守祖制”的道光皇帝却并没有任何改革的兴趣和勇气。面对着龚自珍撰写《西域置行省议》和《御试安边绥远疏》所发出的“建省”,“夺伯克之权”的呼吁,面对着领兵平定浩罕入侵的将军长龄提出的南疆各城设置同知、巡检等文职官员,以改变军府大臣不问民政,伯克权势过重状况的建议,道光皇帝都断然否决:如果有这个必要,60年前“定当早经筹及,讵待今日?”

  而清朝从乾隆开始的历代帝王只把新疆当作战略要地而不屑于在此进行经济开发。例如,在嘉庆朝有疆臣曾提出要在某地开办铅厂,据称年可得税银一万两,于新疆财政有所弥补,但遭到清帝拒绝:“新疆重任,以守成为本,切勿存见讨好之念。”

  这使得新疆经济发展远远落后于内地,防备经费不得不依赖中央政府的财政支持。乾隆后期清朝国力下降,鸦片战争后为支持战争赔款,国库告罄,加之咸丰、同治年间太平天国、陕甘回民起义,导致供给新疆协饷完全断绝,新疆防务也随之陷于绝境。这种以稳定压制发展的政策,给新疆的大乱培育了生命力旺盛的种子。

  鸦片战争后,新疆的民变,此起彼伏:

 

  一八四五年,喀什噶尔索胡鲁克庄铁匠阿瓦斯及胡完等人组织维吾尔、柯尔克孜族人民举行暴动。

  一八五四年,喀什噶尔罕爱里克庄沙木蒙等率众暴动。

  同年,奇台县令向当地回、汉农民每户加征官粮四斗,“致激民变”。

  一八五七年,和田暴动,袭坡斯坎等处军台。

  同年,喀什噶尔阿图什庄人民因铜厂交课苦累,聚众抗差,“求免差摇”。

  同年,库车办事大臣准许当地伯克将历年积欠商民之巨额银钱由各庄民众摊还,遭到各庄农民的反抗,并进而提出革退伯克、革退阿訇、裁撤“燕齐”户、只当五样官差、退还私占官地等要求,遭到镇压后,迈买铁里等“率众抗拒,开放枪箭”,(3)发动武装起义。
        一八五八年,喀什噶尔新垦地农户抗粮,“聚众滋事”。

  一八六○年,叶尔羌(莎车)托果斯铅庄人民奋起“抗违粮赋”。

  同年,叶尔羌阿奇木伯克等“摊派回众银两”,遭到阿布都萨依提等聚众反抗,“几至酿成重案”。

  一八六二年,和田金矿矿夫暴动。

  同年,库车木罕买提起事。

  同年,拜城艾沙衮拜孜等要求减轻赋役,持械闹事。

 

  一八六三年,伊犁惠远(霍城南)回民杨三星、飞刀马二率众起义,联合驻防绿营内的回族士兵“抢劫库存军械,杀毙兵丁”。

  而这一切,并没有得到清廷的足够重视,终于,一件小事引起了全疆大乱。


(二)新疆大乱,五足鼎立,舞童出身的阿古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新起点

  一八六四年,在库车渭干河近旁,一批无力交纳粮赋而被迫服劳役的农民在开渠垦荒,因为饥寒交迫,冻饿而死的人很多,而又被监工无故毒打。农民们忍无可忍,在托乎提尼牙孜哈里等人的率领下暴动,一夜之间杀死两名官吏和十五名伯克,随后又向库车城进发。城外各族居民在回民杨春、马三保、马隆等人领导下焚毁军台及城厢商铺。库车办事大臣萨灵阿急向喀喇沙尔(焉耆)大臣求救,说“骤有汉匪逆回聚众滋事”,要求一同发兵镇压。六月六日,起义人民攻入城内,萨灵阿等清朝官吏、阿奇木伯克库尔班等八名伯克被杀。起义者原本要迎库车郡王、已革阿奇木伯克爱玛特(维文史书称阿合买提王伯克)为首领,但爱玛特不从被杀。于是,起义者求助于库车的加拉里丁大巴依(大地主)家族,这个家族中的热西丁(伊斯兰教的依马木——管理教徒的神职人员),被推为起义者的领袖,尊号为圣人后裔,伊斯兰胜利者教父,自称热西丁汗和卓,建立了和卓政权,并派兵西征。   

   库车西征军攻占阿克苏、乌什之后。喀什噶尔白山派宗教首领托合提马木提占喀什噶尔回城称王。但没有多久,塔什米里克阿奇木伯克、柯尔克孜族首领思迪克联合附近回民攻取该城,夺取了王位。

  七月下旬,乌鲁木齐、昌吉、玛纳斯、库尔喀喇乌苏等地回民起义。绿营署理中军提标参将索焕章,在妥明的协助下,诱杀绿营提督业布冲额。两股回民武装东西夹击,清朝官兵全部被歼。妥明自称“哈里发”,建立政权。

 十月,阿奇木伯克阿布都鲁苏勒率领伊犁义军攻占宁远城。迈孜木杂特随后取得义军领导权,自称苏丹。后几经内讧,政权在1866年落到了一个千户的儿子艾拉汗手中。 

 拜城阿奇木伯克海孜那奇,于库车起义后即潜回和田原籍,联络刚从麦加朝觐回国的宗教法官哈比布拉起兵,占据和田。哈比布拉自称“帕夏”,建立了帕夏政权。 

 一八六四年底,南疆全部及北疆之乌鲁木齐、伊犁一带,除惠远城、惠宁城喀什噶尔汉城、英吉沙汉城等尚有清军困守之外,清朝统治势力已经土崩瓦解。代之而起的是五个互不统属的地方政权:库车的热西丁和卓政权,控制天山南麓自乌什至喀喇沙尔地区;乌鲁木齐妥明“哈里发”政权,占据自玛纳斯到吐鲁番一带;统治和田的哈比布拉的“帕夏”政权;伊犁的“苏丹”政权;喀什噶尔思迪克政权。  

 五足鼎立的局面已经形成,互相征伐也随之开始。伊犁起义军攻下伊犁将军驻地惠远城后,维族“苏丹”艾拉汗同回族“苏丹”马万信(一作马万倍)之间便爆发战争,其激烈程度不亚于当初同清军之作战,最后以马万信被杀而告终。乌鲁木齐的“哈里发”妥明不仅插手伊犁两“苏丹”间的内战,而且还派兵同热西丁争夺布古尔(轮台)。库车热西丁派兵东征西讨,并插手叶尔羌内部纷争。

   而一位割据政权首脑的决定,却给混乱中新疆带来了更为翻天覆地的动荡。 

  割据喀什噶尔的思迪克攻取喀什噶尔回城后无力控制局势,为了增加自己的威望,派遣排素巴特屯田回民金相印、马秃子阿訇等赴浩罕汗国,要求将大和卓波罗尼都之后裔,号称“圣裔”的布苏鲁克迎归新疆作为号召。

 那浩罕汗国为乌兹别克明格部落首领沙鲁赫于1710年所建立的国家,核心地区费尔干纳盆地。主要居民为乌兹别克人,其次为塔吉克人、吉尔吉斯人和哈萨克人。明格部落是16世纪从原金帐汗国南迁至河间地区的乌兹别克人的一部分。1760年(乾隆二十五年),浩罕统治者额尔德尼曾向清朝称臣。他的继承人纳尔布塔(1770-1800在位)继续对中国称臣。奥马尔汗(1809-1822在位)和马达里汗(1822-1842在位)统治时期,汗国势力达到鼎盛。疆域西北临咸海,包括锡尔河下游附近的哈萨克草原;东北扩展到巴尔喀什湖以南中国地区;南达喀拉提锦等山区领地。于是,对于清朝不再臣服,马达里汗不但多次侵犯喀什噶尔地区,还支持该地和卓后裔进行叛乱活动。著名的张格尔之乱,就是在他的支持下发动的。

  月满则亏,马达里汗在关注如何从清朝夺取领土时,在他背后的布哈拉汗国作了捕蝉螳螂身后的黄雀。1842年,布哈拉汗国埃米尔纳斯鲁拉攻陷浩罕城,马达里汗被杀,虽然不久明格家族成员希拉里(1842-1845在位)起兵赶走布哈拉人,光复了国家,但汗国从此逐渐衰落。 

 然而,已经衰落的浩罕汗国对于中国新疆地区的领土仍没有放弃觊觎之心,正在位的阿力木库尔汗,见到新疆内乱,又有人主动前来联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不是他这个汗王,而是他手下的一名将军——穆罕默德.雅霍甫。 

  此时已经被称为“雅霍甫伯克”的穆罕默德.雅霍甫,1820年出生于塔什干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他的族属一直都并不清楚,有说为乌兹别克人,也有说为塔吉克人。其父伊斯迈特.乌拉,在村中负责替病人诵古兰经祈福,其角色类似于巫医(10)。出生后不久,其父母离异,幼小的雅霍甫跟随改嫁的母亲,其继父是村中的屠夫。数年之后,其母亲死去,雅霍甫成为了孤儿,流落塔什干街头。  

 少年雅霍甫面容姣好,被街头艺人收留,学到了精湛的舞艺。大约10岁的时候,他成为了一名“巴特恰”,也就是男扮女装的舞童。不久,一名路过塔什干的浩罕官吏看中了他,将其收为自己的娈童,带回首都浩罕城,并将其转送给马达里汗的侍从官穆罕默德.卡里姆.卡希卡。 

 1842年,马达里败于布哈拉汗国而战死,布哈拉军队进占浩罕城,全国一片混乱。时任浩罕阿奇木伯克的卡希卡也加入对汗位的角逐,失败被杀。已经长大成人的雅霍甫随即回到家乡投奔塔什干伯克纳尔.穆罕默德.库什,并将美丽的同母姐姐献给了库什,这样,他获得了成为库什副官的机会。不久以后,库什派其出任五百人长,负责镇压塔什干境内的哈萨克人起义。

  有了自己实力的雅霍甫开始积极参与浩罕宫廷的争斗,获取自己的利益。 

 1845年,胡达雅尔汗继位为浩罕国王,其哥哥毛拉汗阴谋废黜胡达雅尔汗,雅霍甫参与其中。胡达雅尔汗被废黜引退后,为了表彰他的支持,毛拉汗封阿古柏为沙哈瓦尔及边境要塞库拉玛的长官。然而好景不长,两年后毛拉汗被杀,胡达雅尔汗重新掌权,雅霍甫感到自身受到威胁,于是又参与了阿力木库尔汗对于胡达雅尔汗的阴谋。几经较量,胡达雅尔汗终被彻底废黜。1860年左右,雅霍甫被晋升为阿克麦吉特(今纳罗夫斯基)伯克,成为拥有自己势力的一方诸侯。从此时起,人们尊称穆罕默德为“雅霍甫伯克”,汉译简称为“阿古柏”。 

 而有着功高震主嫌疑的阿古柏,逐渐不见容于阿力木库尔汗。君臣之间的争斗眼看就要开始,阿古柏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把握能够获胜,何况,北方俄罗斯帝国的铁蹄已经对浩罕汗国步步紧逼。 

 就在此时,新疆喀什噶尔统治者思迪克的使者到了。

 有着敏锐洞察力的阿古柏,看到新机遇在想在其招手,于是主动请缨,护送布苏鲁克去新疆。阿力木库尔汗也正好向以此让这个隐患远离自己,又可以扩展在新疆的势力,便也欣然同意。 

 阿古柏带着少得可怜的部队——68名浩罕骑兵,护送着“圣裔”布苏鲁克向新疆进发。他几乎没有本钱,所能凭恃的,除了身边那位未必有用的“圣裔”外,就只有自己宦海多年积累起来的野心和手腕。

(三)能够在乱世当中完成自己的野心,他可能不是个英雄,但绝对可称作枭雄,阿古柏就是这样的人

   1865年1月,阿古柏护送布苏鲁克来到喀什噶尔。

   喀什噶尔的统治者思迪克必然是满怀着希望迎接“圣裔”的到来。毕竟,和卓家族在南疆百姓的心目中,是具有至高无上地位的。谁掌握了“圣裔”,谁就可以说掌握了大部分民心。

  然而,当思迪克见到陪着布苏鲁克一同前来的阿古柏时,高兴的心情便要打上大大的折扣了。被新疆人称作“安集延人”的浩罕人在新疆向来和动乱、战争、征服联系在一起,只要新疆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个邻国就会趁火打劫,这简直快成了惯例。

  不过,看着阿古柏身边寥寥可数的士兵,思迪克的防范之心便松懈了下来,仅仅68个浩罕士兵,有什么威胁?虽然浩罕士兵骁勇善战,在南疆有“四十回兵不如一安集延”的流行说法,但这些兵力,仍然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思迪克太小看了阿古柏,也错估了形势。诚然,“圣裔”是他迎回的。但这位“圣裔”比较愿意依靠的还是浩罕汗国和代表浩罕的阿古柏,何况,在喀什噶尔城内有大量的浩罕商人,他们都是阿古柏潜在的力量。

  思迪克为自己的疏忽付出了代价,作为主人的他,还没有如何尽到地主之谊,就在阿古柏和布苏鲁克导演的兵变中仓皇逃出了喀什噶尔。

  思迪克也算是一方豪强,自然不会这样罢休。3月,率7000余柯尔克孜兵回袭喀什噶尔。

  阿古柏此时显露出了超群的军事指挥能力,仅率100名骑兵夜袭敌军,思迪克败得窝囊而彻底,自己的主力被阿古柏收编,成了他进入南疆的第一支武装力量。4月11日,阿古柏攻克了英吉沙尔,将思迪克残部消灭。

  阿古柏扶持布苏鲁克建立了“哲德沙尔汗国”,意为七城之国,也就是说,南疆的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和田、阿克苏、库车、乌什七座城市都将是他的目标。

  4月下旬,叶尔羌的阿奇木伯克尼亚孜被回民武装和热西丁和卓的军队围攻,向布苏鲁克求救。阿古柏立即率数百人马前去,他当然不是去救援,而是要趁机拿下叶尔羌。不过,这一次他失算了,在偷袭叶尔羌的巷战中失利。回军途中,又遭遇热西丁和卓的军队,在罕南力克战役中复大败,逃回喀什噶尔。

  库车和叶尔羌联军打败阿古柏后,又相约一同出兵喀什噶尔。热西丁和卓纠集40000部队,由巴楚向英吉沙尔迂回。但叶尔羌军队由于还在围攻汉城而没有如约派兵,热西丁和卓的军队孤军深入,被阿古柏截击,损失惨重。但靠着人多势众又重新展开攻势,两军展开了正面对决。处于兵力绝对劣势的阿古柏率军死战不退,身上多处受伤。热西丁和卓的部队终于没能再前进一步,只得乘傍晚撤回巴楚。这是阿古柏在南疆最后一次被攻击,从此以后,便是他主动向各地进攻,完成他建立“哲德沙尔汗国”的大业了。

  阿古柏没有追击敌军,转而攻击仍在清军守备下的喀什噶尔汉城。9月1日,清军守备何步云投降献城,清朝喀什噶尔办事大臣奎英举家自杀,残部被迫皈依伊斯兰教。

  1865年秋,浩罕被俄国支持的布哈拉汗国再次战败,丢失塔什干,约7000名残部在玉努斯江率领下逃入新疆投奔同族阿古柏。得到这支生力军的阿古柏实力大增,再次进攻叶尔羌。正在战斗出现胶着时,不安于做傀儡的布苏鲁克在喀什噶尔发动兵变,意图摆脱阿古柏。阿古柏立即与叶尔羌回军签订合约,撤出战斗,回师喀什噶尔。布苏鲁克虽是“圣裔”,打仗却是不行,坚守41天后失败。布苏鲁克被驱逐出新疆,阿古柏立其堂兄卡塔条勒为汗,继续做自己的傀儡。

  1866年6月,阿古柏第三次进攻叶尔羌,热西丁和卓派伊斯哈克救援,加上原有的阿奇木伯克尼亚孜的部队以及回军,共计两万多人,足有抵抗能力。而尼亚孜却暗通阿古柏,透漏了联军夜间偷袭的情报。阿古柏用埋伏重创联军。伊斯哈克、回军头领见取胜无望,相继投降,叶尔羌终于为阿古柏所有。

  12月,阿古柏进军和田,为了避免损失,首先派人知会统治者哈比布拉“帕夏”,称自己只是想参拜圣人陵墓——乌鲁克麻扎,别无他意。哈比布拉是个没头脑的宗教信徒,以为阿古柏于自己一样,便出城迎接。阿古柏豪不客气,将他囚禁,迅速占领和田。和田军民发现受骗纷纷拼死反抗,阿古柏下令屠城,一月之间,和田5万军民倒在血泊中。

  1867年7月,兵精粮足的阿古柏向着南疆最后一个大势力——热西丁和卓政权发起总攻。首先攻克阿克苏,长驱直入偷袭牙依德,招降哈木丁率领的库车援军,夺取拜城,然后又攻占赛里木黑孜尔要塞,兵临库车城下。热西丁和卓虽然组织过宗教屠杀,但在危机面前倒不是一个软骨头,率领军民死守,最后在巷战中战死。和卓一死,库车剩下的军队失去了领导,彻底溃散,喀拉沙尔的守军向阿古柏投降。

  至此,南疆七城在不到两年时间里,全部成为“哲德沙尔汗国”的领土。已经站稳了脚跟的阿古柏不再需要傀儡了,可怜的卡塔条勒被毒死,阿古柏改国名为“洪福汗国”,自称“毕杜勒特”(洪福无量的人),这一年,他四十七岁。

  有了自己国家的阿古柏,开始了外交活动。早在1865年,俄国就已经承认了“哲德沙尔汗国”,以此换取在南疆的贸易利益。但是,自己的祖国浩罕被俄国吞并,阿古柏对于俄国有着天然的防卫心理,反而和英国走得更近,对俄国的其他要求丢予以拒绝。67年,俄国要求修建一座横跨纳伦河的大桥和一条直通喀什噶尔的公路,阿古柏予以拒绝,俄国于是在纳伦河岸修建碉堡,以次惩罚“阿古柏伯克对他的轻蔑态度”。阿古柏于是和英国走得更近,68年派亲信纳扎尔访问遮旁普,试探英国对自己的态度。并在喀什噶尔热情接待英国特使罗伯特.萧,英国决定向其赠送大批军火,并允许其在印度招募工匠回喀什噶尔设立军工厂。

  在得到大批先进装备后,阿古柏于1870年5月攻占了吐鲁番,切断了北疆和河西走廊的联系。这时候,陕甘回民起义军余部在白彦虎的率领下来到新疆,阿古柏将其收编,进一步扩充了自己的实力。到1871年底为止,乌鲁木齐、玛纳斯、鄯善先后被阿古柏攻克。而对于俄国的要求,阿古柏一律不予理睬,坚决要求俄国先要承认自己的合法地位,否则不会有任何谈判,“想要进来只有踏着我自己和我忠实军队的尸体才有可能。”俄国于是在1871年7月占领了伊犁,以震慑阿古柏。

  阿古柏害怕了,不得不与俄国签订了《俄阿条约》,规定俄国承认“洪福汗国”,“洪福汗国”给予俄国控制区内贸易权,关税按2.5%收取。

  为了遏制俄国,阿古柏随即派遣阿吉托拉访问奥斯曼帝国。身兼伊斯兰教领袖哈里发的奥斯曼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封阿古柏为埃米尔,并派遣军事教官去喀什噶尔,此举使“洪福汗国”在伊斯兰教法上获得了合法地位。同时,还于1874年2月2日与英国签订《英阿条约》,除了和《俄阿条约》类似的条款外,还规定双方互派大使。

  阿古柏做得很漂亮,把俄罗斯狠狠的耍了一回。《英阿条约》签订后,俄国在南疆的贸易特权全部丧失。这个从来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大帝国,竟然在阿古柏手中小栽了一次,仅这一点,阿古柏也当得“枭雄”的称号了。

  1874年,阿古柏54岁,对于中亚各族的统治者来说,已经是暮年了。他所要得到的,应该都得到了。虽然新疆在他的统治下,百姓们被抽取重税,派遣繁重的劳役,并且随时受到宗教警察的威胁,150万人口要养活6万多人的常备军。真可说是民不聊生了。但这对于他的功业来说,算得了什么呢?俄国、英国在互相制衡之下,都无法对自己有什么实际的威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忘了另一个国家,一个已经衰落,但仍然对他有着泰山压顶力量的国家——清朝中国,虽然在他开疆扩土的时候,清朝君臣还弄不清他到底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但对于他的“洪福汗国”,清朝已经要有所行动了。

  其实,在他收留白彦虎的时候,一个在清朝响当当的人物就已经间接的和他有过接触,他应该从白彦虎口中了解将声势浩大的甘陕回民起义用铁血手段镇压下去的那个人,而后,对自己的下一步有个谋划。可是他没有。

  那个人,叫左宗棠,是有着“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声名的大清中兴名臣。

  左宗棠的眼光,已经落在新疆。


(三)甘陕回民起义军遭遇陕甘总督左宗棠,是他们的大不幸,而对于阿古柏来说,左宗棠离新疆近在咫尺,又何尝不是不幸?

  1862年,回汉杂居的陕甘因为民族矛盾的长久积累,终于酿成大乱。汉民称“回回造反”,回民说“汉人灭回”,一场残酷剧烈屠杀迅速蔓延。渭北的耀州、富平、高陵、同官,汉民屠杀回民;而临潼、渭南、同州、大荔、华州、华阴一带,则是回民屠戮汉民。

 

  回民起义由此爆发。西北陕甘,一片腥风血雨。

  1866年9月,在成明、胜保、多隆阿多位骁将进剿都无功而返的情况下,清廷命时任闽浙总督的左宗棠改任陕甘总督、钦差大臣,督办陕甘军务。左宗棠确定了“先捻后回”、“先秦后陇”的作战方略。1867年7月,左宗棠率所部楚军近2万人到达陕西,骁勇的陕西回民起义军被各个击破。1868年11月,陕西义军基本被肃清,左宗棠便加紧进行进军甘肃的各项准备,拟定“三路进兵之策”,分三路向甘肃进军。

  1871年正月十三日,陕甘回民义军“总部”金积堡被攻陷,以军首领马化龙与亲属、部下1800余人被杀,头颅遍示全国各地达10年之久。

  1871年秋,左宗棠进驻安定(今定西),楚军数十营进逼河州,以马占鳌首领的义军重创清军后乘胜求抚,左宗棠允准。马占鳌、马悟真、马海晏等被编入清军马队。

  1873年春,白彦虎由青海退到河西,与回族猎户马文禄领导的肃州(今酒泉)回民义军协同拒守,由于清军的追击,白彦虎被迫出关,马文禄坚持到九月,援尽粮绝,被迫出降。左宗棠纵兵屠城,结束了甘肃地区最后一役。

  左宗棠成功了,用铁血手段成功了。

 

  据刘蓉收抚回民安插屯垦的折子说:昔日陕西“西、同、凤三府地广饶沃,今三地之开垦者十不二三,而人民死亡者十之六七,或行数十里不见椽一屋一瓦之覆。炊烟绝尽,豹狼夜嗥,气象殆非人境。” “以陕回人数计之,从前无事时,散处各州县丁口奚啻数十万?现计除西安城中土著两三万外,余则尽族而行,陕西别无花门遗种。即合金积、河、狄、西宁、凉州等处现剩陕回计之,丁口亦不过数万。其死于兵戈疾疫饥饿者盖十之九,实回民千数百年未有之浩劫。”

  左宗棠本人也承认:“陕甘频年兵燹,孑遗仅存,往往百数十里人烟断绝。”但祸乱毕竟已经消弭。

  最后一个义军首领白彦虎领着3万余义军战士及家属进入新疆,左宗棠注意到了那个“洪福汗国”,以及这个“汗国”的“毕杜勒特”——阿古柏。

  其实,早在1871年俄国占领伊犁时,左宗棠就已经对新疆局势忧心忡忡,但其时陕甘尚未平定,他不得不先隐忍下来:“现在陇右兵事方殷,固难舍近求远,即令河、湟、甘、凉、肃一律肃清,苟非衅端自彼先开,亦未可横挑肇衅……”

  而现在,左宗棠可以腾出手来了,当然,在他眼中,阿古柏根本不足为虑,要注意的倒是那个从康熙年间便对中国虎视眈眈的俄国。

  1875年,该如何处理新疆问题,清廷开始了“塞防”“海防”之争,左宗棠是其中的主角,他主张“塞防”。

 

  而与他持相反意见的,则是另一位中兴名臣李鸿章,李主张“海防”,所注意的也是一个对中国野心勃勃的国家——日本。

  1874年,日本在吞并琉球之后,开始图谋台湾,这个后起之秀的锋芒,比那些老牌殖民帝国还要咄咄逼人。李鸿章看到了这个威胁:“彼日本恃欺诈力,以鲸吞蚕食为谋,废灭琉球一事显露端倪,贵国不可无以备之。”所以,他力主加强海防,把可用的资金都用于东南,加强海军,提防日本,提议西进之兵“可撤则撤,可停则停,则停撤之饷君做海防之饷”,因为“新疆不复,于肢体元气无伤;海疆不防,则腹心之大患愈棘。”

  左宗棠则反对此说,直言“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若此时停兵节饷,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宜以全力注重西征,俄人不能逞志于西北,各国必不致构衅于东南”,“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西北臂指相连,形势完整,自无隙可乘,若新疆不固则蒙古不安,匪特陕赶山西各边时虑侵佚,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

  左宗棠的战略眼光高于李鸿章,这是对于国政的看法不同。而现在,却成了卖国和爱国的区分。中国比较不幸,不但要应付那些跨海而来的西方列强,身边更有两个总是有着彻底吞并之心的恶邻。李鸿章看出日本的威胁,但他错在看得太早,而所提的意见,又太不合理,把合理的部分也掩盖掉了。

  左宗棠得到了朝廷的支持,1875年5月,清廷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

  军队远程作战,首先要整顿军队,其次就要筹粮筹饷筹转运。左宗棠筹集了四千万斤粮食,用5000辆大车,5500头的驴和骡子,还有29000头的骆驼逐步运到前线。这里有一点需要提到,被阿古柏耍了一回的俄国,这个时候又开始向清朝频送秋波,主动卖给左宗棠1000万斤粮食,并帮助运送军械。想把在阿古柏手中失去的从左宗棠手中拿回来。可惜,左宗棠照单全收,在事后却是清朝大臣中对俄国最强硬的人物。

 

  两个对手,倒是在对俄问题上步伐一致。

  除了粮草以外,军队还需要用钱。当时清朝财政危机,地方财政也很困难。左宗棠无奈,只能借外债,而西方各国趁火打劫,把利息定的高达一分二厘五,而当时英国和法国平常贷款的利息只是三点五厘到四厘之间。

  上海的《申报》发表了一篇评论,批评左宗棠的高利借外债,说此举是“剜肉补疮,饮鸩止渴”。

  左宗棠深受煎熬,在给朋友写信中说:“乎用兵而知借饷,养鼻息于外人,其不敬也,其无耻也,臣之罪也。”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舍此别无办法。清朝政府批准左宗棠借了500万两的外债,同时又要求海关,各个海关划拨200万两,中央的财政解决300万两,给左宗棠凑足了1000万两的军费。

  筹饷的问题总算完成。左宗棠准备他人生当中最后一次拼搏,若要成功,自己的将达到辉煌的顶点;一旦失败,自己一生的功绩将不再有人提起——他的赌注押得太大,而自己已经63岁,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

(四)“先北后南”“缓进急战”,左宗棠一路凯歌,“洪福汗国”轰然崩塌,让人们遗憾的是,阿古柏没能够和左宗棠来一次面对面地对决

  1874年10月,左宗棠督办新疆粮饷时,已经深入了解新疆的风土人情、军事地理等情况。据此他制定了“先北路后南路”,“先迟后速,缓进急战”的战略。

  左宗棠久经沙场,这一战略周到而实用。

  以地理来说,北疆,乌鲁木齐到玛纳斯一带,扼全疆总要之处,收复之后成为南进的后方基地。清军既可依托哈密、巴里坤、古城一带后方基地,又可以割断阿古柏与沙俄的联系,形成对南路阿军的东、北两面夹击之势。以敌情来说,镇守北路的白彦虎,马人得等部比南路阿古柏嫡系战斗力要弱,先北后南,是柿子拣软的捏。

  而“缓进急战”则解决了新疆特殊条件下作战的后勤保障问题。缓进,是因为战线几千里,粮饷等物资难以从速解决;急战,是战役进攻宜速决,不能拖,更不能持久——毕竟,这是借钱打仗,拖不起。

  一切就绪,1876年4月左宗棠令刘锦棠率所部湘军分批出嘉峪关,经哈密前往巴里坤,会合金顺所部先取北路;命张曜部固守哈密,防敌由吐鲁番东犯。

  这个时候,阿古柏也开始了自己的外交和战略部署。

 

  他派遣侄子赛义德赴英国伦敦求助,希望英国调停。英国为了自己的中亚利益,照会中国驻英国大使郭嵩焘,希望调停。郭嵩焘打起了太极拳,表面上上奏清廷,赞同调停,一面又建议“乘俄古柏冥殛之时,席卷扫荡”,“如幸西路军务成功有日,不独此摺可置不论,即英国派员调处一节亦必自行中止。”

  而俄国打败土耳其,使得英国在中亚的注意力关注在俄国身上,没有多少精力帮助阿古柏。

  英俄互相制衡的状态,被清军的来到所打破。阿古柏只能靠自己了。

  他由阿克苏赶至托克逊部署防御,命白彦虎、马人得率部分守乌鲁木齐等北疆要地,阻击清军;以一部兵力防守胜金台、辟展(今鄯善)一线;主力2万余人分守达坂、吐鲁番、托克逊,以成犄角之势。

  阿古柏的部署正撞在了左宗棠的枪口上。

  1876年8月上旬,刘锦棠、金顺二部清军从阜康出发,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法,避开供水困难的大道,走敌虽严密防守但水源充足的小道,出敌意外地迫近乌鲁木齐北面重地古牧地(今米泉)。扫清敌外围据点后,用大炮轰塌城墙,17日从缺口冲入城内,白彦虎、马人得等败退。

  尔后,左宗棠命刘锦棠部驻守乌鲁木齐,命金顺挥军西进,相继克复昌吉、呼图壁及玛纳斯北城。

  白彦虎等人来到新疆本为自己所部寻找生路,自然不会与清军死拼,清军所到之处,只是稍做抵抗便撤退。阿古柏在南疆,只剩下马纳斯南城了。而再在这座城下,却是一场中外俱惊的恶战。

  9月初,金顺部开始攻玛纳斯南城。玛纳斯南城由黑俊、韩刑农率军镇守,战斗力极强。清军“以后膛开花大炮轰城东北角楼,横塌丈余”,而守军却“乘高死抗,炮石如雨”,清军被击退,总兵李大洪、熊佑林,参将陆辉先战死。

  清军之后又攀城而上,守军“弹箭如雨”,清军败退,副将胡辉群战死。

  两番不克,清军官兵大愤,连日攻城不断,守军死守不退,清军总兵张大发、杜生荣、副将司世道、把总邵芝、游击杨占魁都战死城下,士兵更是死伤枕藉。

  一月有余,玛纳斯南城仍然横挡在清军面前。刘锦棠、伊犁将军荣全先后增援合攻,用挖地道等方式攻城,被守军破坏。但清军有了增援,火力更为猛烈,守军副元帅韩刑农中炮死。

 

  又过月余,城中粮尽。守军向清军请降。金顺提出,要想投降,必须“呈交马械,困献各逆首,然后造余众名册,听侯点检,分别处理。”城中守军顿时怀疑清军意图,认为即使投降,也难逃一死。于是冒死突围。但清军防守严密,突围未能成功。黑俊自杀,部将海晏、马有才、王奇玉被俘。金顺如守军所料,将降卒1000余人屠杀。

  历时三个月,马纳斯南城终于被攻克。

  至此,天山北路除伊犁外全部收复。时临冬季,大雪封山,刘锦棠等就地筹粮整军,以待来年进军南疆。

  白彦虎等人率军回到南疆,阿古柏没有吸取这支部队只求自保作战不利的教训,仍让他们镇守吐鲁番。

  错误,不能犯两次,可阿古柏偏偏犯了。

  1877年4月,左宗棠指挥清军三路并进。

 

  第一路刘锦棠部自乌鲁木齐南下攻达坂,奇袭包围达坂,19日破城,毙俘敌3000余人。随即分兵一部助攻吐鲁番,主力直捣托克逊,阿古柏次子海古拉于4月下旬弃城西逃。

  第二路张曜部自哈密西进,第三路记名提督徐占彪部出巴里坤,至盐池与张曜部会师,合攻辟展、吐鲁番。张、徐二部清军连克辟展、胜金台等地,镇守吐鲁番的白彦虎再次撤退,马人得率部投降。南疆门户洞开。

  阿古柏最后的希望,便是集合自己的嫡系部队,亲自和左宗棠进行决战。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死了。

  5月下旬,一代枭雄死于库尔勒,有人说是暴病而死,有人说是绝望自杀,还有人说是被人毒死。无论哪种死法,这个自称“洪福无量的人”,洪福消散了。

  他的次子海古拉保护父亲尸体西遁,由白彦虎防守喀喇沙尔、库尔勒等地——父亲的错误,儿子继续坚持。

  任何一个以武力和领袖威望维系的集团,在强有力的领导者死后,内讧便不可避免。阿古柏长子伯克.胡里在库车将弟弟海古拉杀死,在喀什噶尔继承父亲的“毕杜勒特”之位,但此时的“洪福汗国”已经没有希望了。

 

  是年秋,左宗棠以刘锦棠部为主战之军,以张曜部为且战且防之军,相继长驱西进。10月,刘锦棠部长途奔袭2000余里,收复喀喇沙尔、库车、阿克苏、乌什等南疆东四城。之后,于12月中下旬连克喀什噶尔、叶尔羌、英吉沙尔。伯克.胡里、白彦虎等率残部逃入俄境。

  1878年1月2日,清军攻克和田。至此,“洪福汗国”不复存在。

  左宗棠赢得了这场人生豪赌,他从中兴名臣,成为了历代精英梦寐以求的“民族英雄”。

  (五)以后的事

  1879年,为了收回俄占伊犁,清政府派崇厚使俄交涉,与俄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里瓦基亚条约》,舆论哗然。清廷谕令北洋大臣李鸿章与陕甘总督左宗棠议覆。李鸿章尽管认为崇约纰缪多端,却反对废约开衅,而主张“徐图补救”:“中国必自度果能始终坚持不至受人挤逼,且必自度边备完固、军饷充裕,足够资控御,乃可毅然为之。否则踌躇审顾,只能随宜设法,徐图补救,并宜稍示含容,免使他国闻之,张其效尤”。如若不能补救,则只能隐忍接受。否则,衅端一开,中国势力不抵俄国,俄国势必“变本加厉”,“有条约外之事”。因为,“俄在西国为最强,其与中土沿海沿边交界三万余里,更非英美德法可比”,而中国“粤捻平后,谴将裁勇,而饷源愈竭”,“无饷则无精兵无利器。淮军协饷亦十去其四。上年奉部议饬裁一万余人,又分防南北两洋,势可谓强耶?”何况“黑吉两省,既乏将帅,更乏劲兵巨饷,断难与俄抵敌”。

  而左宗棠则指出:“武事不竞之秋,有割地求和者矣。兹一矢未闻加遗乃遽议捐弃要地,餍其所欲,譬犹投犬以骨,骨尽而噬,仍不止。目前之患既然,异日之尤何极,可为叹息痛恨者矣。”他主张:“就事势次第而言,先之以议论,委婉而用机;次决之以战阵,坚忍而求胜”。因为“论理固我所长,论势亦非我所短”。

  这一次,清廷接受的,还是左的提议。派曾纪泽与俄国谈判,1881年2月24日,订立了中俄《改订条约》(又称《中俄伊犁条约》)20款,收回了伊犁主权。

  1884年10月,清廷发布新疆建省上谕,新疆省正式建立。刘锦棠成为第一任新疆巡抚。

  1885年8月,大清中兴名臣左宗棠在福州病逝。

  1894年,中日爆发甲午战争,李鸿章的担心最后应验,筹办太后万寿庆典使他的北洋水师在七八年间“未购一舰,未置一炮”,战争失败了。当年他与左宗棠的塞防海防之争,就是为了争取钱。而这一切,在如此的事实面前,显得那么无谓。

  “同治中兴”的成果,在光绪朝,付诸东流。